魃扈尸小小-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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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始啦,前一卷真的多谢大家支持,风雨文笔粗陋,所幸大家不嫌弃~感动~
☆、光华殿之宴
月影扑朔,晚风拂来几丝地涌金莲的甜香。
小小一人躺于那冰寒的淬体池之中,神色悠然,一手扶额,一手捏着一块自制糕点吃得好不乐乎。
若说这千年来她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本事,想来也就只有这面不改色躺入淬体池之中了。
这淬体池可不是个俗物,虽说有洗髓伐经之功效,却不是寻常人能够躺得进去的。只是她这位败家师父,特地从那天池移了一泉放在自家后院,有事没事便让她过来躺躺,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这池中拔凉刻骨的非人体验了。
只是吧,旁人若是能够在淬体池中坚持一晚,那便真真能够脱胎换骨,修为大大精进。可偏偏这个真理挪用到自个身上就行不通了。
用手拨去几片浮于池水之上的碎叶,小小叹了口气,悠悠地将头埋进水里。
淬体池搓死皮的功效果然不错,小小揉着红彤彤的皮子套上衣服,晃晃悠悠地自池中出来,穿过那挂满夜明珠的长廊缓缓踱步到自家小院。
见自家师父寝宫那边的灯没有亮起,脑中突然闪现度厄那厮一张恪守礼法欲言又止的面孔,心道想必又是无聊寻人下棋去了,只可惜了度厄,这次不知要下上几年才能脱离尊神的魔爪。
她一路踢踢踏踏,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家小院,推开木门,见篱笆下的牵牛花开得正好,红红蓝蓝地牵缠在木篱之上,很是喜庆。
月光自云层中投射下来,像是一层雪白的银霜铺在那地上,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着了一身云纱一般的白衣,有些凌乱的黑发湿淋淋地垂在额上。忽是一道夜风徐徐吹过,晃得枝桠一阵乱颤,连带着明亮的月色也有些扑朔起来。
她杵了一会儿,抬头望天,见那月宫之上隐隐有个黑影在不断跃动着,很是欢脱。不由得嘴角抽抽,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想来应是嫦娥家的月兔又在满月宫得瑟了……
“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她缓缓地爬到床上,眯着眼就想去会周公。谁料脑中竟模模糊糊地传来度厄与自己说的话。
“唔,真有七八分想象么……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不对,那可是一只狐狸啊……”迷糊的声音微微一顿,半晌又接着道,“讲不定,我也是只狐狸。”
熏炉里烟雾袅袅,平静甜香的气味徐徐蔓延着,而幔帐里的人睡得四仰八叉,嘴角流着晶亮口水。
外头月色正好,想来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对于天界来说每一日都是乾坤朗朗,晴空蓝兮的好天,而今天在门外洒扫的仙娥却是格外激动,对着天,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
小小在幔帐中翻了第一百零八次身,终于是抵挡不住那外头嘈杂的魔音贯耳,心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仙娥聚在一起那可真是要人命。
她拧着眉,支起额头,难道她们不知道门里苦逼的仙姬前两日刚刚泡了三天三夜的淬体池,如今正是要休养的时候么?还是她们觉得泡淬体池就跟泡后山的汤泉一般,没什么两样?
这才睡了不到三天,还未将之前的补回来就被如此不遗余力的热情给唤醒,小小叹了口气,从床上慢腾腾地挪下来,扭着如同被分筋错骨一般的身子推开门。
正午的太阳正是最毒的时候,这一开门,刺目的金乌光芒直射进来,她只觉得双眼都要被闪瞎了。
在一片金光之下,只见着自家师父悠然自得立在院子中的挺拔身影,而篱笆上的几株可怜牵牛花在他的逗弄之下瑟瑟发抖。
见小小以奇怪的姿势推门出来,神君头也不抬道,“这几株喇叭花倒是挺有意思,慢点移几株放我殿中。”
小小抹了把汗道,“不是喇叭花,而是从司命那里弄来的牵牛花。”
神君挑眉,“还不是一样,跟个喇叭似的,怪有意思。”
微风拂过,自摇曳的牵牛花中传来几声呜咽来。
小小正色道,“非也,此喇叭,咳,此牵牛花的全名叫做不要摸我羞羞牵牛花。”
话音未落,神君干脆一把捏在了牵牛花的花茎之上,那牵牛花哀鸣一声,数十支花苞齐齐合上。
“如此坚贞不屈的花更应该移植到本神君那儿去了。”罪魁祸首很是满意地抚掌道。
小小有些同情地看着那几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牵牛花,心中想着此举实在是太残忍了。
“哦对了,我有正事想要同你说。”调戏完牵牛花之后,紧接着去调戏地里的黄瓜的神君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小小说道。
小小的思绪正放在被神君调戏之后开出黄瓜花的黄瓜身上,冷不丁地被喊了一声,不由得愣了一下道,“什么正事?”
