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娇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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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舅爷杀红了眼,神情阴鸾。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驼叔只用两指,指力有如利剪的刀锋。
“放手!快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扭断了!”舅爷疼得大呼小叫。
驼叔一脚踢开舅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时,郡主衣冠整齐地出现,手里拿着惯用的皮鞭,但她远远就看见驼叔武功过人,不便轻举妄动,只
能以郡主的架子恐吓。“大胆!两个狗奴才,居然敢伤害舅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驼叔扶着虚软的阿紫。“用不着做贼的喊捉贼,担心你们自己的狗命吧!”
郡主有恃无恐地说:“我不怕你们告状,贝勒爷不会相信你们。”
“贝勒爷不信,但福晋会信,而且会找大夫来替你验明正身。”
舅爷心虚地问:“你……你们要什么?金银珠宝吗?”
“不稀罕。”驼叔冷哼一声,浑身充满一股正气。
“好,去告状,最好把我休了,我乐得回蒙古。”郡主意气用事。
舅爷赶紧好言相劝。“郡主姐姐,你别冲动,这事不能开玩笑。”
郡主听不进去,扭头就走,舅爷如闻屁虫般尾随在后;看来郡主的确胆子很大,她不怕死。
但阿紫怕洛隽得知真相会生不如死,心头一阵酸涩,阿紫恳求道:“驼叔,刚才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
“我了解,婚事是皇上的旨意,不能说休就休。”
“还有,别把我的脸是白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阿紫面色凝重。
“我刚才才想通,你视贝勒爷为仇人的原因。”驼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紫不作声,国仇家恨,对她来说,只是偶尔浮上心头的芝麻小事,她并不全然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讨厌
洛隽;那股厌恶之意,似乎每次都在他去寻欢之后产生,但她不愿多想下去,转移话题地问:“驼叔,你怎
么会及时赶到?”
“你忘了,你请我帮你去买小鸡,我是来向你拿钱的。”
“记得要杀价哦!”阿紫从腰带里取出绣荷包。
※※※
阿紫手摀着脸颊,慌慌张张往房里奔去,却遇到半途折回的洛隽。
水灵灵的眼眸罩上一层惊惶,阿紫低着头,深怕让他眼尖识破她的秘密。
“你牙痛是不是?”洛隽拦路,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温柔。
“嗯。”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阿紫感到受宠若惊。
洛隽关切地说:“舅爷是大夫,我去请他为你治牙。”
“不用,谢谢贝勒爷关心。”阿紫急忙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大胆地打量他。以前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剑拔弩张,她光是要想气死他的词句
,就已经占用她所有的心神,根本没注意到他,宽肩,直背,个子好高,有一双笑起来会发亮的黑眸。
站在他面前,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出奇的力量,那么的强壮,却又那么的饱受风霜。
若不是不被皇上重用,他一定比此刻更英俊,更让人心荡神驰。
注视他片刻之后,她忽然警觉自己像个花痴,赶紧垂首,极力掩饰。
“我刚才遇到福记的张老板,他有事想拜托你。”洛隽做出深呼吸的动作。
阿紫看着自己的凤头鞋,脏得像掉进泥里的鸡。“是什么事?”
洛隽小心翼翼地赞美道:“张老板说你做的菜很好吃。”
“谢谢。”阿紫感到有些诡异。“就这样吗?”
“张老板打听到你有一本老饕经。”洛隽拐弯抹角地说。
阿紫又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他。“没错,他想干什么?”
“借用一下。”洛隽尽可能地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阿紫恨得牙痒痒。
她就像鞋面的凤凰,一心妄想飞上枝头,但永远都是被踩在脚下。
福记,是燕京属一属二的金银铺,手工精细,货真价实,就连宫里的贵妃公主也会不远千里而来,挑选
出喜欢的金钗银炼;张老板人倒不坏,就是嗜吃如命,只要听到有好吃的,都会不惜千里迢迢地去吃吃看。
不知道张老板从哪听到她身藏老饕经?也不知道洛隽为何要帮张老板?
真是苦了贝勒爷,要像妓女一样向她卖笑,但这反而是羞辱她!
