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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调子杀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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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她不记得她妈有这么一号朋友。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天涯毫不掩饰的欣赏叫人起疑。

她睨向玛莉亚。这葫芦里是不是卖着她不清楚的药?她怀疑。“什么意思?”

“咦,快手这二楞子没告诉你,你和玛莉亚暂时要搬到浅水湾去住一阵子?”

“你跟玛莉亚是什么关系?”天上不会凭空掉下一个冤大头的。“你就是准备要资助浸心堂改建的投资人?”

天涯的考脸因为她的咄咄逼人而红了起来。“请你相信我是真心诚意的!”

唐诗画无动于衷。“骗子会在自己的脸上刻字吗?再说我们干么要搬去跟你一起住,你太殷勤了,有企图。”

天涯眨巴着眼聆听她不输大人的剖析言论,不住点头。“果然不同凡响。”

这老头简直鸡同鸭讲,他,智商有问题吗?唐诗画很不给面子地露出怀疑的眼光。

天涯不舍地将眼光投向玛莉亚,温柔又商量地询问着:“不如将事实告诉她吧!”

玛莉亚绯红上颊。“都已经过去的事,再提出来不好啦!”她居然有些忸怩。

“纸包不住火,事情总有一天会公开,就像我从来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他语中有着款款深情。

快手知道的部分并不比唐诗画多,他只是司机,被抓的公差,能见到唐诗画是意外中的收获,至于天涯和玛莉亚的部分并不清楚。

玛莉亚有些如履薄冰。“你不会把全部都——”

姜是老的辣,天涯恰如其分地打断玛莉亚的话。“把我们曾是情人的关系公开有什么丢脸的,难道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原谅我?”

玛莉亚被他大胆的坦白弄得一阵躁热,她的皮肤原就皙白,如今红得像张艳缎,倍增姿色。“唉呀,都好多年纪了,你讲话还是口没遮拦。”她将不安的双手藏进宽大的修女袍中扭动着,一不经心,便流露了小女儿的娇态。

天涯一阵心荡神驰。“老天真是厚爱我,让我在风烛残年再见到你。”

“你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呢!”

“真的?”天涯双眼发光。

“我们认识那年你还是个青年才俊,现在仍差不了多少。”情人眼中出西施,西施眼中出范蠡,道理千年颠覆不破的。

两人虽没有炽烈的浓情狂爱,眼神交会中却仍有一片渐缓如溪流的潺潺深情。

原来如此。唐诗画和快手眼光互为交会,首次有了共识。

第三章

让一群人进驻他的别墅有违快手的生活习惯,但是将猎物诱进他的势力范围内,牺牲一些生活品质是值得的。

唐诗画在三票全数通过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情愿地住进快手的华宅。

“我先声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环顾一遍她这生想像不出来的风景,住在这种宛如天堂的地方会不会是种罪过?

“成。”快手也不啰嗦。

“还有,给我最简单的房间。”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毛求疵了。”修女都这么龟毛,不知什么叫随遇而安吗?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蕾丝。”她指着房间的窗帘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环境一遍,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你讽刺我?”是他求她搬进来的,芝麻绿豆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还以为只要是雌性动物都喜欢这调调。”没有女人像她这般挑剔难伺候,她以为他的家是随便阿狗阿猫都给住的吗?!

就是这样,没一次他们的意见不相左,唐诗画想过,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为举止当然要斯文点。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极力掩藏的负面暴戾性格。

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她对未来开始抱着不乐观的心情了。

“我能够想像如你这般的纨挎子弟怎么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脸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气势。“别把我和你的妹妹们一概而论。”她才搬进来就免不了看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女生。

“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不接受会伤了她们的心。”快手也不辩解。

“花心大萝卜、花孔雀、花蝴蝶、花花公子!”

