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如墨之海棠香-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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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瞧,海棠不禁怔在丞相府门口。
白米不紧不慢的将她脸颊上沾着的西瓜籽捏下后正要开口,海棠却伸手示意他往不远处看去。
却是旦伊的聘礼队伍出了事。
一只五彩的凤凰张着嘴盘旋在空中,随着凤凰口中的明火汹涌而来,那数十个礼箱便瞬间化作灰烬了。很显然京城的百姓们不能接受这奇幻的景象,只纷纷议论着恐是上天不愿丞相之女嫁与旦伊将军,故而才遣了神鸟凤凰来烧了聘礼。
没多久一匹骏马飞驰而来,自马上跳下的英武男子看了看已然化为灰烬的聘礼,面上一片晦暗。略略过了会他便径直踏入丞相府找寻弗勖去了。
海棠眯着眼望着消失在空中的凤凰暗自忖道,看不出来这风火神君的火气还挺大的呢。
心里这么想着的,嘴上却没留意的说了出来。
白米听了不由叹道:“风火神君自是显了神威,只是可怜那旦伊将军了。”
原来弗英找上凤凰山后,凤毓喜不自禁的将她领上了九重,虽确定了她便是扶英将军转世之人,却也从司命口中得知扶英离归位尚需要些年头。
惊喜之后随之而来的失望让他很难受,偏的这时弗尧在凤凰山山门外喊着什么旦伊将军已经遣人送了聘礼至丞相府云云。
凤毓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未来的大舅子动手,故而憋了一肚子气的他就化作凤凰之身毁了旦伊的聘礼,一个神仙欺负一个凡人,委实任性了些!
不过比起几百年前他剃光了宝岩山员外的毛发一事,这次也算是口下留情了。
将弗英安然送回丞相府之后,郁闷的凤毓便飞去北海寻八夏喝酒去了。
八夏看着凤毓飘飘然落在北海玄冥山上时一脸青紫的形容不禁笑道:“这玄冥山常年被冰雪覆盖很是寒凉,你本是习火,略感不适也很正常。”
凤毓扯过八夏搭在椅把上的羽袍披在身上,嘴里直唤道:“还不给我备茶水?你想让我变成冰凤凰么?”
八夏笑着递了杯茶水给他,等着他开口。
“那丞相家的闺女果然是扶英这一世的托生,我原本以为等了将近三百年也该着苦尽甘来了,可司命那厮竟然道离扶英回归九重天还需要些年头。”
想着先前在牡丹花典上被司命一通折腾,八夏心下不由的体谅气凤毓来。他右手肘支在膝盖上对凤毓道:“他那个‘些’字一出口,没个百而八十年的肯定是不行的。”
凉凉的瞟了八夏一眼,凤毓的凤眼竖的老高,愤懑道:“你是嫌我心下还不够堵,是么?”
你三百年都等过来了,多等些年头又何妨?八夏胆肥的道。
果不其然,凤毓眼中小火苗蹿了起来,他恼道:“你这张嘴真不讨人喜欢!”
八夏也不介意,只道神君你心情不爽,我无论说甚都是不讨你喜欢的。
“那我就再熬个百年便是,可你那小娘子现下正和狐族那小子在一起,你当真是不知还是就打算这么着无动于衷了?”
闻言龙家小八按捺不住了,嘴唇使劲抿着,抓着椅子的手似要把它生生折断。
凤毓自己不爽,语气中难免就有些添油加醋的味道,他绘声绘色的把在丞相府门前看到的白米替海棠捏下西瓜籽的一幕告诉了八夏。
而后看着八夏颜色多变的脸,凤毓竟觉得甚为舒坦。哎,这男人一旦害起相思,亦是件颇为恐怖的事体。
八夏立在门前久久也不说话,任由着那室外的风雪吹打进来。
凤毓舒坦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从空气中凝结着的冰雪气息中觉察到眼前的这尾龙又要发怒了。
“你打算怎么着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八夏气极了之后反而笑着答道:“我打算向你学习学习!”
凤毓纳闷的很……
似笑非笑的八夏又添了句话,“我要将毓兄的所为活学活用,这便叫做:自己心里不爽时便要叫旁人亦爽快不起来!”
