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向莎翁致敬-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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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恍惚,我几乎是有些失神般地,点了点头。
他的头,更近地俯过来,他的呼吸,带着那种温暖的男性馨香,近在咫尺地,吹拂过我的脸,他的眼睛,比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还要更亮,更耀眼,他轻轻地,生怕惊动我似地吻住我,他的眼睛,始终在我眼前亮着,灿若星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放开我,然后,他的唇,滑向我的耳边:“汐汐,看到了吗,最亮最亮的那颗星星,这么多年来,自始至终,都在我的眼睛里,”他拉过我的手,贴到他的胸前,“在我的心里。”
他的头抵住我的,他的鼻尖,抵住我的鼻尖:“汐汐,你看到了吗?”
我微微点头。
那一夜,我们相互依偎着,在那个操场上,坐了整整一夜。
时光荏苒,匆匆一去不复返。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
其间,跟我情同姐妹的大姐,跳槽去了上海,终于跟老公团聚。
五指禅神功,眼见绝迹江湖。
临走前,在站台上,她意味深长地她抱了抱我:“林汐,珍惜现在。”
我看着她含笑的眼神,心里一暖。
聪明的大姐,从来不主动问我任何事的大姐,想必早已猜透所有的前因后果。
妙因跟楚翰伟的故事似乎仍在继续。
沙沙更是做了一个幸福的未来妈咪。
这一年的冬天,加拿大温哥华郊外,我跟子默来度假。
除了詹姆斯在为情所困之余,时不时打国际长途来诉诉苦之外,我们生活得很平静。
一日,子默工作之余,坐在壁炉前,拿着一沓报纸,有一搭没一搭地,陪我一起看电视。
我百无聊赖地转到一个覆盖北美的中文台,突然间,心中一震。
电视上放着一段录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正从主席台上接过一个奖杯。
然后,微笑着,从容淡定地用流利的英文致感谢词。
是两年来鲜少跟我联系,几乎断了音讯的唐少麟。
不一会儿,镜头切换到演播室。
是一家中文媒体在采访他。
在电视屏幕上,坐在演播室里的那个成熟沉稳,仔细倾听主持人提出各种问题的男人,时不时地微笑着,或是简短地答上几句。
最后,那个看上去秀美然而言辞干练的女主持人笑着抛出了一个问题:“唐教授,在我来采访您之前,我的很多朋友、同事、同学,”她眼底的笑意加深,“当然,几乎全是女性,委托我向您问一个问题……”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只是略略一怔,便微笑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那就是,像您这么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一直十分低调。”主持人的语气略显忐忑,“今天,借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您能谈谈吗?”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丝期盼。
他仍然微笑,但语气温和而不失距离:“很抱歉,无可奉告,”他交握双手,“因为,至少目前,我仍然单身一人。”
女主持人继续锲而不舍地:“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下……”
他浅浅一笑:“可以,”他看了看手表,礼貌地,“但抱歉,只能再问一个问题,因为待会儿,我还要去出席一个典礼。”
女主持人试探地:“那、您、曾经爱过什么人吗?”
我心里又是微微一震。
他侧过头,似是思索了片刻,片刻之后,他缓缓地:“是的,”他的脸庞开始柔和,“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
我的眼前,渐渐开始模糊。
主持人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雀跃:“您能多谈谈吗?”
“抱歉,我不能。” 我又听到那个熟悉而磁性的声音,他的声音,安宁而平静,“我只能说,她会永远和我的青春,我的回忆同在。”
女主持人又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
我只听到,在节目的最后,在主持人说完结束辞后,他开了口:“对不起,我能不能,再多说一句话?”
我抬起头去,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
我看到他的脸朝摄像机方向转了过来,他卸下了方才的庄重,眼睛里是暖暖的,纯净的笑意。
依然是当年那种坦然,温暖,而略带捉狭的笑容。
然后,我看到他轻快地,几乎是调皮地眨了眨眼:“生日快乐!”
我坐在地毯上,我微微一笑。
少麟,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又过了半天,我抬起头。
子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出去了。
我随手关上电视。
我一直回想着那个温暖的笑容。
过了很久,我又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电脑。
我的电子邮箱里静静躺着一封信。
是少麟写来的,非常简短:
汐汐:
我会尽力追寻我的幸福。
请一定记得,比我幸福。
PS:生日快乐。
少麟 于罗马
我看着,我微笑。
我明了他的全部涵义。
有朋若斯,夫复何求。
过了一会儿之后,我起身,拉开门。
一阵寒风迎面袭来,木屋外的走廊前,子默的身影,沐浴在温哥华的斜阳中。
他背靠着廊前的木柱,静静地抽着烟。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知道,从心底,他对少麟的歉疚,不会比我少,只是,他一如既往地,闷在心底。
我走了过去:“子默。”
唔,天真的很冷,只穿着薄薄一件毛衣的我下意识搓了搓手。
他回眸,微微一笑,迅速将烟掐灭。
我用力瞪他:“又抽烟?”
医生早就给他下过戒烟令。
他妥协地对着我笑:“一点点。”
我转身要走。
他探出手,反身搂住我,顺势密密包住我冰冷的手。
我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索性埋头到他的胸前,赌气不看他。
他好脾气地伸出手,揽住我。
他的身上,依然是那种好闻的馨香,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在他的毛衣上蹭了蹭,唔,好舒服。
我又蹭了蹭,真的好舒服。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那种在毛衣上蹭来蹭去的感觉,那是一种属于童年,属于阳光,属于家的感觉。
只是,很多很多年来,都没有这样的回忆了。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哑哑地:“汐汐……”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
他的动作也有些奇怪。
我伸出手去,有点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啦,不舒服?”
