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蝠酒吧-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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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和闲杂人等都悄悄地走了,所有的参赛骑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杀气渐渐浓重起来。虽然是盛夏,铠甲上却因为那森森的杀意而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露珠。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赌上荣誉、自尊、数不清的辛酸,就只为了今天耀武扬威的一刻。
“呼……呼……”通报人员的喘息和脚步声近了,“幼狮伍德上场!”
心头一跳!伍德猛然睁开眼睛,那瞬间似乎有猛烈的寒光迸射出来,又似乎有金铁交击的声音敲在心头。怒吼声响起,沉重凶猛的脚步发出惊人的声势,伍德抓起骑士枪,黑骏马抖动着浑身的钢甲为自己做最后的助威。
“嗷……”伍德从年特身边经过的时候,年特想起了惊雷。
如果是胆小的人,说不定会当场吓死吧?年特庆幸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感受到的心悸,就算是武艺不相上下,那杀人的气势便已所向披靡。在这里待上五分钟,便觉得好漫长,课堂里学不到的是那份感觉,单听外面观众们忘乎所以的尖叫声就知道伍德掀起了多么巨大的震撼。
年特不想待在这里了,待得太久会忍不住发疯。他从后场远远望着伍德在场中驰骋,对手被打得飞上半空的时候,才渐渐舒服起来,积压在胸中的那股子劲慢慢消散了。“伍德会很快出线吧?”年特这样想着,伍德似乎有使不完的神力,连挑六人。
骑兵赛是幼狮学院强项中的强项,由于哈马斯的特意安排,幼狮参赛的六名高级骑士都在不同的组,此外为了增加经验而参赛的中级骑士超过了五十人,要将自己的同学送进十六强应该是轻而易举。这样,加上已经出线的四个人,在综合赛中的实力应该稳占优势。教皇也是同样心思,所以王牌基本上不会在初赛碰头。
强敌出现了,一个教会派系的外来骑士连在伍德身上轰击了五个火球,伍德的枪也掉了,战马嘶鸣,伍德胸口的铠甲都有一点儿发红了,却似乎更让他狂性大发。战马交错的瞬间,伍德一把抓住对方的长枪,生生将对方拽到马下,抽出年特画过符的巨剑,手起剑落……
事后,伍德一直都哈哈大笑:“太爽了!我早就想切菜一样切他们的魔法盾!去年为了取胜,和一个光辉骑士纠缠了半天,直到他的魔法盾消耗光了我才把他从马上踹下来……”
比赛很有看头,伍德开了好头,赛场中一直都是幼狮的天下。不过让年特很意外,本以为一早第一场就会轮到他自己的决斗,谁知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就好像不关他的事,凯迪尔没露面,公会主席瓦尔多也没有出现。
场中一个幼狮的中级骑士和对手打得火热,突然一个圣光弹配合风术拐了弯打在他侧面,骑士躲闪不及,掉落马下,观众一起惊呼。那位同学毫不慌张,在马蹄下翻滚腾挪,对手硬是打不着他,他突然站起来抱住对手的脚用力一掀,将对方狠狠翻落马下,反败为胜,激起了阵阵掌声。
“很不错!”年特很清楚这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暗自打算今后带领全班去捧红烧肉的场。
突然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幼狮之兔年特准备!下午第一轮就是您!”
“为什么下午才比?”年特早饭吃得太早,等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饥饿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这个问题竟然得到了回答。
典礼人员:“公会主席瓦尔多年级大了,早晨不愿意起床。”
“这个臭老头!还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年特对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的印象越发恶劣,“日后休怪我找你晦气!倒霉!午饭也吃不好了!”
“算了!还是赶紧去上厕所!”伍德一把将他拉走,“决斗之前,先培养好杀气!”
“还用培养!一个负伤的白痴,宰了他!我们好去吃饭!”年特赶紧返回备战区,学生会的干事仔细地帮他整理铠甲,华莎浑身披挂,看上去状态不错,似乎感受到了那种贯穿大地的紧迫压力,轻轻用蹄子击打着地面。不过让年特纳闷的是,华莎身上多了些零碎,兜囊里也是满满的。“我没有买后视镜啊?”
学生会干事:“免费赠送!算是马甲的赠品,反正今天就剩下这么多了。不要小看后视镜,有百分之五十几率能够增强回马箭和避免追击!”