‘我说你现在怎地如此狭隘啊!”凤毓不满道。
八夏摇摇头道,这不叫狭隘,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凤毓估摸着八夏要去给白米和海棠添乱,遂出言相劝道:“话又说回来了,你那小娘子说的没错,你不仅长的危险,且这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的禀性亦是很危险,怒吼时的形容则更为危险,相较之下我还是觉着亦兄安全可爱些……”
凤毓一连说了三个‘危险’后,一口饮尽杯中茶水,裹着八夏的羽袍瑟瑟发抖道:“走了,这玄冥山还真是来不得!”
八夏笑道,这羽袍就归你了,回至凤凰山后将它洗理干净收好,权当我送你的大婚之礼了。
凤凰山地处西南气候干燥炎热,自是用不着这羽袍的。凤毓心里将八夏鄙视了一番,准备回去就把那羽袍放进柜中,留着虫蛀。
第四十四章 三生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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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弗英和旦伊婚事的告吹,弗勖的日子便不怎么好过了。
明明知道皇上要太子迎娶弗英是为了拉拢自己,弗勖却依然没有首肯。他知晓自己与皇权之间已然是水火不容,如何还能让女儿嫁入皇家?
作为一个政客,他把眼光投向了手握重兵的旦伊却也是没错的。
旦伊虽不至于因为婚事告吹就与他反目,却也不会和他站在一条船上了。毕竟,他没做成旦伊的岳父。朝中形势不容乐观,弗勖不禁开口请求白米留下来相助。
现下的白米满心只盼想着能和海棠长久的在一起,对凡间的种种却是不甚在意了,于是乎他婉言拒绝了弗勖,带着海棠回玉棠国了。
一路上海棠都在感慨着弗英和凤毓的情事,她颇有几分迷惑的问白米道:“难道是风火神君和弗英前世便彼此恋慕了么?”
白米委实佩服她对一件事情刨根问底的专注和痴迷,不由的随意答道:“冥界的三生石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样,他二人前去一探便知了。”
“那我们亦去看一看,可好?”
白米哭笑不得,你以为三涂河是好渡过的吗?
三涂河又名忘川,位于凡界和冥界的交界处。但凡想过河之人必要乘坐河面上的渡船,别无他法。而渡船是要支付船资的,船资便是金银财帛,如若不给钱财,那过河之人便要提供身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海棠,你我皆不是凡人之身,因而我们不是随便给一些钱财就能乘船的。”
“那当怎么办才好?”
白米观她是真心想去,亦未多做解释,只牵着她的手道:“如此我们便先至三涂河旁问问渡船之人再做决定。”
二人挤在海棠的葫芦舱里不多会便到了清音山。这清音山上最大的一个洞穴便是冥凡两界的通口。
白米在海棠耳畔悄声说着路线,两三柱香之后当洞穴中的黑暗渐渐变成了紫红色,他便知晓是临近三涂河了。
当大片大片的红色曼陀罗映入二人的眼帘,海棠便让葫芦慢慢落在了路边问道:“这整片整片的无叶之花便是彼岸花么?”
“姑娘说的没错,这便是冥界唯一的花。”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佝偻老者坐在小船上,温声道。
海棠收了葫芦后给那老者行了个礼,问道:“老人家,我二人欲渡河去那三生石前看上一看,你可否载我们一程?”
“坐我的船是要付船资的,这是规矩。”
海棠笑道,那我二人共渡是不是只要付一次船资就可以了?
老者捻须笑着点点头。
海棠扭头笑问白米,“小米儿,你身上何物是最重要的?”
白米被她那一声‘小米儿’弄的一身鸡皮疙瘩,不甚自然的答道:“我身上无甚重要物事。”
抽了口冷气,海棠复又对老者道,那我用一片蛟鳞做船资可好?
随姑娘的便就是!那老者依旧笑眯眯的道。
海棠右手一抬,掌心一道银光闪出……
那银光尚未落下便被白米中途拦截了,他怒道:“我都说了我身上无甚重要的物事,你怎的还对自己动手?”
海棠嗫嚅着道,正因为你没有我才要取鳞片的呢。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姑娘你却有些蠢笨了,这位公子言下之意是你对他来说才是最要的。
海棠愕然的看向白米,继而嘿嘿一笑。
白米却并不看她,只手上利索一动,便从心口处取了一滴血弹向那佝偻老者。
“二位请上船吧!”那老者接了白米的一滴血,遂开口唤道。
河水里时不时有一些永远无法转世的幽灵伸手对着白米和海棠抓过来,皆被白米打落于河水中。
“揽住我,坐稳了!”白米环住海棠,口中不停的叮嘱,“一旦有人落水,河里的幽灵便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
海棠有些惊悸的往他怀中靠了靠,白米遂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望着冥界紫红色的天际,海棠隐隐有些头痛。她用力的捏着额角,面露苦色。
“怎么了?”白米轻声问道。
“额角突突跳的厉害,”海棠紧绷着脸皱眉道,“像是有一股气息硬是要钻进来脑中一般,委实难受的很。”
白米轻轻揉捏着她的额头温言道,不若我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现下回去不是半途而废么?海棠对白米的那一滴心头血很是怜惜。
那老者边划船边自言自语道:“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出的果,轮回的宿命,缘起缘灭的悲欢苦乐,在三生石前都能找到。这位姑娘既然头痛,不妨闭上眼去,勿要再看向那红色曼陀罗了!”
