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_嘉靖皇帝传 作者:王海江-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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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是没有一点效果。邵元节正在进退维谷之时,恰逢陶仲文来找他。他将自己的尴尬说了出来,陶仲文说自己有一绝招能够驱逐这一恶气。邵元节求之不得,正好以此为借口寻求脱身。他立即推荐陶仲文到宫中做法事。陶仲文将自己随身带的一些纸符放在道坛前焚烧后,又挥舞利剑在空中狂斩乱砍。这样弄了几个回合,不几天竟然将原来臭气熏天的恶气除得一干二净。从此,陶仲文在宫中慢慢有了名气,也给嘉靖皇帝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为了等待道人陶仲文的到来,南巡队伍不得不在卫辉安营扎寨。那一夜皓月当空,地如银洗。嘉靖皇帝为排解失去邵真人的不快,在陆炳的陪同下散步于王府花园,沐浴月光。他看到银盘似的月亮上,那棵老槐树下玉兔一跃,心想又是嫦娥在跟玉兔玩捉迷藏吧。他睁大两眼等着嫦娥的出现。一块乌云飘过,把那美好的图景遮住了。接着,突然狂风大作,尘烟四起。只听花园里的树枝喀喀喀都被折断,寒冷冻死的枯枝败叶被飕飕的飓风团团掀起。陆炳护着皇帝回到府内,只见停放在那里的马车直打转,飞沙走石撞在上面叮咚直响。拴在蓄棚里的马匹好像面对着狮子老虎一样,飞身直立,怒嘶长鸣。兵士校尉的帽子全被吹落在地,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胆战心惊,队伍一片混乱。
嘉靖皇帝对这突如其来的西北疾风大惊失色,总认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惜身边没有邵真人,心中的疑团无法排解,随身而来的廖文政只懂座地风水,对于天象星辰略逊一筹。皇帝焦虑万安,那个陶仲文怎么还不来呢?
陶仲文接到皇帝的诏令,哪里还会顾及邵元节的尸骨未寒?他跳上马车向城外冲去。在追赶銮驾的路上,陶仲文洋洋得意,自叹熬到今天,总算有了个出头之日。说不准皇帝也会给我封一个什么真人,统领道教什么的。不过,一定要在近期做几件像样的事,赢得皇帝的信任。这驾马车由锦衣卫兵校亲自护送,真正是心急似箭,行走如飞,不出十个时辰便赶到了卫辉。
卫辉行宫里,嘉靖皇帝正愁肠百结,郁郁寡欢,陶仲文风尘仆仆地出现,拜见皇帝道:“贫道叩见皇上,祝皇上身体安康……”
嘉靖皇帝摆摆手道:“免了免了。”他因心有疑虑,没有兴趣与陶仲文寒暄,直接问道,“朕出行以来,特别是到达卫辉时,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甚是吉祥。可昨晚突然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天象甚是异常。陶爱卿,这里面有凶险没有?”
陶仲文一路上都想着拜见皇帝时的快乐喜悦的情景,哪料到一见面就遇到这么麻烦的问题。但他灵机一动,仰首望天,观察一会儿,慢慢地说:“嗯,皓月当空,空穴来风,风必助火……哎呀,突然旋风骤起,惊扰皇上,这是好事啊!”
嘉靖皇帝急切地问:“此话怎讲?”
