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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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跟碧荷正忙着收拾宫殿,不仅是为正月十六的婚礼,更因为明天就是除夕大年了,不管屋子里多干净都要意思性的打扫一下。顾清风就站到了门边上,看着外面的天气,莲儿百忙之中还喊他:“大人,外面冷,你在炉子边上站站。”顾清风笑笑:“好。”
没一会外面便飘起了大雪,顾清风赶紧退回到炉子边上烤火,便烤便点头,还是宫里好,不缺吃不缺穿,还不冷,是真的那里也比不过了,所以顾清风你就安稳的在这里住下吧。
外面大雪飞扬,雪地里跪着三个人,左边是耿之言,右边是林知秋、林景卓,三个人跪在宫门口,身上落了一层雪,连头都白了,不知道跪了多久。
燕靖站在御书房外面,安总管要给他撑伞,他摇了摇头:“你让他们回去吧,朕意已决。”他的头现在下了一层雪,竟然全白了,安总管叹了口气小跑到了外面,要扶耿之言他们,他们死活不起,安总管叹气:“耿先生,林大人,你们这是何苦呢?你们何苦为难皇上呢,老奴知道你们是皇上的夫子,这句话不当讲,可是,皇上他心里也不好受啊;你们在这,他陪着你们站啊。”
耿之言心中气愤,他强硬的说:“皇上一日不见我,我就跪在这里一日。”安总管又看林知秋,林知秋看着他笑笑:“我只是想见皇上,安总管你帮我问问。”安总管又看林景卓:“林将军啊!”林景卓苦笑:“安总管,我也没有办法。”他父亲固执起来不是一般的固执,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太大了,他要立妃啊,还是立顾清风为妃啊,他老爹怎么同意呢,从牢里出来的那天林知秋就一直在这里跪着,顾清风昏迷了半个月他就在这里跪了半个月,谁劝他他都不走,林景卓知道他心里有愧。
安总管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又跑回去了,燕靖还站着,安总管跟他摇了摇头,燕靖笑笑:“朕娶个妃子有那么难吗?”安总管没吱声,皇上娶妃子天经地义,只是他娶的是男妃啊,这是违背祖宗的事啊。
燕靖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叹了口气:“叫他们进来吧。”
三个人一进殿就跪下了,耿之言憋了很多天,朝堂上不好说,可是此刻他必须要说,耿之言直接就叩头:“微臣愧对祖皇,愧对皇上,愧对列祖列宗。皇上如果执意纳妃,那就先赐老臣死吧,老臣要去地下跟祖皇请罪。”
燕靖站直了:“我到底错在何处?”
耿之言已经不怕死了,他跪在宫外的这些天把他所有的火气都激出来了,他直直的看着燕靖:“皇上是要做千古名君的,怎么能够娶男妃?”
燕靖看着他:“先生,我真的喜欢他。”
耿之言眼圈有点红:“皇上要为国家社稷与黎民百姓想一想。”
燕靖低低的问他:“那我娶一个男妃是亡国了还是对不起黎民百姓了?”
耿之言的声音不自觉的重了:“皇上!”
燕靖只是看着他:“我既然没有亡国,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们为什么都阻拦。”耿之言原本还想给他一点空间,可是他不知悔改,耿之言痛心疾:“皇上,微臣有几句话一定要说,请皇上看在老臣教你几年的份上容臣说完。”燕靖闭了闭眼:“先生。”
耿之言看着他:“请皇上收回娶男妃的话,皇上娶多少妃子都可以,但是男妃不能。”燕靖一言不的站着,耿之言一直看着他,他是跪着,可是还是教他的那个夫子:“皇上,你在狱中说的那些话臣当没听见,你也把那些人全都杀了,事到如今你更不能犯错,你可知道你的皇位得之不易,臣教过你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你的江山。”
燕靖眼神很压抑,他终于开了口:“先生,我会做一个好皇帝,我娶了他后也会做一个好皇帝。”耿之言短促的笑了声:“皇上,这就是你做的好皇帝吗?他还没有当上妃子呢,你就为他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不过是秉公执法,皇上,请听臣说完,臣这是最后一次说。
你以前喜欢他把他养在王府我没说话,他只要不犯错,不阻拦你的霸业我不管,可是他现在犯了错,他明明知道你要杀陈相,明明知道你的苦衷,你即位了,可是陈相却依旧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勾结朝中大臣阻拦你的旨意,迫害忠良,致使黎民百姓恨你,致使你的皇位不稳,致使朝中大臣不信服你,陈相他仗着权势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除掉他是为民除害,是理所当然,可是顾清风却放走了陈相。
臣说句难听的话,顾清风该死,凌迟处死都不为过!即便他是顾臣的儿子,他也犯了错,要是顾臣还活着,他也不会允许他的儿子犯下此等大错!”
