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映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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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见母亲被欺侮,若儿立刻想挺身而出,保护母亲,然而在这之前,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早一步探出,攫住了意欲进犯的淫手。
「你!」被坏了好事的冯世祺抬首看去,忿然道:「少管闲事。」
谷映尘的神情没半分改变,微一使劲,甩开了他。
「滚!」简洁有力,不浪费半个字。
「你算什麽束西!」一口气消不下来,冯世祺不甘示弱地一拳挥向他。
谷映尘一手犹抱著若儿,微一旋身,轻巧地闪了过去。如果他以为,手中抱了个孩子,他便讨得了什麽便宜,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对付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手一挥就足够要掉他半条命了。
在冯世祺的故态复萌下,他不再忍让,简单的一记擒拿手,扣住了袭来的手腕,一握一旋下,一声惨叫响起。
他冷哼一声,松了手。
「你……你给我记著。」没敢再多待片刻,冯世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哇,叔叔好棒!」若儿很捧场的欢呼,只差没说大快人心。
「小鬼!」谷映尘拧了下小小人儿的鼻头,那神态竟与秋水心一模一样。
好奇怪,表舅也总是开口闭口小鬼的叫他,可是同样的称呼,叔叔喊起来却不让他觉得讨厌,反而有点甜甜的感觉。
这下,若儿更是不肯放手,小手紧紧搂著他。面对这黏人的姿态,从不让任何人近身的谷映尘发现,他竟一点也不排斥。
「不介意我自作主张吧?」谷映尘挑眉看向秋水心。她眼中有著淡淡的水光,是受了惊吓之故吗?
「不,当然不。」她急急忙忙地否认,一时犹无法由自身的激荡情绪中平复。
非关方才所受的屈辱,而是为了他的挺身而出。
怀中护著娇儿,同时强势地捍卫她……这一幕,让她深深动容,就好像他们三人是个密不可分的共同体。他可知,他们生命曾经密密交叠过?那一瞬间所绽放的美丽,教她痴迷不悔至今……
「秋……」他顿了顿,肯定的唤道:「姑娘!」他自认方才听得够清楚了,再加上,她并未如一般已婚妇女绾髻,仍是梳少女发式。
事情的发展,就如他原先所预测的,有趣极了。
一名女子,娇婉柔美,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个七岁大的儿子,偏偏却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而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又表现出极大的震撼,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他对她又完全没印象,再加上一个自称曾是她「未婚夫」的男人长年纠缠她……
很显然的,他似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扯入一桩他所不清楚的纠葛当中。
原本,他只是行经汾阳,并无驻留的打算,但这件事挑起了他探究真相的欲望,他原先作何打算已不重要,对於一件与他切身相关的事,他不打算让它永远当个秘密,反正完成了任务後的此刻,他是无事一身轻,偶尔来个不同的调剂又有何妨?
