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格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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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海棠,你……”
“大哥!”兄弟两人连忙拉住大哥的攻势。
“雷先生,这世上除了科学之外,还存在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玲奈的父亲隐然动怒。
“那请用科学可以解释的方式来说服我吧。”
“你这混蛋!”大哥冲上去猛然出拳,啪的一声,不是打中海棠冷峻的脸,而是被海棠结实的大掌正面扣住,整只拳头被他轻松箝在掌中。
“我以为你们会用比较理性的态度和我谈判。”
“放手!”任凭精瘦的大哥如何挣扎,硬是抽不回被海棠稳稳箝住的拳头。
“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啊!”原本冲进来责骂的护士,突然惊恐地放声尖叫。
所有的人在视线顺势调往病床的剎那愣住了。
病床上已瘫成植物人的神阪玲奈竟突然挺身坐起,硬直而不自然的动作宛如僵尸,身上点滴与导管全都因此混乱纠缠,苍白的脸上撑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
狠狠瞪着雷海棠!
“玲奈!”
“你清醒了?玲奈!”
神阪家的人全激切地一拥而上。
“医生……快叫医生来!”护士惊骇地连忙按下床边紧急铃,这种清醒方式简直诡异。
“拎奈,爸爸一直都在为你诵经祈福,希望你康复,老天听到我的祈求了,袖真的听到了!”突来的奇迹令他忍不住抱住女儿放声痛哭。
“玲奈?”其中一名哥哥直觉她神情有异。“怎么了?”为何一直膛眼瞪着雷海棠?
海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确定他是否在神阪玲奈脸上看见一抹挑衅。
“玲奈?”她居然一把推开自己的父亲,看也不看他一眼。
“雷海棠,我说过会让你见识到本格格的能耐。”神阪玲奈霸气十足地扬起一边嘴角,直瞪海棠。
“玲奈?”神阪一家全莫名地担忧起来。“你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她那句低语,除了错愕僵立原地的海棠。他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因为全场只有他懂得那古老的语言……
神阪玲奈说的是蒙古话,几乎失传的古式语法!
第三章
“你把神阪玲奈带回你老家去住了?!”大卓在电话的另一头狂吠。
“没,我带她到我的大厦来。”海棠凝视着趴在整片落地玻璃窗上眺望都会夜景的玲奈。
“神阪家的那票人居然会同意让你这么做?”
“当然不同意,可是他们没一个人敢违逆神阪玲奈的命令。”
“那群纵容过度的变态男人。”捧玲奈像捧尊菩萨似的。大卓轻咄。“玲奈公主的状况如何?还会说些奇怪的的语言吗?”
“她会说中文就已经是最诡异的怪事。”
神阪玲奈根本不懂的中文,在清醒之后突然变得流畅无比,日文反倒一个字也不会,完全忘记自己的母语。
但海棠记得,她在清醒时说的第一句,确实是蒙古话。
“海棠,我不管这位玲奈大小姐有多骄纵,都请你务必带她到医院做彻底检查,她这种长期昏迷后突然清醒的状况真的不对劲。”
“她的老哥、老爸明天一早就会带她去。”不可思议的是,她面对父兄的态度像是面对陌生人,完全不接受他们安排一名随身女佣的意见,也完全排斥他们任何劝诫。
“难得的几天休假,你居然糟蹋在担任公主保母的责任上,还得兼任人家父女间的中日文翻译员。”
“神阪先生说明天他自会另聘一名翻译,免得我从中……”浴室内传出的尖叫声令海棠一惊。“有空再谈,拜!”
他将电话一丢就火速飞往浴室。才刚清醒的病人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机能障碍,他不该放任她一人自由活动。
“怎么……”他冲往门口打开浴室的灯,就被里头怪异的景象楞住。
“这个电话筒……它……它居然……”
玲奈两手紧抓着打开的莲蓬头,强大的水劲猛烈地直冲她脸上。她像是搞不懂怎么回事似的,呆呆地任由水花狂乱地冲向自己,呛得她眼也睁不开、话也没法讲。
“你在干什么?”他不耐烦地关上水龙头。
她无法回神地瘫坐地上猛喘气,浑身湿漉地紧盯着手里抓的怪异电话筒。她在外蒙那家现代化的饭店看过这种会喷水的东西,可它是钉死在墙面上,不会动。这支晶黑光滑的电话筒却可以拿下来,水劲比她想象的还猛。
“原来这支电话筒不会跑出声音,而会跑出水。”
海棠一愣。她目前的精神状况究竟如何?不会真的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忘了吧?
