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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雅兰-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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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怎么回答,站着。

“怎么,那男人不要你了,你就哑巴了?”

“雅兰没有不要我……”

她心里一紧,忍不住打断。

“没有?愚蠢的妹妹呵……”皇子笑了两声,抿了一口血,对她举举杯,“需要来点儿吗,上好新鲜的,再搁些时候坏了就可惜了。”

“哥哥,你立了血誓盟约,十年之内不可以对人类出手,”她咽咽喉咙说,“我回来了,你要履行诺言,谎言是血族的耻辱。”

无论是谁,对人类出战,都算是皇子违反契约,血族崇尚纯血并且敬畏,他们不会让一位皇子送命。

“耻辱,妹妹你还知道耻辱二字呢,真不容易。”

她抓抓衣裙,“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呦,翅膀长硬了?”皇子挑眉笑了,“你以为你爱上的那个男人是好人?最后了你还不是为了他回来,说白了他对你是否真心你清楚吗?妹妹啊,看看镜子,”他目光悠悠落向面前的银白茶几,幽暗灯火下隐隐反射出他们俩的模样,银发血瞳,一模一样,“看清楚了么,和人类一样么?”

菲特压下了想逃的冲动说:“你不要说了,哥哥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明天不就祭典了吗,长老说了要祭品好好休息的。”她说这话时有些涩涩的,为什么会是无上光荣呢,为什么会是血肉相融的重生呢?在血族,一个血族把另一个血族吃掉也算是一种生存,在其他血族的身体内存活,另一种方式,她如果真的作为粮食被始祖吃了,那她其实还活着,活在始祖的身体里,无上光荣,几近永恒。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谁知道被吃掉的血族的真正心思呢。

皇子先定定看看她,后来才道,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姿势也是张扬闲散的,翘着腿,“血誓盟约在纯血种体内存在期限是十年,”他摊开手掌,掌心是空的,血誓盟约已经消失,对面少女的眼睛立即睁大了,脸颊一瞬间惨白,“纯血种的力量你知晓多少,将自己身体时间向后推移十年,对于一介纯血种来说,不算什么。”

况且纯血种寿命漫长。

菲特震惊了半晌没发出声音。

皇子漫漫笑着站起来,双手揣在兜里靠过去,于她身边俯下头,“亲爱的妹妹,你真的太单纯了,你知道么……”他在她耳边温柔宠溺地喃喃,“我们血族军队已经进入人间了,就等着明日夜晚里始祖的出现了。”

她突然忆起雅兰的话语和眼神,她不知道这种毁坏契约的方式雅兰是否知道。

如果她无法成功,人类会怎样?

皇子见她咬着唇不吭声,便无奈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细细道:“明天可别耍什么小把戏。”

她身子一颤。

“妹妹,只是人类而已,没有必要对其动情,”他玩着她的银发,最后慢慢笑道:“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总有一天。

到底是哪一天呢。

明白的话,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菲特知道很久以后都这样觉得的,许多东西,顷刻间沧海桑田,心的衰竭是那么容易,她有些措手不及,知晓一切哪里需要总有一天。

第二天的时候,祭祀举行,血族迫切需要父帝的苏醒,她认为那是个恍惚的概念,她被净身施法,一身洁白长裙之外无其他首饰,她被带到了曾经去过的起源之地,血族领地禁忌最底层。

“公主殿下,我真为您感到骄傲。”带领她的军官血族如是说道,“您做的是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啊,能在父帝陛下的血液里永生,是我们这些血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说起父帝,眼神变得崇敬而庄严,认真行礼,“我真诚期待父帝陛下的苏醒。”

她曾经见过的鲜红结界重新布起,鲜艳铺满整间银白大殿,祭司与长老虔诚垂下首,开始了祭祀。

“千年‘莉莉丝’……”克罗帝亚在送她到祭台上时冲她微笑着,“血族为了制造你,迎接你,花了一千年。”

菲特看了他一眼,走上了祭台。

如果她没有去过人间。

如果她没有去过人间,没有遇见过他,这个世界的模样,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她当真是要在血族做了小公主,然后浑浑噩噩地被送上祭坛,不知道一千年有多长,不知道‘莉莉丝’为何物,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知道什么是爱慕,不知道什么是欢愉。所有血族觉得那是荣耀,那时令人嫉妒的永生,她也会堂而皇之地这样认为。

