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玫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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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连倍感意外，却也识趣不作反驳，打哈哈一笑：“我刚才也看见她和蕊丽在花园里比剑了。这位‘圣玫瑰公主’，果然有点意思。”
泽西警告似得瞪了亚连一眼：“你有闲暇看戏，怎么不去查查修格最近忙些什么？”
修格？罗德希尔，魔族王子，亚连的胞兄。
“用得着查么？”亚连牵一牵嘴角，“老头子就快不行了，他自然是忙着接位了。”
泽西看看亚连，面前这少年的茶色双瞳依旧如初见时一般漠然，却仍明知故问：“你就不想回去见老头子最后一面么？”
亚连一怔，脸色随即沉了下来，狠狠道：“有什么好见的，他早就该死了——他和修格都该死。”
“哦？”泽西幽幽道：“如若有一天，我要你亲手杀了修格？罗德希尔，你当真下的了手么？”
亚连摘下黑色军帽，将一头深紫短发拨到脑后，露出额顶一道斜飞入鬓的可怖疤痕。
“那时若非你救我，我的头颅已被他劈成两半。”亚连指一指脑袋，刹那笑容与疤痕一般狰狞：“这条咒之吻，有朝一日，我势必还他。”
泽西闻言淡淡一笑，转过身，眯眼望着落地窗外午后金光照耀万花丛林，晕染了一地姹紫嫣红、百花争鸣的美景，但当这美景倒映在泽西眼里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仿佛，纵使这些花都盛开了，也比不上某人一个真心笑颜。
亚连看着泽西侧脸涌现一丝似有若无的温柔，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沉吟片刻，道：
“最近有神族子弟闹失踪，你听说了么？”
泽西扬起一道眉毛，静待亚连说下去。
“宪兵卫第六分队队长达文，巡夜卫第十小组组长马克，还有护城骑士团第七排的副统领杰夫，三人都是前天晚上独自离队之后就再没回来，派人去找了，没回过家，也没出过王城。”
“达奇性喜泡酒馆和找女人，时常夜不归宿倒也罢了，但马克和杰夫一向记录良好，从来都按时归队。”亚连顿一顿，看向泽西：“他们失踪的时间，正是你将伊琳带回宫之后。”
泽西的笑容渐渐隐去：“你究竟想说什么？”
“传闻：拥有玫瑰胎记的黑发女子，便是圣玫瑰公主，得到圣玫瑰公主的人，将一统圣陆，成为圣奥古斯都之皇。又有传闻：所谓圣玫瑰公主，乃是为妖族而生，她的出现将打破圣陆维系千年的和平，重兴妖族，掀起漫天腥风血雨。”亚连娓娓道：“历来，距圣陆之皇位近的，偏信头一个传闻，而距皇位远得，偏信第二个传闻。”
“你说过，你从不相信什么传闻，你只相信你掌控的军队、你拥有的力量，但倘若这两个传闻都是真的呢？”亚连盯着脸色愈来愈冷凝的泽西，仍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倘若，她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族呢？倘若，你真是妖后玛瑞娜？雅尼缪斯的后裔。。。”
“不可能。”泽西打断亚连话头，语气斩钉截铁。
“妖族覆灭于千年之前，除了隔壁那只鬼，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妖族的模样，你又如何肯定她不是？”亚连弹指微笑：“诚然，她的体香非常纯净，没有一丝一毫妖族的气息，但那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体内的舞之魅还没有觉醒。”
“我说了不可能。”泽西盯着亚连缓缓道：“那三人是前天夜里失踪的，那一夜她一直躺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绝不可能是她。”
“要真是这样就最好了，我也希望不是她，毕竟——”亚连莞尔一笑：“我还候着，没死心呢，等哪一天你又不想要她了。。。”
“既然你闲得发慌，就去将那三个逃兵给我捉回来。”泽西拂袖而去：“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亚连‘哦’一声，又追问：“可是他们要真给妖族吃了，我还上哪儿捉人呢？”
“那你就去抓个妖族来给我看看！”泽西的嗤笑远远传来：“我倒是很想知道，覆灭千年的亡族还能耍什么花样！”
☆、修行
直至华灯初上，凯西端来晚膳，伊琳仍在冥思苦想、埋头钻研泽西留下的神术谱本而不得要领，胡乱扒了几口饭菜，又潜心修炼起来。
这圣陆的口语和文字规范有点像欧洲中世纪时期，尤其书面语时不时夹杂一些拉丁单词。幸亏伊琳曾选修过一个学期的拉丁文，大多生词还认识，就是读起来颇费力，看了一下午的结果就是头晕眼花。
