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夜下香-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了缘一惊,双目圆瞪,“师兄,怎么回事?!”窗前龙战的身形也微微一震。
了尘看着了缘,慢声道:“了缘,老衲当年犯下滔天杀孽,为的就是般若禅功的速成之法。然而此等杀孽,无时无刻淤积在心。般若禅功之大禁就在于心的境界……老衲以邪法提升品界,且心神磨练,杀念邪念过重。强练至今,只落得个走火入魔心脉俱损的恶果。这几日我出关,遍寻龙施主,实乃老衲时日无多了……”咳了几声,了尘笑道:“恐怕这大限之日,就在今天。能在今天得到龙施主的谅解……老衲终于愧疚稍减……只是,那些被老衲枉杀的亡魂,老衲只能在阿鼻地狱慢慢偿还了……”
众人闻言皆震,一时间,震惊,喟叹,和着眼前的血色,纠结成了无奈。
了尘又是一声长叹,不知是无奈,遗憾,还是深深的悔愧,目光中的明亮暗淡下来,印堂中一片灰暗之色,看来已经是弥留之际。
我把小葵安放好,下床,对已经眼神灰暗的了尘,缓声道:“愿你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
了尘的目光又闪烁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谢谢尉迟施主……”语毕,慢慢咽了气。
屋内外的众僧闻言,沉没片刻,默契的又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了缘起身,冲着龙战施了一礼,带着了尘的尸体转身而去。不多时,这里又只剩下良、龙战、小葵和我。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龙战转回身来,看着我,眉头紧扣,绯红的眼色中竟是难得一见的哀伤:“凤鸣,原来我从来就不了解你。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你俊颜倾城,琴艺歌喉武功医术皆超卓,目光敏锐,精明冷静……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你的一切,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没有看透你净如琉璃的眼睛。凤鸣,你动情之时满脸的烟霞,你范糊涂时的可爱,却叫我如何忘?”
“错过了就放手吧。”我冲着龙战云淡风清的一笑,“人生不只如初见。时间久了,直到不用刻意忘记,可以不时想起的时候,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品茶喝酒。”
龙战扯了扯嘴角,极其难看的笑了笑,艰涩的答了个“好”,走到床前抱起小葵。小葵张开一直闭着的眼睛,瑟缩的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渍,马上转头不看,转而看我,嘴里可怜兮兮的叫了声“娘”。
“小葵想我了就和你爹说,我会来看你的。”我冲小葵温和的笑,小家伙吸了吸过了河 鼻涕,点了点头。龙战似乎已经没有勇气回头看我,怕这一看,就再也舍不得。若是来硬的,难免又会对倔强的凤鸣有所伤害。他抱好小葵,走到门口,才复又开口,声音竟然已经沙哑的厉害:“凤鸣,寒羽良为了你探我教,潜少林,做了不少事。他……你……我放心了……”
说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龙战抱着小葵,头也不回的去了。
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已经没有心思细细斟酌他话中的意思,只能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忍无可忍,眼中一片干涩的疼痛,喉咙亦然。想了又想,才发现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爱恋彻底碎了。16岁,在父亲的书房中看到他的画像,心中的悸动,现在才明白原由。后来的那么多年,一次一次的重逢和离别,欢颜也罢,误会也罢,受伤也罢,都已经变成了记忆中的事。
“凤鸣……”一声温柔的轻唤,唤回了我思绪,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良微笑。良摇了摇头,将一双手掌贴到我的脸颊,“别再笑了,想哭便哭吧。”
我终于忍无可忍,扑到良的怀中,号啕大哭。良轻轻拍着我的背,好像我对小葵常做的动作。
我哭的天混地暗日月无光,整整一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下来。良的手很大,很温暖,一直在我的背上轻拍摩挲。低头看着怀中的我,良笑道:“我的凤鸣,可哭够了?”
称谓从“宝贝”变成了“我的凤鸣”……不过我听着却以外的顺耳。
我带着浓浓的鼻音答道:“够了。恩,你还得借我一样东西。”
“什么?”良的表情又开始不正经,“我不但可以把肩膀借给你,整个人都可以借你哦!”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用用这个。”我扯过良的袖子,“轰隆”一声,鼻涕一股脑的全都擤到了他的袖子上,末了还没良心的加了一句:“不吸水,真不好用!”
