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花卷西楼-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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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
听到入画的叫声,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入画大惊失色。
尚玄脸色煞白,双唇发黑,眉发间更像有冰花凝结在其中。他咬着牙,全身微微颤抖,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尚玄,你怎么了?”入画奔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手臂。触手之处,寒冷无比,她打了个寒噤。
尚玄却把她的手推开了,“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别碰我。”
“你是不是中毒了?这可怎么办?”一股寒意从入画心中升起,要是他伤重难愈,带他离开这重重山峦,自己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深深吸一口气,尚玄咬着牙说:“我没中毒,只是,只是有些陈年旧疾复发了,别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入画看到他这种脆弱的样子,一种酸涩油然而起。眼里生起一层水雾,令她视线模糊,看不清尚玄的样子。她回过头,抓起落在草中的黑色外袍,紧紧地缠在尚玄身上。
紧靠着火堆,他身上的寒气丝毫不见少,连呼出的气都结成白雾。入画咬了咬牙,连自己身上的外袍都脱下来,要给他穿在身上。
“别……”尚玄的牙齿咯咯作响,双眉间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
“告诉我,还要怎么做才能帮你减轻痛苦!”入画声音明显的带有哭腔。
谁知尚玄却用冰冷的手捉住她的,紧紧握住说:“听着,我要离开你片刻,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等我回来!”
入画感觉自己像握住了一块冰,她忍着刺骨的寒冷道:“可是,你这样,能去哪里? 我跟着你,我帮你~”说着咬紧了嘴唇。
尚玄憔悴的神情舒展了一些,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还是……别担心,我只是找个地方运功疗伤,这里……不适合我运功。”深吸了口气又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我会担心。知道么?”
入画明白他的话,不能给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用力点点头。
见她答应了,尚玄身形不稳的站起来,走到出口的地方,他从怀里摸出一瓶东西,均匀的倒了一些东西在地面,再看了一眼入画便离开了。
见此情景,入画脑袋嗡的一声,埋藏于深处的某些记忆被挑了出来。这个动作某个人也做过,是为了防止蛇虫鼠蚁闯入而把药粉洒在门口;一样是对她充满了担忧与关怀之情。此情此景教她如何不心情激荡,眼里的泪水终于毫无阻拦滚滚而下。
耳旁隐隐约约传来扑通落水的声音,入画心中抖了一下,不会是尚玄走路不稳掉进河里去了吧。用尽全力的喊了一声:“尚玄,是你吗?”
她不顾一切爬到出口,只看见四下黑洞洞的,右边再往前一些有摊白晃晃的东西,那应该是潭水。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并没有异样的声音。要是尚玄不慎落水,定会挣扎呼救的。入画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又退回山壁中去。
火堆里的柴火就快燃尽,她添了几根在上面,心中忐忑不安。
一个人静静的在山壁内,无助而恐惧,入画缩在火旁,似乎刚才尚玄带给她的寒冷还一直盘踞在体内,散也散不开。
不知道为什么,入画老把尚玄跟西子翼的身影重叠。西子翼出身显赫,高贵清华、俊朗丰神。而尚玄利字当头,孤傲冷酷,长相平凡。这明明是毫不相同的两个人啊!尊贵莫非自己承受的东西太多,从内心里渴望某种慰藉不成……
为什么真正关心她的人都会遭到不幸呢?如尚玄重伤在身;西子翼生死不明;还有衿贵出尘的梅非雪,他的腿伤可好,能站起来行走了么?
难以言喻的伤痛不断袭来,她把头藏在膝盖里,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而下。
过了好久,尚玄还没回来。入画不停的祈祷着他不要出事。那家伙市侩、可恶,偶尔还让她吃瘪,然而有他在身旁会感觉很安心,令她并不觉得自己会遇到多大危险。
在他离开之后,入画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凄然无助的感觉劈头盖脸的扑来。她依旧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盯着火焰喃喃说道:“王妃又如何,贵族又如何!在这个世上,我还是孓然一人。”
态度坚定
当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的头发时,入画终于醒过来了。看到那个含笑望着自己的脸孔,她惊喜莫名,没有丝毫犹豫的纵身入怀,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沙哑的声音响起,入画觉得无比动听。尚玄一手拥着她,一手轻拍其后背,轻声说道:“已经没事,都过去了!”