凯西打开一只樟木匣子，取出一盏夜明珠宫灯放在书桌旁，伊琳顿时眼前一亮。
“凯西，你帮我看看”，伊琳指着书上一长句套两从句套三小从句的句组问凯西：“这啥意思啊？”
凯西忙摆手，红脸道：“圣玫瑰公主，人奴识字少，这种复杂的东西可看不懂啊。”说罢歉意地笑笑，躬身退了出去。
伊琳无奈，只得对着书本死啃，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现的道理如今却是不管用了，因她无论如何都拿捏不准泽西渡入的那一口神力，随着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她终于烦躁起来，把鹅毛笔杆往地上一丢，趴在桌上开始呜呼哀哉。
正在这时，窗口传来石子轻轻敲击的声音，伊琳掀起窗帘往外望去，只见一道修长身影茕茕孑立于天台栏栅处，正冲她挥手。
“苏兰特？”伊琳打开窗户，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苏兰特如一缕和风般轻飘飘跃入殿内，见伊琳一眨不眨地注视自己，脸颊莫名一烫，讪讪别过头去。
像今夜这般攀窥淑女卧室窗户的不雅举动，他还是生平头一遭呢。
“嗯。。。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即使背对着伊琳，苏兰特说话仍有些吞吞吐吐，隔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胸中那颗忽上忽下颤巍巍的心，轻声道：“今天在花园，让你受委屈了，真是对不起。。。”
“你来得正好！”伊琳压根儿没听苏兰特的后半句，一把抓起他的手拖到书桌前，指着书本上被她划得乱七八糟的‘重点’：“我没法按照神术谱本里写的，将神力调配自如，你快替我想想办法吧！”
苏兰特被伊琳握住手心的刹那胸口一热，眼角掠过伊琳容光焕发的侧脸，一怔：“泽西。。。他渡了神力给你？”
“嗯。”伊琳点头：“因为我说想要学神术。”
苏兰特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一会儿抬头笑道：“泽西天赋异禀，他的神术修为在众神族中首屈一指，这虽是他幼时习练的谱本，但一般神族需到成年之后才能练就，而像你这样连神术根基都没有的，想要练这谱本，首先得学会将泽西渡给你的神力运用自如。”说罢苏兰特一边指着谱本，一边亲自示范，教了伊琳一些看似简单的呼吸吐纳，却是能够实质辅助伊琳意念驱动体内神力的方法。
伊琳学习能力上佳，基本只听一遍就能记住，最多让苏兰特说两遍，绝不用第三遍，加之苏兰特思路清晰，教授学生很有一套，举一反三，循循善诱，未过半夜，伊琳已能自由推挪体内神力，凝聚于掌心指尖。
空中闪过星芒的刹那，伊琳兴奋坏了，跳起来给了苏兰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苏兰特！”伊琳由衷道：“多亏你，我才能这么快入门！”
苏兰特只觉怀中一阵芬芳扑鼻，怔怔凝视眼前欢呼雀跃的女孩儿白皙小脸上散发出的比神之光还要耀眼的光辉。一瞬间，那向来宁静淡泊的心湖波澜荡漾，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你笑起来真好看。”苏兰特低柔道：“就像圣花一样灿烂夺目。”
“圣花？”
“那风华葳蕤的玫瑰，便是圣奥古斯都大陆的圣花。”苏兰特望着伊琳：“就好像你一样，总是这么生机勃勃，总是充满喜乐欢庆。”
伊琳搔一搔脑袋，有点讪讪地：“哎，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不过是尽力而为罢啦。”
苏兰特浅笑，伸手抚上伊琳的脸颊，将一缕落在鬓角的细小碎发拂到耳后。
“苏兰特，你再教我一些难度高的神术吧。”伊琳央求道：“比如蕊丽使的，能将光束幻化为武器的那种。”
苏兰特轻轻敲一下伊琳的脑门，嗔怪道：“你呀，可别太贪心了，你的神力可不是自己修来的，能这么快融他人神力为己用已是进步神速了，更何况，要修行高阶神术，你那点神力远远不够呢。”
伊琳一听，表情顿时萎靡。她也明白，泽西不过就是让她自娱自乐一把，怎么肯让她接触高阶神术呢？但若是学不了高阶神术，她又拿什么来抵抗泽西，逃出这一方囚牢？
“怎么，我说错话了？”苏兰特关切道：“修炼神术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有天分又勤力，迟早成器，别太逼自己了。”
伊琳抬眼，可怜巴巴地瞅着苏兰特，呐呐道：“现在不逼自己一把，将来就有的苦了。”
苏兰特看着伊琳半晌，轻声道：“你跟着泽西王兄。。。没人敢伤害你的。”
