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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相如此多娇(网络版) 作者:碧晴(晋江vip2014-06-17正文完结,师徒)-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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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心急如焚,脚下的步子也随之越迈越快。

    师父一生光风霁月,为人清正廉洁,不结朋党不媚君上。而现今他却亲眼目睹唯一的徒弟不知自爱,公然与皇上搂抱亲昵,这要教他情何以堪!

    且不提方才裴少卿说的话师父究竟听去了多少,但我被他抱在怀里总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知该如何向师父解释这个误会,若说这只是皇上的恶作剧,也不知他会不会听我信我。

    我对自己的臭名心知肚明,对此素来看淡,什么貌若无盐、日进斗食、逼|奸君主这些流言蜚语,我统统不在乎,因而也不害怕再多上一条“以色侍君”的骂名。

    我在乎的,始终只有师父。

    在世人眼中,他乃是上比周公、下比孔明的一代良相,日后定能彪炳史册、流芳百世。我只是担心,由于我的行差踏错而平白拖累师父的名誉。

    幼时,我总爱顽皮胡闹,仗着师父的宠爱为所欲为,闯下大大小小不少祸事。可他总是一而再地包容我,非但不罚,反而温柔耐心地教导我,从来不曾真正动怒。

    然而,今日这事却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惑不安。我甚至不敢想象当时师父会是何等伤心、何等失望。我更不敢想象,从今往后他将会如何看待我这个徒弟,而我在他面前又要如何自处。

    恰在此时,忽闻一阵闷重的咳声自不远处传来,一声紧似一声。我心中一顿又是一喜,忙镇定心绪,循声找过去。

    果不其然,借着冰凉的月光,我远远望见回廊旁那一抹绛紫色的熟悉身影,不是师父又是谁?

    只见他侧身依靠着高柱,长睫低垂,在微微发青的眼圈上投下一片淡而斑驳的黑影。他不停地咳嗽着,声音低沉喑哑,一声声的闷在嗓子口,听来愈发教人揪心。

    我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师父久病体弱,本该宽心休养,我却偏要给他添堵,让他不快,真真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我咬了咬唇,扬声唤道:“师父!”

    师父抬头,视线自我面上缓缓滑过。两相对望的一刹那,他那原本清浅如溪的眼里骤然瞬息万变,眉间轻拧,似有千言万语凝结其中。只一瞬的功夫,便又归于平静。

    他抬起衣袖掩住唇,显然是在极力隐忍压抑咳嗽,很快便别过脸不再看我。

    脚步猛地滞住,我僵立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痛楚、酸涩、愧疚……数种情绪陈杂心间,堪堪像是打翻的五味瓶,搅得我心神不宁。鼻尖一酸,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迅速模糊了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眼睛,迅速跑过去搀扶住他,道:“师父,你没事吧?”指尖触碰时,惊觉他身上竟烫热得异乎寻常。情急之下便也顾不得礼数,伸出手试探他的额头,果然滚烫如火。

    我焦急道:“师父,你发烧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兴许是方才咳得太厉害了,他的气息时急时缓很是凌乱。袖口上,金线绣制的精美纹饰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恍若一把把锐利的匕首,直刺我的心窝。

    他垂下了脸,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我的手,脚下踉踉跄跄地向后大退一步。

    我怔住,一颗心仿佛沉入了万丈深渊。彻骨的寒意自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弥漫而来,一瞬间流遍我的四肢百骸。

    我既惊且痛,一瞬不瞬地将他望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仍然保持着方才古怪的姿势。

    “师父……”这一声唤出口,竟带着几许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哀求。

    师父微愣,目光停在我的手上,瞬间便深沉了几分。

    片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憔悴的脸上急速掠过一丝歉疚。覆于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攥起,似是极用力,隐约可见苍白的骨节。

    “我……”他欲言又止。

    不知是夜太深,还是飞花迷了眼,我分明看见他的黑瞳深处隐,隐隐跳动着几许惊慌无措。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还好吗?”

