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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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女子越发咬紧了自己的唇,避开了她的目光,紧握双拳,然后缓缓望向楼梯一侧的会客大厅。
菲特顺着她的目光,眼神越过她的肩头望过去。
不远处的景象让她的血一点点变凉,些许粉红的脸颊重新变得苍白。
高大修长的男人英俊异常的面容上挽着一抹邪肆的笑,大大方方翘腿坐在檀木镀金红绒沙发上,白色衬衣V领间妖娆的露出大片白皙却强壮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
一头月光般幽幽银白长发下是双妖异罕见的血红眸子,细长地眯着,闪烁着微亮而寒冷的光,不甚在意地抬眼望向呆立当场的少女。
他的脚下,红绒刺绣金线的地毯上,一具女佣的尸体静静趴在那里,深褐的红染尽大片。
“好久不见呢,我亲爱的妹妹。”
宅子里一时寂静,凝滞着难以流动的窒息,因女尸脖子上流出殆尽的血腥气息而愈见沉重。
少女惨白地一张脸,眼睛无法从男人那双血瞳里挪开,半晌,身体抖了抖,朝空荡荡的宅子里四下望了望,男人脚旁的女尸触目惊心,浓厚的人类鲜血味道弥散在客厅里。
那是……
安德拉,她贴身的女佣。
“……哥哥……”
她低下头,后退两步,压抑着恐惧与心惊。
“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男人笑得越发俊美张扬,那美丽到无法辨别性别的五官精致的仿若最璀璨的钻石切割面,他抬头望了望豪华贵族大宅的金纹浮雕镶嵌巨大琉璃天窗的天花板,“我可是只想看看我亲爱的妹妹在人界过得怎么样,看来我是多虑了呢。”
“……”
菲特咬紧唇。
“呵,露出如此人类的表情,难道贴身女佣的血都不满足你吗?”
她一震,猛地抬头。
血族皇子依旧笑着,声音却一点一点寒凉下来,“越亲近的人,血香越浓,越渴望,这便是血族。”
“我……”
“亲爱的妹妹一直在否认什么呢?自己的存在?”男人支着下巴,“天天面对着可口的猎物忍着不下口,毅力可嘉,只不过我们纯血种可是丢脸得紧呐。”
“请不要再说了,哥哥!”
她闭上眼,吸着气,低声打断他。
皇子眯着眼,血红的眼瞳妖魅流光溢彩,让她全身发冷。
“……被丑陋的人类洗脑了么,还是说——”
下一个瞬间,少女与兄长只有鼻息之距,她尚未因这突然的逼近尖叫出声就被大力捏住下巴,不得不与自己兄长的脸贴近。
男人近近盯着她。
“你爱上人类了?”
她心砰咚一响,目光无措慌乱地闪烁着逃开。
兄长又挑起嘴角,毫无温柔地用大拇指摩擦着她唇边一圈浮肿的吻痕,尖长的指甲刮蹭着,疼得她直颤。
“这么渴望被男人爱抚?”
她咬着唇瓣不让它颤抖,因为羞愤,整个僵硬的身体开始轻微发抖。
银发男人先是看着她,后轻轻松了手,转身复回到沙发上,双手搁在脑后一副闲散的模样。
“是不是觉得我在羞辱你?”
他笑道,“可是你自己清楚你在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吗?昨晚你倒贴他都没碰你,你还准备住在这里?”
她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脸色越加惨白,几次张口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最后,默默低下头,指甲嵌进肉里。
“……为什么哥哥您都知道……”
“一个月,菲特。”
男人慢条斯理地盯着她说。
“一个月后,婚事举行,你该不会忘了吧?”
她低头呆呆看着自己脚尖,只觉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我记得。”
自己的声音也莫名地静下来。
“好好享受最后一个月在人界的生活吧,我亲爱的妹妹,”他微笑着,眸中尽是不屑嘲讽,仿佛在看一个玩物,亦或者是,一个小丑,“雅兰·克鲁索比特·加里弗雷德,你以为他会对你真心吗?”
当真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他上下扫视着她睡衣领口露出的凌乱红痕。
真是讽刺啊。
“血族里少女愿意交付自己鲜血给对方代表着交付真心,你以为他不知道么?”