燕靖霍的回了头,耿之言直直的看着他:“皇上,微臣痛心的不是这个,臣痛心的是他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的皇位重要啊。你一句不想见人家就把人家配边疆岩北,你可有想过这样寒了人家的心啊,你可有想过连家啊,你把连家放在什么地方,连老将军为了谁死的啊,连家小妹在宫外跪了五天,晕倒了你都不见人家,你是不是要一辈子逃避啊,皇上!”
耿之言一直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他原来的样子,原来那个血气方刚为国为民的样子,可是他失望了,燕靖的脸阴沉,阴沉到平静,仿佛冰冻的河水,让人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如果是以前他高兴,高兴他有了帝王冷血残酷的样子,有了生杀大权,杀伐决断,可是此刻他有些心冷,他的变化是因为那个人,他因为那个人变的如此冷血,那一晚狱中所有的人为他陪葬,连家女婿林景曜被他配边疆,此生不得回城;这一次他要娶男妃,朝中大臣反对的都让他拉出去了。独宠一人,儿女情长,是一个皇帝最忌讳的事,结果他全做齐了。
耿之言看着他笑,看着他两鬓的白笑,苍老的面孔有些凄凉:“皇上,微臣知道你难,你这个皇位做的难,从小先皇不喜欢你,你的母妃去世的那一刻才封妃,她去的早,没有给你一点家族作为靠山,你十四岁先皇把你放北平,让你常年在边关作战,让你与京城各大势力各大派别断的一干二净,让你就算强硬的夺了位也人心尽失,皇上,你是为大梁朝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你除了军队就再无其他了啊,皇上,你忘了你废除私盐有多麽艰难吗?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朝中的大臣没有一个是偏向你的,他们都孤立了你。陈相表面给你盐,可是那是在他利益没有损害的范围内,果然你当了皇帝,他们没有一个听你的,陈相还从中作梗致使你权利架空。”
耿之言顿了下,燕靖的脸色缓和了,耿之言跟他笑笑:“微臣教过你,当皇帝跟打仗不一样,我知道你做的艰难,你没有杀人,你宽容的对待那些反对你的大臣,这点你做的对,当皇帝就要有一颗宽容的心,要有冷厉风行的手段,要敢于面对那些谏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明察暗访,除掉阻碍你的陈相,拔出陈相这颗毒瘤,你做的对。
你是个皇帝,要为大局考虑,该牺牲的人就要牺牲,一个皇帝要心怀天下,他的感情要给黎民百姓,而不是自己,微臣知道这样的话很自私,可是谁让你是这天下百姓的皇帝呢。你如今封他为将,给他五万精兵,让他拥兵自重,又要娶他为妃,祖宗家法不顾,文武百官不顾,谁说你你就把人撤职,长此以往还有谁会衷心的为你进言。”
燕靖神色未变,他看着耿之言道:“先生,魏征说过‘居人上者,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行得正立得直,不怕别人说,我喜欢他也不会误国,我杀的人都是该杀的。”耿之言看着他:“皇上执意要娶他?”燕靖点点头,耿之言笑笑:“好,微臣刚才冒犯贵妃,冒犯皇上,微臣该死。”他说完就撞向了旁边的柱子,果断决绝,林景卓的度更快,耿之言看自己没死成,他重新跪了下来:“微臣当朝自绝违反朝规,已不配为官,请皇上允许老臣告退。”
燕靖看着他把官帽摘下来,眼里的苍凉一层层漫上来,耿之言走了,燕靖都没有回过神来,林景卓看着他轻咳了声,燕靖回过神来,回头看这俩人,林知秋看着他很难受,又愧疚又着急,他知道他此刻不能逼他,可是心里难受 ,他要娶的那个人是他外甥啊,是他妹妹的孩子啊,他知道他这个舅舅不合格,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跪在地上求情了是该死,现在他也想替他的外甥求一次,哪怕死了也好过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林知秋向前跪了几步:“请皇上收回成名,顾清风他是微臣的外甥,微臣不想他背负着佞臣的千古骂名。”
燕靖捏了捏手:“千古骂名我背,他会在宫中安安稳稳,没有人会伤害到他。”他有些心悸,看到林知秋就会想到那天的事,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他离开自己了。
林知秋不知道他手抖,他依旧求情:“皇上,他是顾臣唯一的儿子啊,微臣求你让他成家立业,让他给顾家留下个血脉吧。”
燕靖沉默了好大一会,牙都咬疼了才说:“不行。”他知道自己不对,他也知道他应该有个孩子,可是他一想到他要去喜欢一个女人他就受不了。顾清风跟别人不一样,他那么重视家人,如果有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一定会的,那时候他就不要自己了,他那么恨自己,一定不会要自己了,燕靖死死的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林知秋等了他一会他都不松口,林知秋慢慢的委顿下来:“皇上,你能疼他一辈子吗?你能宠他一辈子吗,他是个男人,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等他年纪大了,容颜不在,你还能宠他吗?”
