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镜-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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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凄凉地笑了一下回答:“刚刚我们在凶犁洞附近找到紫鸢的部分被烧焦的身体——我的紫鸢已经死了!她生前那么喜欢王雨泽,就让他为我的女儿殉葬吧!”
亡灵(七)
朵朵一怔,随即尖叫道:“不,你自己也是父亲,更应该理解天下父母心,怎么能让王雨泽的家人再为他担惊受怕……”
“臭丫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们!”张母狠狠扇了朵朵一记耳光,朵朵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响,就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了,踉跄了几下后,有人温柔地搂住了她,把她搀到床边躺了下来。半晌朵朵才恢复了知觉,缓缓在枕上转过头,看到周灵溪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疼吗?”他轻抚着朵朵红肿的脸问。
朵朵“呼”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他瞅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笑了一下回答:“南海龙宫。”
朵朵急了,光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你赶紧送我回青丘山!”
他轻轻把她拉到怀里,柔声道:“青丘山上又是风又是雨,你得伺候陈婉婷不说,还有张紫鸢的家人找你麻烦,你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不如留在我这儿多住几天吧,等你爷爷回来我就送你回去。”
她气得浑身发抖,疯狂地用脚踢他,还伸出尖利的指甲去挠他的脸。周灵溪皱着眉头忍耐了一会儿,很快失去了耐性,把她一把提起来狠狠丢到床上,恶声恶气地道:“臭丫头,你想死吗?”
朵朵从床上爬了起来,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涕泗横流:“不要你管我,赶快把我送回去!”
周灵溪伸出手轻轻在她胸前推了一把,她立刻不堪一击地仰面倒下了。他弯下腰笑嘻嘻地道:“就凭你那么点本事,还敢对我大吼大叫?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收拾了!”
他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法,朵朵只觉得浑身酸疼,躺在床上像牛一样直喘粗气,坐都坐不起来。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周灵溪,我恨你!”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对我多少有点好感呢,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他故作沉痛地说,“那看来我更应该留你多呆几天了,好好培养一下你对我的感情。”
他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四周的空气瞬时变得缠缠绵绵、氤氤氲氲。朵朵懊恼地发现,她一点也不讨厌周灵溪这样看着自己,相反还有一点隐隐的渴望,希望他有更亲密的行动,尽管她也不是很确切地知道到底还想要什么。极端矛盾的心理让她再次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看到她哭,他怔了一下,随即气恼地放开了她,冷着脸说:“哭也没用,反正在陈千帆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满屋子属于他的味道,像清凉的海风般既干净又好闻,让人心生不舍。朵朵想到还躺在病榻上昏睡不醒的王雨泽,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更是无法止住自责的眼泪。她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正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小涵端着一壶水进来了。
“你想喝点水吗?”她冷冰冰地看着朵朵问。
朵朵一见她,像被打了强心针一样,从床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抱着她粉色的鱼尾哀求道:“小涵姐姐,我不会跟你争他的。我喜欢的人现在正躺在床上,病得快要死了。你送我回去找他好吗?”
小涵将水壶在案上放下,目无表情地说:“我倒是很想放你走,但他会不高兴的。他让我今晚陪着你,作为报偿,他会带我去看海市,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要给我惹麻烦,这样对你我都好!”
朵朵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不断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样子可怜极了。小涵在旁边无动于衷地观望了一下,忽然问:“你真地爱那个男孩吗,甚至为了他不惜放弃周灵溪?”
朵朵苦笑着回答:“我为什么要骗你?雨泽哥哥是为救我才受伤的,我怎么能舍弃他去爱别人?”
小涵说:“可是你刚刚说,他就要死了。”
“不,他不会死的!”朵朵大声尖叫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如果他死了呢?那么周灵溪仍然是你最好的选择,是吗?”小涵紧盯着朵朵追问。
朵朵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不,那样对灵哥哥不公平。他那么优秀,值得拥有更完整的爱情,而不是去当别人的替补。”
小涵冷笑道:“那么你还是对他有情,是吗?”