伊琳一跺脚，嚷道：“但是我不要跟着他！”说罢忽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忽然忍不住，双手捂面嘤嘤哽咽起来。
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鲜少在人前落泪，纵使被泽西狠狠‘处罚’也不曾示弱，事实上越是形势困难的时候越能激发她的斗志，但此刻面对这个温柔和熙的男子，她却忽然不想再掩饰内心的恐惧——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压抑到了一定程度，又或许，是她直觉认为苏兰特是一个能够信赖的对象。
苏兰特一颗心立时被吊上了半空，又是慌乱又是紧张，未加细想就将伊琳一把搂入怀中，柔声哄道：“别哭、别哭。。。不管什么事，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别哭好么。。。”
“苏兰特，你帮帮我吧，求你了。”伊琳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你渡一点神力给我行不？这样我就能修习高阶神术了。”
“我。。。”苏兰特叹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傻女孩，都不知自己要求的是一件多么重大而意义非凡的事。
神族虽天生具有修炼神术的潜质，但个人发展却大相径庭。资质奇佳者如泽西、苏兰特等，五岁时便已修炼到普通神族十五岁才能到达的境地，待到二十岁更是成绩斐然，遥遥领先众神族。
这也是为何苏兰特与泽西能于众王子之中脱颖而出，坐镇东西二宫的原因之一。
然而，无论表面如何不费吹灰之力，也只有泽西和苏兰特心知肚明，为达到巅峰境界而刻苦修炼的过程是何等枯燥寂寞，但对于神族而言，神术的高低关乎着太多东西——譬如前程、尊卑、荣耀、还有权势。
神族，向来是由神力最强者领导，许多神族子弟耗费半生闭关修炼，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位列人上，所以任何一个神族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神力渡给他人，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将损耗自己来之不易的修行。
但此时此刻，苏兰特却忽然觉得，补修神力的辛苦与让眼前这个小女孩失望相较而言，竟也不算什么。
他生平自制克己，唯一一次冲动也就是这一刻，但他不后悔，因为，他想要。
他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哪怕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想起方才当她抱着他的时候，他觉得温暖、快乐、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仿佛变得安静祥和，只余下彼此的呼吸、脉搏，以及那种久违的心房充实的感觉，而当她脱离他怀抱之后，他又再度被空虚淹没。
“额。。。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要是让你为难的话，就、就算了呗。”伊琳见苏兰特沉吟许久，以为他不愿意，忙改口道：“你教我的，我都记下了，从今天开始我会脚踏实地修炼神术，刚刚我一时心急，确实太好高骛远了，对不起呀。”
伊琳提笔，正想把笔记重新整理，手中的笔杆子却不翼而飞，然后，她便被苏兰特揽在了怀里。
苏兰特的怀抱与泽西不同。泽西男性气息强烈，充斥霸道和占有，而苏兰特，却是温柔和熙、春风儒雅。一样的闪亮银发，一样的神祇临世般的姿容，苏兰特的吻，犹如清泉淙淙，流水迢迢，婉约绵长。
伊琳的脑海刹那空白一片，一时之间竟忘了苏兰特是在给自己渡入神力，待反应过来，方才发现苏兰特已是满面通红，胸膛急剧起伏，呼吸紊乱而急促，一双碧眸湛湛凝视着她，仿佛浩瀚大海。
“苏兰特，你怎么了——”伊琳伸手过去，却在触及苏兰特的刹那被他强力拽回怀抱，他紧紧握住她的腰，紧得几乎想要将她揉入体内。。。
“苏兰特——”伊琳抬头的刹那跌落一张天罗地网，密急如骤雨的吻，由眼睛、嘴唇、脸颊，一路下滑到锁骨，最后咬开了襟前的蕾丝纽扣，吻上了那如天际云朵一半洁白细腻的胸膛。
“不。。。不要。。。”伊琳来不及惊呼，就被苏兰特平放到书桌上，谱本和笔筒顿时散了一地，发出砰砰声响。
“伊琳小姐？伊琳小姐您在里面么？”殿外，凯西敲门问道：“人奴可以进来么？”
伊琳霎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幅情景若是传到了泽西的耳朵里她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