“神阪小姐……”
“我跟你说过了,我叫铃儿。以你的平民身分,该称呼我为铃儿格格!”讲这么多遍了还搞不懂,真是笨。
海棠神色一沉,脸皮紧绷。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我有妄想症的事,但我再次郑重声明,我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他以为他是谁啊。“我说我就是你从外蒙带回来的那个倩女幽魂。怎么,你听不懂我说的汉语吗?还是你又想假装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这简直难以置信。以前那个纤弱娇嗲、动不动就装无辜卖可怜的神阪玲奈,竟会摆出一副狂妄挑衅的强势姿态。
“虽然未经他人同意,我不该动用这副躯体,但为了彻底给你个教训,也只好借一下这没了灵体的空壳了。”
“给我教训?”
“你,很不寻常。”她豪气地与他对立,眼中略带赞赏。“我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碰到第一个完全不信邪的家伙,偏偏也是唯一听得见我的声音的男人。”
“啊。”他面无表情,也不带丝毫情绪。
“可是你实在不该做出如此冒犯灵异的事。我是个确实存在的亡魂,你也确实感受得到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做个朋友,你却无礼地糟蹋我的一片好意。”
“嗯。”
“现在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不但可以让你看得见我,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假装听不见我的声音。这就是身为鬼的尊严!”
“神阪小姐……”
“叫我铃儿格格!”她半吼道。“我只是借用这个人的躯体,可没借用她的身分。我不会做这种乘机占人便宜的事!”
“你的……”
“虽然我是三百年前的死人,我对你们现代科技生活却非常了解。只不过我一直待在蒙古,没到过这种城镇,才会对这儿的一切有些陌生,但我的适应力强得很!”她抓着莲蓬头,用力声明。
“如果你只是想为刚才被水柱冲昏的事找台阶下,你大可不必……”
她突然大声截断他的话语。“像我在跟着你的这几天就已经学习到更新的……的……那个什么逊……”
“信息。”
“对!信息!”这个词用得好,很有先进文明的味道。“我现在不但知道你那种孤零零的话筒叫大哥大,还知道送你上这层二十二楼高房子的东西叫电梯!”
“嗯。你献宝献够了吗?”
“差不多了。”先保留一手,别让他摸清她到底有多厉害,日后好使出绝招吓他个目瞪口呆,哈哈。
“那你可以去换衣服了吗?”
“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穿这样有什么不对……”当她垂眼审视自己时,哇地一声猛然大叫,羞愤地将莲蓬头摔往他身上。“你不要脸!”
她一身才从医院穿回来的便服,在之前水花乱洒之下变成贴身半透明的第二层肌肤,曲线毕露。
“下流的家伙,你竟敢观望这么久才告诉我!”她双手环胸地极力嘶吼。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跟你说。”
“噢,谢谢你的好心提醒,真令我感动得要命!现在你又何必愣在那儿,还不快退下!”
海棠胸膛明显地起伏着,彷佛正咬牙忍着什么。
这里是谁的地盘?他又为什么再一次因无聊的愧疚感而干下蠢事,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跟进来住?
“如果你后悔住进我这儿的话,我可以替你联络你的父亲……”
“不,不要!我不要跟那些陌生人在一起,而且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他竟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你怕他们?”
“当然不是,我铃儿什么时候怕过人了!我只是……什么人都不认得地跟你到这儿来,就只认得你。再给我点时间适应,我铁定能和那些人打成一片!”
她眼中的戒惧却和傲慢的口气不相吻合。
“你真的什么人都不认得了?”
“你为什么老在怀疑我说的话?!”气死人也。“我们蒙古人最讲信用,这是从成吉思可汗起就代代流传的训诫。你怀疑我的话,就是污辱我的祖先!”
