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阳鬼事之人面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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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色,青红色,红玉色,红紫色,深紫色,黑色分了六个级别。从占卜师所用的龟甲颜色可以看得出占卜师占卜经验水平的高低,用得多了,龟甲颜色自然会由淡变深。青灰色水平低,而黑色水平高。陈大奶奶可以使用黑色的龟甲,而张三白只能使用红玉色的龟甲,这就说明两者的水平差别了。
水平低的占卜师不能使用高于他级别的龟甲,也就是说什么样的水平,只能配用什么样的龟甲,如果法力未至而强行使用只会让龟甲裂开。在九龙派的龟甲占卜术中,龟甲裂开就意味着这个占卜师道行未够而妄猜天机,必遭天谴,所以,一个占卜师若将自己所用的龟甲用裂之后,将终生不再使用龟甲占卜术。
张三白苦笑一声,知道今天遇到的人物是自己无法对付得了的了,即使师傅复生也未必就能稳赢。
“今天,我们赌再座的任一位今后的命运,你看如何?”鬼道人提议道。鬼道人这么提议自然没人敢反对。在座的共有七人,除了占卜师自己不能占卜自己命运外,还有五人可以赌。但夏大奶奶退出了!
“我一个女子就不参与这个了!”
没人有意见,那么就剩下四人,三个陪同喝酒的老头,还有一个夏肖林!
“我们三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算的?也就是这么几年进土了,还是给年轻人算算吧!”
夏肖林却也无所谓,笑笑就应了!
“先说好,不是赌这卦算得准不准,而是赌这位小夏先生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张老板有意见么?”
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张三白肯定有意见。谁知道你的卦象准不准呢?要是不准,而这个人正好是应了上天安排,你也可以说是改变了命运啊!但是,这句话在鬼道人说来,那就肯定没有意见。如果鬼道人都算不准,天下大概也没有谁可以算得准!
夏肖林却皱起了眉头,这卦要是算得好,我自己去改它干嘛?难道我好好的一个命,活活把它改坏不成?
“小夏先生无妨,老道我只算你命数不好的地方,不会算你好的地方!”
“那好,天数早定,人力有限,我压无法改变命运!”张三白说道。
“哈哈哈,境由心造,人定胜天,我压可以改变!”鬼道人争锋相对。
奇怪的是余下四人居然都偏向了张三白这一边。
夏肖林用手指蘸了酒水,在石桌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鬼道人讲两块龟甲合并一起开始算命。
(注:双龟命数的算命方法是确有其法,只是笔者孤陋寡闻,没有看人做过,这里不敢胡猜乱写,天涯高人众多,或许有人明了!)
张三白紧张地盯着他。早上给陈娘庚算命,第一次算不出,第二次又算不出,第三次强行再算,结果龟甲破裂,终生将不能再用龟甲占卜术。现在这个鬼道人算命他就心下有了个主意,右手放在石桌下,手握“招鬼诀”,只等这鬼道人一不注意,来个“小鬼堵门,凌空打劫”的法术,将陈娘庚的生辰八字跟夏肖林的生辰八字来个掉包?或许靠鬼道人的道行可以算出陈娘庚的此次命运也说不定!
片刻之后,鬼道人手一松,龟甲从手中掉落。落地龟甲没有散开,依然重合在一起。
“阴下阳上,双龟交合,头七尾三,蛇龟相连,主乱伦!”
鬼道人这话一说出,夏大奶奶和张三白两人如同遭雷击一般一震。夏大奶奶的儿子夏肖林是当初夏大奶奶跟公公乱伦所生,难道这真的在卦象中算了出来?如果被传出去,夏家,夏大奶奶怎么还在茶阳城抬头?
而张三白知道这鬼道人算的并不是夏肖林的命,而是陈娘庚的命。但陈家只剩下陈娘庚一人,又何来乱伦之说?
“哈哈,这龟甲卜算之事,天机难测,岂能尽信?说说玩玩就罢了,岂能当真?就此为止吧!”夏大奶奶说道。
“夏大奶奶说得是,这尽信命不如不信,人力自可胜天!我老道就是从不信命!不知张老板觉得如何?”
张三白昏昏然,觉着脑袋沉重无法抬头,对鬼道人所说之话也浑不在意,只是记着陈娘庚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趴在石桌上居然昏昏睡去……
夏大奶奶一笑,便命青莲亭下伺候的佣人把张三白扶去客房歇息。亭里的众人也散去了,三位老者回家的回家,还剩下一位就陪着鬼道人在夏家闲逛。夏大奶奶命佣人收拾了石桌上的残羹,看着众人远去,微笑着喃喃自语:
——“陈大奶奶,咱们今天一报还一报。人在做,天在看。我在做,你在天上能看到么?”
陈娘庚跟着老隆先生沿着鹅卵石小径一路往前走。这老隆先生左手打着伞,右手提着尚未点明的灯笼走在前面,他只管带路,却也不说话,而陈娘庚就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言。
鹅卵石路随着假山一拐,一直通到一间储物仓前。夏家的储物仓做得并不简陋,砖墙厚瓦,朱门纱窗,严严实实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大屋!在朱红的大门口,挂着一个大木匾,上面书写三字:储物仓!这倒是奇怪了,有谁会大张旗鼓地在自己的储物仓前挂这么个匾子么?顶多是红纸黑字,往门口一贴,暂给生人辨认而已。
两人来到储物仓前,老隆先生收起伞,从腰间掏出一长串钥匙;细眯着老眼,翻了翻,挑出一把龙头锁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开门,一股灰尘夹着浓浓的苍陈味道迎面扑来,两人急忙捂住了嘴巴。里面阴沉昏暗,只看到飞尘在微光中漂浮,看样子有相当一段时间没人来打理过了。陈娘庚跨步踏进储物仓,这所谓的储物仓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连踢踏的脚步声都可以听见回音!