    师父低头轻咳,摇头道:“为师没事,快回去吧。”话罢,遂拂袖转身,快步向未央殿走去。

    我呆立原地,望着他孤清萧瑟的背影渐渐溶在无边的夜色中,直至消失不见。心口像是被人掏空了那般,痛得无法言喻。

    ***

    筵席直到亥时方才结束。

    席间,师父没有再同我说任何话,只是自顾自地低头饮茶,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他始终置若罔闻。或许旁人不易察觉,但我坐在他身旁,分明瞧见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勉力支撑。我想劝他提早离开,却又心下惴惴不敢开口,只得干着急,愈发觉得如坐针毡。

    而裴少卿这个罪魁祸首,我本以为他成功地捉弄了我心情应当很好才是,但从头至尾,他始终一言不发地黑着一张脸,一杯接着一杯灌酒,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非但如此,他还时不时地向我投来似幽怨似悲愤的目光,堪堪教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真真纳闷,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喜欢同我过不去呢?怎么能让我不爽他就怎么来。莫非我与他八字不合,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先是让我给他选劳什子老婆,害我白忙活一场。我猜想,他早已料到此事最后还是得由太后接手,说让我负责不过是想看我为难、看我出洋相。

    这种小打小闹的我也就忍了,哪知他竟同我开那等荒谬的玩笑,让我给他当老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这玩笑开了便开了,却让师父撞个正着。

    师父八成是以为我与裴少卿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才动怒。假如我师徒因此不和,我才不管他裴少卿是九五之尊还是天皇老子,便是不能将他杀人灭口,我也定要与他同归于尽!

    趁着太后侧身同王国师说话,我作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状使劲瞪了裴少卿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这厮早已死于万箭穿心!

    孰料,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反击,默默地受下了,倒是教我好生意外。

    未几,他放下手中的酒觞,抬起眼睛错也不错地将我望着,像是想要将我看个透彻。含笑锐利的眸光亦是一反常态的深不见底,依稀还带着几分黯然、几分哀切。

    许久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离开皇宫时,明月已升至中天。

    夜色渐沉,大部分宫殿都熄了灯,白日里气势宏伟的皇宫显得分外凄凉寂寞,却因此将月色衬得更加皎洁明澈,清亮的流光将御花园照得通透澄净。

    掌灯的宫人在前方引路,暖灯柔亮,氤出浅浅的光圈。

    至此,师父已恢复了往常的淡然自若,面色沉静如水,喜怒不辨。而我却始终心乱如麻,时不时地拿眼觑他,暗自盘算着应当如何向他解释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澄清误会。

    一路上,他走得很慢。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几次三番欲张口唤他。犹豫许久,终是选择继续沉默。

    马车在宣武门外等候。

    待宫人告退,我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喃喃地唤了声:“师父……”

    圆月挂在宫墙上,他逆光而立,身形浸没在如水的月光中,似是轻微地颤了颤。一双如玉温润的黑眸,沾染了夜色,显得格外幽深莫测。

    我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心下愈发没底,紧张得胸口跳若擂鼓,手心亦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半晌,试探道:“师父,你发烧了,徒儿送你去太医院瞧瞧吧。”

    他摆手道:“不用,早些回去休息便好。”

    我咬了咬唇,说:“师父,你是不是在生徒儿的气?”

    他一怔,转过身背对我,“没有。”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不觉喉头发涩,只得勉力压着颤抖的声音说:“师父,方才你看见的……都不是真的,那只是皇上同徒儿开的玩笑。皇上觉得徒儿好捉弄,就故意说要纳徒儿为妃,想看看徒儿到底是何反应,哪知正巧被师父撞见……师父若不信,徒儿可以对天发誓!徒儿与皇上之间清清白白,从未逾越君臣礼数,天地日月共鉴,若有半句虚言,定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师父,求你相信徒儿,好吗?”

