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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面包树出走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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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脸上的错愕,她解释说:

“我来这里的影棚拍照。”

“喔--”

我用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抹干。

“你恨我吗?”她突然说。

我摇了摇头。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她天真的问。

“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的话,是不可能的吧?”我说。

“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的。”我微笑着说。

沉默了一阵之后,她说:

“林方文还是很爱你的。”

他为了她而背叛我,而她竟然跟我说这种话,这不是很讽刺吗?我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

她眼里闪着一颗泪珠,说:

“每次唱到那首《花开的方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最爱的人不是我。”

我怔忡了片刻。为什么她要告诉我呢?我本来已经可以忘记林方文了。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她说。

“为什么?”我惊讶的问。

“我想抱他抱过的人。”她说。

我在她眼里看得见那是一个善意的请求。

我没有想过要去抱林方文抱过的女人,也没有想过要被他抱过的女人抱。可是,那一刻,我好像也无法拒绝那样一个卑微的恳求。

最后,一团粉红色的东西不由分说的向我扑来,我被迫接住了。

“谢谢你让我抱。”她说。

那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她是一只粉红色的傻豹,一只深深的爱上了人类的、可怜的傻豹。

4

我把葛米儿的唱片放在唱盘上。

听说林方文最爱的是我,我心里有片刻胜利的感觉。然而,胜利的感觉很快被愤怒抵消了。在我已经爱上别人的时候才来说这种话,不是很自私吗?何况,我太知道了,他从来分不清自己的真话和谎言。

我不是说过不会再被他感动的吗?可是,那首《花开的方向》是这样唱的:

当我懂得珍惜,你已经远离

我不感空虚

因为空虚的土壤上将填满忏悔,如果忏悔

还会萌芽茁长

且开出花来

那么,花开的方向

一定是你离去的方向

忽然之间,所有悲伤都涌上了眼睛。那天在雨中重逢,他不是一直也望着我离去的方向吗?当我消失了,他又是否向着我离去的方向忏悔?可惜,他的忏悔来得太晚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片蓝色的天空。那片天空,长不出忏悔的花。

5

“是你吗?”他说。

在电话那一头听到我的声音时,林方文显得很雀跃。

“我听了那首《花开的方向》。”我说。

他没有作声。

“我一点也不觉得感动。”我冷冷的说。

他也许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冷漠,电话那一头的他,没有说话。

“向我忏悔的歌,为什么由葛米儿唱出来!”我哽咽着骂他。

我们在电话筒里沉默相对,如果不是仍然听得见他的呼吸声,我会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根本你就享受自己的忏悔和内疚;并且把这些忏悔和内疚变成商品来赚钱。这首歌替你赚到不少钱吧?”我说。

“你以为是这样吗?”他终于说话了。

“不管怎样。如果你真的忏悔的话,请你让我过一些平静的日子,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就是那天来接你的那个人吗?”

“是的。”

他可悲地沉默着。

“我已经忘记你了。”我说。

最后,我挂断了电话。

听完那首歌之后,我本来可以什么也不做,为什么我要打一通电话去骂他呢?是要断绝自己的思念吗?当我说“我已经忘记你了”的时候,孩提的日子忽尔在我心里回荡。童年时,我会躺在床上,合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并且跟爸爸妈妈说:“我已经睡着了呵!”以为这样便能骗倒别人。二十年后,我竟然重复着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我唯一没有撒谎的,是我的确爱上了别人。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已经毫不犹豫地奔向那离别的花。

6

“躺在地上看的天空特别蓝。”韩星宇说。

我们躺在他家的地板上看天空。这幢位于半山的房子有一个宽大的落地窗。晴朗的早上,躺在窗子前面,能够看到最蓝的一片天空。

“这个角度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搬来这里好一段日子了,从不知道这个天空是要躺下来看的。”他说。

天空本来是距离我们很遥远的;然而,躺着的时候,那片蔚蓝的天空仿佛就在我脚下。当我把两只脚掌贴在窗子上面,竟然好像贴住了天空。

我雀跃的告诉韩星宇:

“你看!我把脚印留在天空了!”

