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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沉默的钟楼-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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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没有参加排练。她难受极了,头疼得厉害,浑身上下像散了似的没有一点力气。李秋龙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穿好衣服站在床边从头到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欣赏着他昨夜捕获的尤物。他拍了拍她的屁股,说道,“舒服了吧,小骚货,今天晚上我还来。”说完心满意足地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刚一出门,尤菁菁便失声大哭起来。羞愧、耻辱、愤恨,她真恨不得去找李秋龙拼命、去死。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去那样做,李秋龙没有吹牛,一个孤身在外的女知青是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的,她的确不能把他怎样,真闹起来最后吃亏、受害的还是她自己,没有人会替他说话,到处都是他的人。车跃进呢,他会不会帮助自己呢?她想,他也许能帮助自己逃出这里,摆脱这个魔鬼。文工团她是不想呆了,这间宿舍也不能再住下去了,她想,马上应该做的事情是要找个地方住下来,先离开这里,一切都等到车跃进回来再说。 
  车跃进是一个星期之后回来的,几次见面下来,他便天天晚上来找尤菁菁了。车跃进那南方男人特有的细腻、温柔和体贴,令尤菁菁感受到无比温暖。另外,由于长期单身生活的磨炼,他还练就出一手做饭的本事,每次在一起吃饭,通常是由他来做。由于他俩都爱吃鱼,市场上又没有卖的,所以他俩就去郊外钓鱼。明媚的春光下,俩人依偎在青青的草地上,静静地注视着在波光粼粼的的水面上不停晃动着的鱼漂,安详得令人陶醉。一天,他还叫上地委领导的的小车,带上她去逛了趟平遥古城。一路上,他博古通今,侃侃而谈,兴致极高。历史知识,古今传说,无不被他讲述得有生有色,听得尤菁菁对他简直有些崇拜了。 
  她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他们的热恋,从心底里希望这样的时光能越长越好,但她又想找个机会述说自己的困境,请他想出一个好的办法。他曾问起过她为什么一直不去上班?她推说自己有病,又不喜欢那个学大寨组舞,所以才一直没去,他相信了。那段日子里,他们之间的感情升温很快,车跃进甚至向她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一天晚上,他俩终于冲破了恋人间感情的那道最后的闸门,忘我地陶醉在数次疯狂的做爱中。他那温柔备至的爱抚,强健有力的冲动,令她在感到无比幸福的同时,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愧疚,她感到自己再不该对他隐瞒什么,而应当把深藏心中的苦痛和需求对他和盘托出。 
  她这样做了。 
  她眼含热泪地诉说着李秋龙的种种恶行和她艰难的处境,车跃进始终默默地听着,两眼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隔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没有对其他人谈起过此事吧?比如团里的其他领导或地区的领导们。” 
  “没有,”尤菁菁说,“这事怎么能对别人讲。” 
  “那就好,”他叮嘱道,“这种事如果不想好了,千万不能采取什么动作。”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搂抱着他,轻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如果你能帮我调出文工团那更好,办不成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再回村里,反正我是不会再去那里上班了。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突然,他翻身伏在她的身上,又一次进入她的身体里…… 
  拂晓时分,他们吻别。尤菁菁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半天没有松开。 
  “晚上早点来。”她说。 
  他“嗯”了一声,抽出他的手,走到门口时又一次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异样的神情。敏感的她立即捕捉到了他那种复杂的表情,还没容她说什么,他就匆匆离开了。 