阿紫铁了心地说:“老饕经是家传之宝,恕不外借。”
“如果我求你呢?”洛隽低声下气,脸上全无半点儿不悦。
“我会假装没听见。”阿紫毫不理会地别过脸,手依旧遮着脸颊。
“既然你那么坚持,那你就小心保管。”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谢谢贝勒爷,我会提防小偷,把老饕经妥善藏好。”
一声叹气从洛隽口中逸出,他在途中遇到张老板,一听到舅爷欠了五百两银子,他当场傻眼,说不出话
。
张老板早知道贝勒府是空壳子,还不出钱,脑筋就动到阿紫身上,探问他,阿紫手艺为何那么好?他脱
口而出,张老板立刻表示,五百两银子可用老饕经抵还,他没多作考虑就答应了。
但他并不后悔,为了美娇娘,要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眼睛也不会贬一下。
以他对阿紫的了解,知道她对府里的每个人都好得很,惟独他例外;他是知道原因的,阿紫其实是前朝
公主朱影紫,因为国仇家恨而恨他,不过他有办法逼她乖乖交出老饕经。
“你若不借,那我就只好卖丫环,偿还债务。”
阿紫纳闷地问:“福记是金银铺,你怎么会欠他钱?”
“郡主买了些首饰。”洛隽直言不讳。
阿紫不客气地说:“退还回去。”
洛隽借口道:“福记的规矩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阿紫瞪着他,福记根本没有这项规矩。虽然她没买过半样首饰,都是用彩头绳结发,但张老板跟她很熟
,她有空时,会烧几道好菜卖给张老板,赚点外快,贴补贝勒府的菜钱,她语气坚定地说:“张老板嫁女儿
时,我免费烧了几道菜,让他风光风光,他欠我一份人情,我去跟他说。”
“不许去!”洛隽怒声大喝,脸上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阿紫的眼神里夹着悲伤和愤怒,恨不得直接揭发郡主和舅爷的奸情!但说了也是白说,他搞
不好会认为是她造谣生事,治她重罪。“贝勒爷为了讨郡主欢心,不惜任何代价,真是深情。”
“平日看你与丫环们情同姐妹,没想到你见死不救。”
“我去拿就是了,贝勒爷用不着冷言冷语。”阿紫无可奈何的答应。
洛隽得寸进尺地命令道:“我在大厅等你,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
“不好了!福晋突然病倒了!”绿珠仓仓皇皇地边跑边喊。
洛隽立刻迈开大步,直奔听雨小筑,绿珠紧随在后,但阿紫却是往自己的房里奔去。
正当她拿锅底灰抹脸完毕,阿忠跑来了,告知驼叔也突然病倒。福晋那儿有很多人照顾,所以阿紫决定
先去探望驼叔;驼叔虚弱地躺在木床上,喉咙发不出声,又不识字,问他怎么病的,他颤抖的手指指着桌上
的紫砂壶……
第五章
郡主正式入门才第四天,府里就两人病倒,大家私下耳语。
只有白虎星作祟,才会全家鸡犬不宁,大家又替郡主添了一项臭名。
当然,驼叔病倒事小,福晋生怪病,才让洛隽忧烦。额娘虽已五十余岁,但身体还算硬朗,连感冒咳嗽
都少有,怎么会郡主一嫁进门,连请了好几位大夫,个个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洛隽宁可相信是纯属巧
合,与郡主一点关系也没有。
正在烦恼之际,阿忠跑来,说是有三只鸽子飞到庭院里,每只鸽子的脚上都系了铁环,取下脚环,发现
里面有纸条,阿忠手一摊,把纸条交给洛隽。原来是那三个躲到天涯海角的贝勒爷,得知他大喜,特别派鸽
子前来表达祝贺之意。
灵机一动,洛隽想到萨尔浒的妻子,朱影白,乃是不折不扣的再世华佗。
洛隽到书房写了一张纸条,恳请萨尔浒夫妇尽速赶来,为福晋治病,然后要阿忠依原来的方法放回鸽子
脚上;谁知阿忠那个胡涂蛋,居然分不出哪只鸽子才是萨尔浒的,洛隽不得已只好再写两张,让三只鸽子带
着相同纸条飞回主人那儿。
相信萨尔浒夫妇看到信,必会排除万难,赶来和硕贝勒府一会。
阿紫和绿珠,以及另一个丫环轮流看顾福晋,阿紫是早班,看过福晋,她又去照顾驼叔,直到阿忠忙完
府里的事,才轮到她回房睡觉。此时她才一走出驼叔的房门口,阿菊就跑来传话,说是郡主请她去养心阁一
谈。
“郡主找我有什么事?”阿紫见到郡主,福了福身。
“你为什么要把脸涂黑?”郡主横躺在暖炕上,嘴里含着剥了皮的葡萄。
“我高兴。”阿紫不多作解释,反倒对郡主没去探望福晋一眼,心生不满。
郡主含糊不清地一口咬定。“你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彼此彼此。”阿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龟笑鳖无尾。
“把金盆端过来,我要洗手。”郡主命令。
阿紫不情不愿地走到放着金盆的架旁,背对着郡主,吐了一大口水进去,然后瑞去给郡主洗手,心里暗
咒,希望她的口水有毒,让郡主的手洗烂掉。
待郡主洗完手,阿紫又把金盆端回架上,狐疑地问:“郡主找我来,就为了洗手这么简单的事吗?”