他也把脚贴在窗子上,说:

“没想到天空上会有我们的脚印!”

“智力题--”我说。

“放马过来!”他说。

“天空是从哪里到哪里?”

以为他会说,天空的大小,是和地上的空间相对的。以为他会说,天的尽头,是在地平线。以为他会说,天空在所有的屋顶上面,他却转过头来,微笑着说:

“从我这里到你那里,便是天空。”

“记得我说过西藏的天空最蓝吗?”他说。

“嗯。”

“也许因为那时年纪小。童年的天空,是最蓝的。”

“现在呢?”

“现在的天空最近。”

“四只脚掌贴在宽大的窗户上,骤然变得很小很小,我们好像就这样飞升到天际,而且是倒挂着走路的。我们走过的地方,白云会把脚印抚平。

我躺在他身边,就这样从早晨直到黄昏,忘记了时光的流逝。落日把天空染成一片橘子红。当夕阳沉没了,天空又变成蓝色。我在书上读过许多关于蓝色的描写,可是,眼前的一片辽阔的蓝,却是无法描摹的。蓝最深处,是带点红色的。我想起我在书上看过一种鸟,名叫蓝极乐鸟。这种鸟的翅膀是蓝色的,求偶的雄鸟会倒挂在树枝上,把身上的蓝色羽毛展成一把扇,不断的抖动。那像宝石般的蓝色羽毛。是求爱的羽毛。我看到的蓝色,便是成群的蓝极乐鸟展翅同飞,滑过长空,把一大片天空染成缠绵流丽的蓝,那是爱的长空。

“我以前的男朋友好像仍然挂念着我。”我告诉韩星宇。

“你呢?你是不是仍然挂念着他?”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生气?”

“也许会的。”

“是的,我仍然挂念着他。你生气吗?”

“有一点点。”他老实地回答。

“初恋总是难忘的。正如你童年的天空。”

“我明白的。”

“你真的生气?”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至少在今天,你没有挂念他。”

不单单是今天,跟韩星宇一起的许多天,我也忘记了林方文。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又会被思念苦苦的折磨。

“如果不是你,我也许没有勇气不回去。”

“我是障碍吗?”

“不。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片天空,更辽阔的天空。”我说。

“肚子饿吗?”他问,“我们已经躺在这里很久了。”

“很饿呢。”我说。

“冰箱里有Cannele,冰了的Cannele更好吃。”

“我不吃。”

“那你想吃什么?”

我趴到他的胸膛上,说:

“我要吃掉你!”

“我还没有拿去冰镇。”他说。

“我就是要吃暖的!”

长天在我背后,温柔了整个夜室。我在他心里,找到了最蓝的天空。我俯吻着他湿润的头发,他嗷嗷地吮吸我的奶子,一瞬之间,我忽然明白了,万物有时,离别有时,相爱有时。花开花落,有自己的时钟;鸟兽虫鱼,也有感应时间的功能。怀抱有时,惜别有时,如果永远不肯忘记过去,如果一直也恋恋不舍,那是永远看不见晴空的。回去林方文的身边,不过是把大限延迟一点;延迟一点,也还是要完的。难道,在我短暂的生命里,还要守候着一段千疮百孔的爱情吗?

我躺在韩星宇的身体下面,看到了爱的长空。我怎么能够否定这种爱呢?思念,不过是习惯。直到夜深,当我在他身畔悠悠醒来,他仍然握着我的手,深深的熟睡了。为什么天好像不会黑的?成群的蓝极乐鸟忘记了回家,留下了无法稀释的蓝,缠绵如旧。

当我醒过来,已经是天亮了。蓝极乐鸟回家了,飞过之处,流下了一片淡淡的蓝,荡进清晨的房子里。

韩星宇张开眼睛,说:“我们竟然躺了这么久。”

“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天空还是蓝色的。”我说。

“是吗?”他悠然问我。

那是我见过的,最蓝的天空;是我心里的天空。

7

“我很爱他!”