燕靖因着他这句话看了他一眼:“夫子,我真的喜欢他,会喜欢他一辈子,因为不是他害怕失宠,是我害怕,是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看不见他。看不见他我做这个皇帝一点意思都没了。”
林知秋有些怔愣,燕靖苦笑了下:“夫子,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我主要是没有想到我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竟然连我喜欢的人都保不下,呵呵,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不了,我如何保的住这天下百姓。”
林知秋看着他说的话有些恐慌:“皇上别这么说,是老臣对不起皇上,是老臣没有教好孽子,让他犯下如此大错,是老臣该死,请皇上赐老臣与孽子死吧。”
燕靖看着他心里有些冷,他们父子二人也跟那些大臣一样了,动不动就拿死来逼他,以为他真的不敢处死他们一样,这么些年他待林家如自己家,他待林家父子如亲人,可是他们……燕靖头又开始疼了,他开始找东西看,想找个能让他看下去的,林景卓跪在林知秋后面,他一直低着头,燕靖看了一会才觉得自己好受点,他强制着自己说:“林大人,你起来吧。令郎朕说过不想再见,配岩北、留他性命已是开恩,今后不想再提,林大人如果对朕的处置方法有意见就直说。”
林知秋心里惨笑了几声,他知道燕靖把他儿子贬去岩北酷寒之地、没有要他儿子的命,是看在景卓的面子上,事到如今他已没有任何的想法。
燕靖没有看他,他用手压了压头,他头疼,疼的钻心,一想起顾清风的伤就开始疼,这让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如今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想杀人,他忍了很久才不至于杀了林景曜。他是真的想杀了他,人家都说当了皇帝的人翻脸不认人,他想他也快了。过去的事他都不愿意再想,他曾经喜欢过林景曜这个事实,仿佛随着顾清风全都逝去了,剩下的竟然都是些不好的回忆,人就是这么奇怪,喜欢的时候当成水晶宝贝的不得了,不喜欢的时候,那个人也就碎成了玻璃渣子。
燕靖使劲的捏着自己的手,头疼让他整个身体僵硬的厉害,他恨林景曜,更恨他自己,顾清风伤成这样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把他放到牢狱里,他就不会这个样,如果要找个罪魁祸,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害得顾清风这个样,这个想法把他逼近了死胡同里,越想越疼,越疼越痛苦,林景卓看了他一眼,从他这个方向正好看见燕靖那花白了一半的头,这个男人身体依旧如城墙一般牢固,可是也会伤心,那不经意间斑白了的头总是扎眼。
林知秋也看了他一眼后低下了头,心里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去,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消除的,就跟他无法跟他死去的妹妹说一样。
林知秋心里特别的难受,什么叫阴差阳错,什么叫可悲,他一心要为他妹妹报仇却差一点害死他的外甥。他的外甥认贼为父可怜可悲,他这个做舅舅的这么多年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外甥,还差一点害死他,可恨。
林知秋的头低的更低了,都怪他把景曜惯坏了,他是家里最小的男孩,所有的人都惯着他,惯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