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行-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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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突然有人大着嗓子唱歌,“好酒啊,好酒啊,好酒。”于大姐抱怨地道:“大哥,看你又喝了一晚上,醉成这样!”一个歪歪倒倒的中年男子提着个酒瓶醉熏熏地进来,一边摇头,大着舌头道:“小丽,我没醉!大哥清醒得很!”于大姐要搀扶他,也被他推开了。
他斜着醉眼瞅我,古怪地笑,向于大姐挤挤眼睛:“小丽,这么快又找到小白脸啦,你才和云滔离了几个月啊,是不是想找人帮你分家产啊。”
于大姐气得脸发青,责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啊!你喝醉了,快进屋去休息。”
“大哥”用力一摆手:“我没醉!我明白得很,我知道你早就计划着分家产了。”
于大姐气急地道:“大哥你。。。你胡说。”
“大哥”点头道:“是的,我全都懂,我不孝,父亲生前就不愿意搭理我这没出息的,但你何必骗我,你藏着的东西都被我找到了。”
于大姐一惊,说:“那株盆景是你拿了?”
“大哥”得意地哈哈笑:“不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算我不太笨,已经将它卖掉了。”
我一直听到这里才情急地发话:“卖给谁了?”
“大哥”嘲弄地看着我:“赋古斋的董老板。”
我无心留意他们兄妹的矛盾争执,马上冲了出去。
“赋古斋”是间古玩店,董老板正用鸡毛扫帚慢条斯理地清扫着满柜架的古董。我被他刚才的言语镇住了。“这盆景自然不值钱,但装盆景用的钵子却是元代的官陶,极其少见,当然了,我是做生意的,您要是想买,我自然欢迎。”我自己还是个学生,又没有经济收入,因此听到这话,我几乎是呆在原地。董老板饱经世故,自然瞧得出我囊中羞涩,便故意专心地擦拭古董,暗地里无疑是表示不欢迎我,并赶我走了。
这时,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走进店里,董老板急忙迎上前去寒暄,十分巴结,显然这个男子是个有购买力的大客户。
男子架着副金边眼镜,给人儒商的印象,他不屑地扫了满店的物品,摇摇头,表示没有东西可以看得上眼。“董老板,你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董老板十分汗颜,搓着手道:“这个。。。这个。”他一把推开我,亮出我身后的那株盆景,“您看,这是刚收到的元代官陶。”
男子摇摇头:“这样的货色我多的是。”突然他神色一怔,表情顷刻间变了,而且变得很快,如果不是有良好的视力和觉察力,根本不会发现他吃惊、恐惧又恢复到淡若无事的表情。他在这株盆景上发现了什么?
这个男子当即决定买下,所出的价钱令人咂舌,当然令董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了。
男子的车停在外边路旁,我为了接近盆景,自告奋勇地帮搬运。董老板也乐得空闲,而男子显然以为我是店里的小工。我抱着盆景的时候,加意地观察盆景,盆景的植株矫若龙蛇,真是得当其神似,但除此以外,再也瞧不出其他的端倪。
男子道:“你跟我走一趟,到了地方我会付钱给你。”我这才发现他左手的手指居然全是断的,露出光秃秃的肉节。盆景虽然不算很重,但毕竟也有些斤两,他手指残疾,万一失手就会打碎了,也许正是这样,他才不得不找我搬运吧。我正想不出可以继续接近盆景的办法,听到他的请求,自然满口答应。
车驶入一条私家的小道,一座造型典雅的别墅展现在我眼前,我才知道董老板为什么对这个男子刻意地奉承巴结。这男子的确富有。
男子指挥我将盆景搬到二楼的一间房去,这个阴暗的充满了铜锈气味的房间里堆满了各色的古董,我略微地看了两眼,就发现了西周的铜器,晋代的玉雀攀枝雕,唐三彩,宋官窑等等。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样让我感到吃惊意外的东西。那是书架上一本发黄的古册,边缘残缺,我凭着强烈的印象第一眼就认出是李氏族谱,里面记载着让人如堕寒冰的诡异凄惨的往事。我一直以为族谱落入了欧阳去疾的手里,没想到却意外出现在一位神秘的富翁家里。
我正震惊于自己的发现,男子抽出张钞票给我,并要我马上离开。我明白要是赖着不走,后果只是警察来带我走而已,于是我很诚恳地问:“先生,请问我能看看那本书吗?”这本家谱我一直没有看完,我很想知道后面记载了些什么,其中牵连到了很多的事件,甚至还一直回荡着余波。
我的话仿佛是踩到他的痛脚,男子的脸色马上变了,很愤怒的样子,指着门吼起来:“滚!你马上滚!”