郡主的神情突然变得诡异。“你想不想救福晋和驼奴?”
“连大夫都看不出端倪,我哪有办法!”阿紫脸上愁云密
郡主开门见山地说:“坦白告诉你,他们两个病倒,是我下的毒。”
驼叔虽然说不出话,但他手指指着紫砂壶,她就已经有所怀疑。平常饭菜做好,每一道菜端上桌,阿紫
都会细心地用银针一一检查,没问题之后才请福晋和贝勒爷来用膳,当时她也用银针测试紫砂壶里的茶水,
果然银针变黑了。
听到郡主自己说出来,阿紫一点也不意外,但气愤难平,她不屑叫她一声郡主,她想叫她杀人犯。“我
早料到事出有因,你胆子真大,居然不怕我告状。”
郡主了若指掌地说:“你怕福晋死,所以你不会说出去。”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狠毒的事?”阿紫追问。
“一来是我高兴,二来是我要利用你。”郡主好整以暇地回答。
“利用我做什么?”阿紫的左眼皮不安地跳动,是跳灾。
郡主露骨而猥亵地说:“代替我,跟贝勒爷圆房。”
阿紫的心头如小鹿乱撞,她是怎么了?她应该生气才对,为何她感到有一点快乐?不,她不能答应,这
个贱女人不安好心眼,天晓得她是在测试她,还是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她必须保持矜持。“你疯了不成!”
“你一个下人,能得到贝勒爷的雨露,是你的荣幸,你还不快谢恩。”
“我不干!”这是羞辱的口吻,阿紫如被当头棒喝般尖叫。
郡主识破地说:“你没有马上说不,可见你的确也想要。”
“疯女人,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阿紫想转身出去。
“解药就在你一念之间。”郡主下达最后的通牒。
“我宁可走遍天涯海角,寻找天下名医。”阿紫不为所动。
郡主紧接着说:“等你找到,福晋和驼叔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阿紫感到不知所措。就算她愿意,那贝勒爷呢?这种事又不是瞎子摸象,摸不出个所以然,万一贝勒爷
发现怀中的娇躯不是郡主,她岂不是丢脸丢到黄河了,洗也洗不清。
而且她实在不明白,要任何一个女人,在贝勒爷和舅爷间作选择,天底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会选
择跟舅爷燕好。
“贝勒爷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简单的说,我看到他就生厌,自然不能容忍他碰我。”
“贝勒爷又不是瞎子,就算帘子放下,他一样会认出我来。”
“这个你放心,上床前,我会倒杯掺了特制春药的酒水给他喝。”
“我懂了,你是怕你不落红,贝勒爷会生气,所以要我瓜代。”
“笨蛋,我要的不只是一夜,而是要你每晚陪他上床。”
幸亏有锅底灰挡住,不然郡主就会看见她的脸有多红;更糟的是,郡主看不见,但她感觉得到,她的体
内有一股热流乱窜,她极力想控制,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惟今之计,只有转移话题,分散注意力。“解药什
么时候给我?”
“到你怀孕。”郡主明快地回答,看起来不像说谎。
“万一我很难受孕,福晋和驼叔也是死路一条。”
“你放心,有舅爷在,他们死不了的。”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阿紫迫于无奈,只能任她宰割。
“还有,你的手艺不错,每天做一些酸酸甜甜的糕点给我吃。”
“酸酸甜甜?”老饕经载明各种民族的饮食习惯,阿紫早已记得滚瓜烂熟,蒙古人向来只有咸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