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我凑近他:“到底怎么啦,唔……”
我的唇被狠狠堵住了。
他将我紧紧抵在木柱上,几乎是有些专横地撬开我的唇,他的唇,他的舌,趁势滑了进来。
他的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势汹汹。
他的手,也开始在我身上重重游移。
院墙外,传来清脆的口哨声,还有夹杂着的笑声和鼓掌声。
一定是那些每天傍晚准时路过的滑滑板的街头少年。
我很窘,拼命推他:“子默,子默……”
光天化日之下,很丢脸哎!
他又呻吟了一声,没好气地:“我亲自己的老婆,不行吗?”
说罢,弯腰一把抱起我,回到屋内。
木屋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炉火。
他放我躺在地毯上,他的身体,热热的,紧压着我的。
他依然吻着我,吻得我有点晕头转向。
但是,我还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子默――”
他“嗯”了一声,手悄悄伸向我胸前的扣子。
“明天陪我上街,去买回国的礼物,好不好?”
又是“嗯”的一声,一粒扣子被解开了。
我微微喘息,把握最后的一丝理智:“子默……”
他继续敷衍地:“嗯?” 又是两粒扣子宣告阵亡。
我吸了一口气,格开他:“我爸爸说……”
他总算认真点了,停下动作:“说什么?”
他专注地看着我。
自从两个月前我跟子默注册结婚以来,爸爸,还有他,表面上一直还是淡淡的,没有一般翁婿的亲热,但是,我知道……
前阵子,爸爸突然打电话过来,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有个法律难题,要咨询一下子默。
他的口气很是温和,甚至,还有几分我从未感觉过的紧张和忐忑。
我略略踌躇之后,还是把话筒递给子默,站在他身旁,听着电话两端略带拘谨的问答,心里暖暖的。
其实,我知道,以老爸这么多年的资历和人际关系,未必真问得到他这个素来无甚来往的新科女婿。
或许,这是好面子又拉不下脸的老爸,一步一步的妥协,还有让步。
我看着子默:“爸妈说,我们只是注册一下,太简单了,等我们回国后,刚好你爸爸减刑期满出狱,两家商量一下,再……”
先前,我陪子默去监狱看过他爸爸,一开始,他待我始终淡淡的,除了点点头,几乎不跟我说话,直到后来,有一次,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子默半天:“子默,你最近气色很好。”
突然,他转头看我,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地:“只是太瘦。”
我怔了一下,看了看子默立刻伸过来揽住我的手,忙忙点头:“我会督促子默,让他多吃点,注意休息。”
他轻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地转过脸去。
但是,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也微笑。我明白,或许,这也是他目前所能作的最大让步了。
子默压根没听我说完,只是稍稍瞥了我一眼,就简单地:“好。”
说完,他的头又迅速地覆了下来。
我微微喘息:“……我还……没……”
他的头仍然低着:“好。”
我气结,推他:“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拨冗地,简短地:“什么都好。” 他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开心。”
我再推他:“子默……”
还没吃晚饭好不好?
没有反应。
于是,我咬唇:“子默,Angel生日快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
“……”
“子默,沙沙说,要让我们当宝宝的干爸干妈……”
“……”
“子默,锅里还熬着汤……”
“……”
“子默――”
他略带恼怒地抬起头。
我不看他的眼神,嗫嚅着:“……会……干……掉的……
他盯着我,抓了一下头发,挫败地:“汐汐,你可以再没神经一点!”
我乖乖闭嘴。
生气的人最大。
我慢慢闭上了双眼,如同置身云端。
我浑身发烫,不知道是被熊熊的炉火烤的,还是被那些无所不在的炙热的吻……
子默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突然间,走道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在一片寂静中,响得很是急促。
我不安地动了一下身体。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子默重重埋下头去,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地:“……詹姆斯,我要宰了他!”
我笑得打跌,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杀气腾腾地向电话机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我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不远处那套子默随身携带的《莎翁全集》。
我伸手过去,打开扉页,一行古雅的篆体字清晰印入眼帘:
向莎翁致敬。
那是我们注册那天,子默执着我的手,合力印上去的。
我带着微笑,静静注视着。
我闻到了书本特有的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温馨。
片刻之后,我翻身趴了下来,枕在手臂上静静冥想。
我有点纳闷。
我到底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样一个有时很专横,有时很赖皮,凡事喜欢闷在心里,对朋友外冷内热,说戒烟总是不当真,吃饭依然异常挑食,工作起来不要命,脾气还异常执拗的大男人呢?
到底是十六岁那年,还是十九岁那年?
我轻哼了一声。
这个可恶的大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呢?
掰起指头数来数去,左一样右一样,每样都是坏习惯!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是全心全意爱我的,不是吗?
暖暖的壁炉前,映着红红的炉火,我有点困了。
我浅浅一笑,闭上眼。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走近了,叹了一口气,轻轻叫我:“汐汐,会着凉的,要睡回房间去睡――”
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恍惚中,有人在我额头轻吻了一下,一把抱起我……
我陷入了甜美的梦境里。
梦中,莎翁正在朝我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