这极不客气的口气,简直是对下人奴仆的喝骂了。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这时也被他粗暴的态度挑起了脾气,毫不示弱地回视他凌厉的眼神,单刀直入地说:“这本李氏家谱是从哪里来的?”有时候简单直接的对话,更能入人心。
果然,男子一脸的愤怒转成了惊讶,狐疑地盯着我:“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些什么?”
我说:“这本书是我一位同学的,可是在一次意外事故后失去了,想不到却落在你的手里。”
男子紧张的神色缓和些了,叹了口气:“原来你是金花的同学。”
我反倒吃了一惊,听他的口气倒好象是张金花的长辈一样。“请问您和张金花什么关系?”
男子淡淡一笑:“我是她的父亲。”
我又是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你是张金花的父亲?”他年过中旬,头发略有斑白,如果论年龄当然够资格,但最重要的是,张金花说过,他父亲因为克制不住好奇,偷学了族谱后面抄录的可以看见鬼魂的方法,因而疯癫自杀了!
男子道:“不信你可以问她。”
光线从暗红色的粗厚绒布窗帘吃力地透过,室内的气氛比较阴暗,我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那个“他”来!我不由捏紧了拳头,声线有些逼紧了,嘶声道:“他是谁?在哪里?”
男子举起没有手指的左手,引向一个方向:“当然是金花。”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张金花怎么可能还在人世!我几乎是触电般地跳起来,照他指引的方向一看,光线难以企及的角落,一张桌上摆放着一副镜框,镜框前有个黑匣子。因为桌子也是黑色的,加上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盆景和族谱,所以一时忽略了。
这是骨灰盒,原来张金花的骨灰是这个中年人领走的。
“可是,张金花为什么说她。。。”我有些犹豫,毕竟这样的话不好开口,一方面显得没有礼貌,另一方面死者已去,我何必去再揭开别人的疮疤,露出血淋淋的过去呢?
男子带着伤感地笑笑:“她是不是说她父亲早就过逝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当年我买到这本族谱后,完全被里面记载的诡异离奇的事件吸引住了,完全忽略了家人的感受。”我暗想自己还不是一样,被吸引得神魂颠倒的,这本族谱仿佛带着难以抗拒的魔力。
“后来,她母亲忍受不住寂寞离开了,法院将她判给了母亲,她母亲再婚后,她在新家庭里过得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她把一切的委屈怨恨都算在我身上,她恨我拆散了这个家,也毁了她的幸福。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终于有次感动了她,请她到家里来吃饭,等她离去以后,我惊讶地发现,那本族谱已经不见了。我才明白她是假意地原谅我,她知道这本书于我珍若性命,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偷走她所认为的夺走了她一切的罪魁祸首,来达到惩罚我的目的。”
家庭失和,父女反目,仅仅是为了本族谱,这是否值得。我一时说不出话。
“所以,这本家谱其实一直就在张金花身上,交接骨灰盒的时候,自然连同遗物一起给你了。”一理通则百理明,脑中豁然开朗,欧阳去疾在大国寺暗算彭瞎子,由于暗劲之大,连榕树都洞穿了,加上榕树本身年代深长,内中空朽,以至倒塌。张金花不幸被榕砸死,而她之所以死而不亡,很可能是深谙了族谱后面记载的密法!张金花充满了怨恨和执念,不肯就这样离开阳间,所以才布下了一段阵法,要疯狂地报复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其实,这本族谱之所以对我吸引力这样大,并不仅仅是因为里面记载的内容离奇,而是因为关系到了另一桩刻骨铭心的事件。”他疲惫地抚了把脸,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一气说了这么多。”
他一直将事情压抑在心底,时间长了,极其苦闷,所以一打开话匣子就如同开闸泄洪般滔滔不绝。这时候,突然警觉地闭嘴,让我暗暗着急,我很想从他口里知道更多的事。
“这本书你想看就拿去看吧。”他随手将书从书架上抽出扔给我,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极其熟悉的封面和书页,大喜若狂,但翻阅以后却大失所望,自中间部分以后都被人撕掉了,最后一页的书角上有行钢笔字迹,是张金花的手笔:“我恨你,恨这本书,恨这个世界!”她虽然痛恨着所有,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使用蛊婴魔母咒。我心里隐隐又觉得有些彼此冲突的地方,既然张金花没使用蛊婴魔母咒,却又为什么另排了一个阵式害人呢?