  那一天,她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她想像不出她对他说的这些会对车跃进产生什么样的压力,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产生些什么?她不敢再往深处想。想来想去,她反过来又找出了不少理由来安慰自己,但种种不祥的预感还是不断地在脑海里涌现出来。也许跟自己交往会影响到他什么,毕竟李秋龙的哥哥是即将上任的地区革委会主任,是车跃进的直接领导,和自己交往下去对他今后的仕途肯定不会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李秋龙是全团皆知的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她不敢再想下去,只盼着夜晚早些到来。   
  沉默的钟楼 49(3)   
  那一晚,车跃进没有来。 
  第二天他仍然没有来。 
  第三天,尤菁菁实在忍不住,冒着被李秋龙发现的危险,跑到地委办公楼里去找他,却没有找到。第四天她又去找,依旧没有找到。一个星期后,她终于还是从那位烧茶炉的老人口中得知,车跃进已经临时被抽调到省委、去太原上班了。 
  还有必要去太原找他吗?她反复地问着自己,一个在爱情和仕途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仕途,而将爱情丢弃在一边、毫无信义地背叛的人,难道还能指望他回心转意吗?也许他还会这样认为,对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一个被别人强暴过的女知青,是实在值不得他去牺牲什么。 
  最终,尤菁菁没有去找车跃进。在度过了好几天以泪洗面的日夜之后,她将自己的全部东西都送给了那位待她不错的女房东,登上了返回北京的列车。 
  如果说,在她生活中的前两次噩运都是魔鬼给她带来的,那么这一次她的最爱给她带来的是更为惨痛的伤害。这种伤害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开始了仇视,在不断地伤害着自己的同时也伤害着别人,她堕落了,自甘堕落,以堕落回报着这个使她备受伤害的时代和社会。   
  沉默的钟楼 50(1)   
  你终于又回到了北大荒,在别人都日思夜想地要永远逃离这里的时候,你回来了。一年多颠沛流离、心惊胆战、饥寒交迫的流浪生活,使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过上有人管、有人问、有组织、有单位的日子。这要放在生活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举动,甚至会怀疑你是否弱智或无能,但你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时代不同了,如果说今天的社会能向人们提供一百种生活方式的话,在当时也就是一、两种。社会不允许另类存在,人们的思想全都禁锢在非敌即友、非此即彼的愚蠢之中,全都像木偶一样被一种思想操纵着,浑然不知所觉。 
  回到连里的日子踏实、顺遂,你没有受到来自任何方面的压力。回连后的第一天连里还特批了你一天休假,令你睡了近两年来最安稳的一觉。几天后,连长还招呼你到他家吃了顿饭,酒酣耳热之际,连长对你历尽严刑拷打而终不改口,保护了老吴一家的事称赞不已,说你和黄方的为人都称得上是爷们儿,这样的人值得交。尽管你在回连之前就已经知道,刘大林因为强奸多名女知青而被判刑,但连里对你的热情还是令你出乎意料。趁着连长提到了黄方,你顺着话口提出想去探望一下他,连长很爽快地同意了。 
  那是你平生第一次进到监狱里,铁门、高墙、迷宫式的房子,你猜想这样的地方如果只走过一次,恐怕再放你出来,任你选择路线都很难逃出来。监狱座落在一片旷野当中,四面是庄稼,距离公路和铁路都很远,只有一条颠簸的土路通达这里。附近没有其他单位,土路上不时有哨兵游动。 
  你跟当班的管教聊得不错,毕竟你是兵团战士,所以他也并没有十分戒备。攀谈中得知他是从河北参军的,你又不失时机地攀起了老乡,并把你从北京带回来的高级雪茄烟塞进了他兜里。 
  “黄方这家伙表现得还可以。”管教说,“这小子挺聪明啊!当初他的案子有很多地方对不上茬口,疑点不少,说他是谋杀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关键是你们连里、团里的证明材料救了他,说他性格单纯,表现一直不错,根本不具备杀人动机。” 
  “那是,他确实是出于好奇,”你说,“在连里时他什么都想动动,可什么都做不好。” 
  “哼,不是那么回事吧?”管教怀疑地说,“我们这儿也种地,去年夏天拖拉机陷在泥塘里开不出来,这小子上去几下子就鼓捣出来了,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他是个熟手……” 
  “那是他蒙的……”你紧忙解释道,“他确实没开过拖拉机。” 
  “不说这个了,他的刑期都快完了,”管教说,“大概还有半年多吧,他就可以出去了,不管怎么说,离家在外的,他还是个孩子。” 