朵朵眼前浮现出他在菱花镜里亲吻陈婉婷的样子,很困难地说:“小涵姐姐,你相信我,他跟我不合适。和雨泽哥哥相比,他更像一个成年人,很多行为让我费解。可能我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是我真地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同时要和那么多女孩子纠缠不清!”
“那不叫纠缠不清,只是成年人之间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小涵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相信你了,看来你是真地和他不合适,你的雨泽哥哥才更配你。”
朵朵大喜道:“那你答应送我回去了吗?”
小涵为难地说:“不,我可不想惹他生气。”
朵朵又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小涵伸手扶起了她,柔声抚慰道:“他也是为你好,你爷爷这段时间不在家,你一个人留在青丘山不安全。如果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一样也不放心送你回去的。”
想到周灵溪上次无情地把自己丢在雷泽一个人跑了,朵朵怎么都不相信他会真心关心她,认为他不过是把她当成又一个可供征服的猎物罢了。她小声反驳道:“可是我放心不下雨泽哥哥……”
小涵皱着眉头问:“你觉得你回去,对救你的雨泽哥哥有帮助吗?”
朵朵一时语塞:是的,她若在家,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大人们一心挂两头,就像白天王幽兰的反映一样。小涵瞅着她的脸色又道:“乖,去洗个澡睡吧,时候到了他自然会送你走的,想多留你一天我都不会答应!”
朵朵只得噙着眼泪答应了。洗完澡,换上了小涵给她找的衣服,一切收拾妥当后,小涵问她:“你是一个人睡,还是需要我陪?”
朵朵犹豫了一会回答:“这是他的房间吧?我在这儿睡,他怎么办呢?要不我到你那儿去吧。”
小涵没好气地说:“他怕你不习惯,非交待让你睡这儿!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他既然让你睡你就睡吧。”
“那还是你陪我一起睡吧。”朵朵小声对小涵道,担心半途周灵溪会忽然杀回来,那可叫她如何是好?
小涵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拍了她一下说:“小丫头,警惕性还蛮高的。你到里面去吧。要是他半夜回来我就帮你挡一下,就让他把我掳走算了!”
朵朵也笑了起来,翻到床里边去了。周灵溪大概也喜欢睡这一边,朵朵立刻闻到枕间有他的气味。脸“唰”地一下红了。幸好小涵并未在意,在房中的鲛人珠上悉数罩上灯罩后也上床睡了。朵朵本来以为自己会像昨晚那样再度失眠,但满屋子周灵溪的气息却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朵朵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的时候,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小涵猛然睁开了眼睛,酸溜溜地问:“我把你的小情人照顾得可好?”
周灵溪赞道:“还是你有办法!她这两天像疯子一样到处折腾,是应该好好休息下了。”
他拨开了一盏灯,就着幽暗的光线端详着朵朵的睡靥,脸上流露的甜蜜几乎可以滴得出水来。小涵冷冷地说:“你一边照顾父亲,一边还要记挂着她,岂不是比她更辛苦?”
周灵溪轻声笑道:“我辛苦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没事就好。”
小涵说:“不是我想打击你,人家对你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周灵溪自走进门来,这才正眼看了小涵一眼,沉着脸喝斥道:“你知道什么!”
他脸上那丝可恶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小涵对此非常满意,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他道:“她刚刚亲口告诉我的,说你既世故又花心,和一大群女孩子纠缠不清,根本就不适合她!”
周灵溪目无表情地问:“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小涵冷冷地回答:“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还需要找别人确定吗?”