“这么说就不对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样,美食当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会饿,吃掉她们是本能,这跟花心萝卜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观念一个比一个怪。

他居然没有一丝傀咎,理直气壮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念头一转,他的行为还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没人会把送上门的好肉丢掉的,在苛责他无耻的同时,那些有所图的女生难道就没错吗?若要真正追究责任,宠坏男人胃口的祸首不正是有所贪图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纠葛,总而言之,那是红尘俗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谁对谁错,都轮不到她来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讨厌花花公子,骂他是因为他活该。

一觉起来,唐诗画的眼多出熊猫的眼袋来,拜那张弹簧床的功劳,她一夜都睡不好。只一夜,她已开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床了。

摸黑做完早祷,她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到半条土司,这样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说因为换了住所,习惯也一并打破。

她才将两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楼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身别扭的白袍,我会误以为你是贤妻良母。”他毫不客气地将一杯鲜乳灌进肚子。

“铿!”是锅铲失手掉进水槽的声音,唐诗画探出半颗头,刚好瞧见快手正不客气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玛莉亚的早餐。”

实在不是她小气,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玛莉亚不在了。”他满口食物地嘟囔着。

“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她冲到快手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快手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蛋黄扫进肚子,满足地拍拍肚子。“不是我把她怎么了,是玛莉亚跟着天涯回海南岛去了。”天涯迫不及待地想献宝。玛莉亚受他煽动,两人兴致勃勃地连夜出发了。

唐诗画如五雷轰顶。“你骗我,阿姨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快手睨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师妹回去见师兄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他们好几个十年没见面了,人之常情嘛!”

“师兄妹?”又一件足以打击她信心的事。“为什么你都知道?”

“世界上有什么我想知道又无法知道的事?”他的行事或许没有牌理可言,而且超乎平常人想像,只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平常人。

“不要宝弄文字,我有知的权利。”

“你只要清楚字面上的意义就好,反正人已经走了。”

他是不是看扁她的智商?“这是阴谋。”

快手笑了,那是一种讥笑加上大量嘲讽的笑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斜眼打量她。“你以为自己有多少斤量值得人贪图?”

唐诗画在他强势的眼光下瑟缩了下。她是人才钱财全无,但也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坦白。

快手似有还无地瞄着她那时而起伏的表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我还以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蟑螂?唐诗画果然如他所愿地仰起头,丧气尽去,小脸又充满迎战的意味。

“你少看不起人了,玛莉亚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快手以尾指挖着耳朵,慢慢地站起来。“是吗?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

看着他就快走掉,唐诗画才想起什么。“唉!你要去哪里?”

快手以一种自然却充满魅惑人心的姿态回首,几绺长发因为头部移动而掉到眼前。“工作啊!”

他每天固定四点起床,例行的飞镖练习后,是沐浴、早餐,然后便是一天的开始了。

“工作?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今天你又要去跟踪哪家的良家妇女了?”

“我对良家妇女没兴趣。”

好一下唐诗画才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你拐着弯骂我。”这流里流气的痞子!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除非有人自己承认。”他不在乎地将双手插进裤袋,睨见唐诗画恼怒的表情后,施施然走开,一路还吹着口哨。

没想到惹恼她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庐鬼!那个男人肯定是撒旦投胎出世,个性别扭讨厌不说,还有张教人痛恨的嘴,为什么冥冥中他们总要牵扯在一起?

正当她恨不得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扔时,阳光透彻的门又被一堵阴影横亘住。

快手仍是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态。“忘了告诉你,你刚才煎的蛋太老了,明天要改进!”语毕,翩然转身走掉。

唐诗画瞪大水灵滚动的眼瞳,双手几乎要捏断那可怜的铲子。“你——是个集无耻下流卑鄙龌龊于一身,又叫人齿冷的三流痞子!”

“这话你旱在一年前就骂过了,冷饭热炒不新鲜了,换新词吧!”