良愣愣的看着我,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
第三十七章 无双蓝颜!留欢馆的花魁是男子?
龙战来了又走了。一群和尚来了又走了。热闹了一天的屋子安静下来。头脑乱烘烘的,龙战的背影,小葵鼻子下的“青虫”,和尚了尘死前满脸的安详,还有良明亮的眼睛,在我脑袋里面转啊转,像过电影一样。
龙战带着小葵这一走,果真没有再回头,一连几个月没了音信。良每隔几天就会做一道加餐:鸽子。清炖,煲汤,红烧,变着样的做。我吃了若干次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龙战完全没了信儿,连封信也没有……
我和良住在这里,这样的生活,感觉好像夫妇一样。起先我还对他夜间的骚扰大为不爽,但是后来……哎,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早上,每每都是在“火炉”的包围中醒来,睁眼就能看见良两眼冒光的狼样。夕阳西下的时候,良开始在厨房中忙碌。切菜生活作饭,俨然一副顾家的好男人模样。
大染缸里的大虾们果然有来找麻烦的,但是都被良轻松挡去。这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渐渐的居然没有人再找上门来。我寻思着良这家伙绝对绝对绝对不只是个色狼兼家庭夫男,按照国际惯例,他大概是个什么楼主阁主斋主头头,要不就是当今朝廷的什么王爷的小舅子的姨妈家的干外甥家的儿子的*……—¥#……亲戚……
不管良是什么人,我这回当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只能、只应,更只想就这么着了。在心里攥攥我的金刚小拳头,大呼:坚持一个中心不动摇,吃定你了!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村子里没有象样的衣店,天气热起来了的时候,我大发善心的给良做了一身麻衫。说实话,这样粗鄙的料子很不陪帅哥良,灰不溜球的颜色裹在他身上,我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可是这家伙却高兴的像中了六合彩一样,大叫大笑,最后一把毫过我的领子搂过来,勒的我差点再穿越一次。
见他总把这灰耗子皮穿在身上刺激我脆弱的神经,我忍无可忍,想去大城镇买件衣服给他。
最近良开始早出晚归,但是每每都能赶在做晚饭的点前回来作饭,我感动的很,拿出我所有的银子,决定买件好衣服犒劳犒劳他。
很久没有到人多的地方来了,虽然出门前易了容,但我还是心虚,走几步就摸摸自己的假脸壳子,生怕露出什么破绽。不往繁华的地方去,挑些静地走,我想我不是得了人群恐惧症了吧……
刚转进一个背静的巷子,头上猛的一痛,眼前金星四起……机械的回头,朦胧间看到一个手里拎着棍子的大个子。努力向他伸出中指,到了嘴边的“你爷爷的”还没有骂出口,意识便抽离而去。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柴房。摸了摸头,奖品为超级大包一个。王八蛋,真够狠毒的!这又是那路的小鬼啊?
正在思忖间,门外穿来说话声。
一个粗犷的男声道:“他娘的,从背影看还以为是个不错的货色,原来正面竟然连个清秀都勉强!算三爷我倒霉,李妈妈你随便给俩个钱儿,让他当个端茶送水的伙计也使的吧!”
“呵呵……”男人口中的“李妈妈”的嗓音另人不赶恭维,估计一把年纪了还想刷绿漆装嫩黄瓜,结果不上不下,像被人卡了脖子的鸭子:“想不到孙三爷也有走眼的一天啊!得,看在您是我的老朋友的份上,这些银子您且拿去。以后若是有了好货,可要想着我才好呦!”
孙三爷嘿嘿一笑,估计我的“卖身银子”并不是他口中“随便俩钱儿”,“李妈妈放心好了,有好的我自然是先挤着您的!”
“那我可放心了。”李妈妈又假笑了几声,唤人把孙三爷送走后,便推门近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翻,“滋”了一声,貌似对我的面貌嫌弃的很:“没捆没绑的,还不快去干活?!想养着过年是怎么着?!”