“抱歉。”他今天一天已经折腾够了,索性转身离去,懒得再辩。“你的东西我全放到客房去了,一切请自便,有事再叫我。”
“喂!你……”她唤住他的势子喊到一半就收回。她不是有意要凶他的,只是他不该三番两次地冒犯游牧民族向来看重的信用。
可是他好象真的累了,改天再教育他吧。
她环顾豪华耀眼的浴室。光这间浴室,就比他在外蒙住的上等客房还大。而且他住的房子好高,刚才从窗外望去,远山远树历历在目,底下的人们变得好小,只剩一点点。老天爷在天上看人间,约莫就是这番景象吧。
镜子中的反影,才是最令她不自在的主因。
这个神阪玲奈真是位美女,皮肤白得像马奶似的,细腻得像羊脂。丰乳纤腰,女人味十足,却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娃儿相。可惜这双手臂……
她拉起袖子,无奈一叹。
怎会有人手臂细成这样?这怎么牵得动牛羊牲畜呢,顶多只有力气拉拉小狗。这手心也嫩得不象话,就算不骑马拉缰,好歹也该拿过锅碗瓢盆吧。真搞不懂这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怪之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平日白活不做事,准会遭老天惩罚。
“格格我就附在你身上,替你多做善事积功德,算是报答!”毕竟是这没了灵体的空壳让她有机会到人间游历,享受再次为人的感觉。
可是雷海棠他刚才见着如此妖娆的落水美女,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窝在客房内边更衣边伤脑筋。
他的秘书很美丽,他的家教学生很漂亮,他却一个也不心动,怪怪。该不会……他喜欢男人吧?刚才在医院和雷海棠同行的那个“拙”医师,看来的确很可疑。一个大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瘦不拉机的,净有张标致的脸。想来他医术也不怎么样,才会被人叫大“拙”。
这年头,怪人怪事还真多。
“铃儿格格!”门口爆起的狮子吼吓了她一跳。
“干嘛呀……”叫这么大声。
“你父亲又打电话来,他要跟你说话。”早知要吼她“铃儿格格”才有反应,他之前就不必那么浪费地猛唤“神阪小姐”。
“我父亲早三百年前就死了,他哪会打电话给我。”
“接、电、话。”他捺着最大性子轻声细语,递话筒的手却暴浮淡青的血管。
这家伙,有够恶霸。
“喂……啊!”她才听一句就吓得把话筒丢回海棠手里。“又是那个人,他为什么每隔半小时就打来烦我?”
“他是你爸爸,你有义务向他报告你的状况。”
“可是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海棠咕哝低咒,转过话筒以日文向神阪先生说明情况。
“跟你父亲说几句话。”他又将话筒贴至她耳边。
“我不会讲日文。”
“那就说中文。”
“为什么?”对方明明也听不懂中文,何必白费力气!
“就算你不记得他,他仍是你的父亲。他从一开始就为你担心得要命,你难道连安慰他一下都不行?”
铃儿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乖乖接过话筒。
她足足对着话筒嗯嗯啊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对方感慨够了、关怀够了、唠叨够了,才结束这段鸡同鸭讲的独白。
海棠一直靠在她房门口凝视她,看得她愈发坐立难安。他是在监督她,还是守护在一旁打算随时支持?凭她向来敏锐的直觉,她认为应该是后者。
完了,这副躯体好象心脏不大好,心跳突然乱七八糟的。
“我……我讲完了。”她怯怯地把话筒递给他。
“那么现在来讲讲你的问题。”
她困窘地坐在柔软的床沿。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况。她先前高嚷非跟定海棠不可的宣言,好象真的太大胆了点……
“你到现在都还认为你自己是个鬼魂吗?”
“呃?”他口气还真冷。“我本来就是啊。”
“好,我就照着你的游戏规则来玩。你要当一个附在人身上的鬼魂,行。你要忘掉从小疼你的父亲与哥哥,行。你想随时随地跟着我,行。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理当顺着你。”
“你欠我的?”
如果他在神阪玲奈追来台北之前狠下心肠严厉拒绝她,就不会有后来意外的车祸,也不会搞出这种女儿不认父亲的乱局。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你若要我顺从你,就得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