皇帝登极之元年六月癸未夜[2],噶玛兰风,飓也。或曰:“台雨甚,伐木坏屋,禾大伤,继以疫。”于是噶玛兰辟十一年矣,水患之岁五,台患之岁三。兰人大恐,为鬼神降灾,不悦人之辟斯土也。将禳之[3]。 桐城姚莹,时摄或噶玛兰通判[4],有事在郡[5],闻灾驰至。周巡原野,倾者扶之[6],贫者周之。请于上而缓其征,制为药而疗其病。民大悦。 乃进耆老而造之[7],曰:“吾人至此不易矣,生人以来,此为荒昧,惟狉獉之番[8],睢睢盱盱[9],巢居而穴处,其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始自吴沙数无赖[10],召集农夫,负耰锄以入荒裔[11],剪荆榛,凿幽险,御虎狼之生番,数濒于死矣。乃筑围堡,置田园,聚旅成郛[12]。既以无所统而相为争夺,大吏以闻[13],天子悯焉,然后为设官而治之。黔首绥和[14],文身向化[15]。今则膏腴沃壤,四民且备[16],城郭兴,宫室毕[17],妇子嘻嘻而乐利[18]。...
猛虎和蔷薇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Siegfried Sassoon1886——)曾写过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 the rose.”勉强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如果一行诗句可以代表一种诗派(有一本英国文学史曾举柯立治“忽必烈汗”中的三行诗句:“好一处蛮荒的所在!如此的圣洁、鬼怪,像在那残月之下,有一个女人在哭她幽冥的欢爱!”为浪漫诗派的代表),我就愿举这行诗为象征诗派艺术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国现代画家昂利·卢梭(Henri Rousseau,1844——1910)的杰作“沉睡的吉普赛人”。假使卢梭当日所画的不是雄狮逼视着梦...
海山多仙人,润之山水[2],紫阆之门楔也[3],故令则登之,不觉有凌云之意[4],子瞻熟厚金山[5],而兴言及焦,则以为不到怀渐,赋命穷薄。则是观之,心不远者,地亦自偏耳[6]。 丙申[7],予谒选北上[8],老亲在舫,曾撮游之,仅一识面,偃蹇不亲。己酉[9]以迁客翔京口[10],五月既望[1],会司马莆田方伯文晤我[12],买鲜蓄旨,约地友刘伯纯、陈从训俱。从训暑不出,而痒痒鞅鞅[13],徒以苏秦纵横,不能愿待之。即乘长风往,一叶攲播[14],与拜浪之鱼同出没也。至岸,入普济寺,伯文色始定。而伯纯以为吾东家焦,殊不介介[15]。暑气既深,幽碧如浸,选绿雪轻风之下,小饮之,各沾醉,眠僧几。澡罢,谒焦先生祠[16],庶几所谓水清石白者。少微之星[17],两光独曜,而各以姓易山川,然严先生犹或出或语,先生三诏罔闻,一言不授,蔡中庚子玄庵,梧竹翠流,潭空若永昌之境[20]。僧携中泠水[21],燃竹石铛,沸顾渚饮我[22]。水...
不久以前看了两张富有教育意味的电彩,《新生》与《渔家女》(后者或许不能归入教育片一栏,可是从某一观点看来,它对于中国人的教育心理方面是有相当贡献的。)受训之余,不免将我的一点心得写下来,供大家参考。 《新生》描写农村的纯洁怎样为都市的罪恶所沾污——一个没有时间性的现象。七八年前的《三个摩登女性》与《人道》也采取了同样的题材,也像《新生》一般地用了上城读书的农家子为代表。中国电影最近的趋势似乎是重新发掘一九三几年间流行的故事。这未尝不是有益的。因为一九三几年间是一个智力活跃的时代,虽然它有太多的偏见与小心眼儿,虽然它的单调的洋八股有点讨人厌。那种紧张,毛躁的心情已经过去,可是它所采取的文艺与电影材料,值得留的还是留了下来。...
