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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前汉纪(汉)荀悦-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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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地悉为海水渐矣。禹之行河水。本从西山下。东北去。周书曰。定王五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宜却徙完平处。更开空。使缘西山足。乘高地东北入海。乃无水灾。事亦无施行者。 

其四年夏。赤气出东方竟天。东北西南皆反乱侵边。 

其五年二月。文母皇后崩。葬渭陵。与元帝合而沟水绝之。立庙于长安新室。世世献祭。元帝配食。坐于床下莽为后服丧三年。西域焉耆国叛杀都尉。冬十有一月。孛星出。 

其六年三月壬申晦。日有蚀之。四月。陨霜杀草木。六月黄雾四塞。秋七月。大风拔树木。北阙城门瓦飞。雨雹。杀牛羊。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职如太守。属长职如都尉。置州牧。其礼如三公。郡监二十五人。位上大夫。各主五郡。皆世其官。分长安六卿。置六师。各一人。分三辅为六尉郡河东河南河内弘农颍川南阳为六隧。郡置大夫。职如太守。属正职如都尉。及他官名悉改。大都至分为六郡。县以亭长为名者三百六十。其后数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旋复其故。吏民不能记。每下诏书。辄系其本名而兼言之。令天下小学。以戊子代甲子为六旬首。 

其七年春。日中星见。民讹言黄龙坠地。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观者万数。莽制礼作乐。说六经。公卿旦入暮出。连年不决。十一公分布劝农桑。班令于天下。中郎绣衣执法在郡国。乘权势。更相奏举。案章交错道中。召会吏民。逮捕证左。白黑纷乱。货赂相冒。守宫阙告诉者甚众。莽自以专权得汉政。故咸自揽众务。常御灯火。至明不能治。有司受成苟免。因缘为奸而已。上书者连年不决。县宰邮者至数年。兼领一切。竞为贪苛。拘系县狱者。至连年逢赦乃得出。卫士不交代者数年。冬。以郡县灾害。率减吏禄。终不得禄者。各因职为奸利以自给。谷籴常贵。百姓穷困。起为盗贼。邯郸以北大雨。水出流杀人。 

其八年春二月。大雨雪。深者二丈。柏竹咸枯死。地震。莽诏曰。地者有动有震。震者为害。动者不害。故易称曰坤动而静。辟胁万物。万物生焉。其好自诬饰。皆此类也。长平观西岸崩壅泾水。泾水不流。郡臣上寿。以为土填水。匈奴灭亡之兆也。臣下从谀亦如之。秋七月丁酉。霸陵城灾。戊子晦。日有蚀之。翟义党王孙庆捕得。莽使大医尚方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藏。以竹挺寻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 