“啊?”我摸了摸鼻子,确定脸上的脸壳子还在,放心下来,“哦”了一声,爬了起来,温声言语:“李妈妈,那小的要做什么活计?”
李妈妈闻言愣住了,半晌回神:“你这小兔崽子的,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恩,还挺乖巧的。顶着这样一张脸,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副嗓子和身段,可惜了了。得,一会儿你跟着护院到后院转转,教教你后厨的规矩,你就在这里打杂吧。”
“是。”我弯了弯身子,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李妈妈爽快的很,心道虽然买来的不是个漂亮的主儿,但是赚个乖巧,长的还算顺眼的小厮也不错。李妈妈满面春风的去了,我跟着护院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马上便上工了,劈柴烧水。
我现在顶着的脸壳子虽然不算好看,但却格外的顺眼,眉眼间一片笑意的时候,让人忍不住亲近。这样一个温和的样子,很快就和后厨的伙计小婢们混熟了。谈话间得知这里叫“留欢馆”,是城中最大的妓院,既有粉头,又有小官儿,晚间的生意好的不得了。现在当家花魁叫“无双”。我端茶送水给客人的时候,有幸小小的瞄到他,惊讶大于惊艳。没想到花魁居然是个男子,而且是个一身白衣,没有丝毫媚气的俊雅男子。听后厨的伙计说,最近就流行这个调调。那些个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家伙,别管是钻石王老五的商人,还是心肠黑到了家的王宫贵胄,还有人前侠客的江湖大虾,全都喜欢“征服”的感觉。无双的长相没有半分女气可言,但是却极其俊美细致。长腿细腰,星眼菱纯,不涂脂粉,面如白玉。满眼的倔强和不屈,似怒又无奈的瞪人的时候……摆明了就在对那些觊觎他的或衣冠禽兽或禽兽不如的家伙说:你来虐我吧!
无双不轻易卖身,但是一旦有客人留宿,就算再好的情况,他也会三天下不了地。
我在留欢馆住了下来,白天得空的时候就到馆内的药柜去配配药材。用特制的云吞面贿赂了无双的小童,让他用我的药给无双敷。一来二去,无双自己也感觉到馆里的郎中高明了许多,询问小童之下,知道了我这号人物的存在。于是我从后厨小厮晋升为了留欢馆的郎中。小试了几次牛刀之后,李妈妈的脸都笑成了朵菊花,大呼赚到了。而我只能无奈的笑笑,心里冰凉一片。人都道戏子无意,□无情。但是真正的狼心狗肺,却是说这话的人。往日馆中的粉头小官有个小病小痛,都是能忍则忍,见了客人还要笑的跟朵花儿似的。真要是得了大病,就只能等着被草席一裹,被人从后门顺出去了。最初的不愿,抗拒,最后慢慢成了无奈和悲伤。
这一住,就是两月有余。
本想传信给良,但是他知道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让我留在这里。实在是放不下无双,这个倔强男子。他不喜欢我给他医治,有时甚至会偷偷把药倒掉……
我坐在院中捣药,浓烈的药香中,无双身上的惨况让我在炎炎盛夏的炽晒下依旧打了个大大的寒噤。摇了摇头,低眉:“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倔强的无双,哭泣的无双,皱眉的无双,一时间,所有的思绪纠结在一起,胸口抑郁非常。最近,无双的眼泪不明原由的多了许多。从不在人前掉泪,只在我面前放下伪装的无双,居然会当着许多人的面泪留满面……我吐了口气,站起来,拿过一边刚晾晒不久的条状草药,边舞边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茎状细条有节奏的舞动,一套没有内力灌诸的剑法,和着清澈干净的嗓音,却让人心旷神怡,“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足尖轻点,回身倒刺,袖口下的皮肤温润如白玉,在太阳的照射下甚至有点晃眼。衣袂飞绝,青丝飘然,一字一顿的抑扬顿挫之后,是流畅如明溪般的超然:“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阿良……”
门前微弱的一声轻唤,我回过神,看见无双站在院中的月亮门前,眼中颜色不定。
阿良是我在这里的化名。没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