重渊回头,上下打量了一圈不修边幅且乱七八糟的小小,深沉道,“这幅尊容,本神君怎么能够带得出去?”
小小摊手作无赖状,“反正徒儿这幅尊容师父不也看了千年有余,无所谓啊~”
重渊眉头一扬,将小黄瓜花一把掐了下来,正色道,“你跟我千年,也就这没脸没皮的功夫学了我十成十。”
小小趔趄一下,顺了口气道,“师父你赢了,到底有什么正事啊,居然涉及到了徒儿的边幅。”
重渊捏着黄瓜花浅笑道,“东海皇子携新妇上天庭拜见天帝,过后应该是在清珑帝君那边摆个筵席,你好生准备一下,别过去给我丢脸。”
小小点头称是,心道有什么好准备的,随便糊弄一下就是了。
又听重渊在耳边幽幽道,“据说这新妇与你长得是极像的,我倒想看看是个怎么样的想法。”
话音未落,小小忙正色道,“师父,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重渊挑眉,“说。”
小小搓了搓鼻子道,“你捡我回来之时,有没有看见我屁股后面有狐狸尾巴?”
重渊愣了一会,像是在思索,最后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向小小道,“狐狸尾巴倒是没有,猪尾巴倒是有一只。我看着实在太丑,便拿剪刀剪去了。”
小小闻言,大惊失色,“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尾巴剪去了,我以后可如何认亲呐!”
重渊眯眼一笑,“怎得还要认亲,这仙厩里哪一只不是你的亲戚?”
小小,“……”
对自家徒儿一番奚落之后,神君十分满意地转身推门。
“傍晚到景宸宫来等我,若是打扮依旧如此邋遢,我便将这株黄瓜花□头上,”说着,挥了挥手中摇摇欲坠的小黄花,“别忘了带一株喇叭花来。”言罢,扬长而去。
小小望着神君那在玉英纷飞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背着手回了屋。
对着铜镜,小小仔仔细细地朝着云鬓簪上最后一颗夜明珠。很是满意地端详了一会,见镜中人唇红齿白,粉腮红润,心中很是雀跃。
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如此打扮起来,姿色也不比那些整日花枝招展的仙姬差麽~
想到此番应是不用顶着那朵焉了吧唧的小黄花出门,小小心中很是愉快。以至于出门之前,饱含热情地抚摸了一下花圃里种养的植物。
“砰……”大门一关,方才在小小手中瑟瑟发抖的花儿齐齐合上了花苞,而地里的小黄瓜好像也没那么翠绿了。
她一路哼着小曲,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打她经过的路上留下一层厚厚的香粉味许久都没有消散。
“看来今天大家都很忙么?”遥遥望见洒扫的小绿仙娥匆匆忙忙地拎着扫帚走开,正要打招呼的小小觉得很是奇怪。
转念一想,想必是正在为今晚的筵席而忙碌着呢,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啊。
悠然溜达到了景宸宫门外,小小心道今儿个穿得如此隆重,自然举止也是要有礼一些才是,于是便特地敲了敲门。
“今天知道敲门了,进来吧~”大殿中传来重渊懒散的声音。
小小捏着裙角,步履蹒跚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嚷着,“师父啊,您看我这满头珠翠戴的,活活要了人命啊!”
重渊是先闻其味,再见其人,走出来正好看见一个满头生辉,两腮红润状似猴儿屁股的不明生物立在那里,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谁料却被空气中浓浓的脂粉味呛了半死。
小小满脸希夷地站在那里,却看见自己师父俏脸发黑,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提到了半空,忽地一下,扔了出去。
小小啪的一下落座于殿外青砖之上,叮呤当啷掉了一地的簪子头花,她揉了揉跌成四瓣的屁股对着殿内的重渊喊道。
“师父,你这是作甚啊!”