他没有吭声,默默地把鲛人珠重新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他刚一走,小涵就把头埋进被褥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朵朵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小涵看到她起床,也跟着坐了起来。朵朵瞅着她的脸疑惑地问:“小涵姐姐,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小涵打了个哈欠掩饰道:“我有点择床,昨晚没睡好。”
朵朵羞愧地说:“都是我不好,今晚还是睡到你那儿去吧。”
小涵笑了笑,侧过头对朵朵说:“你先去洗漱吧,我去把早点给你拿来。”
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朵朵已把小涵当成了朋友,乖巧地应了一声进洗手间收拾去了。她出来的时候,房中空无一人,便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笔记小说翻阅,等着小涵送早点过来。
外面忽然喧闹起来,听上去似乎是有人在锯木头,锯一下吼一声。朵朵拿着书循声走了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她的脸上就被人喷了几滴水。
朵朵不以为意地用手抹了一下,凑到眼前一看,惊奇地发现沾在她手指上并非水,面是殷红的血。
亡灵(八)
锯木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朵朵慢慢仰起头,看到一脸狞笑的应龙正手持菜刀欢快地肢解着一条红色的大鱼,每锯一下,那条鱼就发出像人类一样的嚎叫,鲜血在雪白的暖玉地板上溅得到处都是。
朵朵目瞪口呆,手中的书“叭哒”一声掉到了地上。
应龙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朵朵也是一怔,大声喝斥道:“怎么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朵朵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只知道瞪着惊悸的眼睛看着应龙。
“我本来早餐想吃生鱼片,没想到剁起来那么麻烦。小姑娘的肉肯定嫩,我就先把你给吃了吧!”应龙说完,高举着菜刀对着朵朵劈头就砍!朵朵眼睁睁地看着刀朝自己落下,脚却不听使唤,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灵溪忽然从她身边冒了出来,伸手将她一拉,菜刀深深地锲入她身后的墙壁,巨大的石块飞了出来,狠狠地砸到了朵朵头上。朵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朵朵似乎睡了很久,梦见自己从水晶宫烧烤店出来,经过喧闹的市集,直到四周渐渐空无一人。正当不知所措时,恍惚间她似乎听见周灵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她闭着眼睛喊了一声:“灵哥哥……”
“我在这里!”有人大声应道。朵朵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果真是他坐在自己床前。
“朵朵,你几乎昏睡了一天,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他如释重负地笑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的样子温柔极了。朵朵垂着眼睛,却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里隐隐有些感动——不管她表面上是多么迷糊,可是在骨子里,她并不是真正单纯的女孩,心智远远超过她的实际年龄。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起来,在她背后塞满了枕头,扶着她靠着坐下。把她安排妥当后,他站了起来,从案上的暖炉上盛了一碗粥出来,用一只精致的小白勺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还记得你上次来看到的珠鳖鱼吗?就是那种有四只眼睛、六只脚,能吐珠子的鱼。我好不容易找了一条给你炖了,你喝了鱼汤头就不会疼了。”
那鱼汤看起来又白又粘,她张开嘴尝了一口,味道酸中带甜,果然很鲜美。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一边说,一边想把碗接过来。
他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继续耐心地喂她,就仿佛她是襁袍中的婴儿。她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只能由他了。一碗汤下肚后,她感觉体力真地恢复了,身体棒得简直可以打得死鲨鱼。
“不要怪我父亲,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他向她解释,眼睛却没有看她,把汤碗在桌上搁了下来。
“你不是说他不在这儿住吗?”她疑惑地问。
他一脸倦容地回答:“自父亲前几天在雷泽受伤,情况变得更糟了,我走哪都得带着他。”
他脸上的绝望刺痛了朵朵,她难过地唤了声:“灵哥哥——”
他回过头,缓缓伸出手拥住了她,将头埋进了她柔嫩的颈脖:“你是否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是多么多么的需要你……”
她怔住了,僵硬地任由他抱着自己。王雨泽还生死未卜,可她却渴望听周灵溪继续对她说痴心的话,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硬着心肠问他:“我可以回青丘山了吗?”
他倏然放开了她,冷着脸道:“你就那么不愿面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