入画不管,用力的抱着他,直到觉得这不再是梦境才放开手。她一边笑一边擦着泪水,没有丝毫羞赧的表情,她真的是很高兴。
“你的脸好脏,快用窝新打回来的水洗洗脸,我烤兔子给你吃。”尚玄递过一个新的竹筒,笑着说。
入画认真的打量着他,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是精神炯炯,未见受伤的样子,松了口气,接过了竹筒。顺手摸了摸他的袖子,居然是半湿的,不由得一愣,昨晚他真的下了水潭里?
香喷喷的兔肉烤好了,入画一边吃一边看着他问:“昨晚我以为你掉进水潭里了,你去了什么地方疗伤,那么久才回来?”
尚玄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道:“哦,原来你以为我落水了,所以哭得眼睛都肿了啊!”
她脸一红,辩解道:“才不是!我只是因为……睡得不好,眼睛才肿的。”
尚玄眯起他的眼睛说:“睡得不好?我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谁睡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叫了两遍竟然还未醒。”
这家伙又促狭起来了,入画翻翻白眼 ,猛吃兔肉不鸟他。其实入画伤心了一晚,在心力交瘁下昏沉入睡,自然是叫了几遍都醒不了。
“没错,昨晚我是入了水潭中。潭底中的寒气可以助我运功,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把身上的寒毒逼出体外。”尚玄似是在解释,轻描淡写的把疗伤过程说出,其实从中吃了多少苦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入画认真的听着,见他说完便咽下口中的兔肉,急切地问:“那你身上的寒毒都消除了吗,以后还会不会再犯这个病?”
她眼里是真切的关怀,尚玄心中动了一下,说:“这寒毒是以前受伤留下来的顽疾,多发作一次,留在我体内的寒毒自然会减少一分。”见她眼里还有担忧,又笑了笑说:“你放心,在你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我是不会再犯的。”
“以后都不要犯才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入画轻叹了一口气,满是忧虑。
尚玄忽然转开目光,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离开山壁,准备出山。
当经过那个水潭的时候,入画惊讶的发现水潭里的水竟然有一半结成了冰,而且水中还有不少鱼翻着白肚子死在水潭里。现在是秋天,虽说天气清凉,但也不至于冻死鱼虾啊!
她吃惊的张大嘴巴看向尚玄,他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笑,并未说什么。
“顺着这条路一直翻过这道岭,我们很快就能到都城边缘。”
入画提着裙角正小心的走着,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望过去,只见那条山路蜿蜒而下;消失在密密的草木中。不知道这条路会蕴藏着多少凶险在里面?
见入画有些迟疑,尚玄笑了笑:“放心吧,这条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见她频频点头,一副完全相信你的样子,尚玄转过身,半蹲下身子又说:“上来吧!”
入画愣了愣,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抿了下嘴角便爬了上去。
虽然山路崎岖,但是他却走得很稳。入画静静的伏在他背上,有种踏实温暖的感觉令她非常依恋。她甚至还想,如果路能一辈子这么走下去,不用面对那么多是是非非该多好!
脑海中不由而然地想起曾经在陷入困境时帮助过她的人,如梅非雪,罗奇,甚至还有当初在山中遇险时遇到的那位水大哥……他们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过她最可贵的帮助,令她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始终心怀乐观,不会轻易放弃希望。当然,还有那个为了救她却又伤她至深的人,入画到现在都不晓得日后若相见,该如何面对他。
尚玄忽然觉得有几滴冰凉的东西落在脖子上,身子微微一僵,他也不开口询问,背着她默默地走着,只是用双手把她箍得更紧了些。
这么崎岖的一条路,尚玄带着入画毫发无损的下了山,这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当看到山窝里几间袅袅升起炊烟的茅屋时,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们到了小山村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位六十多岁,挑着一桶水的老汉。看见入画两人,他气喘呼呼的把水桶放了下来,面带诧异之色。
两人自称兄妹,在山中因为遭遇劫匪因此迷路到此地。
那老大爷看着这两人衣衫虽说有些脏乱,却无凶恶之相。特别是那少女,虽显憔悴之态,但是仍然清丽高雅,落落大方,显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便相信了他们的说辞,“那你们随我回家吧!”
