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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逸凤引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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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中岳 


第一章 别师下山 初显神功 

  一声鹤唳,那头老态龙钟的丹顶老鹤,又在曙色苍茫中凌空起舞了。传说丹顶鹤可活千 
年,当然不足为凭。 
  这只丹顶鹤在葛仙宫呆了二十年,二十年来已苍老得不像样子。宫门开处,渡出葛仙宫 
的香火道人孤鹤丹土。丹顶鹤一展翅,从高空疾掠而下。这是鹰的动作,没有人曾经见过鹤 
是这样下降的;尤其是老鹤。鹤马连翻,罡气呼呼,人与鹤全站在门阶下。 
  审一件令人发怵的绝事。上了年纪的丹顶鹤羽毛凌落,骨瘦如柴,老眼朦胧,唯一瞩目 
的是顶端那一块红色。而丹士本人是一身宽大的灰袍,像貌清瘦龟形鹤形,骨瘦磷峋须眉全 
白,顶门光光却红霞如丹。人与禽相并一站,人鹤简直相差无几,引人发笑。 
  “去!去!”老丹上轻拍老鹤的脑袋:“饱餐一顿后,闲云野鹤,即将远历穷荒,但愿 
你受得了。”丹顶鹤巨翅一张,向阶下一跃,冲霄而上,老丹士踱下门阶,到了广场中心, 
扭头回望身后破败的葛仙宫,摇摇头,吐出一声依依不舍的叹息。葛仙宫固然小而破败,但 
后面的丹房却大得出奇,三间两进,巨大的鼎炉和风窑极为扎眼,堆放的奇岩怪石名目繁 
多。 
  修道人好炼丹冶金,孤鹤丹上也不例外,宫内出来一个虎虎生气的年轻人,四周立即显 
得生机蓬勃,似乎破败的富规也有了生气,连久旱不雨毫无生气的草木也获得了生机。 
  “师父,弟子要走了。”年轻人一面系腰帕一面说。丹士的目光,锭地落在山下不足两 
里地的祥云庄。在中心那座三层高顶神气的端去楼,与十余里外城里的望蒿台遥相雄立。 
  “孩子,你想到外地走走吗?我是说,让你自己去见见世面。”丹士泰然地说。 
  “师父,上次跑了一趟伏牛山,把庄稼都耽误了,弟子真懒得走动。”“恐怕由不得你 
了。”丹士含糊地说。“师父,你老人家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走吧?今天要种山?” 
  “是的,开垦骆驼岭那块地,种黄芩。” 
  “师父…” 
  “天色不早了,快走吧!脚上怎样了?” 
  “得加两片瓦了。”年青人拍拍右小腿,有金属的响起传出。裤脚宽大,看不出里面藏 
了些啥玩意。 
  “走小路去?”“是的,从大路走回来。”“你如果不想到外地走动,最好不要从大路 
回来。准备,看你的功夫有没有进境?走!”年轻人一提肢,像是跨步上楼梯.但脚起身 
升,这一步直跨出两丈外,只跨了三步,便越过了七八文宽的宫前广场,第四步便降到山下 
的小径去了。“去碰你的运气吧!年轻人。” 
  丹土喃喃地说。 
  七八里外是紫云观,南北两峰左右拱抱,当山隘处有座骆驼岭。岭东北两里地,便是年 
轻人的家:荀庄。 
  荀庄是一座小小的在院,与三里外的祥云庄简直就不能比。两家的主人,也一文一武天 
生相克。 
  祥云庄主人邓国安,武林绰号称神刀,曾任天下四大镖局之一的开封威远镖局的总镖 
头,曾经荣任开封义勇门的二馆主。江湖上提起顶尖儿人物,必定说“圣剑神刀,武林双 
豪。”神刀,就指邓国安,圣剑,是指开封老槐庄白道至尊皇甫长虹。 
  荀庄的主人荀伯昌,曾在紫云书院苦读,有了秀才身份,却始终考不上举人。其实,荀 
伯昌并无意功名,祖上遗下三四百亩地,是地方名流,家里人口简单,只生了一个儿子荀文 
祥,日子过得平和安祥十分惬意,鬼才愿意去争功名为五斗米折腰。 
  虽则与群豪为邻,早些年被邓庄主借口水源和两家田地交错耕作不便,强买了东南角百 
十亩肥田,但不影响荀家的生计。荀文祥已年届弱冠,按理他早该有了老婆孩子,但他却要 
去学神仙,跟随孤鹤丹上修仙卖药。方外人如果成了家,别想名列紫霄。 
  下了葛仙山,荀文祥抄捷径越野飞驰,先回家向母亲问安,再奔两里外的骆驼岭,他爹 
已经在等他了。开垦山坡地很费劲,父子俩干得却轻松得很。荀伯昌负责用镰刀割草,虽然 
轻松,但额上依然见汗,红光满面的脸老纹甚少,看不出是个年届不惑的人。“爹,你到树 
下去歇歇好不好?”“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别管我啦!”“这……”“你真的准备种黄芩? 