陶仲文装着神秘的样子说:“皇上您想想,这天要起火,提前向皇上发出征兆,说明神灵在向皇上警示,今夜必有大火发生,皇上应该加强防范才是。”
嘉靖皇帝听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仍不免惊慌地说:“天要燃火,必会很大,陶爱卿既然知道,应该施展法术将火排除啊。”
陶仲文心里直骂这个皇帝脑袋有问题,但这是见到皇帝做的第一件大事,自己必须小心翼翼地使皇帝满意,于是糊弄道:“天要起火,谁能阻拦?这场大火是避免不了的,做好准备也没有用。不过请皇上放心,救驾的人上天神灵已经安排好了,皇上就安心睡觉吧,不必为此忧愁。”
嘉靖皇帝心想既然知道有事发生,总要有所准备呀,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啊。所以,天尚未黑,嘉靖皇帝叫陆炳传令,各处安排值守,加强巡逻,不得有丝毫怠慢。诸事安排完毕,已到深夜,皇帝才敢睡下。开始时,他心里老想着陶仲文说的那些神秘之事,辗转反侧,难于入睡。但毕竟是白天劳累、晚上宴会、入夜又受惊吓,不知不觉,还是恍恍惚惚睡实了。
谁知,四更时分,嘉靖皇帝的行宫后面突然噼噼啪啪地炸开了,接着有人惊恐地大喊大叫道:“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呀……”
顷刻间,那火在大风的吹助下,呼呼地直往天上蹿,蹿着蹿着,像一条巨大的火龙。突然,火龙又一个弯腰将火头伸到另一间屋顶上……不一会儿,皇帝行宫被一片火海包围。那些锦衣校尉突然遭受大火袭击,喊的喊,叫的叫,跑的跑,跳的跳,惊慌失措,夺路而逃。院中的车驾被烤得咝咝直响,拴在棚柱上的马匹狂跳嘶鸣,挣断了缰绳死命地奔跑。夏言、严嵩、陆炳几位重臣紧邻嘉靖皇帝而住,他们发现失火后,大火已经曼延开去,他们只顾着自己抱头逃命,哪里还想得到皇上。唯有夏言站在大火旁高声喊:“皇上呢?皇上呢?快救皇上!”人们这才急起来。
汝安王晚上多喝了些酒,但听到喊声,一个翻身跳下床,嘴里不停地喊着:“我的房子被烧了……我的房子……”
此时的嘉靖皇帝正在梦乡里。梦里的他,眼前升起冲天的红光,随后又变成了仙女的裙裾。他正要伸手去拽,手里却抓了一把黄金,他心里想这是吉兆哩!不觉间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睁眼一看,行宫内满是红光,仿佛美梦的再现。细听听外面,这才断定失火了,立即慌乱不已。他喊道:“人呢,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答应。他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深知大事不妙,连窗子也不敢开,生怕火苗趁机钻进来。他想起陶仲文的预言,再看看自己被困的情景,心里不觉一阵悲哀:难道老天爷要收朕去了么?会有人来救朕吗?
侍卫冒着烈火冲到皇帝的行宫,正要敲门,却发现那门的外面被一把铜锁牢牢锁着。火苗在风的催促下用长长的舌尖舔着皇帝行宫的大门,好像要穿透它,钻进去吞噬皇帝。严嵩站在行宫的外面吩咐侍兵们快快端水扑火,然而这里的水源极少,平常连解渴都不够。夏言则在组织众人合围,想依靠人多势众踏灭大火。
大火越烧越旺,已经把行宫四周封得死死的。夏言组织的人墙一冲近火海,就被灼人的热浪打回来。他们再三冲刺,身上的衣服都烧燃了,头发烧焦了,终于以失败而收场。
陆炳开始用树枝扑火,已经快接近行宫,却被大火烧着了衣服,逼得他不得不退出来。他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想起以前在宫中救驾的方法,跑到未着火的屋子里拖出一床棉被,放在水缸里浸透,披在身上,便向皇帝的临时行宫冲去。
这时,行宫的门已经被大火烧倒,火舌仿佛万箭齐发,直向嘉靖皇帝刺去。他蜷缩在一个屋角里,用尚未燃烧的木床遮挡着。火舌释放的热浪将他的脸上烫出大小不一的水泡,痛得他已经绝望了。
陆炳冲进行宫,在火光下并没看到皇帝,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在哪里?”
嘉靖皇帝听到喊声,从那张已燃烧的床后面用微弱的声音应了一声,便昏倒在地,那床也随之散落。散落的床带着火焰四处飞舞,皇帝已浑身起火。陆炳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二话不说,将皇帝裹在棉被里挤水灭火,然后把那棉被裹着的人扛在肩上,择路冲出了火海。
此时,有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哈,皇帝老儿,你也有今天啊!你将被烧成灰烬!彭某人不陪了。”
“彭某人?”陆炳一听,浑身颤抖,忘了此时的危险。他已经断定这人就是自己的彭叔叔,便对外喊道:“快抓放火贼……”
失去知觉的嘉靖皇帝躺在汝安王提供的床上,尚未清醒。随行御医经过诊断,说是火烟熏烤,心慌所至,一会儿就会苏醒过来的,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火势扑灭后,夏言、严嵩等人一直守候在皇帝的身边,想等皇帝醒来后第一眼看到自己。御医在小心地给皇帝喂汤水,想使他心里安静下来。陆炳则独自去集合人马,清理现场。
嘉靖皇帝慢慢睁开眼睛,开口便问:“陆炳呢?”
众人望望四周,没有陆炳的身影。夏言说:“皇上醒过来了,微臣特别高兴。皇上,您好好休息吧!”
严嵩则悄悄溜出去找陆炳。他拽着陆炳说:“快去,皇上想你哩。”
嘉靖皇帝看到严嵩和陆炳出现在眼前,精神为之一振。陆炳进屋说:“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拜见皇上!”