她觉得好冷。
她明明记得昨晚撩人的夜色和他炙热的体温。
可她还是好冷,凉到四肢百骸刺骨僵硬。
兄长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钉入她耳中。
“加里弗雷德夫妇,他的父母,即是纯血种所杀,你以为他还会对一个纯血种动半分情意么?”
那是什么呢。
他从未向她提及过的事情。
——呐,这就是你们血族所做的事。
——披着人皮,生饮人血的猛兽。
她记得他说,不必。
他说,多谢。
应该是,憎恶吧。
血族的血液,哪怕一点点,流淌在他身体里,对他而言,一定是件恶心厌恶的事情吧。
即便自己倒贴,自己主动,他也不会去碰自己的吧。
那昨晚算什么呢。自己不知廉耻地勾引他让他一时情迷?
最后他还是意识到了。
意识到了,她是他憎恶的吸血鬼。
“克莱什皇家将军‘风隼’,对血族的仇恨整个血族都是知晓的。”血族皇子悠悠地说,瞥了一眼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的少女,歪歪头。
“你还没有饱吧。”
重新尝到了人类鲜血的滋味,怎可能就此罢休。
“来……”
少女嗅到一丝丝香甜,抬起头,男人尖长的指甲正在划自己的掌心,血珠从细细的血线里渗出,纯血种的血香,毒而鲜美,若极品美丽的罂粟。
他冲她露出属于吸血鬼的妖冶笑容,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少女一步一步走过去,身体里蛰伏的兽支配了崩溃了的意识,她双手捧起男人宽大的手掌,低头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舐血液。
“乖……”
男人笑容始终如一,阴森森的冷。
吸食的速度越来越快,还不够,少女扬起小脸,舔舔唇角的艳红,直直注视男人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瞳孔里散出光芒,她柔软地贴在他胸膛上,环住他的脖子,润滑后贪婪地咬下去。
金色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苍白的光线落了几片在地板上。
安寂中,细细的吮吸吞咽的声音,若饥渴又隐忍痛苦的兽在呻吟。
他抚摸着埋在他脖子里的银发小脑袋,一下一下抚着,表情闲适,微微睁开眼,脖子处湿了,凉凉的,不是血液,片刻后低低笑着。
“哭什么,乖孩子,这才是我们血族。”
☆、Chapter 30
曾经亲密过的,那个夜晚模糊的记忆,她回忆了好多次。
现在想起来,就只是他对她零星半点的怜悯和施舍而已。
亦或者是,那些无望的眷恋后只剩下的不堪。
雅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等待在大厅里的不是女佣,是血族女骑士。
以及,一直卧在沙发上肆意饮酒的银长发的美丽男子。
“啊呀,这不是‘风隼’将军大人?”
银发男人微笑道,对他举举酒杯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少女头枕在他大腿上蜷缩着沉眠,睫毛长长,安安静静,又像是无限眷恋,男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兄妹相依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动人。
雅兰先面无表情看着他,后又弯了笑意,脱帽执杖行了一礼,“皇子殿下。”
“今天本不是来找你的,将军也别这样行了套路,你们人类面前,不要求这个。”他眯了眯眼,低贱的人类朝他行礼,若不是将军他都会觉得脏眼。
“在下甚是以为,殿下因尤利金伯爵的死而找在下算账呢。”雅兰继续不卑不亢地得体微笑,目光落向少女的睡颜,绿眸渐渐幽深淡漠,“若有半点影响殿下侵略战争的宏伟计划,在下十分抱歉。”
“哦呀,因为一件小小的工具而得罪堂堂将军大人,如此失态,你以为我是谁?”皇子眯起眼,针扎一般的寒意,“‘风隼’阁下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呢,尤利金那走狗,若是有他儿子那半点风范也不至于至此。”
“承蒙夸奖。”
雅兰立于血族皇子无声气场中,笑的温文尔雅。
“如此说来,殿下这般大驾光临,是带公主殿下离开么。”
皇子抬眼,血红色的深邃瞳孔,仿佛暗黑流动的漩涡,“将军阁下若是希望,我是很乐意将她带走的,毕竟在这儿劳烦阁下多时,只不过,”说着笑笑耸肩,“阁下以后,可能再也不到她的。”
年轻公爵拄着手杖,浓黑的发丝在大厅水晶吊灯下闪烁着星沙般的微光。
皇子将少女安置到一边站起,无数鲜红的蝙蝠噗啦噗啦从脚底飞旋环绕着银发男人蜿蜒向上。
“我也该走了,不久的将来很希望能与阁下交手。”