「叔叔,你留下来好不好?」此时的若儿是说什麽都不让他走了。
剑眉一轩,他瞥向兀自失神的秋水心。「那得问你娘了。」
「娘?」若儿急切地望向母亲,想寻求援助。︵「呃,啊?」她眨了眨眼,一时不太清楚身处何地。
谷映尘抿了抿唇。「看来,你似乎并不怎麽欢迎我。」
「什麽……噢,不!当然不是!」她否认得仓促,怕他真的会就此离去,心绪整个都乱了。
她怎会不想留下他?她比谁都想呀!七年前那错误的抉择,教她懊悔至今,几乎成了一辈子的遗憾。其实,她多渴望能留下他,就怕是留不住……
「那是说,你很欢迎我?」谷映尘冷不防地接口,微倾身子气息逼近她脸庞。
「呃……」娇容没来由地染上几许醉人的酡红,她羞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呢?」深黝的黑眸,似在凝思什麽,定定地望住她。
「如……如果公子不弃,奴家……自是欢迎之至。」嗫嚅声细如蚊蚋,有一刻,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藏不住的羞人情愫已教他窥得。
眉一敛,他的表情倏地深沈莫测。执起她的手,将若儿放回到她怀中,随後立即退开一步,好似那只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动作,并无任何调情意味,教秋水心羞窘得更想往地洞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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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薰风徐徐吹拂,带来柔柔的暖意。
秋水心心不在焉地踩著步伐,一手抚弄著垂落胸前的发丝,神思飘得老远……
时光飞逝,一转眼,竟过了七载春秋。当年,她与他成了一夜鸳鸯,本以为自此缘尽,未料,事後月馀,竟发现自己身怀麟儿,当时的心情,也许有些徬徨,但却是喜悦的,她已打定了主意要生下孩子。
在当时,未婚先孕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已与她定了名分的冯世祺,自是咽不下这口气,以他的心高气傲,不可一世,自是不愿委屈自己迎一名失节败德的女子为妻,坚持退婚。
这对她而言是正中下怀,若非父命难违,她从来就不想嫁这浮夸的富家子。
事情一闹开,难堪是在所难免的,但她并不後悔。自父亲撒手人寰後,她独自扛起了庞大的家业,并独自抚育一名牙牙学语的稚子。
刚开始的那一段日子,她撑得很艰辛,一名女子原就很难在男人的世界中立足,更何况她还带了个孩子,人人都看轻了她。她为了抚养孩子所付出的心血、心酸,没有人会懂。
之後的几年,冯家不堪败家子的挥霍无度,声势早已大不如前,而她由於自己的努力,已由当年的失节荡妇变成今日汾阳城人民口中的奇女子,於是,他又回头来纠缠她。
她不会不清楚冯世祺的心思。他垂涎她已久,只不过当年过於年轻气盛,自命不凡,以为凭他的条件,全天下女子都该拜倒在他的风流潇洒之下,对她,也就视为残花败柳,配不上他。
而今,他图的,不过就是看准她能独自撑起一个家的能耐,他好乐得在外头尽情玩乐挥霍,而回到家,又有个现成的娇妻供他快活,何乐而不为?
看清了娶她的诸多好处,他岂有不沾之理?
所以,就连曾经被他说成「野种」的若儿,他都不惜拉下身段,百般讨好。
其实,这也不过是种手段罢了,因为若儿对她来说比什麽都还重要,所以他才会想由若儿这方面下手,他永远不可能真心待若儿好。连若儿都看得出他的别有用心,她又岂会不知?
对於冯世祺如此痴缠,她真的很无力,她不晓得该怎麽做才能彻底摆脱他。
再艰困的口子,她都熬过来了,当年她不曾向时势低头,今日又怎可能再走回头路呢?这辈子,她早已认定了另一名男子……
翻转的思绪,悠悠飘向另一张俊朗容颜。
谷映尘是否也和别人一般,将未婚生子的她,视为轻浮放荡的女子?
初见他时,她不甚明白心头隐隐的悸动代表什麽。直到分离之後,她发了狂地想念他,这才恍然领悟,心早已失落。
会生下若儿,有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割舍不掉那份沁入骨髓的情感,她甚至曾傻气地数度重回旧地,抱著渺茫的希望,期待能再遇见他。
七年当中,她一直深深懊海著当日未能守著他,以致错失今生唯一的爱,如果,她能早点认清他对她的重要,她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他。
七年,够长了,他不会知道,有一名女子,在天涯一方,默默思念了他这麽久,而他们,甚至称不上「相识」,若不是今日意外重逢,她还会抱著这段短如朝露的美梦直到终老……
是上苍见怜吧?如果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她不会再任它轻易流逝。
很奇怪的,不管冯世祺怎麽用尽心机去接近若儿,若儿对他就是没半点好感,而谷映尘甚至不曾刻意做些什麽,却完完全全地掳获了若儿的心,每每见他与若儿自然融合的景象,心湖便是一阵暖流激荡,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骨血相连吧!她想过要将真相告诉谷映尘,可深思熟虑过後,她不打算莽撞行事。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够接受一名完全陌生的女子,突然间将个七岁大的娃儿塞到他怀中,然後告诉他,这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小宝贝?