土质合吗?”“我和仙长验过了,正好合适。”荀文祥说,举锄攻向一株大树头,一锄下 
去,权威棒摇晃。 
  “儿子,你脚下好象穿着铁瓦。”其父盯着地宽鼓鼓的裤管说:“是的穿着干活不碍 
事。” 
  “有多重?”“十斤的共四片。” 
  “老天爷!你的脚上带了四十斤……” 
  “还是跑来的,七八里路费约了半桂香。”他停下锄:“大概一年后,我可以扣六片瓦 
了,以三分之一柱香跑到,速度约略可比奔马。” 
  荀伯昌不再割草,往不远处的树下走,一面说:“歇歇手喝口水,来。我要问你,练这 
种脚力,是想平步登天做神仙吗?” 
  荀文祥放下大锄,跟在父亲身后,用腰帕抹着汗说:“这是基本的健身术。世间哪会真 
有神仙。” 
  “你不是在修仙吗?”“应该说是修长青术。如果炼丹有成,人活两三百岁该是可以办 
到的。”到了树下,他取过茶壶替父亲斟上一碗茶。 
  “儿子,我问你。”荀伯昌接过茶,席地而坐下:“就算你能活三百岁,又有什么用 
呢?”“爹的意思是“乌龟活上一千岁,仍然是一只乌龟。”荀伯昌大笑:“它既不能替旁 
的乌龟改善生活,也不能使自己升天,哈哈,活一万岁也是枉然。”“爹真会骂人。”他也 
笑:“能活长久些,总也不是坏事,是不是?” 
  “为了活长久些,儿子,你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是的,太多太多了。”荀伯昌平静地说:“不要说你一天到晚苦得要死,三更灯火五 
更鸡,甚至三五天入关不眠不食。最重要的是,你修炼的结果,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完全忽 
略了身外的亲情、爱念世俗、人的责任……” 
  “爹,你又要说抱孙子的事了。” 
  “我当然要说,理直气壮,焉能不说?” 
  “这件事儿子宁可以后再谈。”“以后多久?” 
  “今年底。”他喝了一碗水:“如果儿子到达不了初步辟谷进程,那表示升仙无望天赋 
不足,需另作打算了,仙道无线不可强求。” 
  “我从来不过问你的事。儿子,你到底练到什么程度了?能驱妖捉鬼吗?”荀伯昌的语 
气依然带了不屑与讽刺的意味。 
  “儿子练的不是驱妖捉鬼,而是修炼融于万物,无外无内,古人早已失去的所谓通宝的 
本能。”“我听不懂。” 
  “爹懂的,只是不相信这而已。儒家的天人合一,不也是令人迷惑吗?佛家的纳须弥于 
芥子,同样令人难信。” 
  “妄想。”荀伯昌嗤之以鼻。 
  “爹想不想看人久已失去千万年的本领。” 
  “谁让我看?你吗?” 
  “是的。”他肯定的说。 
  “唷!想唬我吗?” 
  他微笑,盘脚坐成五岳朝天式,闭上双目说:“爹的镰刀,请放在一丈外。” 
  荀伯昌依言将镰刀放置于文外的草地上,笑笑道:“你要变戏法吗?” 
  他全身开始放松,敛神内视,呼吸深长,逐渐看不到胸膛因呼吸而呈现的起伏状态。片 
刻,草中的镰刀,突然向上一跳,刀头向上直立片刻,方对一声跌落原地。 
  他吁了一口长气,张开双目说:“如果再远些,我的神意便无法达到了。我只练成了初 
步根基,早得很呢!” 
  “看来,你好象有些道行。”荀伯昌抬回镰刀,翻来复去寻找刀会自动的原因:“晤! 