娱乐版上,我看到了这样的一条标题。以为又是葛米儿的爱的宣言;然而,照片里的她,却哭得眼睛和鼻子皱在一起,只剩下一张大嘴巴。她向记者承认,她和林方文分手了。她没有说为什么,只是楚楚可怜的说,她仍然爱着他。

记者问:“你还会找他写歌词吗?”

葛米儿说:“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这是林方文要向我传达的信息吗?

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永远守候的人了。

8

夜里,我站在阳台上,无意中看到了林方文的蓝色小轿车在下面驶过。他来干什么呢?以为他来找我,他的车子却并没有停下来。隔了一会,他又回来了,依然没有停车。漫长的晚上,他的车子在楼下盘桓;最后,失去了踪影。他到底想干什么?

许多个晚上,他也是这样,车子缓缓的驶过,离开,又回来。渐渐地,当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我会走出去看看他是不是又来了。他这个可恶的人,他成功了。

我穿上鞋子冲到楼下去。当他的车子再一次驶来,他看见了我。他停了车,从车上走下来,面上带着微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说。

他没有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尴尬的说:“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

“每晚在这里经过,真的是偶然吗?”我吼问他。

终于,他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像一只做了错事的小狗,蹲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想我再抱你。你一向也是这样的。”

“你可以回来吗?”他说。

“你以为我还爱你吗?”我的声音在颤抖。

他沉默着。

“林方文,你最爱的只有你自己。”我哽咽着说。

他惨然地笑笑。

“我希望我还是以前的我,相信人是会改变的。可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林方文,如果你爱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重生。”我流着泪说。

他内疚的说:“你不要这样。”

我哭着说:“有些人分手之后可以做朋友,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做到的。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了。”他凄然说。

我在身上找不到抹眼泪的纸手巾,他把他的手绢给了我,说:

“保重了。”

他颓唐地上了车,车子缓缓的开走了。离别的方向,开出了漫天忏悔的花。他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凭吊的,就好像我当天在葛米儿的房子外面凭吊一段消逝了的爱。我们何其相似?只是,我已经明白了,花开花落,总有时序。

9

“只有双手才能够做出爱的味道。”余平志的妈妈说。

我在她的厨房里,跟她学做巧克力曲奇。这位活泼友善、酷爱烹饪的主妇告诉我,用电动搅拌机虽然方便很多;然而,想要做出最松脆的曲奇,还得靠自己一双灵巧的手,把牛油搅拌成白色。要把糖粉和牛油搅成白色,那的确很累。我一面搅一面望着盘子里的牛油,它什么时候才肯变成白色呢?

“要我帮忙吗?”余妈妈问。

“不用了,让我自己来就可以。”我说。

“是做给男朋友吃的吗?”

“嗯!他八岁那年吃过一生难忘的巧克力曲奇,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出那种味道。”

“回忆里的味道,是很难在以后的日子里重遇的。”

“是的,我也担心--”

她一边把鸡蛋打进我的盘子里一边说:

“但是,你可以创造另一段回忆。”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真笨!”我惭愧地说。

她笑着说:

“不是我比你聪明,而是我年纪比你大,有比你更多的回忆。”

“伯母,你为什么喜欢烹饪?”

“因为想为心爱的人下厨。”她回答说。

“这是最好的理由呀!”我说。

“人生大部分的故事,都是由餐桌开始的。”她说,“每个人的回忆里,至少也有一段回忆是关于食物的。”

我微笑着说:“是的。”

“烹饪也像人生,起初总是追求灿烂,后来才发现最好的味道是淡泊之中的美味。”

“这是很难做得到的呀!”我说。

“因为在你这个年纪,还是喜欢追求灿烂的。”

我们把做好的巧克力面糊挤在烘盘上,放进烤箱里。

余妈妈说:“余平志的爸爸也很喜欢吃东西,他是美食家!我们每年也会到外地旅行,去一些从来未去过的餐厅吃饭。你见过餐桌旁边有回转木马的餐厅没有?”

我惊讶的问:“在哪里?”

“在法国的布列塔尼,我们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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