於是,她只能等。
谷映尘不会用哄孩子的语气对若儿轻言软语,但她知道,他并不因为若儿是私生子,便对他有所轻视。他们之间的相处,是那麽自在,无一丝隔阂,连她都差点要为当年一念之差,因而将他们分离了七年感到愧疚。除了她,若说还有谁会真心对待若儿,那便只有他了;比起冯世祺的伪善,他绝对真诚!直到他能完全接纳若儿、喜爱若儿,她会告诉他的,也许,那时能换他一记欣慰的笑容吧?
凝思之际,不远处传来阵阵嘈杂喧闹声,一片哄乱中,隐约听闻当中夹杂了数声「小少爷……」之类的话,她心下一惊,快步赶上前去。
「怎麽回事?」她质问。
「刚……刚才我陪小少爷在这附近玩,结……结果,一不留神,小少爷就……
掉到池子里去了……」一名婢女以颤抖、不稳的声调回道,随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水面波澜大起。
秋水心脸色一变,平时沈稳尽失,她掩住唇不敢置信地惊呼。「若儿……」
惊惧掌控了她所有的知觉,她无法保持理智也无法思考。
天哪,若儿,她的小宝贝……他是她的一切呀,要是若儿有个万一,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若儿……」不知不觉中,她已泪流满腮。「不,我要下去救他……」她情绪激动地想往池里跳,幸而一名婢女眼明手快,机灵地拦住了她。
「小姐,你冷静点,几名家丁已经下去救人了,你不识水性,千万别冲动呀!」
「不、不,我管不了这麽多,我要我的若儿……放手,你们不要栏我!」她陷入激狂之中。
硬摆脱一群人的阻拦,她毫不犹豫地想往池内跳……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抓住了她。
「我来。」沈稳的嗓音传入耳畔。‘她怔怔然抬首,对上那张她全心依恋的容颜。
「信任我,待在这里不要动。」他直视她,神情是不容反驳的坚毅。
她莫名点了头。
而後,他纵身往池内一跃。
秋水心揪紧心房,泪也忘了流,所有的心思全系在池内那两名在她生命中聂重要的男人身上……
突地,阵阵水花再度激起,谷映尘浮出水面,小小人儿紧搂胸怀。
「天,若儿!」秋水心又惊又疑地轻喊,唯一的意念,是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别碰他。」谷映尘低声道,翻过若儿的身子,轻拍他的背,让他将腹中残馀的污水吐出,丝毫不在意自个儿被吐了一身脏污。
确定若儿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才将他交到秋水心怀中。「命人去请大夫过来,顺便熬点姜汤先给他怯寒。」
「噢……好,我知道了。」她有些怔愣地点头完全服从地听命而行。
走了几步,她迟疑地回过头。「那……你呢?」
谷映尘没有回答,眸光深幽地回视她,秋水心被看得心慌意乱,匆匆别过头,没敢再多问,疾步远去。
多单纯的女子,面对他时,一言一行完全藏不住心事,一点儿都不像个能独立撑起大片家业的奇女子,动不动就脸红心跳,这当中的奥妙……颇耐人寻味。
凝望她远去的背影,谷映尘想了下,快步跟上前去。
安顿好若儿,在大夫明确告知稚儿安好无恙後,秋水心方才放下高悬的心,随之涌起的,是对谷映尘止不住的关切。
她回首看向立於一旁的谷映尘,他身上都还滴著水呢,看来也够狼狈了。
「唉呀,我都忘了,你也得赶紧换下这一身湿衣,免得著凉就不好了。」
「怕找受寒,嗯?」他挑了下眉,眸中闪过一抹难解的光采。
「我……」娇容又不自在的红了起来。
根据他的观察,稳重得体的她,不是个会轻易脸红的人,就某方面而言,她处理起事情来,比男人还要果断俐落,可是在面对他时,却像个娇怯的小女孩,总是手足无措,失去了平日的雍容沈著,这明显的差异,代表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