嘉靖皇帝笑着道:“不必客气,如果不是爱卿救朕,朕已葬身火海了。”他想了想又说,“昨天晚上陶爱卿说朕在火灾时会有救星,没想到就是陆爱卿啊!”正说着,陶仲文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他看到皇帝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跪到皇帝床前道:“都怪贫道没有力劝皇上另择行宫,才使皇上受到如此惊吓。”
嘉靖皇帝看见陶仲文面目焦黑,衣服破烂,胡子头发几乎烧光,笑着说:“朕不但一点不怪你,还要奖赏你哩!陶爱卿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只是你明知有火,却也被弄成这般模样,说明你与朕同甘共苦啊!”
陶仲文没想到会受到皇帝的褒奖,倒也并不洋洋自得,故意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须眉,有所心得地说:“是的,据贫道推算,皇上此次出行是有一次小难。当火势骤起时,贫道祈求苍天以身相代,把一切愁苦灾难都转到贫道身上,使皇上免受其苦。今见陛下平安无恙,贫道怎能怜惜这几根须眉呢?”
嘉靖皇帝信以为真,肃然起敬地对陶仲文说:“陶爱卿法术惊天,德似地厚,如此忠心耿耿,实在难得呀!不过,陶爱卿,朕想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这……”陶仲文一时语塞,转念一想又说,“贫道在大火起时观测天象,一颗残星忽然划过,这说明是皇上旧有敌人所为。”
陆炳听后心惊肉跳,难道陶仲文真的是神啊,他怎么说得那么准呢?陆炳在抢救嘉靖皇帝时,清清楚楚地听到彭林的笑声,陶仲文说的一点不错,彭林正是皇帝的老对手。
嘉靖皇帝思考了一会儿却说:“朕的旧敌?那会是谁呢?原来行刺的彭林早已在刑部被杀,此后就再也没有谁与朕为敌了呀。”不管怎么说,嘉靖皇帝都为陶仲文的功夫而折服,他等不及回到京城,在南巡的路上立即赐授陶仲文“神霄保国忠孝秉一真人,”领道教事,总任各宫、观主持。又赠诰印,并封赠其父母。
在兵校侍卫的奋力扑救下,烈火被彻底浇灭。嘉靖皇帝回视行宫,已被烧成瓦砾焦土。第二天天亮,他令人查验灾情,结果损失惨重。吏役伤亡一百多人,所带金银财宝俱已焚毁,车辇烧坏,马匹失踪。这些还不说,嘉靖皇帝想到自己被围困火海那么长时间,差点把性命给搭上了,越想越恼火,听陶仲文的意思是人为因素啊,难道是叔叔汝安王?皇帝立刻谕令调查火因,追究责任。
但这是在卫辉,是在汝安王的地盘上。汝安王、知府和县丞接到诏令,很快抓来几名骨瘦如柴的流民交给皇上,说他们就是纵火犯。
看着地方官敷衍塞责,嘉靖皇帝直接将督理兵部右侍郎张衍庆、河南巡抚易瓒、巡按御史冯震、左布政使文清、按察使庞浩、左参政乐协、佥事王格等全部下诏狱,廷杖削籍。
卫辉事件使嘉靖皇帝惊吓生病,加之又要调查火灾原因,整个队伍在那里休息两天。三月四日,嘉靖皇帝一行渡过正值凌汛期的黄河。虽只一河之隔,南岸又是一番景象。花儿遍地,树木葱郁。眼看就要接近湖广边境了,嘉靖皇帝的心情豁然开朗,一时诗兴又起,作《渡河赋》曰:
遥出神京千里余,道经河渎驾六鱼。
昔年绛服承先诏,今日黄袍抚四舆。
卫辉的阴影一扫而过,嘉靖皇帝志得意满的心情跃然纸上。三月八日,御驾到达承天府境内,皇帝心里格外激动。看着故乡的山山水水,还是那么清,还是那么美。他思念故乡,但又不能放下京城。他必须作好两手准备,所以又临时派人飞马北上,谕令留守京城官员督促迅速完成大峪山的陵工。第二天黄昏,他们到达钟祥北部重镇凤落河,决定在这里歇息。趁此闲余时间,嘉靖皇帝在驿馆连夜题写“龙飞旧邸”等二十四块匾额,令人回到承天府悬挂于旧邸和显陵的大门上方。
探亲故里 反贼被擒
那陆炳早就沉不住气,不分青红皂白,对准那人的下腹,上去就是一脚。谁知那人乘势纵身,一跃而起,掠过陆炳的头顶,稳稳地站在王府高高的围墙上。观看的人都惊呆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