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璎-相思扣尊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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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坏归坏,也还没有欺负到我们,这样做好吗?”温文的白妆丞犹豫地说。
在她纯洁如白纸一般的世界里,还停留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八股境地。
“还没,但有可能。”顾衣儿双眸炯炯有神,侃侃而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根本就是个以欺负人为乐的标准恶棍,妆丞,可能你爹开的银楼当铺早被他要胁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纱纱又垂下了头,根本没人在听她讲话。
她也知道自己的声音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不像妆丞那么温柔婉约,也不像衣儿那么伶俐生动,更没有初雅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懒调子,还缺少兮冽的英明决断。
总之,除了在半个时辰之内可以煮好二十人份的大餐之外,她好像一无是处。
而她那一身被她爹调教出来的好武艺,不被她归纳于她的长处之内,她觉得那是她嫁人的“障碍”。
唉,她多想把心底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说出来给她的姐妹淘们听呀,可是和衣儿正在叙述的铲奸除恶大计比起来,她这种小眉小眼的小情小爱还是搁在心底好了。
别妄想当什么贵少主夫人了,还是继续在柳家武馆当她的大师姐兼煮饭婆比较适合她。
???
“没见过那么脏的姑娘家还敢出街的。”不多话的平戎一反常态,一路嘀咕直到“骏王府”。
“我倒觉得那位小姑娘很清秀讨喜,只是有点迷糊。”耿京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和煦笑意,说得中肯。
他与平戎两人一文一武,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已经数年,对彼此的脾性都很清楚,性子虽然南辕北辙,但服侍主人倒是合作无间,是他们主人相当倚重的左右手。
“总之是不成样子。”平戎还是坚持他的看法。
他生性洁癖,稍微肮脏之物都难逃他的法眼,每每杀敌后也立刻要将剑身抹得光亮洁净不可,绝不留一丝污渍。
南宫忍对他左右心腹的闲聊不置一词,他潇洒地翻下雪白的骏马,将缰绳交予一旁等候的侍卫。
拾阶梯而上,朱红大门前,四名带刀守卫恭敬地行礼:“小王爷!”
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府第,蟠龙牌楼,金雕玉饰,气派非凡,红底金字的匾额书写着饱满有力的“骏王府”三字。
南宫忍进入府邸,老远就听到正厅传来热闹的喧哗声,他微微一笑,他娘酷爱热闹,因此府里几乎一年到头都在宴客。
“忍少主,你可回来了,二骏王妃看见爱儿十分高兴,连忙笑盈盈地介绍座上娇客,“你迎春表妹又特意来开陵城约娘赏春花了,娘留她在府里多住几天,要是有空的话,你可要替娘好好招待招待迎春哟。”
南宫忍微微一笑。
“开陵城的春花确实美不胜收,值得赏玩。”说完,他注视着莫迎春,勾勒起一抹温存笑意。“迎春表妹,这一向可好!”
“表哥……”莫迎春羞赧着一张脸,含情脉脉地望着南宫忍。
此次上京,她明为赏花,实为探望意中人。
南宫忍是她表兄,嫡亲姨母的儿子,就冲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点,她的胜算就比别的官家小姐高。
“春儿也快十七了吧,还没有中意的婆家吗?要不要姨母帮你留意呀?开陵城里可是有许多俊杰哟。”
骏王妃快乐的闲话家常,少根筋的她,压根儿没感觉外甥女是冲着儿子来的,还以为人家真的是来找她一起赏花。
莫迎春跺了跺莲足,俏脸更是凝红。“姨母,人家不依。”
她中意的俊杰就在骏王府里呀,只是要她一个黄花闺女先开口说出来那就没行情了。
如果她姨母能精明那么一点点,自己察觉出她的情意那就好办事了。
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乐天派的骏王妃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思想也比一般人简单,要让她在人情世故方面开窍是有点难度。
骏王妃哈哈笑了两声,自认很俏皮地对莫迎春眨眨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害躁的?春儿,你看中书侍郎吴大人的长公子怎么样?姨母改天帮你们介绍。”
“姨母……”莫迎春又埋怨地跺了跺脚。
天哪,就算姨母不帮她也不要乱说话,她才不要和那个什么烂侍郎的笨儿子送作堆。
“娘,迎春表妹,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回南楼,先失陪了。”
告辞后,南宫忍随即离去,平戎、耿京随伺在后。
“表哥……”莫迎春轻咬着唇瓣,失落地看着意中人离开,一颗芳心也跟着飘然飞走了。
经过长廊飞檐,主仆三人往南宫忍居住的南楼而行,一路庭园春花绽放,水池清澈如镜,雪白天鹅栖息其间,连愿花海一望无际,端得一派富贵景象。
“迎春小姐真是有心,今年春至以来,已经来找夫人赏十八次春花了。”耿京掩下一抹笑意说。
“记得很清楚。”南宫忍黑眸淡扯浅薄笑意,对耿京的调侃不以为意。
他自然明白莫迎春的来意,也明白自己在那些官家千金或贵族名媛眼中的价值,只是现在的他无心插柳,也不想误人青春。
“小王爷,有心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耿京意有所指。
他是记得很清楚啦,可是有人来得更勤,光是这点他就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南宫忍微笑不语,挺拔的身形步入南楼,一抹轻盈的淡绿身影立即欣喜地迎上来。
“您回来啦。”绿烟福了福,水灿眼眸直盯着她爱慕的少主人,殷勤柔声地问:“今天熬了甜品,您要尝些吗?”