如果没有遇见过他。

脚下盛开结界缓缓腾起,巨大棺材的棺盖开了一半,里面漆黑一片。菲特咬咬唇,扫了一眼台下的众多血族,开始小声吟诵记住的咒语。

如果没有遇见过他。

她念咒的声音缥缈而梦幻,若低回淌过的夜水笙歌,又如珠玉似的清澈,她抬起手指,浮光花灯乍现,一圈一圈月白光晕急速扩散在大殿墙壁上堙于无声。

台下克罗帝亚听见后猛地抬起头,一向温文祥和的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手一挥,长发裙摆无风自动,空气中气流翻滚哗啦啦似暴风雨中汹涌激腾的浓重厚云,一团团挤压在她面前,如同一张张脸在哭号。

随着她的咒语和周身绽开的与祭祀截然相反的结界,气流飞窜又“嘣”地一声炸开,光芒四射中一本暗红金纹的破旧古书凭空浮现在她面前。高纯度的密集魔法金光一时间令人睁不开眼。

台下血族大惊。

“等等,这是……”克罗帝亚眯起眼,瞬移而上,少女魔法屏障使身为长老的他也不得不停□形。

他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狰狞——他看见棺材里一股一股正在流出乌黑的液体,像少女脚下缓缓汇集。

是血液。

“赶紧停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一道身影出现在祭台上,风一般掠过去又被少女周身的结界弹开。

克林尔顿后退了数步,开启了魔法阵直逼过去,表情是冲未有过的震惊,“是谁告诉你回天逆转咒的?!你知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什么?!”他几乎时吼出来的,声音喊出一半,蓦地停住了。

身体里有什么在疯狂攒动,密密麻麻,似沸腾涌散的黑虫。

他后退了几步,喘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

手拿下来时,眼前模糊,满手鲜血。

雅兰望着人间的天空。

在边关郊外,天空总是深邃辽远,亦或者是苍凉。

青灰色的天光,微微发冷。身下的马匹喘着气,银白铠甲泛着金属冷光。

身后是大片国王军,整齐的装备和战马,凛凛武器,威严磅礴。

目之所及是一片荒原,旁边荒山环绕,前方滚滚烟尘,越来越浓,越来越大。那是血族的主力兵,以及大群的丧尸。

身后有士兵吸气的声音,雅兰收回目光,静静望着远处那片烟尘。

视野尽头的天边一小抹血色,妖冶若冥河两旁的彼岸花,慢慢浸染天空,朝这边延伸过来。

时间刚刚好。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

☆、81Chapter 81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

她觉得很难受;视线一片模糊,身体在疼;仿佛血肉销蚀又重新组建那般地翻滚疼痛;面前的书页哗啦啦自己翻动;无数金色符文随着书页镂空流溢出来——一枚一枚钉在她身上。

她艰难抬起头,隔着屏障;她隐约看见小魔捂着脸跪下去了,那个蓝袍少年冲了出来,台下好多血族都倒下去了;她隐约听见了哭嚎与嘶吼;重重叠叠;与身体的疼痛一并若黑色的潮水般漫上来,漫过她的四肢,她的头顶。

她没有力气,跪了下来,没有再念咒了,可是咒语符文仍旧不停从古书中飞窜出来,无数鲜红荆棘由地面上破土而出,张扬舞爪疯狂生长,直至贯穿天顶交织在整个银白大殿的空间。

……怎么回事……

噗通。

她心里一跳回头,身后那具棺材里的漆黑,动了。

黑色血色在她脚底盘桓成一张小型魔法阵,诡异的纹路是她从未见过的,尚未出口,眼里有什么热热地流了下来,她用手一摸,是血。

视线也变成鲜红的了。

紧接着嘴角和鼻孔里也流出来,她震住了,恐惧与惊惶瞬间控制了她的心神,她四下一望,再收回目光时,棺材里倏地伸出一只漆黑的手,血淋淋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渐渐收紧。

她无法呼吸,身后古书渐渐翻完,结界也渐渐薄弱。

快失去意识时,黑色手臂被一股力量切断了。

“傻妹妹啊,是那个男人让你做这般危险的事情的?”

