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颜夕-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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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感动,我与他萍水相逢,他从不问我的来历,甘心为我做了这许多事也不求回报,真算是一个儒雅的君子了,我不由回头向他感激的一笑。
我睡在床上,一直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佐尔的身影,他此刻当然是温香软玉抱满怀了,哪知我却在这里为他心牵。而更令我烦恼的事,我早已发现自已近来相念他竟超过了小侯爷,若不是今天的相逢,我恐怕还以为这是因为他曾软禁过我的关系,可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了,我总以为除了小侯爷我是再也不会想念另一个人了,可我还是错了,我竟是不懂自己的。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听着房外隐隐传来的悠扬曲调及女人的娇笑声,柳藏书在椅子上动了一下,这不由令我产生一丝愧疚,本来他是可以同美女共渡良宵的,可为了我却要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坐卧一晚,一念至此,我微微抬起身,向他轻轻道:“柳公子,你何不到这里来一起躺下,我们聊些话吧。”
黑暗中,他怔住了,显是不知如何回答,于是我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君子,我请你躺到这里来,陪我说说话好么。”
他终于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和衣卧下,我注意到他非常小心翼翼的不欲碰到我的身体,这使我更为感动,他令我想起金越,如果遇到相同的情形,金越也是会这样做的吧,他们都是好男人,可我偏偏不喜欢他们,我爱的都是坏男人,这是我没有福份。
我愈想愈是心痛,不觉转过身,轻轻问他:“你认识小侯爷柳若坚么?”
“柳若坚”他一呆,“他是我的表兄呀,不过我们不常见面,也不大往来,怎么姑娘认识到他么?”
“曾听人讲起过”我胡乱说道:“我想他也姓柳,同是皇亲国戚,想必你是认识的。”
“是的”,他并不怀疑“不过现在别人已不称他为小侯爷了,去年皇上已正式封他为平安候。”
“是么”我苦笑“那多好”,我已决定一辈子在心里叫他小侯爷,不管如何,他永远是那个曾培养过我、宠爱过我的小侯爷。
“他近来屡屡立功,并将正式与西域公主莎丹成婚,皇上极其宠信他呢,其实我这次被派来就是为了操办这件婚事的。”
我蓦地呆住了,半天做声不得,他竟要成亲了,还是与西域的公主,我的天。
“你怎么了”他感到了,轻轻问。
我勉强笑道:“没什么”,幸好此时没有灯光,他看不到我脸色灰败的样子。
“你是怎么到西域来的呢”他问我“你又为什么要到西域来呢?”
“我也不知道”我说,实在是心里乱如麻,不想多说了。
“你在江南还认识什么人么”他继续问,兴致很好的样子。
“对了”我又想起一事,“有一个人叫金越,曾经我的一个姐妹嫁给了他,你是否认识此人?”
“你说的那个金越我恐怕不会认得”他道“事实上我只认识一个叫金越的人,他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儿子,不过他刚和皇上最宠爱的延平公主成了亲,而在成亲前他也肯定并没娶过妻子。”他问“你说的那个金越也是江南人士么?”
我再一次呆住,世事多变,金越竟然也成亲了,和当今的公主,这必定是小侯爷的安排,我离开他后,小侯爷必会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去笼络他,不过这次竟是个公主,他当真是舍得下重金收买。我终于得到这二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消息了,可我一点也开心不了,一想到那么爱过我的金越也要娶公主了,而且他竟否认自己曾娶过妻,我就止不住的心寒,一直以来我认定自己是他永远的最爱,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我坚信他是决不会背叛我的,但事实却犹如当头一棒,这都是假的,再真挚的誓言也是没有用的,可是这怎么会是金越呢,曾记得他是那么深情地凝视着我,对我说:“颜夕,你要记住,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我欲哭无泪,一直以来我都太自负了吧,对于男人来说我本不过是件精致的玩物吧,小侯爷将我当作工具,金越背弃了我,佐尔亦会朝秦暮楚,我空自在塞外躲了这些年,要逃避众人的追寻,却原来都是不需要的呀,谁也没有认真地找过我吧,我痛苦的几乎要吐血了。
“你怎么了”柳藏书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不由府身看我:“你哪里不舒服了么?”
