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回想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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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淖詈笠徊糠帧K嵘叱潘Ч囊恢Ц智偾晕医步饬似渲械慕谧嗍侨绾纹婷畋浠摹H缓笫橇硪恢Ц智偾H缓螅蚩诵∫粝欤颐鞘宰虐涯切┙谧嘁隭ing爱的过程。玲姐短暂的示范后,我的手指开始在她的身上或轻或重、或疾或徐地演奏着,她的手指也开始在我的身上或轻或重、或疾或徐地演奏着。能演奏的当然不只是手指。照玲姐的说法,无论用身体的哪一部分演奏,这种音乐的秘密都是来自被控制的力量,来自愉悦对方的同时愉悦自己的愿望。
如果我不是亲身经历那一阵阵感觉风暴,那一缕缕缠绵,我会说那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玲姐再次带我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我真的领会其中的奥妙,当然是在以后。经过多年的练习和反复摸索,现在,我已经了解:Xing爱的乐趣主要取决于创造性。仅仅有体位的变化还不够。仅仅有情话的变化还不够。在一些音乐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曾经有不少人尝试过把音乐引入Xing爱,可惜那些经验现在快失传了,确实应该找回来。维也纳曾经流传过一句谚语,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女人是一架钢琴。”其实在维也纳音乐辉煌时代普通市民的Xing爱生活中,男女都是乐器,也都是演奏者,几乎都擅长不同的指法,不同的引子,不同的第一乐章,不同的变奏、复奏、柔板、快板、回旋……渐强……渐弱……不同的速度……每一次的结构也不同,或采用经典的交响乐模式,或采用牧歌或民谣模式。前者有一些过于庄严,后者有一些过于活泼,据说,根据个人特点稍加改变和组合,效果会更明显,更容易一起进入振动……关于结构,法国人和意大利人很有研究。法国宫廷乐师就曾把巴赫赋格的秘密教给了皇帝,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着迷、高潮叠起、无限循环的结构。意大利人马莱尔巴为了方便他的同胞查阅各种音乐模式,甚至汇编了一本枕边音乐手册。他写道:小快板——行板,自由节奏——非常活泼——温和的小快板的模式,取自西贝柳斯的D大调交响乐第2号作品或第43号作品,凡是取自西贝柳斯的各种模式都易于实现,而且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为了快速而不失其男人的权威感,应该采用莫扎特的降E大调第K.364号作品……诸如此类。我记忆最深的是后记中的这样一段话:“在各种音乐模式上建立起来的关系中,至关重要的是两个人都得集中精力,如果其中一个人走调,那么就意味着失败。相反,则意味着狂喜。”至于他个人,他很可能偏爱博凯里尼式的幻想曲和突然的变奏,以便了解自己和女方的潜力。不过,大多数时候他的各乐章都有固定的速度,有时候让他高奏凯旋曲的也有可能是维也纳的小进行曲,激变后再来一点德沃夏克式的终曲,或者像18世纪弥撒曲般的模式:缓慢——行板——小快板。
玲姐的手指在我的身上或轻或重、或疾或徐地演奏着,我的手指也在玲姐的身上或轻或重、或疾或徐地演奏着。能演奏的当然不只是手指。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地方不能演奏。头发、睫毛、鼻子、嘴唇、舌尖、耳朵、上半身和下半身等等,都能变成演奏者和乐器。有的是古典风格演奏者,有的是流行风格演奏者,有的则是这种风格那种风格混合的演奏者。有的变成了弦乐乐器,有的变成了管乐乐器,有的变成了键盘乐或打击乐乐器。音乐在皮肤上流淌,在血管里流淌。音乐在胸膛里激荡,在细胞里激荡。
演奏完毕,我们互相搂抱着小睡了一阵。 我先醒了过来,坐在门口,越过湖水眺望落日。山谷上方的空气越来越红,飞鸟在两山之间不停往返。有几分钟我的脑子里浮起了一幅巨大的广告牌,那是亲水别墅的销售广告:水边林前的别墅,停在私家车道上的小汽车,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和狗,坐在门廊里的男人和女人。我觉得我看见了我和玲姐的未来,我知道我脸上浮起了微笑。