南宫忍在椅中落坐,对贴身婢女温和一笑。“好。”
“您坐会儿,绿烟马上盛汤来。”绿烟眉眼带笑地问一旁的平戎与耿京,“两位大人也尝点好吗?”
“麻烦绿烟姑娘了。”耿京代表回答。
“不麻烦。”绿烟喜孜孜地下去张罗。
身为南楼的总管婢女,她对优秀的主子最清楚,也因为知道他的能力与实力,所以即使身为卑下的婢女,自知身份不配,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对他倾倒万分。
骏王爷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臣子,封邑富庶。
而谁都知道骏王府的小王爷是王爷膝下最出色的子嗣,也是将来骏王府名正言顺的王爷,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非同小可,且受到府里上上下下爱戴的程度也早已超越了稍嫌刻板的王爷和脱线成性的王妃。
去年开始,当今太子殿下更把这位“其才绝世”的小王爷纳入核心幕僚,未来储君即位时,小王爷必被委以栋梁之任,因此全骏王府几乎都为他们这位出类拔萃的小世子而疯狂着。
所以喽,她满心欢喜的期盼着,期盼未来的小王妃度量大,能让她为小王爷侍寝她就心满意足了,因为贴身婢女被收为小妾的可能性最高,从各方面来看,她都是最有希望的人选呀。
一想到能在她心仪的小王爷怀中入眠,她就是连做梦也会笑。
绿烟苦恼的想,只是不知至今都已二十的小王爷何时才会娶妻!这个问题不止王爷、王妃着急,她这个小小婢女比他们更急哩!
第二章
开陵城里武馆众多,但最负盛名的自当是已传了五代的柳家武馆。
柳家武馆的馆主柳君子,劲瘦颐长的他,端得一派仙风道骨,跟别家那些蓄着大胡子又不修边幅的武馆馆主大不相同,他上扬的双眉、微薄的唇型,隐约看得出年轻时那一代美男子的冠伦风采。
“看我一阵掌风运过来——”
柳君子的双掌在令人眼花撩乱的复杂比划后,徐徐推出和煦但蕴藏着深厚内力的掌风。
“师父,高碍…”教练场中,柳家弟子们的视线被动的随着掌风飘过来飘过去,口型微张,双眼呆滞。
说实话,他们师父的掌风厉害归厉害,可是太飘逸了,像他们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年轻小伙子,根本学不来师父那种分明是历尽沧桑的老头才有的精髓。
因此每当他们师父技痒,坚持要亲自示范的时候,他们只有蹲在一旁纳凉称好的份。
“我又一阵掌风运过去——”柳君子认真又持重地再度施展他的掌风。
他袖袍飘飘,双掌优雅无比地幻化成一朵莲花,然后在半空中潇洒自若地挥出左一个掌风、右一个掌风。
“……好困……”众人先大剌剌地打了个明显的大哈欠之后,才继续没啥诚意的捧场,“师父,高阿高碍…”好想睡呀,一个上午就在他们师父的掌风中虚度,真是无聊极了,就算是放任他们两两一组自由搏斗都比看一个严肃老头表演得好。
“吃饭喽!”
纱纱探出头来,她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额头微微沁出汗珠,纵然才春分,但正午的烈阳还是挺热的。
“师父您老人家继续,弟子不才用膳去!”