不像是先弄了手脚骗人的。” 
  “神机可以移山倒海,可以神游太虚,朝游北海著宿苍梧,上穷碧落下黄泉……” 
  8“鬼话连篇。”“呵呵如果没有这种鬼话的引诱,谁肯去学神仙?”他大笑而起“爹 
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咱们这方圆的万千男女,恐怕除了爹之外,不是信神就是信佛,连紫云 
书院的那些酸秀才也不例外,甚至他们还有人信巫呢?儿子也不信神仙,却信人有极神秘的 
本能与力量,只要先天秉赋够,这种本能与力量是可以逐渐发掘出来的。在某一期间,体内 
的某种神秘力量,可以令你举起万斤巨鼎。 
  在某一期间,你可以看到过去未来。” 
  “你能吗?”“我正在努力试图发掘。” 
  “我看,你还是搬回家,好好读书房里那几百部书,学会处世大道理,做些有益于国计 
民生的事,以免白活一场。” 
  “我会的,慢慢来。”他向外走:“爹不要动手,看儿子今天一定可以独立开辟这块荒 
地成良田。” 
  申牌初正之间,苟文祥敞开胸襟,胸出壮实的胸膛,轻拂着手中的山藤杖,口中哼着小 
调。荀文祥从容不迫沿着大道走向仙翁山,他忘了丹士的告诫。 
  第一座他要经过的庄子是祥云庄,一处他不愿经过,却又必须经过的麻烦地方。 
  他并不在意邓家人的霸道,修神仙的人自有容人雅量。 
  祥云庄出现在视线内,他悠哉悠哉小吟:“四月南风大麦共,枣花未落桐叶长;青山朝 
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故乡……” 
  “蓬!蓬蓬蓬!蓬……”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渔鼓声,和着他的吟唱,有节有拍。 
  “你的渔鼓有点古怪。”他扭头微笑道。 
  “拍蓬拍蓬拍蓬蓬……”渔彭有了音阶不同的变化,节奏也略有改变。 
  “像是鼍皮所造。”他又说,脚步并未慢下来。 
  那是一个穿灰衣走江湖唱道情糊口的中年人,干瘦清瘦,满面风霜,与他那些老同行一 
样,似乎都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一张忧愁的脸孔,一双难得呈喜怒哀乐的老眼,一具渔鼓 
一只被包袱浪迹天涯。 
  大明朝已是奄兹晚境,与过去的朝代走上同历史旧路,当朝的帝王一代不如一代。 
  目前,正德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嘉靖帝收拾不起来,加上严嵩用事,内忧外患字内沸 
腾。人口膨胀的结果,最明显的是流民日众。 
  官吏们的俸禄永远跟不上物价,县太爷的一月俸给,买不了十天粮,总不能一家大小喝 
西北风,钱从哪里来? 
  浪民日众的现象是:江湖浪人一天比一天多,捉不胜捉,杀不胜杀,只好任其自生自灭 
不加过问了。 
  这位唱道情的浪人,那具渔鼓真不简单,间木精制,不是传统的竹筒。 
  渔鼓通常用蛇皮或蛙皮蒙制,用噩皮的从没听说过,遇这种古代大爬虫,快被杀得绝了 
种啦! 
  唱道情的跟在他身后,用沙哑的嗓音说:“小兄弟,你是个识货的。” 
  “夸奖,夸奖。”他世故的说。 
  “你唱得很好,音量宏,音域广,低噪特别佳,有一种令人沉醉的魅力。” 
  “天生的嘛!” 
  “唱道情,像你这种有天赋低喉的人不多,如果你肯吃这一门饭,你将成为这一行的顶 
尖人物。” 
  “我种地好得很,为何要去唱道情流浪天下?别开玩笑,老兄。” 
  “你会肯的。”“为何?” 
  “因为我看上了你,你必须跟我走,收你做衣钵传人。我的嗓门坏了,眼看要砸破饭碗 
喝西北风。” 
  “那是你的不幸,是你的难题,改行吧,老兄。” 
  一阵低沉的动人心弦渔鼓声,充溢在天宇下,那么低沉,那么苍凉,令人心中发酸,心 
弦抖动,悲从中来。 
  似乎那孤寂的鬼魂正在向你诉说,古老的、凄凉的、万般无奈的不幸和辛酸故事。你会 
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凄苦,与他分担心灵的痛苦和哀伤。 
  荀文祥站住了,缓慢地、庄严地转过身来,清澈明亮充满智慧的大眼,亮炯炯地注视着 
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卖唱者。 
  唱道情的左手紧挟着长有两尺的渔鼓,用灵活双掌,拍出阵阵神奇的节奏,老眼不再漠 
然,冷电四射,紧吸住苟文祥的眼神。 
  片刻,卖唱者的目光渐变。 
  渔鼓声更低沉,节奏也在变。 
  “不要再拍那玩意了。”荀文祥忍不住发话:“你的迷魂魔音很够火候,可借你碰上道 
行比你深的我,告诉你,我是学道的。” 
  “见了鬼啦!”唱道情的停止拍击渔鼓:“你阁下真人不露像,岂有此理,你怎不穿道 
农?” 
  “我学的道不是天师道。”他挥手:“你去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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