银发血族出现在她身旁,指尖力量势如破竹冲向棺材,“你想吃掉它,它正在做垂死挣扎,想成为始祖不是那么容易的。”

菲特模模糊糊抬头,心血冰凉,皇子已经是满身鲜红,露出的肌肤上是瓷器破碎一般的裂纹,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哥哥……”

皇子对她笑了笑,用了最后的魔力,光爆席卷而去轰隆作响,狂随怒卷的大风将他们的银发吹得翻飞交织。那棺材里飞出了无数漆黑的蝙蝠,从她头顶上贯下来,脚下黑色法阵绽放出竖直光束,包裹了她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漆黑的旋风,从她脚底生成。

身后那本自千年以来便传承的古老□翻下最后一页,失却了光泽落到地上。

书页上已是一片空白。

血族起源之地,银白大殿里鲜红荆棘肆意交错盘虬,旋风刮起狂暴的力量嘶嚎着将一切吞噬,那是地狱里深黑的泥淖,冥间的幽魂一只只从幽邃黑暗中萦回飞出,巨大的声响中她的意识渐渐不清,只记得有许多东西一遍一遍冲刷进了她的身体里。^//^

她的最后视野中,她的哥哥对她露出了无奈宠溺的微笑,零零碎碎碎成齑粉。

雪白的粉末极快地消失了。

人间的天空此时一片血色。

深红与黑暗交织,笼罩了整片大陆,天际隐隐乌云翻滚雷声阵阵,浓稠的黑暗中时不时有刀锋般冷光掠过。

边关荒原,一轮硕大的红月,几乎侵占整片天空,静静停在那里。

身后的国王军鸦雀无声,只有指挥官发出令喝。

逾万支附魔箭的银光划开夜空,带走先谴队一半以上的性命。此时距离尚远,只有**的气息隐隐约约传来。

“防御——”

一轮剑雨并不能完全抵御下第一波攻势。吸血鬼拥有远超过人类的单兵能力,官方的数据是一对十八,而在实战上,这个数据可以提高到三十五——没有任何军队能承受被他们冲入阵营的代价。

骑士们拉起厚重的盾,准备好承受四周和上空的撞击。这需要强大的臂力和意志,只要一个人出了纰漏,整个小队都会死去。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在见证这一刻。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

想象中的重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力度,血液倾盆而下,顺着盾牌间的空隙淅淅沥沥留下来,闻起来好像坏掉的奶酪。

“解除。”

雅兰的声音在荒原上响起。

骑士们顺驯而疑惑地放下盾牌,于是,他们来到了地狱,并且自此终生无法忘记。

目之所见皆是盛大的死亡,耳边是血液被灼烧发出的滋滋响声,鼻端,是腐烂的味道,混合着硬土的腥气。

冲锋的血族敌军正在自毁,犹如此刻那轮红月变成烈日。断肢沉闷地落地,腹腔被剖开,内脏下落的声音则带着一份粘腻。在浓墨重彩的血色里,军队震惊看见,蝙蝠嘶声力竭的尖叫,却没有声音,一如他们的将军——在一轮红月下,那身姿平静得难以描摹。

那笔直的背影,好像与荒原合为一体。

“那的确是将自己成为始祖的□,可谁能理解‘始祖’的真正含义呢?血族里最古老的禁术,能开启使用的,大抵只有当今纯血帝王亦或——千年圣杯。”

帝都“夜莺”服装店里,赫莲坐在桌子前,望着眼前的虚无开口。

窗户外天色暗沉而赤红,血腥铺满天空。店外拥集了大量行人,帝都人民走到大街上,纷纷惊叹于这一奇异景象。

“所谓始祖,便是世界唯你独一无二,将所有血族之力纳为己用。”她低头慢慢道,这件事,她也参与在其中,□的真正所在地和召唤□法,那是她从血帝的眼中读出的分毫,这一切是不是命中注定呢,她默默想。

“她之所以被称作是圣杯,实现任何愿望之物,而人类的愿望,一直以来不正是不老不死么?世界两大定理,时间不可超越,生死无可超越,而这正是超越光阴和生死的最终根源的达到。”

有谁动过痴心妄想,力量永恒,于是有了这个法术,被封印在血族禁地里,而那位公爵,只是将它做了另一个用途。

消灭血族。

赫莲转开了目光,低头望向倚在桌子旁喘息的蓝袍少年,他,不,应该被称作“她”全身淌血,血肉仿佛有无形的虫蚁噬咬吞食,寸寸腐烂。

阿染的面孔几乎分不清楚,她几乎是在哭叫。

“求你……救他……”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阿染,我救不了他。索斯拉也好……克林尔顿也好,再强大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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