纱纱一现身,看得快打瞌睡的柳家弟子们欢呼一声作鸟兽散,分头赶往饭堂去抢食。
“爹,您也去吃饭吧。”纱纱拿起扫帚开始清扫教练常柳君子犹豫着。“可是我这个掌风……”掌风犹停在半空中。
“别掌风了。”她拍掉那朵掌上莲花,很实际地说:“您再不去吃饭,饭就给师弟们抢光啦。”
柳君子想想也对,他那些正当发育期的弟子们,“实力”不可小觑。
“好吧。”柳君子收起掌风,还循规蹈矩地耍完一套收气式才踱往饭堂。
纱纱继续扫她的地,春风微拂,春暖花开,可是她的日子却如此乏善可陈,不知道其余兰花会的成员都在做些什么?
初雅一定不可能乖乖待在丞相府里,肯定又女扮男装出去溜达了。
衣儿呢?大概忙着帮病人抓药吧,妆丞这个时辰通常都在陪她爹娘吃午饭,而兮冽呢,若不是在读书便是在作画……拄着扫帚,她抬头仰天叹了一口气,结满桃花的枝条是那么动人,唉,只有她会把大好时光虚掷在扫地里。
“纱纱!”
一名黝黑肤色、矫健挺拔的年轻男子走进教练场,他唇角飞扬着笑意,明亮有神的双眼显得神采奕奕。
纱纱连忙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展颜对来人笑了笑。
“拓飞,你回来啦。”
殷拓飞快步走近纱纱,兴匆匆地说:“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是柳家武馆的首席大弟子,柳君子的得意门生,今日奉柳君子之命出城探访与柳家武馆向来交好的“风家武馆”馆主,纯粹是友谊式的拜访。
殷拓飞无父无母,自幼就在柳家武馆长大,这一、两年来柳君子潜心研习高段内功,柳家武馆的大小杂务几乎都交给他处理,他也任劳任怨,每件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这个大师兄是柳家弟子们最好的榜样。
“什么?”纱纱凑过头去,立即惊喜地大叫,“哇!一只乌龟!”
“很可爱吧?”
看见纱纱乐,殷拓飞也很乐,他把掌中小小的乌龟交到她的手心里,愉快地想,自己这份礼物真是送到纱纱心坎里了吧。
她低头逗弄着掌中乌龟。“真的好可爱……”小乌龟是很可爱啦,可是,难道她真的那么没有女人味吗?
为什么就没有人会想到送她一支金钗或一对耳坠什么的,甚至有回初雅去江南回来还送她一顶十分流行的东坡巾,那是男人才戴的东西耶,难不成初雅以为她用得着吗?
殷拓飞完全不知道纱纱在想些什么,他只一径爱怜地看着她动人的低垂侧脸。
太美了!她白督的颈际多么细致,黑缎似的长发亮丽柔顺,两道弯弯似新月的眉毛,小巧的鼻梁娇俏可人,哦,她是造物者的神迹,老天爷的杰作!
她突然抬起头来,冷不防与殷拓飞炽热的眸光撞个正着。
“拓飞,你在看什么?”她奇怪的问。
“我……”他蓦然涨红了脸,本能的伸指弹了龟壳一下。“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乌龟。”
纱纱不以为意的笑道:“我看我得给它找点水喝,不然它会渴死的。”
看着她捧着乌龟走掉,炙阳下,殷拓飞懊恼的在心中大骂自己是笨蛋。
殷拓飞,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喜欢她就大声的说出来呀,拿什么乌龟当借口,笨,你才是一只乌龟!
???
“柳小姐……谢谢。”
虚弱的妇人噙着感激的笑容,小小残破的斗室因这位好心姑娘的探望而显得温暖不已。
她的丈夫前些日子感染风寒过世,留下三名稚子,而她又因腰背宿疾无法工作,生活顿时陷入困境,若不是柳家小姐对他们伸出援手,他们母子四人早断了炊。
“别这么说,薛大婶,你自己要保重。”纱纱细心地为薛大婶用热毛巾按摩,希望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这里是开陵城外的贫民民巷,住的大多是既无工作能力也无积蓄的老弱妇孺,屋子也大半是倾倒毁损的,房屋遇雨漏水,冬冷夏热,蚊虫终年徘徊不去,处境堪怜。
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