年特:“那兜囊里是什么?”
学生会干事:“随便往外扔,都是丢着用的。就当为我们做广告吧,今年研究经费超支严重哩。”
典礼官跑进来举起手掌:“出场!”
学生会干事递过骑士枪,好几个人帮他最后检查:“马鞍没问题,马掌没问题,链子锤挂右侧,弓箭挂左侧,重剑系紧,拉下面甲,上油,喉甲舒适吗?手套系紧!走——!”
年特一抖马缰绳,随着一声长嘶,骏马愤蹄。年特一声大吼为自己助威,人马向前跃出,朝着竞技场去了。
响过三通鼓,所有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好戏非同一般。公会主席瓦尔多穿着华贵的长外套,走上讲台的时候号手吹奏长音,十万人鸦雀无声。抖开长长的卷轴,用眼角扫视了一下人群,似乎那可以使他感到更加满意,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清了清嗓子:“决斗!”
“挑战方,圣堂学院光辉骑士中级,凯迪尔,请求为骑士的名誉而战,与幼狮学院幼狮骑士中级,罗斯门德?年特做生死斗,在仁慈的光神普休斯和众多先哲面前要求公正。决斗已被接受,战败者如能苟活,不得怨恨,一切恩怨到此为止,违者剥夺骑士前程和所有称号,严重者由骑士公会执行处死,以为后戒。现在请双方进场!”
人群开了锅,议论声使最高的雕像微微颤抖着,落下一丝肉眼难见的尘埃。
“生死斗啊?”
“真的会死人!应战方是兔子骑士!”
“就是那个幼狮之兔!”
“最近很轰动的人啊!”
“再杀一个!”
“在神圣的竞技场举行公开生死决斗?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输的人就算彻底完了!”
“不知道有什么过节……”
“说是名誉问题嘛!快打吧!”
一侧的门洞里,一匹白马不徐不缓地奔了出来,凯迪尔银盔亮甲,来到人们面前,将枪尖扎在地上,下马向教皇行礼,向国王行礼,向公会主席行礼,向周围的群众鞠躬。
人们安静下来,很多小姐们大声喊着:“凯迪尔!凯迪尔!”
“这是我的战场,一切在这里做个了结!”凯迪尔默默祈祷,“神!既然你选择了我,就不要让我失败,让我报复成功吧!我愿意将一生奉献给您!为了消灭贵族社会,维护教会的利益而奋斗!每一滴鲜血都献给您!”
“凯迪尔,教皇请您过去。”一个神官走了过来。
凯迪尔听到他的话,心中狂喜,如果这不是神的眷顾,还能是什么?凯迪尔在众人注目中登上台阶,教皇的席位渐渐近了,凯迪尔的心越绷越紧。
“教皇会和我说些什么呢?教皇大人知不知道我是勇者之剑承认的勇士?是光神眷顾的勇士?一定知道的!”凯迪尔陷入情绪的世界里,周围人群激动的目光让他有些不稳,“我喜欢被人注目,但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多人注视着我!我必须得赢!”
凯迪尔虔诚地跪倒,亲吻教皇脚前的土地:“教皇是神!我的神!”
但是神的话让他一愣,教皇只是看了他一眼,注意力都在身边的一个被白色斗篷所严密包裹的神官装束的女人上,很随意地说着:“其实不是我找你!”
凯迪尔的心往下沉,但是随即再次大喜,他认出那双脚,那洁白的圣袍下羊脂白玉一样的脚踝。这种喜悦让他陷入自以为是的一万种想象中,难以自拔,以至于接踵而来的冷嘲热讽他也漠不关心。
“你死定了!白痴!快点儿去死吧!去献丑!但是不要用骑士的名义!”有米蕾尼娅的地方,自然茜亚就会出现。
凯迪尔一点儿也不在乎,米蕾尼娅会亲自在这种场合叫他上来,那意味着什么?凯迪尔也听过那些传闻,难道自己真的被选为救世勇者?有这种表示,只要胜了,就会……
不管凯迪尔怎么想,米蕾尼娅开口了:“凯迪尔,我说过你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上赛场,为什么不听?”
“她在关心我!”凯迪尔似乎已经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他还记得上次的失态,谨慎地回答:“为了荣誉!我的荣誉,学校的荣誉,骑士的荣誉,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把这一切都献给您!”