我只觉呼吸困难起来,却没有流泪,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想在他面前哭泣。
“你没事吧”他紧张起来“为什么气息如此紊乱,你刚才受伤了么?”
我看着他着急的脸孔,这个男人也是优秀的吧,现在他这么关心地追问我,可这种关心又能有多久呢,是不是一得到我的身体就结束了呢,他看起来也是个好人呀,但这世上真正重情义的男人又有几个呢,我不爱金越,可我相信他,为着这股信任我不忍伤害他,为了他反抗小侯爷的命令,可最后他还是负了我,他竟不承认有娶过妻子了。记得有一次他紧紧拉住我说无论无何要给我个名份,尽管他的父亲不喜欢我,他的母亲痛恨我,可他仍誓言旦旦地要给我个名份,但现在……。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柳藏书焦急起来,翻身欲起:“我去给你找个医生”他道“你再忍一会儿。”
“别去”我哑着声音拚尽全身的力气从喉里挣出一句话,翻身一把拉住他,我用力太大,他被拉的仰面躺了下来我也收势不住整个地压在了他身上。
他的身上有一股清香,这是只有皇室才用来熏衣的一种草药香,小侯爷的身上就有这股香味,这气味简直折磨得我要发疯了,我依着他躺着,他也不再说什么了,我们就这么依靠在一起,一句话也没有,各自想着心事沉沉睡了过去。
正文 第九章 中原
天亮时,他把我送回了帐篷。
苏在我帐中坐等了一夜,当看到我疲惫地走了进来时,他大是震惊:“绮丽,你怎么了?”他急问:“为何如此脸若死灰。”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浑身发颤,“苏”:我喃喃道:“我很心烦。”
他不再多问,将我一把横抱起来放到床上,为我盖上被子,“绮丽,”他紧张地唤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这样,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
我一身是汗,直钩钩地望着他,他俊秀的面容如同圣人一般光洁,“苏。”我不住地叫他:“杀了我好么,我活得这么痛苦,求求你杀了我,我情愿死在你的剑下。”
他又惊又怒,上前紧紧按住我“绮丽,这都怪我。”他真急了。
我止不住全身发抖,如同一个疯癫病人一样,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直到苏硬掰开我的嘴,朝里面灌了一大壶米酒,我才在痨病般的抽动中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又睁开眼来,苏一直守在我身边,当我醒过来时,他正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怜惜地看着我,我亦无言地回看着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他叹气:“早知道我不该让你去王宫,在哪里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嘴上硬气,眼里却蒙上了水气:“苏,你说得对,世上有些东西我们永远得不到。这句话,我认了。”
我说得没头没脑,听得他直皱眉。
“你这孩子。”他摇头:“唉,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又怨:“都怪我不好,这些年你已经平静下来,是我自作聪明放你出去,害得你变成这个模样。”
见他如此自责,我倒安静下来,在这三年中,他已成了我的知已、兄长、慈父、良师,在我们间已生成了一种比血缘更亲的关系,我不敢说令他伤心的话。
我说“苏,不要紧的,我已经没事了。”
他拉住我的手:“绮丽,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究竟是什么令你伤透了心,我只想劝你一句话,一直以来,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在西域自怨自艾,却没有想过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这么年轻,什么事都重头再来,而且你本性热情,天下本没有你过不去的关。”
“是。”我答应:“我会把这一切都忘记的。苏,不要再为我担心。”
他疲惫地点点头,喂我喝了口汤,又道:“你昏迷了三天了,有一位送你来的柳藏书公子这三天天天来看你,现在正在门外,你可想见他?”