海棠转过视线看向老者,问道:“却是为何?”
老者直意味深长的道那红色曼陀罗是有魔力的,能召唤逝者的记忆。
白米大惊道:“可她并未逝去!”
老者依旧是笑着,闲聊一般道:“老朽在这三涂河上万余年,见过的自是多了去了。这位姑娘虽不是凡身,却也只是一缕形魄幻化而成,实则并无命魄的。故而她在看见红色曼陀罗时才被勾起了记忆。”
海棠越来越痛苦,瑟瑟的蜷在白米怀中,闭着眼睛。
“这位老人家,劳烦您送我们回去。”白米忍不住开口请求道。
“老朽既收了船资,自是要送你们过河的。”
老者的声音平和,语气却是不容商量。
船桨搅动河水,发出哗哗的响声。将海棠抱在胸前,白米蓦的有些后悔对她的纵容。
海棠阖眼休憩了一小会之后觉着好了许多,遂睁开眼看着白米。
白米看着她眼睛肿映着的自己的脸庞,安慰道:“就快到了!”
距离岸边尚有一丈远,海棠就瞧见一块高大的竖石立在冥府大门右侧。她在白米怀中微微动了动,刚想要换个姿势坐着,便在老者的袖风中飞了出去……
白米亦飞身出去,却在半空中被老者拽了下来,直直跌进船肚之中。
“老人家,你为何阻止我前去?”
“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好,待那姑娘看完了我便送你们回去,你那一滴血太珍贵了,足够支付来回的船资了。”
白米不服气的挣了挣,却是被捆仙绳缚住一般,半分亦动弹不得。
被老者一阵袖风甩至三生石前的海棠缓缓站立起来,一步步走了过去。那石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一圈一圈的像极了万年老树的年轮。
海棠用手轻轻拂过石头,俄顷便有画面显现出来。
那是一处仙气缭绕之中的巍峨宫邸。
一名长须的老神仙嘴里念念有词的对着地上跪着的粉衣仙子说话,那粉衣仙子神态虽很是恭敬,眼神却止不住的偷偷四下观望,似新奇的很。
那老神仙说了许久方令粉衣仙子起身,而后抬手在她额间一指,竟是一朵漂亮之极的海棠花印记。
“如今你已是海棠花仙了,需要管好世间所有的海棠花,亦要与众花仙和睦相处。”
粉衣仙子上前拽了拽老神仙的白胡子,笑道:“记下了,多谢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离去之后,便有一队婀娜的女子先后而来,对着那粉衣仙子行礼道贺。看她们的着装和头饰便知道是十二花仙中的诸位仙子。
一干人围着粉衣仙子打闹着正欢腾,忽有一银发男仙步履稳健的自封神台旁侧信步而来。那粉衣仙子为了躲避梅花仙子的闹腾直直跑开,眼见就要重重撞上银发男仙。那男仙眼明手快的抬手一指,对那粉衣仙子施了定身咒。
粉衣仙子瞠目结舌的被定在他面前,旁的一众花仙齐刷刷的半蹲着对那男仙行礼道:“见过东岳帝君!”
那男仙淡淡的挥挥手让她们都起了,继而又淡淡的看了一眼粉衣仙子,终是面无表情的抬脚便走。
粉衣仙子口中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却是惹得银发男仙驻了脚步。
他冷着一张俊美的脸,略显烦躁的解开了粉衣仙子身上的定身咒。
粉衣仙子俏脸通红的怒道:“你是谁啊这么嚣张,一声不吭的就给我施咒不说,若不是我叫住你,你怕是想不起来替我解开吧!”
男仙甚为不悦的看向她,皱着的眉头又深了几分。
一杏黄衫子的仙子忙上前劝道:“帝君勿怪,这是将将从凡间提上来的海棠花仙,初来乍到的尚不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