岳州城南吕仙之亭[1],当南津港口[2]。古所称㴩湖者[3],水反入为㴩[4]。城东南诸山之水,自南津西北趋湖,湖水起,则东南入山,尽十余里皆湖也。故山水之胜,亭兼得之。由亭中以望,凡岳阳楼所见[5],无弗同者,而青苍秀映之状,幽赏者又宜之。至于为月夜泛舟之游,无风波卒然之恐,唯亭下可也。 唐张说为岳州刺史[5],与宾僚游燕,多在南楼及㴩湖上寺,见其诗中[7],南楼即岳阳也[8]。寺今尚存,而亭踞其左阜稍前[9],相去才数百步,寺之胜已移于亭矣。然岳阳楼之居城近,自唐以来,名贤学士,皆登而赋诗其上,播于古今[10],盛矣。亭之兴后于楼,其去城且三里,四方之客过郡,既登楼,莫亭之问[11],以此不若楼之有名天下。而基高以敞,亦复其上为楼,有连房容饮席及卧宿[12],逾于岳阳;而远市嚣,少杂游,亦处地之善也。吕仙者,世所传洞宾仙人,一号纯阳子,唐末人,其踪迹故事,在岳州者颇多,盖尝...
李青莲居士为谪仙人[1],金粟如来后身[2],良是。“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心神如在。按其本末[3],窥峨嵋,张洞庭,卧浔阳,醉青山,孤纵晻映[4],止此长江一带耳。风流遂远[5],八百年而后,乃始有广陵李季宣焉[6]。 季宣之尊人乐翁先生[7],有道之士也。处㗊而神清[8],休然穆然,《五经》师其讲授[9],六德宗其仪表[10]。达人有后,爰发其祥。梦若有持清都广乐[11],徘徊江庭以祝将之,曰:“以为汝子。”觉而生季宣,因以名。生有奇质,就傅之龄[12],《骚》《雅》千篇[13],殆欲上口。弱冠[14],能为文章。云霞风霆,藻神逸气,遂拜贤书,名在河岳。公车数上[15],尊人惜之,曰:“古昔闻人雅好鸣琴之理[16],子无意乎。”...
北京城六朝古都,有千年的建城史。可说的事儿,可是太多了。过去有这么句话,大胡同三千,小胡同是多如牛毛。那个胡同里面,都有不同的故事,不光是胡同,整个北京城,你说天坛,你说地坛,天安门,故宫,哪都有大批的笑话。今天说这笑话,发生在天坛。什么时候的事儿呢?咸丰九年。这一年那,快到冬至了,皇上每年到冬至,得到天坛去祭天。为什么祭天呢?天坛呢,供奉着老天爷。皇上呢,自称是天子,每年到这会儿呢,天子看天,实际上呢,就是皇上瞧他爸爸去。去可是去,这活儿阿,需要一个读祝官。什么叫读祝官呢?就是司仪。一般来说礼部侍郎担当这个活,那年头儿,没有扩音器,没有话筒,没有音箱。这么大的天坛,文武群臣跟那儿站着,怎么行礼,怎么拜,怎么磕头,得有一个人喊。...
予谈陆友仁《米颠遗事》[2],恨其故实未备,尝发意排纂。江东好古收藏之家所遇襄阳书画,小有题识者,辄手录之。而范长康多读异书,搜讨米事,尤丑类而详[3],历题曰《志林》,请予叙。 予惟古今隽人多矣[4],惟米氏以颠著。要之,颠不虚得,大要浩然之气全耳。后人喜通脱而惮检括[5],沓拖拉攞[6],沾沾藉米颠氏为口实。夫米公之颠,谈何容易!公书初摹二王[7],晚入颜平原[8],掷斤置削[9],而后变化出焉,其云山一一以董、巨为师[10],诗文不多见,顾崖绝魁垒如深往者[11],而公之颠始不俗。两苏、黄豫章、秦淮海、薛河东、德麟、龙眠、刘泾、王晋卿之徒[12],皆爱而乐与之游,相与跌宕文史,品题翰墨,而公之颠始不孤。所居有宝晋、净名、海岳,自王、谢、顾、陆真迹以至摩诘[13],玉躞金题[14],几埒秘府,而公之颠始不寒。陪祀太庙,洗去祭服藻火[15],至褫职,然洁疾淫性不能忍,而公之颠始不秽。冠带衣襦,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