“不”我摇头“我不想见他”。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于是我说:“苏,你劝我不要太固执是么?可是苏,这种事你应该是最明白的呀,如果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其他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他微笑:“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想劝你,只是他在外面候了很久了,你即不想让他等,何不早些劝他回去。”
我这才明白。
他走了出去,可马上又回来了,“他知道你醒了,就回去了。”苏淡淡道:“他说他决不是要逼你,如果你真想要找他,相信随时都可以找到。”
我点点头。
苏又道:“这个柳世子虽然相貌文秀,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我苦笑,是的,在刚得到我的时候里,他们都是好男人,可日子长了,又会变成怎么样呢?世上本无烦恼,身份、地位、财富、美貌才是烦恼,想这一场萍水相逢,于寂寞中生出的幻觉,若是继续了下去,只会成为一道败笔。
还是就这样结束吧,至少,大家彼此留了个好印象。
我病好后,绝口不再提这件事,继续努力在沙漠中生存,但仍然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改变,有时候,深夜里,我可以听到它在胸膛中轻轻破裂,极细而脆的声音,像敲碎了某处的瓷器,我静静地听着,悲哀而束手无策。
终于有一天,苏难过地说:“绮丽,你变了,你不再甜美热情,你甚至有些像我了。”
可我的剑法愈来愈好,我学会了苏所有的招式与技巧,我的毅力也越来越坚定,我开始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剑手。
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与苏一起终老了,也许如果没有那一封信的话,这几乎是可以实现的了。可他还是收到了这封信,在柳藏书走后的第六个月。
那封信用得是少见的雪浪纸,这是只有中原京城中才会有的纸张,不知道上面写什么,苏看得手都在发抖,看完后,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总会有一天向我说明,但令我吃惊的是,一天早上起来,族长竟对我说他已经走了,临走之时他将剞玉剑与一封信留给了我。
信里没有很多的字,苏向来不是个会侃侃而谈的人,他只是劝我嫁给哈慕岱,而他永远也不再回来,这封信直看得我暴怒起来,径自带足水粮银钱赶了下去,我一定要追到他,要么把他带回来,要么就同他一起去。
哈慕岱把我送出去很远,这个害羞纯朴的大男孩,悲伤而倔强,以致于每一次回过头去,我总可看到那一粒小小的黑影,嵌在沙漠中,融成了一道风景。
然而我无福消受这样的柔情,有时候,找一个人安定下来很容易,难的,只是如何能长久下去。
我急急地追赶着苏,一路不断遇到风沙暴,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堪堪地与他错过,一路的风尘苦难自是不必多说,终于在三个多月后,我重又踏上了中原的土地,
一近中原,我才发现自己竟完全成了这片土地的异乡人,忙不迭地找了合适的衣服换了,才减少了许多好奇的眼光,向京城方向走近。
单身上路的女子,一路上自然磨难重重,也曾遇到仗势欺人的地头蛇,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流氓与恶少故意的胡搅蛮缠,甚至有些纨绔子弟干脆动手动脚上前抢人,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尽量不引人注意,越离京城近,我便需越小心,无论是皇府或武林的人都不能惊动,就这么一路坎坷赶来,直到进了京城。
入了城,我不由感慨,离开了近四年,可城里并没有大的变化,周围的一切看得眼熟可亲,我一身粗布衣服,低着头,将头上的包帕扯了一角遮在脸上,又用散发盖过了另一边面颊,走在京中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毫不起眼,若不仔细瞧,恐怕是男女莫辩。
这段日子正近年关,街上的人特别多,挤满了采办年货的人,我先找了家小客栈,开始到处打听苏的下落,可一连几天,几乎京里所有的客栈都问过了,就是没有找到,我只觉奇怪,难道他离京十年了,还能找到原来的旧交?
转眼已是小年夜,傍晚时下了一场大雪,街上的雪铺得有一指多深,路上早没了人,人人都躲在自己暖和的屋里,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