猩红蝙蝠哗啦啦遮盖了雅兰的视线又渐渐散开化为簌簌齑粉零星落下,沙发前露出笑容的银发男人已无影无踪。
宅子再次归于安静,房子里回散着人类鲜血的味道。
莉露立着在大厅门口,不远不近地望向着黑发青年的背影,笔直修长的身材,凌厉宽阔的肩线,那个身影有半晌的未曾动静,他的面前就是沙发,沙发上沉睡的女孩气息均匀,唇瓣鲜艳得不可直视。
雅兰垂眸站在原地,注视少女。
莉露闭了闭眼,四周那难以言喻的暗沉诡异气氛让她再一次自责地咬唇,然后,低声开口,对着雅兰的背影。
“公主殿下在得知自己要结婚时,才决定来到人界的。”
“对方是血族里信仰最高的长老,同样也是父帝该隐传下来的高阶贵族,换而言之,代表着父帝。”
“公主嫁给他,是血族对祖先的祭献,一种归于最原始古老血统的方式。”
虽然那个长老有着年轻人的面容,可是。
“她只见过那个长老两次。”
“公主她来到人界,不是逃婚。”
莉露记得她求她的样子。
我想再见见他,求求你,让我再见见他。
我一定会回来的。
莉露轻吸吸气,“她想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回去结婚,仅此而已。”
***
菲特醒来之后,一个人躲在被子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然后起来洗漱,卧室里黑黑的没有别人,她站在盥洗室镜子前看着自己嘴角的淤青和胸口的痕迹,淡了很多。
她觉得特别可笑。
身体里还留着贴身女佣的血,那个女佣总是夸她长得十分美丽,伯爵大人真是好福气。
明明别人都说她好福气。
他大概会觉得,她压抑不住,吸了自己身边人的血吧。
怪物。
她抹抹眼睛,开始清东西,走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自顾自笑笑,到衣柜前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便宜最朴素的裙子穿了,穿好了站在镜子前时透过镜子见到了立于身后的男人,面无表情的。
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那个,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了。”
她转身对他静静笑笑。
“我要走了。”
男人不动声色。
还要怎么样呢,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难道自己还要厚颜无耻地呆下去?
“安德拉不是我杀的,”说这个话时她有些无力,不是她那是谁,整个宅子就她一个吸血鬼,难道她说她日理万机哥哥来了然后把安德拉杀了?这种事情谁会信,况且,她的确喝了她的血。
他还是没说话,卧室里没开灯,暗暗的,男人幽绿的眸子像水浸润过得月光玉。
他看她看得她心惊,一点一点抽的疼。
“真的……不是我干的。”
她从茶几上抓了一个高脚杯搁在面前,捋起左腕的袖子,右手指甲对上去。
一杯鲜血的话,在黑市里卖的价钱不知道够不够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开销。
他对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可能够吗。
没关系,多少血她都能给,只要是他。她是不是应该感激他的温柔善良,没有把她送到教团,亦或是杀掉她。
最初遇见时,他到底觉得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就这样一直把自己放在他身边。
划下去的那个瞬间男人动了,捉住她的手。
“菲特,”他声音冷冷的,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紧了,“你在发什么疯。”
血族皇子跟她说了什么。
她要结婚了,却跑到人界傻傻生事,什么都不说,最后还要走人。
她是来旅游的么,把人类当什么了。
她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心机,现在又要走,她把他当什么了。
少女低头看着男人抓住她的那只手,骨节真好看,她觉得他的手是最好看的。
“我没发疯,我只是知道了自己该干什么而已。”
“该干什么?向埃利奥特剖心掏肺地表白然后一走了之回去再结婚?”他嘴角提了起来,声音越发寒凉,“公主殿下想要几个男人,嗯?”
她心里抽得疼,身体像浸在寒水里一样,她应该表白过的,两次,对同一个人,甚至在那个晚上,她胡乱地撒泼,然后崩溃,心里积蓄隐瞒了太久的东西一股脑都哭出来了,尊严什么的都放下了,她只想要他和她近一点而已。
现在却是这样尴尬的光景。
果然,也只能这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