其九年。琅邪女子吕母为子报仇。党众寖多。至数万人。号曰赤眉。莽亲至南郊作威斗。威斗者。以五石铜为之。形若北斗。长二尺五寸。欲以厌兵。令有司命人负之。 

其十年正月朔。北军南门灾。莽一切收长吏家财五分之四以助边。令吏得告将。许奴告主。欲禁奸。奸愈甚。樊崇刁子都等。以饥饿相聚于琅邪。众皆数万。 

其十一年。令太史更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六岁一改元。布告天下。时匈奴寇边。莽乃大募发丁男死罪囚吏民奴。一切税吏民皆三十取一。传募有伎术者。待以不次之位。上言便宜者以万数矣。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楫。连马接车济百万之师。或言不持斗储。食药物。马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作翼。头与身皆着毛。通引镮钮。飞数百步辄堕。莽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大将军。赐以车马待诏。发遣大司马武建伯严尤。与将军廉丹击匈奴。皆赐姓王。大凡十三部。将四十万众。齎三百日粮。欲同时并出塞。追匈奴内之丁零。因分其地。立呼韩邪十五子。严尤谏曰。匈奴为害久矣。周秦汉皆征之。然皆未得上策者。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之时。玁狁内侵。命将驱之。尽境而反。其视夷狄之侵。譬犹蚊蚋之害。驱之而已。故天下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齎粮深入。虽有克获之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四十余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始皇不忍小忿。而轻民力。恢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场未定。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今天下遭阳九之厄。比年饥馑。而北边尤甚。今发四十万众。齎三百日之粮。东据海岱。南取江淮。然后能备。计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师老械朽。势不可用。此一难也。边城空虚。不能奉军粮。内调郡国。不相及属。此二难也。计一人三百日食。用米十八斛。非牛力不能胜。牛又当自齎食。加二十四斛。重矣。胡地沙卤。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军出不满百日。牛必死尽。且余粮尚多。人不能胜。此三难也。秋冬甚寒。春夏则多风。齎釜镬薪炭。重不可胜。食糒饮水。以历四时。师有疾疫之忧。势不能久。此四难也。辎重自随。则轻锐者少。不得疾行。虏径遁逃。势不相及。幸而逢虏。则累辎重。如遇险阻。衔尾相随。虏邀遮前后。危殆不测。此五难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莽不听。又复引古者名将乐毅白起不用之意。及谕边事凡三篇。及当出师庭议。尤固争之。宜先忧山东。莽怒。策尤为庶人。以董忠代之。师久屯不行。运转不已。天下骚动。翼平连率田况奏。言民资不实。莽复三十税一。以况忠言忧国。进爵为伯。众皆骂之。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巨毋霸。长一丈六尺。大九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匈奴。出于蓬莱东南五城西北。轺车不能胜。即以大车驷马。载霸诣阙。愿陛下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遣大将军一人。虎贲百夫迎之。于道。京师门不容者。开大高之。欲以示百蛮。意欲以讽莽。莽闻而恶之。留霸新丰。更其姓曰巨母霸。谓因文太后霸王符也。博以非所宜言。弃市。 

其十二年。大顺时之令。春夏斩人都市。二月壬申。日正黑。七月大风。毁玉露台。杜陵便殿乘虎文衣载在室匣中。自出立于外堂上。良久乃委地。莽欲示万世之基。乃营长安城南堤封百顷。以起九庙。黄帝虞舜陈胡王齐敬王济百闵王。凡五庙不毁云。济南伯王元城孺王阳顷王新都显王黄帝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各半之。金银雕饰。穷极工巧。费用巨百万。卒徒死者以万数。钜鹿马适求。举燕兵以诛莽。发觉诛死。南郡张霸江夏羊收王匡等起兵于绿林下江。共皆万余人。武功中水乡民舍垫为池。 

其十三年。更州牧为监。如刺史。莽子临与莽侍婢通。恐漏泄。乃谋杀莽。发觉自杀。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莽问群臣擒贼方略。故左将军公孙禄征来与议。禄曰。太史令宗宣诬天文。以凶为吉。太傅唐遵饰虚伪以取名。国师刘歆颠倒五经。毁坏师法。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业。羲和唐匡设六管以劳工商。说符侯崔发阿谀以取容。令下情不得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莽怒。令虎贲扶禄出。时民皆饥愁。州县不能慰安。又不得擅发兵。故盗贼寖多。唯翼平连率田况发四万人。授以兵车。与刻石为约。赤眉闻之。不敢入界。况自劾奏。莽切责况擅发兵。赦罪。谕以擒贼。况自请出击贼。所向皆破。莽使况领青徐二州牧。况请无出大将。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散。小国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积谷。并力固守。贼攻城不得。势必不能聚。所过乏食。以此招之则降。击之则灭。今出大将军。郡县苦之。乃甚于贼。宜尽征还乘传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二州。盗贼必平。莽畏恶况。阴为发代。赐况书。将代监其兵。况随使者还。齐地遂败。 

其十四年闰月。霸桥灾。数千人沃之不灭。关东民相食。蝗虫蔽天。自东来至长安。入未央宫。发吏民。设购赏以捕之。时下江兵盛。新市朱鲔。平林陈收。皆复聚众。莽遣大将军孔仁严尤陈茂击之。前所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击赤眉。匡丹皆败。莽知天下溃叛。乃分遣使除六管诸禁。诏令民不便者。皆收还之。时世祖与伯升起兵。与平林合攻棘阳。十有二月。有星孛于张箕。 