  “这包东西您留下检查一下,看着能给他的就给他点,都不能给您就收下。”你边说也将一大包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放在管教的桌上,“这么大老远的能碰上个老乡不容易,您也就别跟我提什么纪律不纪律的,反正这东西我是绝不拿回去了,不行您就都给扔了。” 
  会客室里,你和黄方隔着一道铁栏对视着,然后不约而同地冲到铁栏前,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瘦多了。” 
  “你也瘦多了。” 
  会客时间规定在半小时以内。你不停地说着,黄圆的情况、连里的情况,你把外面的所有变化都告诉了他。黄方始终专注地听着,清瘦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太好了!”他说,“这么说,咱们的好日子快来了。” 
  “你一定要好好服刑,”你叮嘱黄方,“半年多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你放心吧,我这里挺好的。”黄方说,“这几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想了不少事,想得最多的就是出去后该怎么活……”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令你难以读懂的神情。 
  再次见到吴歌是在一个周末的傍晚,约会的地点是在过去你教她游泳的伏尔基河边。 
  乳白色的浓云遮盖了大半个云空,风呼啸着,卷动着厚厚的云层。你沿着长满了牵裳的羊草、牛蒡草和斑黑的野草麻的堤岸走来走去,心中忐忑地不时向远处张望着。忽然,你看见吴歌正低着头越过田野,踏着湿草,急匆匆地向你这里奔来。快到跟前时她才抬起头,一眼看到了你。“迪克!”她高声喊着,风一样扑进了你的怀里。 
  她浑身上下洋溢着的青春气息令人晕眩,她的头伏在你的肩膀上,发梢蹭在你的面颊上,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想死你了……想死你了……”许久,她才稍稍平复下来。你拉着她坐在堤岸上,望着脚下湍急的河水,述说着各自一年多来的经历。 
  “我去师里打比赛了,今天才回来。”吴歌说,“你猜我拿了什么名次?” 
  “冠军,”你说,“送给别人了。” 
  “才不会呢,我就是得了冠军,你猜对了。”吴歌说,“我前几天就听我爸告诉了我你回来的消息,我就想得到冠军,把它献给我的老师,献给我日夜思念的人。” 
  “太棒了!”你高兴地恨不得照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亲上一口。“你进步真快,在体育比赛中,冠军总是最好的。” 
  “比赛中我总在想着你,想着你的坚强,想着你说过的话。”吴歌认真地说,“真的,我现在懂得了一点什么是体育精神,就是永不认输。”   
  沉默的钟楼 50(2)   
  风住了,月亮早早地挂在云团掠过后湛兰色的天际边。吴歌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像是要把存在心里的话一古脑地全说出来。你边听边感到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耳旁的话音也变得遥远起来,似神女轻柔的絮语,令人置身于一种幸福的宁静中。你想,和这样一颗水晶般纯洁透明、年青热情的心发生如此真挚的接触,并得到她的无比信任,任何人都会激动起来,都会产生一种甜蜜的怅惘和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 
  “你在听我说吗?”吴歌问。 
  “我在听。”你边说边轻轻地拿开吴歌伸向你面颊的手。 
  “我爸爸说,他要被落实政策了。”吴歌又问,“什么叫落实政策,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你说,“真要是落实了政策,你可能还会跟着你爸爸回北京呢。”你说这话时,心中立刻想起了你在农村的父母。他们是否也有被落实政策的一天? 
  “那太好了!”吴歌高兴地一下子蹦了起来。“我要是也能成为北京人,那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现在连里不少知青都在办什么病退、困退,我一直就担心你也会走,会看不到你了。” 
  “不会的,一时半会儿我可走不了,”你说,“办理那些手续是很麻烦的,需要很多关系和门路。再说,你还没有高中毕业,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不能撒手不管呀,等你上了大学,我才会放心。” 
  “我出身不好上不了大学,”吴歌骄傲地一扬头,“但是我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一个无人能比的好哥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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