玲姐走过来的时候,我把这幅广告向她描绘了一遍。
然后,我说:“将来……”
玲姐在我嘴唇边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六部分
玲姐说她只有8天假,我们不得不回到了城里。
工作上的挫折在城里等着我。
星期二我去公司销假,一走出电梯,就看见几个人站在走廊白板前指指点点。我停下来,看见白板上贴着一份销售员名单。A5打印纸,共3页。每页上都有几个名字被人拿笔或涂改液涂掉了。盖着公司印章的地方,有人吐了一口痰。我找到自己的名字和配属后,赶紧走开,怕有认识的人过来搭话。我担心有人会向我表示同情,更担心有人会向我表示祝贺。
这件事在看不见的地方悬了一个月,我一直没管它,按理说,我不应该指望名单上没有我,但看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希望自己看错了,或办公室打字员打错了。当然,我也知道我不会遇到那样幸运的错误。我已经够幸运的了。到此为止,工作上的悬念实实在在落到了白纸黑字上,我觉得我摔得也不算太痛,毕竟有从湖边带回来的快乐在心里垫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我觉得应该马上让玲姐知道。得到消息这么久,没告诉她,已经对不起她了。前些时没告诉她,也许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我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觉得我们是一个人了。我这方面的事情,无论好坏都应该告诉“另一半”(我喜欢人们有时候爱用的“另一半”这个词)。 况且,我已经不认为去做销售员完全是一件坏事。稳定的收入是失去了,至少千篇一律的日子也结束了。在这样的公司里做技术也做不出头。做销售,我要面临的除了动荡和艰辛,也许还有一本励志书上讲的神奇时刻,那种能改变命运的神奇时刻。
我走到露台花园里,打算给玲姐打电话。露台花园建在一幢附楼的楼顶上,玻璃天棚,半个北京尽收眼底。面对敞开的城市,我的胸中意气翻涌。目光正从玫瑰色的天际吸取词汇,脑袋里正琢磨着怎么跟玲姐说这事,忽然听到有人喊我。我转过头,看见阿伍和粘糊小妹站在一丛美人蕉后面,朝我招着手。阿伍指着哭哭啼啼的粘糊小妹告诉我,名单上也有她,阿伍说:“我都跟她说好几遍了,在这哭没有用,要哭就上总经理办公室去哭,可她一定要躲在这里哭。” 粘糊小妹说:“在那里人家哭不畅快嘛。”接着,粘糊小妹笑起来,说其实她知道上哪儿哭都没有用,她只是自个儿哭着玩的,觉得不哭一哭,好像对不起正式开始冒险的日子。我笑了笑。 粘糊小妹抹抹眼睛望着我,说:“小天哥带着我跑销售好不好?”
这好像不是一件小事。我想了想,说:“我可说不上好不好。我长这么大,只会买东西,还没卖掉过一样东西呢。”
阿伍说:“别说那么多了,搭个档,算是互相有个照应吧。客户是男的,她就上。是女的嘛,你们不知道怎么办就给我打电话。”
我笑了,“这么一说,我们成卖什么的了。”
阿伍严肃地说:“卖服务。这年头,只卖东西,不卖服务,什么都卖不掉。”
我说:“那倒也是。”我没心思跟他们多扯这些事,谢了谢阿伍帮我借房子,就走开了。见在露台花园里不能安安静静打电话,公司大楼里别的地方也不够私密,我觉得不如先去找经理袁大头销假和告别,然后再下楼给玲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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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袁大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隔了一会儿才有人说:“请进。”袁大头即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闲得无聊,你去敲门,他还是要隔那么一会儿才吭声。我很烦曾经在衙门里流行过的这一套。记得哪一本书上见到过有关这种行为的心理解读:这一小小的延宕,能迫使人把节奏放慢,迫使人持重。知道了这一点,我经常反其道而行之,一敲门就推开,推敲一气呵成。但这一天,我决定满足一下袁大头。