我正在沉思,突然一声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你怎么知道我叫张高强?”他抬起头,惊讶地问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诧异道:“我怎么知道你叫张高强?”
他有些生气地说:“你别再开玩笑了。”
我哭笑不得:“我怎么了?我都没说话。”又有点怀疑地看着他,他会不会精神上有问题,只要一触及伤心事就会发作。
他神情呆滞地望向盆景,那株姿势奇崛的松树傲然挺立,他的眼里渐渐散发出恐惧骇异的神情,一跤摔在地上,脸也开始扭曲,一边蹬着腿后退,手颤抖地指点着。
我莫名其妙,一株盆景有什么可怕的,除非他看见了盆景后面的东西。想到这里我赫然一惊,忙扶住他,问道:“张先生,你怎么了?”
张先生脸色煞白,渐渐从极端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突然说了句让我更奇怪的话:“你怎么在这里?”
我脊背上也凉了,他如果不是疯子,就是真看见了什么东西,他是在和“东西”说话,我知道凭肉眼是看不见所谓的“东西”的,惟有清心咒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在指头上的淡光传送入双目后,我终于透过空虚的现象,看透了黄山松盆景的本质!
这个元代的黄白色陶器呈长方的形状,周边的蓝彩描是一圈象征吉祥的寿字,这种字的造型也经常用在棺材上。一团若有若无的绿气盘绕在黄山松上不散,我感觉寒寒阴气袭来。于主任生前与盆景交谈的奇怪举动也真相大白了,秘密就是盆景里藏着一个冤魂。
张高强似乎在和冤魂交谈,我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明白,笼统地知道在谈论一件往事,这件事尤其的隐秘重要,所以不便称呼人名,而是不断地提起一个“他”字,也不知这个“他”是“她”还是“它”,或许三者皆有也未可知,我完全象猜谜一样听着。只能留意着他的脸色变化,脸上惊骇、愤怒、恐惧、痛苦的表情轮番交替,显然是因为对话的内容而震撼了神经。
“他。。。毕竟是回来了。。。”这声音呻吟得发抖,张高强开始做一个奇怪的举动,用手指扒松盆景的老泥,土下渐渐露出一个塑料袋,密封得相当好,足以保证里面封存的东西不会潮湿腐烂。由于年日久远,原本透明的塑料袋发黄了,表面上还覆盖了层薄薄的暗绿色霉。我的眼睛突然感到刺痛,塑料袋散发的怨恨不甘之气异常强烈,一定有偏执的愿望。
张高强摇晃着身子站起,径直往门外走去。我还不明白整个事件的真相,而这个塑料袋里的冤魂是如此重要,关系着当年的悬案以及众人的安危。我大声道:“张先生,你去哪里?!”他刚走出门外,猛地返身将门关起,并且听见铁链在门锁上转动的声音。我大吃一惊,用力拍门:“张先生,你在干什么?快放我出去!”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然后是园子里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显然是驾驶着汽车离开这里。这间房是他珍藏收藏品的地方,不少古董物品价值不菲,为了安全防盗,所以连门都是铁铸的,再加上外面缠绕上了铁链,在我大力的冲击下几乎是纹丝不动,反而使自己的手腕都生疼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吃惊了,为什么他会将我锁在房间里?这房间里琳琅满目地陈列着他多年来费尽心血收藏的珍爱之物,就算他对铁门的牢固信心十足,料准我带不走他的宝贝,却也应该担心我愤怒之下砸毁物品。唯一的解释是,事情实在太重要太紧急,以至于连爱若性命的古玩也顾不上了。
在一阵徒劳无功地找寻出口后,我疲劳地在一张明代的太师椅上坐下。我转动颈脖,环顾四周,阴暗的房间里尽是憧憧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