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风流一百问-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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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胡嘿嘿一笑:“季大人说话真有意思。俺家穷,小时去偷地主家玉米棒子吃,被那崽子发现了,放一头老猪来追俺,俺没命地跑,结
果掉到小河里,但也保了命。从那以后,俺看到猪就想宰,碰巧村子里没个杀猪的,俺就干上这行了。”
季斐然道:“别人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胡被蛇咬,不但不怕绳,还扒蛇皮,拆蛇鳞,吃蛇肉,炖蛇羹。”刘大胡道:“是啊,
所以每次说到万恶地主对俺们压迫时,俺都要跟群众说起这段故事。让他们跟我一起喊:一切地主官僚都是肉猪——砍!”
归衡启打了个激灵,背上直冒冷汗:“地主是地主,官僚是官僚,地主比官僚,就似和孙猴子比翻跟斗。”季斐然笑道:“大胡所言极是
。”
刘大胡也察觉自己急不择言,尴尬道:“托我弟的福,当官的我见了不少,嘿,还真没哪一个像季大人这样当官的。季大人归大人都不像那些
泼皮地主,不摆架子,待人好。”
不过多时,村民们大抵都听说了门外站的是什么人,一个个出来,热情迎接。季斐然还未和大伙儿说上几句,身后便有人道:“斐然。”
季斐然心中一紧,抱鸡婆扯媚眼,回首微微一笑:“什么事啊游大人。”
游信道:“三分治病七分养。你回去,这里交给我。”干净清爽的一张脸,不像睡眠不足,还神采奕奕。裤腿也没卷,鞋也没脱,换了套
白褂子,这下全是污点。季斐然摇了摇脑袋,却道:“行,我回去。”归衡启飞速回头,扫了一眼季斐然,再一次把话吞到肚子里去。
游信走过去,不过多时便阔步高谈,议论风发,吸引了一大票妇女姑娘,归衡启在旁边应和,刘大胡被他叫成“刘大伯”,心里那叫一个
乐。
季斐然回到村长家,冲了冲身上,躺床上睡觉了。再次醒来,天已黑尽,出房门却见丫鬟在收拾碗筷。见他来了,便问他想不想吃饭喝酒
。
季斐然要了酒,自个儿到房里坐着。浅酌一口,并非烈酒,于是乎大喝特喝。果然没过多久,潜伏的事儿妈就来了。游信换了套干净衣服
,下午睡上一觉,精神抖擞,坐下来道:“肚子里没垫东西就猛灌,想喝醉不成?”季斐然道:“这酒不辣,喝不醉。”
游信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我陪你喝。”季斐然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游信不紧不慢喝下去,不像饮酒,倒像品酒。季斐然笑道:“若
非听说游大人酒量惊人,我定会以为你不胜酒力。”兀自喝下一杯,道:“酒还是要烈的才好。”
游信道:“子望以为,酒够香够醇即可。”季斐然道:“烈酒最香,毒花最美。辣得你喉咙越痛,你越记得住它,哪怕只是小一口呢。”
游信沉默片刻,又道:“状元红不错,不烈,却味美。”季斐然道:“状元红哪里不烈了?那是游大人海量。”
游信但笑不语。季斐然道:“要说最烈的酒,怕是军酒。”游信道:“军酒?家父曾品过,说暴烈程度让人吃惊,仅一小口,便腾云驾雾
。早上饮下一斤,太阳落山的时候酒劲都还未过去,患心疾之人根本无法消受。”
季斐然道:“军酒是草原汉子起的名字,名儿倒挺古朴苍凉。牧人也好,军垦汉子也好,但凡视酒如命之人,把酒坛子埋在树底下,用刀
子刻上记号,几十年上百年保存着。喜欢喝这玩意的人,要不是上年纪的,就是当兵的。”游信安静听他说,手指渐渐蜷缩。
“尤其是在军营中,这么暴烈的酒一坛坛送到各个支队,每人一壶,用酒囊装,当场喝上,颇为豪气。”季斐然饮了一口酒,全不知味,“从
中原来的,从外夷来的,不管多么暴烈,他们一口气要喝下去半斤多。然后在大草原上欢歌畅谈,行酒令,吹牛角号……”
游信道:“看样子,斐然对军中的豪情还很向往。”声音不冷不热,也听不出个调儿。季斐然苦笑道:“不是向往,是希觊。”游信顿了