我轻轻推开门。袁大头装出一副正在审阅文件的样子,示意我去沙发上落坐,要我稍等一下。他继续看文件。我知道袁大头在拿两眼的余光研究我,同时在肚子里聚集语言,他一贯这样做。反正在他手下也没几天了,看在他上次爽爽快快答应我休假的份上,我就爽爽快快地坐在那里。袁大头放下文件,在文件一角飞快地写几个字,才离开办公桌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袁大头说你来了,我点了点头。这显然是废话,袁大头很擅长拿废话做开场白,我觉得,临走前多听几句废话也是应该的。袁大头似乎看出了我心情还不坏,接着又来了一大串滑滑溜溜的废话。他问了问我休假的情况,去了哪里,愉不愉快,等等。再接着,用很诚挚的口气表示了一下对我的赏识,他说这次公司决定让我去做销售,他看出了我的素质:我在公司里有令人羡慕也令人嫉恨的关系,却没动用过,他真是很赏识我的沉着与自信,等等。末了,表示了一下惋惜,他说我一直对他的工作很支持,现在我要离开了,他真是很惋惜,等等。他说这些的时候,我不出声地听着,像欣赏一个演员的表演。我有几次想站起来走掉,有几次想吐,有几次想笑,还有几次觉得他把那么多文件一样的台词说出来,也真不容易。我在袁大头手下干了大半年,他跟我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多,这么有“感情含量”。有几秒钟我想起了人力资源部经理,如果那个经理用这种方式跟维修部的技术员谈话,我不知道他的鼻子还会不会歪掉。
大约半个小时后,袁大头看了看表,说:“一起吃顿饭怎么样?部门里的人都去,为你饯行。” 我笑了笑,说:“算啦,有你一个人挖苦,应该够了吧?” 袁大头也笑了笑,说:“不能算是挖苦吧?你啊,我也知道,你一回来我也就不在这个位子上啦。到时候你是给我饯行,还是挖苦我,都随阁下的便吧。” 我说:“阁下这是真的在挖苦我了。” 他直摇大头,叹气,把我送出办公室。我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说更难听的话。一想到我再也不会走进这间办公室了,不会跟这个大头在一个部门了,心胸仿佛开阔了许多,跟过去结下的怨也都一刀两断了。
乘同事去食堂里吃饭的时间,我走进办公室,往纸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整个办公室一片沉寂,三十多个小隔间像战后的坑道掩体。收拾好东西后,我双手枕在脑后,仰靠在电脑椅上坐了一会,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然后关掉日光灯,轻轻地带上门走掉了。我觉得这样静悄悄地离开最好,免得我和大家都罗嗦。
拎着大纸袋走出公司大楼,回头望了望这幢挂满了空调的建筑,想起了玲姐第一次陪我来应聘的那个上午。那个上午天很热,我在培训中心参加笔试,玲姐和另外几个应聘者的亲友站在一起,一直呆在门口的大树下等着。玲姐第二次陪我来应聘的时候,不知道她怎么说通了保安,在大楼里晃悠开了,从清洁女工那儿打听到公司的韩总喜欢下围棋。第三次应聘,我正在填表,林秘书走过来把我带到韩总的办公室里。我看见玲姐正坐在韩总对面,跟韩总聊国家围棋队的八卦故事。后来我跟韩总下了一局棋,玲姐也跟韩总下了一局,最后赢得了这份工作。
现在,我离开这幢大楼了,不用说,我百感交集。从编制上讲,我已经是北京分公司销售部的人,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总部。写到这里我停下来想了很久。我想,如果不是由于我跟玲姐的关系刚刚有了突破,我整个人振奋而新鲜,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会是怎样的晦暗和失落。我想,一份感情带来的能量真是不可思议,这次挫折不仅没有太影响我对生活的信心,甚至不妨夸大其辞一点说,我反而受到了激励。我在大楼前只站了不到一分钟,就叫了一辆车迅速离开。
在出租车上我拨通了玲姐的电话,把我要去做销售员的事简单告诉了她。我尽量往平淡里说,不想让她太担心。玲姐想往细里问,我打断了她,“具体怎么回事,晚上见了面再慢慢说吧。” 玲姐犹豫了一下,说她正想告诉我,她下午要出差。
我心里空跳了一拍,很快恢复正常了。这几年,玲姐每年都要出一两趟差,顶多一个星期就能回来。我问她这次要多久,去哪里。玲姐说去上海,应该不会太久。我嗯了一声,问了航班编号,说要去送她。玲姐说几个同事一起走,单位有车送。我说好吧,要她住下后给我打电话。她也嗯了一声,停了停,要我照顾好自己。她说她不在的时候,我不要把自己饿瘦了。她说她刚买了一套厨具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