“隆先生?夏家小姐就在这间储物仓?”
隆先生咳了两声,放下伞,掏出火柴,点着灯笼,然后关了储物间的大门, “跟我来!”
“隆先生……”陈娘庚对此行警惕异常,既然张三白预知自己此行大凶,自然该当谨慎以求自保。
“请跟我来!”老隆先生,回身说道,“夏大小姐就在这储物仓地窖里!”
“为何关在地窖里?”
“我家小姐出身就有怪病,浑身毛孔闭塞,内热积郁不畅,见不得阳光,受不了热,只能常年居于地窖中。陈公子也别见怪,请跟我来,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余并不清楚。”
这老隆先生即使知道内情那也是一定不会说的了。陈娘庚无法,只好跟在老隆先生身后,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夏小姐在这地窖中呆了几年?”
“小姐从出生之日起就呆在这里了!”
“那是几年?”
“……,莫非陈公子对我家小姐有意?”
无端端问人小姐年庚,言下之意自然就是男女婚配之事。
陈娘庚大窘,急忙说道,“不是,不是,只是……嗯,这个,……也没什么!”
反正也就是治个病,然后走人,其实并不关自己什么事。陈娘庚不敢再问下去,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呢?怎么敢跟夏家攀亲?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将近三十年了吧……”老隆先生叹口气,“老了,记不真切了!”
原来是已经三十岁的妇人!陈娘庚不觉有点意外。此时,老隆先生越走越快,陈娘庚觉得前路似乎越走越黑,只能紧跟着老隆先生,也不再问话。
陈娘庚越走越奇怪,看这储物仓,似乎不是常人所说的储物仓,因为刚刚经过了两个弄堂,一个小天井,这里倒仿佛是寻常人家的起居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如此昏黑。方才经过小天井,抬头望去也只见到天空黑沉沉一片,外面分明是大白天,虽然天雨雪,但绝不可能像这里这般黑暗。
两人七扭八拐地再走了一段路,周边几乎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娘庚几乎是贴在老隆先生后背,稍不小心就踩上老隆先生的脚后跟,老隆先生手上那点点灯光,根本无法照亮方圆三尺范围。
陈娘庚跟着老隆先生走在这黑沉沉的大屋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也完全忘记了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大屋到底走了多久,只依稀觉得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天黑……
两人一直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陈娘庚自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不均匀的喘气声,什么都听不见。前面的老隆先生倒似乎什么声响都没发出,甚至走路都悄无声息……
陈娘庚越走越烦躁不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前面的老隆先生越走越快,他几乎快要赶不上了,也不知道这老隆先生七扭八拐的怎么认得路。
又走了许久,陈娘庚终于受不了了。“隆先生……隆先生……”陈娘庚在后面喊。
老隆先生没有理他,只管往前走!
“我走不动啦,我不走了!”陈娘庚大喊道,停了下来,俯下身子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老隆先生听到陈娘庚这么说,反身缓缓走回来,走到陈娘庚身前。陈娘庚见隆先生走到自己身前,抬头一望,这一望不打紧,陈娘庚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眼前的老隆先生全身黑衣,全身都隐在黑暗中。在黑暗中,在昏黄的灯笼下,唯有一张皱巴巴如同老橘皮的老脸漂浮在浓黑中,浑浊的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只是默然地盯视着自己……
“隆……隆先生……”
“只走了这片刻,陈公子怎么就累成这个样子?”
“都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你还说是片刻?……这地窖到底在哪里?”
“前面就到了!”隆先生缓缓地伸出手,指了指前面!
但前面依然是漆黑一片,任陈娘庚怎么睁开双眼怎么看都看不到手指所指的尽头。
“过了这扇门,就到了!”
门?哪里有门?陈娘庚狐疑地直起身,暂且往前走吧!
走了没几步,果然就是一扇门!老隆先生吱呀一声推开门,两人走出那扇门,终于看到了一点光明。虽然依然是昏暗,但这昏暗比起方才的漆黑却好了许多,至少可以看得清周围事物的轮廓。
这里是一个天井,天井中央是一个大鱼池。老隆先生点着灯,站在鱼池探头往鱼池里望,似乎在找寻什么,陈娘庚就着这点点灯光,只看到鱼池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鱼,没有水草,甚至连水波都没有,如同死水潭一般死寂,但一股鱼腥臭气倒是浓得很。
老隆先生弯下腰,探出手望鱼池里捞,在池壁上摸索,时不时抓起一把滑溜泥腻的青苔上来,当然,这所谓的青苔完全是黑色的,被老隆先生甩在地上,还在冒着泡,如同有生命搬抽搐、蠕动。
老隆先生好似抓住了什么,放下右手灯笼,右手也伸进鱼池,双手握住水面下的什么东西,用力往外一拉——
“扑哧”一声,老隆先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池里的水开始往外流泻。原来在放水!
不是去地窖么?干嘛给这个鱼池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