半晌,终于忍不住道:“饮酒若为解愁,怕是酒醒更残,愁来依旧。”季斐然嗤笑道:“小小季斐然,有甚么愁可言。”
一点残月入房,季斐然一张脸衬得白白净净,眼虽沉迷,却无醉意。游信这会如马陷淤泥,开口甚难。季斐然回头看看他,调笑道:“人
生一世,草木一秋。天下美人何其多,究竟该选哪一个?这便是我现在最大的愁。”语毕又继续灌酒。
游信竟有些气恼,扳住他的手不让他喝。季斐然瞥了他一眼,又看看他的手。游信收回手,见他喝下去,抿唇道:“失礼了。”季斐然饮
完酒,把酒杯放在案上:“睡都睡过了,还有甚么失礼不失礼的。”游信一怔,垂头不语。
季斐然站起来,脱掉自己的外套,扔在床头:“你若还想睡,绝无问题。”游信猛地抬头,手指握成拳,又松开,慢慢站起来,侧头去吻
了他一下。
季斐然下意识地蹙眉,下一刻却抱住他的脖子想要深吻。舌还未进入游信口中,游信便推开他,轻轻呼吸几次,道:“我想要的不是你这
身子。”说完,头一回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第 24 章
一行人歇息了一天,便开始往洛阳赶路,越往洪灾源头走,洪水越汹涌。雇的马车行不了,唯有骑马。封尧是武将出身,再是暴烈的马,
都被他驯服过,自然不在话下。季斐然与游信水平凑合,普通马匹可以摆平。
最乌龙的是归衡启,年纪不小,骑个马哆哆嗦嗦,还要下属一边看护着。一路上只听扈从如下发言:“归大人当心”“归大人,莫要夹马
肚”“归大人天啊”……
好容易过了几个城,归衡启大汗流得像瀑布,脸白得像米粥,还自我安慰道:“要得会,天天累;要得精,用命拼。”封尧无奈地摇头,
一直道他是屁股瓣儿拴石头。游信颇耐心地给他解释,季斐然眨巴着眼睛瞧乐。
后来发大水,马从黄泥中过,更是一大灾难。归尚书几次坐不稳,摔入水中,出来后浑一个泥人,异味逼人,马都嫌他臭。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痛苦之余,也只有感慨皇上的差事不好办。季斐然劝他干脆在路上等着,办好事再带他回去。归衡启宁死不屈。
季斐然不多劝,封尧便附和了他,说什么也要归衡启留下。游信帮着归衡启,说皇上知道会动怒。季斐然道:“皇上要的是结果,有游大
人在,还怕水治不好?”游信面无表情,冷静得让人想抽:“忠荩第一。”
封尧道:“游大人平时对小贤谦让,怎的此事就如此固执?”季斐然还未说话,游信便抖了抖缰绳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了。”季斐然
道:“让什么让呢。游大学士是首席执行官,听他的没错。”封尧略有愠色,骑着马走前头去了。
游信策马到季斐然身边,小声道:“斐然,怎么说话如此生分?”季斐然道:“我这不是为了说服九王爷么。”游信微笑道:“你没生我
的气就……”话未说完,季斐然便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笑得不伦不类:“这张脸真好看,啧啧。”
游信一怔,抓紧的缰绳微松,马匹往前面奔了一段,连忙拉住。刚停下来,季斐然就已超过他往前赶去。游信刚想追他,归衡启就驾着马
从他身边飞奔过去,被马匹震得颤抖的声音回荡于空际:“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身后一群扈从跟着跑去,大声喊道:“归大人当心,莫要夹马肚!”
过了一程子,几人终于折腾到了九朝古都洛阳,最寒碜的人莫过于归大人。已至初冬,未见退洪的趋势,知县安排别院给他们住下,亦步亦趋
跟着介绍洛阳名景。
好容易把人打发走了,几人坐在房里小桌上歇息。归衡启擦一把汗,叹道:“要让别人相信咱们是清官,还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季斐
然道:“人家会如此反应再正常不过,废物里不可能做出黄金。”封尧全当未听到。游信忍了许久才未开口。
季斐然道:“宦海无常。是个人都不靠政绩提升自己,精力都用在权术享乐上,打击异己,吃喝玩乐,哪还有精力干正事?”归衡启装聋
子,封尧点头称是。游信从果盘里拿了颗糖,在季斐然面前晃了晃:“斐然,吃一颗?”