“王八蛋!”她果真把铲子丢了出去。

可怜的门做了替死鬼。

夏天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知了的喧吵或满天的灰尘,而是地狭人多的闷热。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唐诗画一点也没把课堂上修女的授课听进去,盯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她的心早飞到太虚外去了。

这时,从不轻意启用的广播传出了一阵圣乐,大主教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诗画姊妹请到办公室……唐诗画姊妹请到办公室……”然后仿佛是麦克风被人夺过的声音,一个磁性昂扬的男声切断大主教的声音。“诗画,我给你送爱心便当来了,来拿哟!”

然后是一片冗长的寂然。

授课修女的脸难看极了,全班的姊妹在哑然后悉数将目光投向她。

那感觉宛如骤然站上舞台,遭受几千万烛光的聚光灯凝注。

唐诗画没有想挖洞钻进去的鸵鸟心态,她皮笑肉不笑地由众人的眼光中逃出教室,该下地狱的鄂图曼!她想将他远远踢到天涯海角去。

拼命当做没一回事地走,但再怎么从容,全校三千多只的兴味眼光仍然如影随形地随她跟进办公室。

这下即便唐诗画无心要红,也很难了。

她还没跨进办公室的门槛,连绵的沉厚笑声便震动人胸腔地由里头传出来,居然也包括从不轻言露齿的大主教。

她满腔的怒火在瞥见快手的模样时,心脏硬生生地快了一拍。

他颀长结实的下半身半倚在大主教从不准人碰的橡木桌上,裸露的膀子看似不经意地托住桌沿,一件削肩白背心,贱狗头巾,眉宇间强悍的潇洒和完全不忌讳的刺鹰抢尽了大主教的全副注意力。

她很早就清楚他是个抢眼的男人,只是从没把他摆在心上。

唐诗画很想转开视线,可惜他已经低低地笑出来。

方才不翼而飞的怒气又回来了。“笑笑笑,最好笑掉你的下巴。”

大主教大惊失色。“唐诗画修女。”

她忙不迭反应过来,只叹迟矣,她居然当着大主教的面说出这种刻薄话来,惨了。

没料到导火线的始作俑者却朝着大主教眨眨眼。“迷途的羔羊向来都是不驯的,真多亏了主教的爱心泽被,实在太伟大了。”

被英伟的男人灌迷汤,大主教不由得心荡神摇,有些儿飘飘飞上天。“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快手打蛇随棍上。“那我把诗画带走了。”

“没关系,请便吧!”龙心大悦之下,有何不可呢?

快手攀上唐诗画的肩,出场之际,程咬金亚历山大骤然出现。

他横在门口。

两个几乎要一般高的“鹤男”凝目交错,战况一触即发。

亚历山大是天生的衣架子,又因出身不凡,衣服剪裁作工均强人一等,但这可不表示快手的丰采被抢走,亚历山大的身材明显比不上对方的均匀健硕,少了份英气和逼人神韵,尤其快手那天生跳脱飞扬的气质与他大不相同,这一比较,亚历山大显然小输了一局。

亚历山大的不豫之色在乍见快手后,幻化成夏日的绵绵糖。“亲爱的,我又见到你了。”

快手睐着轻蔑的眼神。“你是谁?”他向来不会轻意记住他人容貌,即便对方长得多称头。

亚历山大一脸不敢置信。“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啊!”

“你应该还在上课中吧?”快手冷冽的目光令人无法招架。

“是呀,”他垂下头。“可是我听见了广播,就再也坐不住了。”

“我对男人没兴趣。”快手连转弯都懒,直直地挑明亚历山大的企图。

“你刺伤我幼小的心灵。”

快手嗤声。“我看不出来你有多幼小。”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趋起着想接近快手,只可惜事与愿违,完全不领情的人铁拳一挥,亚历山大又吃了记金刚拳,引以为傲的鼻梁歪了。

快手轻松惬意地搂着美人飘然走开。

唐诗画看他三两下轻松退敌,愉快之余竟忽略了快手自始就搭在她肩头的手。

“他的鼻子不要紧吧?”三天两头被揍,不断也要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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