“够了!”米蕾尼娅似乎很困扰,但是语气并不严厉,她伸出手,在凯迪尔的身体四周点了几下,也许别人注意不到,但是凯迪尔看到了,一层透明的光环像彩虹一闪,没入铠甲的银光中,“骑士星座保佑你!你去吧!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选择!”
“我有力量!我得到米蕾尼娅的保护!”凯迪尔惶如在梦中,他朝着竞技场走去,骑上了马进入竞技场中央,却没有听到周围的人震耳欲聋的惊叫声,没有注意到一个黑点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他靠近,“一定是神的指示,米蕾尼娅小姐……啊?啊……!”
“去死!”恐怖的吼声使人难以判断冲击的速度,马蹄敲打着地面,长长的骑士枪在凯迪尔眼中那么端正,只是一个黑点儿。
凯迪尔无法判断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他惊惶地闭上了眼,那杆枪有多长在这种速度下无法估计,反正长一尺短一尺都无所谓,他的身体已经飞离马背,恐怖的断裂声激荡着空气,他不是聋子,但是就要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还没开始?”年特觉得这个世界的礼仪多得有点儿过分,但是典礼官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他拼死拉住马头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抬起头,国王哈马斯弯腰捂着脸,不知道是在笑还是看不下去了,但是教皇确实是看不下去了才扭过头,此外公会主席瓦尔多的脸色出奇难看,除了发青外还有青筋爆起。
“幻觉!太清楚了!”关于青筋,年特觉得自己的眼力不应该有这么好。
“啊……”凯迪尔发现自己还活着,他坐起来,身上没有伤痕,只是震得发蒙,但是精神还很好。坐骑在十米外傻傻地望着他,半支碎裂的骑士枪就在脚下,结实的木头变成大块的木屑散落在周围,竟然没有穿透自己的身体,只是在心口的铠甲上留下了小小的划痕。
不管公会主席如何脸色发青,对此现象的惊讶激起了极大的掌声和种种议论。
年特对于骑士枪的猛烈冲击没能破坏对方的魔法防御表现出相当的震惊,他记起伍德让他迅速更换武器的提示,迅速扔掉骑士枪的枪柄,拔出腰间的长剑,那厚重的巨剑带起风声,就是平拍也不输给榔头。
然而——典礼官死命拉住年特的马头:“还没有开始!先到主席那里行礼并且按手印,不然算行凶杀人!”
幼狮骑士席位哗然:“作弊!那么大力地冲击,墙也能穿透了!是教皇偏袒!这不是自己的本领!”
圣堂学院:“卑鄙无耻!当着十万人和教皇大人的面突然偷袭!”
米蕾尼娅:“啊,真的刺穿了!看到了吗?可怕的力量!”
茜亚:“走运的家伙!米蕾尼娅小姐,你干吗特别关照这个白痴?这哪能算突然袭击啊!
竟然没注意?是聋的还是瞎的?好个猛男!啊?是吧?““我只能看见铠甲的块头!”米蕾尼娅咬着嘴唇,“过几天我们就得面对这个家伙,该怎么办哪?”
茜亚:“小姐真过分,只是为了试验新的防御咒语吧?”
米蕾尼娅:“本来就是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那个白痴会想歪的,”茜亚“呵呵”两声,“白痴,死无葬身之地!果然只有幼狮学院才盛产真正的猛男。”
公会主席瓦尔多觉得一生之中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那种感觉很不好,简直是世界在瞬间失去的秩序一般糟糕。
“年特!我记住你了!”瓦尔多浑身发抖,突然大喊一声:“两个人都过来按手印!年特!下马!下马——!”
“国王的骑士不下马,除非您忘了。”也许对于瓦尔多的逾礼别的人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受过严格贵族礼节教育的年特明显感到瓦尔多的声势已经超过了国王和教皇。年特现在已经看清楚哈马斯是在捧着肚子大笑,没有出声是因为弯着腰笑得快要断气。年特对瓦尔多的傲慢也失去了太多耐心,他策马来到讲台,“请把决斗书递过来。”
这种公然挑衅使瓦尔多震怒,但是他是老成的人,一切得来不易,知道该如何珍惜。这场比赛本没有他的发言权,在教皇和国王面前,他不应该表现出任何失控的情绪,特别是还有十几万人在看着他。
他抛下了决斗书,把那句心底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