季斐然笑道:“事儿妈游大人,要吃你自己吃。”
不过多时,游信回房歇息。归衡启剥了一颗糖含在口中,模糊道:“我看你对游大人意见真的蛮大。”季斐然伸了个懒腰,伏在桌子上:
“我就是喜欢他那股虚伪劲儿,不讽刺一下心头憋得慌。”封尧道:“喜欢还讽刺。你这是个什么心理?”季斐然不答理他。
归衡启道:“说实话,我觉得你待他防备太松。”季斐然迟疑道:“从何说起?”归衡启道:“说话看势头,办事看风头。他是皇上的心
腹,你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他若想害你,你~~你恐怕会~~”季斐然一怔,很快轻笑道:“这命不值钱,害就害罢。”
封尧也剥了一颗糖,吃了两口便吐了:“小贤,他要害你,我帮着你。”
季斐然不以为然地笑笑。归衡启道:“季大人啊,我才知道游大人的爹是游迭行。游迭行可是老狐狸,他儿子更不是下饭的菜,你这是在
玩火哪。”
季斐然打了个呵欠,说自己累了,便也回了房。封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换了一颗糖,连带糖纸都吃下去。归衡启摇头道:“跟季大人
这么多年,还真怕他出事。现在我在作最坏的打算。”封尧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归衡启耸耸肩:“怎么看怎么觉得季大人动情了。”封尧又将糖纸吐出来:“那不可能。小贤喜欢齐祚,满朝大臣都知道。”归衡启道:
“希望如此。南无阿弥陀佛。”
次日清晨,外面洪水虽消,却仍有蓄发之势。
季斐然去找知府大人,叫他带人去考察水流状况。知府只知道游信与封尧,对季斐然与归衡启并不了解,加之刚从床上爬起,眼都肿成一
双泡儿,有些不耐烦,只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故只叫我一人去?”
季斐然道:“大人,你这话倒说得奇了。一人之天下,独裁者之天下,兴就兴吧,亡且亡矣,百姓何责之有?”知府道:“说不过你。睡
回笼觉去,有事待本官起来再说。”
季斐然把扇柄往门缝处一撂:“官就是像你这么当的?不如回家卖红薯。”知府压住火气道:“回去请示了你们主子再来找我。”语毕门
一摔,不见人影。
季斐然无语,回头却见了游信。游信精神颇好,含笑道:“斐然这么早就起了?”季斐然指着门框道:“劳烦游大人,我奈何不了他。”
游信尚未说话,门就又一次打开,那知府立刻跪下行礼:“拜~~拜见游大人!”
游信像是没见着他,只对季斐然道:“不必。我瞧他做官也做累了,回去直接禀报皇上,摘了他的乌纱。”那知府心头顿时长了草,声音
打抖:“游大人,小人冤枉~~”季斐然道:“怎么这些个人解释起来都是喊冤枉?”游信道:“冤枉?看你表现了。”
那知府连连磕头,游信拉着季斐然的手就往外走。刚回过头,季斐然便道:“游大人,您真是菩萨心肠。”游信道:“哪的话,回去就贬
了他。”季斐然道:“你骗他呢?”游信笑道:“鸡慌上房,狗急跳墙。咱们住这的时候还是小心着点。”
季斐然顿时哑然,半晌才看他牵着自己的手。游信亦垂头瞅了一眼,又回头看看季斐然,并不松手,继续往前走。季斐然清了清嗓子,干
咳两声,眼睛一个劲往两人的手上瞟。游信停下来,又看了他片刻,微微一笑,不但不松手,还握得更紧了些。
刚走两步,发现拉不动人,季斐然正似断线的木偶,眼睛直长在了手上,还不时抬抬下巴,示意他放开。游信也停下脚步,跟他对峙而立
。
最后季斐然耐不住性子道:“游大人请高抬贵手。”游信道:“昨儿个归大人来和我谈天,他说你——”到这便没了话。季斐然眨眨眼,
调侃道:“看来游大人和归大人聊了一宿,连说话方式都被他传染了,有一句没一句的。”
游信举起季斐然的手,掰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季斐然立刻僵硬,想要抽手回去,却又被游信抓得紧紧的。游信单手抱
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