    一番话说尽,他依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缄默地站在原地,高挑颀秀的身姿几乎被无边的夜色淹没。

    我大步跨到他面前,急切道:“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徒儿不该惹师父生气!以后、以后徒儿会跟皇上保持距离,不让别人说闲话的。师父,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嫣儿,为师并没有生气。”他摇头打断我,叹息声轻若烟云。低头时,眼底分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良久之后,方才缓缓道:“为师只是在想,此番让你入朝为相,究竟对是不对。”

    我疑惑不解,“师父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却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踏上马车。

 ☆﹑直道相思了无益(3)

    回到相府,我闷闷不乐地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披散的长发,心中反复思量师父最后同我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何含义。我求师父原谅我,他却回答说不知应不应当让我入朝为相。看似答非所问,难不成内里竟有不为人知的玄机?

    夜色愈渐深沉,不知不觉已近子时。我前思后想,想得脑仁发疼,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只得向“男人万事通”书蓉求助。

    我招了招手,道:“书蓉,过来过来。”

    她一溜烟地跑过来,陪笑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有些为难地说:“书蓉,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闻言她凑过来,暧昧地眨了眨眼,“跟老爷有关?”

    我猛然一噎,瞥了她一眼,道:“你、你怎么知道?”

    她讪讪一笑,道:“奴婢好歹跟了小姐十多年,小姐的心思奴婢怎能不清楚?从小到大,小姐心里念的、想的,除了老爷,还能有谁?您看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了。”

    面上发热,我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脸颊,小声嘀咕道:“真有那么明显吗?”

    书蓉看出我的赧色,立马善解人意道:“明显是明显,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姐是老爷一手带大,您与他朝夕相对、相依为命,师徒情分之深自是不必说,您不想他,难道还能想别的男人的不成?更何况,老爷那等风华绝代的佳公子,放眼帝都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对他日思夜想,您是他徒弟,理所应当想得比她们更多才是!”

    “书蓉,你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字字句句合我心意,小姐怎能不爱你啊!”我先是一喜,紧接着心又沉了几分,话锋一转,垂下脑袋道:“但是……唉,我今日好像是做错了一件事,惹得师父不开心,一路上他都没怎么搭理我。”

    她故作惊讶道:“小姐一向乖巧,竟还会做错事惹老爷生气?”

    我点头,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忿忿道:“都怪裴少卿那王八蛋,开什么玩笑不好,偏偏要用纳妃之事来逗我玩儿。我本是离席出去找师父的,谁知他也跟了过来。那一番声情并茂的告白,连我都险些当真,更别提师父。最最不巧的是,师父撞见我俩的时候,我还好死不死地被裴少卿抱着怀里……唉,气得师父都咳血了,我追……”

    “且慢,”书蓉打断我,满脸狐疑道:“小姐,您确定皇上真是同您开玩笑?”

    我不假思索道:“当然确定,裴少卿自己都这么承认了。他前面那些故作深情的言辞全都是扯淡,只有最后一句是真话,那便是——朕怎么可能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好吗!”

    书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沉默半晌,意味深长道:“依奴婢所见,或许事实未必如此。”

    我奇道:“不是这样,那还能是怎样?”

    “兴许,皇上前面说的都是真话,只有最后一句是扯淡。”

    “扯淡!果真如此,那便不是他脑子被门夹,而是我!”我不以为意摆摆手,烦躁道:“好啦,别提这臭小子,言归正传,还是说师父吧。”

    她神色复杂地望我一眼,沉吟道:“那也就是说,您与旁的男人过从甚密被老爷看见,他因此而生气咳血,是不是?”

    我垂头丧气道:“可以这么说。”

    “那,您可有向老爷解释?”

    “我解释了,不过师父好像不太相信。我知道,我身为一国之相理应端庄行事,此番却公然与皇上在御花园中搂搂抱抱,委实不应该得很。我想师父一定觉得我是个不知自爱的坏姑娘,深深辜负了他的苦心栽培。再者说,这事若是传出去,必然会有别有用心的人乱说闲话。师父素来爱惜名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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