重渊一听,从大殿之中飞身而来。仔细端详了小小一会后,拿出一块帕子往她脸上使劲抹了抹,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小啊,为师方才乍一看还以为是那阴山老母闯进来了呢!”
小小,“……”
重渊接着道,“为师不是让你好生准备么,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了搞成这样?”
小小用袖子擦了把血泪道,“徒儿私以为这样就是好生准备了。”
重渊深吸一口气,将小小拉进殿中。
半柱香之后,打扮妥当的师徒二人立于彩云之上,小小被迫脱下她那身分外喜庆的云霞锦衣换了一身淡粉的流云纱袍;而满头闪亮的珠翠也被迫摘下来不少,只余鬓边一支碎玉珠花。
重渊很是满意地端详了一阵小小眼下得体的妆容道,“现在看来真是正常不少,以后再不许化成那副样子出来吓人了!”
小小,“……”
不消一刻便来到那清珑帝君设宴的第七天光华殿,光华殿之外种植着数十株山玉兰,树姿雄伟壮丽、枝繁叶茂、叶大浓荫、花大如荷、芳香馥郁。
放眼望去那山玉兰粗大的树枝向四周自然伸展,宽大浓绿的树叶缀满枝头,婆娑多姿,活像一把大伞,把整个大殿遮得严严实实。
大殿之中,无数云髻高耸的仙娥端着琼浆果盘穿行往来,而那一长条青玉石案上已落座了不少仙家。
小小自人群中看见度厄那张正儿八经的面孔,心里不由得一喜,想着这宴会虽是无趣,但是撞到度厄仙君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想来度厄这几日肯定又有什么新的八卦秘辛,小小乐滋滋地抛弃自家师父,熟门熟路地走到度厄旁边,盘腿坐下。
天界设宴向来是不分等级,除了上神需单独入座之外,其余仙家皆可以随便落座,肆意畅饮,没有任何限制。
见小小乐呵呵地蹭过来,度厄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很是委屈地垂首道,“姑姑。”
小小见他眼下一片青影,想来是这几日被自家师父折腾得半死,不由得笑道,“亏得度厄仙君帮忙,这几日小女子方能享受点悠闲日子。”
度厄扶额,笑容越发勉强,“姑姑不要取笑小神了。”
小小最是喜欢欺负度厄那副小媳妇儿模样,正要再取笑一番时却听见清珑帝君的声音在上头悠然传来。
“赤水仙姬,上回匆匆一见应是百年前了吧。”小小抬眸,正好对上帝君似笑非笑的凤目。
她垂首道,“是了,帝君记性真好。”
帝君又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赤水果真是与那九尾族帝姬青芒有些许相像吧!”说着转身拍了拍不知何时立于一旁的重渊。
重渊看着小小的眼神有几分深沉,然而嘴角却拉出几分笑来,“难道当初是在青丘山外捡得你回来?不会啊,你屁股后面分明是只猪尾巴!”
小小嘴角抽搐,“师父你说笑了。”
师徒打趣一番,约莫着开席的时辰到了。清珑帝君含笑着睨了小小一眼之后,与重渊相携离开。
望着自家师父的背影,小小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对劲,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度厄悠悠开口道。
“神君似乎有些不悦。”
小小这才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是了,方才自家师父那不阴不阳的模样不就是在生气么?
“度厄啊!”小小一把握住度厄白皙的小手,“你果然是知我师父甚深呐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想要狐狸,想要大人,不过还要等会哦~
☆、似梦非梦之间
大殿之中明月生辉,十几颗如脸盆大小的夜明珠悬挂于穹顶之上,因着是帝君的正殿,因此四周廊柱上皆雕刻着栩栩如生,腾云欲飞的金龙。
小小抿了一口蜜酒,抬头看向遥遥之上坐于正首的白衣龙子,低声问一旁的度厄。
“为何东海龙子的筵席会让帝君来举办?”
度厄回道,“清珑帝君与东海龙子敖庆向来交好,于是此番便向天帝讨了个机会,承办了这次筵席。”
小小,“哦”了一声,视线又转到龙子身旁那尚且空着的位子又道,“这龙太子新娶的妻子怎生还不出来?莫不是新妇见人多羞于见人了?”
度厄摇头,“青丘民风彪悍,举止出位,哪有什么羞于见人之说!只是我听闻……”
见他欲言又止,小小心头一阵激动,想来度厄这厮又是听到了什么新的八卦才是。
她细脖子一下拉长,“快说快说,你我什么关系,还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