其十五年二月辛巳。刘圣公立为更始皇帝。即世祖之族兄也。莽遣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将兵号百万击更始。二公兵败于昆阳。关东震恐。道士西门君惠。谓莽从兄王涉曰。谶云汉复兴。刘秀为天子。天子国师刘歆是也。先是歆依谶改名秀。涉以语大司马董忠。共语歆。歆谓天文人事。东方必成。歆亦怨杀其二子。又畏大祸将至。遂谋与忠劫莽东降。忠等诛死。歆涉以亲近。莽恶其人闻。遂隐诛。歆涉自杀。莽师徒外破。大臣内叛。无所复信。忧懑不能食。性好小数。但为厌胜之事。遣人坏汉园陵罘罳。云无使民复思汉。皆此类也。崔发言国有大灾。则哭以厌之。莽乃率群臣至南郊大哭。告天下诸生小民旦夕会哭。甚者除为吁嗟郎。汉兵至。遂发莽先人坟墓。烧其棺椁。焚其九庙。火照城中。十一月戊申朔。汉兵入城。城中人皆降。避火前殿。莽犹按式回席。随斗柄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汉兵其如予何。庚戌。乃升渐台。执威斗。抱符命。群臣从者尚千余人。王邑兵尽乃还。父子守莽。下晡时。兵众上台。邑等战死。邑者。成都王商之子也。莽藏室中地隅间。校尉公孙宾就斩莽头。军人争莽身。支纷节解。肌肉脔切。遂传首谒更始于宛。孝平后曰。何面目复见汉家。遂投火而死。后婉嫕有志操。自刘氏废称疾不朝会。莽欲改嫁之。令立国将军孙建子将医问疾。后大怒。鞭其旁侍者。发怒不起。莽遂不敢逼之。钟武刘望聚众汝南。称尊号。严尤陈茂投之。尤为大司马。茂为丞相。十余日望兵败。尤茂并死。司命孔仁以兵降汉。乃叹曰。吾闻食人食者死其事。乃自刎死。 

本传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朋友归仁。及其居位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动见称述。岂所谓在家必闻。在国必闻。色取仁而行违者。莽既不仁。而有邪佞之才。又乘四父历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而成篡夺之祸。推此言之。亦有天时。非人力也。及其窃位南面。处非所据。颠覆之势。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谓唐虞复出。乃始恣睢。奋其威焰。滔天虐民。穷凶极恶。毒被诸夏。乱起蛮貊。未足逞其欲焉。故海内嚣然丧其乐生之心。内外怨恨。远近俱发。城池不守。支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墟。丘垄发掘。害遍生灵。延及朽骨。书传所载乱臣贼子无道之人。考其祸败。未有如莽之甚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经以文奸言。同归殊涂。俱用亡灭。此皆亢龙之绝气。非命之运会。紫色蝇声。余分闰位为圣王之驱除云尔。王莽既败。天下云扰。大者建州郡。小者据县邑。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据陇拥众。收集英雄。班彪在焉。彪即成帝婕妤之弟之稚子也。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代然后始定。意者纵横之事。复起于今日乎。将乘运迭兴。在一人也。愿先生论之。论曰。周废兴与汉稍异。昔周立爵五等。诸侯从政。根本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末流有纵横之事。其势然也。汉家承秦之制。郡县治民。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祚短。国嗣三绝。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故王氏之贵。倾擅朝廷。能窃其位。不恤于人心。是以即位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余年间。中外骚动。远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豪杰带州域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诗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瘼。今民皆讴吟思汉。乡仰刘氏。已可知矣。嚣曰。先生之言周汉之势可。至于见愚人习识刘氏。而谓汉家重兴。疏矣。昔秦失其鹿。刘氏逐而得之。时民复知汉乎。彪感其言。又闵祸患之不息。乃着王命论以救时难。其辞曰。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德。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遭遇异时。而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民。其揆一也。是故刘氏承尧之后。氏族之世。着于春秋。唐据火德而汉运绍之。始起丰沛。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福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德。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为神明所福飨。天下所归往。未见亡命。功德不纪。而能崛起于此者也。世俗见高祖起于布衣。不达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剑。游说之士。比于逐鹿。捷者幸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之。悲夫。此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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