正在此时,眼尖的入画指着他的木桶叫起来:“老大爷,你桶里的水快漏光了!”
老汉低头一瞧,叹了一声,“老汉无能,还是没能把这桶给修好啊。”说完摇了摇头,干脆把水倒光,免得一路嗒拉着水。
在他们两人尾随老人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田地里小河边还有仍然在辛勤劳作的人,炊烟未熄,他们还不返家,争取在日落前多干些活。
“农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虽说单调清苦,但是乐在其中。”入画忍不住说到。
尚玄并没作声,发现了些许异常。他发现田地里干活的人不是老者便是妇人,没见到一个壮汉的身影。眉头皱起思拊片刻,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老汉家有几间低矮的茅屋,当中围着一个不怎么大的天井,入画在天井里的木凳里坐着,喝着老汉家里自制的热茶,一边看着旁边忙活的两个人。
尚玄帮老汉修漏水的木桶,不知道他怎么弄,叮叮当当几声便说修好了。老汉连声道谢,亲自端着茶水递给尚玄。他竟然脸色有点发红的接过了老汉递过来的茶水。
入画在一旁看了抿嘴笑,没想到冷酷的杀手兼保镖也有这么可爱温情的一面,还会做好事呢。
正说着话,大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了,放在他们面前的小矮桌上,还拿了一些腌菜配在一起,给三人各乘了一碗小米粥后又离开了。
入画好几天都是吃烤肉,早就想吃上一顿粮,没想到这山村人家还能有这种雪白的馒头,她虽然饥肠辘辘,但还是礼貌的问道:“大娘她们怎么不一起吃呢?”老汉家还有一个儿媳妇及未出嫁的女儿,因为尚玄在,她们不好出来见客。
老汉摆了摆手,“不用管她们,你们是客人先吃,快拿起碗筷吃啊!”
“这……”入画看了一眼尚玄,却见他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吃这餐饭。
入画不由一惊,难道这饭菜也有问题?
正在这时,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那哭声悲痛欲绝,似乎是受到极大的打击,而且哭者绝对不止一人。
入画惊骇的看着尚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尚玄的剑眉习惯性的皱起来,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害怕。
老汉把刚端起来的粥碗又放回桌子上,脸色灰白,胡子也有点微微发抖,半天才哎了一声。
“公子,小姐你们先吃,老汉看看去。”老汉原本精神矍铄,现在却一下子变得苍老不堪。他吃力地站起来,走出门外。
而大娘与她的儿媳女儿都跑到院中,望着邻居的房子默默流着眼泪。特别是那年轻的媳妇,她似乎有点激动难抑,捂着嘴巴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大娘把她抱入怀中,娘俩都不忌讳当中有陌生人,都哭得伤感莫名。
入画有点目瞪口呆,不明白是唱得哪出戏。尚玄站了起来,背着手望着外边一声不吭。入画走到他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尚玄回过头看着她,说道:“旁边住的人可能有人死于战事中!”
“啊!会是真的吗?”入画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吃了一惊。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汉家的儿子也去打仗了。”
听到尚玄的话,入画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她回过头看那哭泣着的三个女人,她们看到隔壁的不幸,在哀泣着未知的将来,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儿子,丈夫及兄弟以后会不会与他们遭遇一样呢。
不是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入画心中忽然被一种悲凉的情怀充斥胸口。
“老汉拿出来招待我们的东西或许是他儿子上战场所得到的,应该是他们一家怎么也舍不得自己吃的东西吧!”尚玄说道。
入画望着他,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涌上来。
尚玄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