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龙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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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不过分,我们自然也不会太过分供;更何况,云雀儿若能留在瑶池别回来就更好了。”蓝鹦格格娇笑,恨不得能少一个与她争宠的人。
龚释穹不悦地蹙了蹙眉,三个待女彼此明争暗斗已不是新鲜事了,每回听见她们私下贬损对方的话就觉得厌倦不堪。
他走出温泉浴池,绕过一个曲廊,走进寝房。
“王,我替你铺床……”
“不用,我要睡了,吩咐下去,谁都不许进来烦我。”他关上房门,把蓝鹦阻隔在房门外。
蓝鹦微微耸肩,无所谓地转身回房,龚释穹向来都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她们,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如果有一天龚释穹突然柔情似水起来,恐怕才真会吓坏她们呢。
躺在床上将睡未睡的袭释穹,思潮起伏不定,一来挂心着殷目国所面临的大旱,二来又担心自己的姻缘是否就操纵在王母娘娘的手里。
自从发生修冥与凡女相恋而触犯天条的事件,天帝就突然对他和朔日、武星的姻缘极度关切起来,每回见到他们,总把“姻缘”两个字挂在嘴边,天帝甚至有意无意地让两个女儿与他和朔日接近,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甚少正眼看过任何天界凡间的女子,性喜结交同性朋友,除了身边的待女以外,所有女子一概被他摒除在交友之列,不过当天帝将七天女和九天女介绍给他和朔日相识以后便破例了。
两位天女正让他和朔日头痛的当儿,却又冒出一个侬意儿和晨贝儿来,他听说过晨贝儿是王母娘娘十分疼爱的仙子,因此有意将她配予他是极有可能的事。
龚释穹生性孤高自傲,但凡遇上他的女子,往往被他俊美慑人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在他身畔若单单只有一个女子,最多只是妆扮楚楚可怜的模样诱惑他罢了,一旦两个女子在一起难免就看见了尔虞我诈,三个女子以上便丑态百出,再美的女人也变得不可爱了。
他受不了女人性情的瞬息万变,也受不了女人对他过度狂热的迷恋,他已经想尽办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再把一个女人弄进梭罗宫来。
再说,就算要娶妻,也要娶一个能得到他真爱的女子,这种绑鸭子上架的方式地绝对不能接受,不管是天女还是晨贝仙子,勉强的姻缘他一定要拒绝到底。
若没猜错,侬意儿一定是个探子,专来打探他的“底细”。
突来的顿悟让他心生一计,他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说不定还能因此化解他重重烦恼。
他暗自好笑,侬意儿既然来探他的底,他就决定给她一个“满载而归”。
侬意儿在院落中扫着落叶,刚扫完一回,一阵风过,枯叶又落了满身、满地。
怎么这样?她愣了一下,敢情着了紫鸳的道,一个早上,她连庭园中的落叶都扫不完,更别提能不能见得到龚释穹一面了。
昨夜,紫鸳到小别苑“好心”地告诉她,她只需要帮忙扫扫宫门内外的庭园、修修花圃中的花卉、照顾后国中的白鹤与金孔雀就够了。
女子由来心眼浅,她怎会不知道紫鸳是“好心”还是“不怀好意”,这些工作都在梭罗它的外围,离龚释穹所活动的内殿极远,说不定她不会有机会再碰见龚释穹了。
这怎么行!她可不是光来这里扫地、修花草的。
“我非要想出办法接近龚释穹不可,否则这趟岂不是白来了吗?既然来了,总要有点收获才行。”
她旋风般地扫完庭院,不再理会继续飘落的枯叶,打定主意走向内殿。
穿过回廊,侬意儿隐隐约约听见朗润缥缈的琴声在内院荡漾,她被乐声吸引了过去,看见蔷薇花编就的月洞门内有道浅浅清溪,从花木深处流泻于石隙下,溪上有白玉桥,桥上有座雅致的亭台。
龚释穹斜靠在玉栏杆旁,悠闲地翻阅书卷,在他身侧坐着两个娇若春花的待女,一个轻敲檀板,另一个款按银筝,听见她们歌道——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缠绵婉转的声调,听得侬意儿心旷神信,她认待抚弹银筝的待女便是紫鸳,忽而一想,她扫了一上午的落叶,她们却在这里销魂醉魄,这样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可恶之至了。
她从蔷薇花架下闪身而出,装饰出一朵花般的笑,清脆地喊道:“穹吴王好风雅,不知我有否荣幸与诸位同乐一番?”
歌声、琴声骤然止住,蓝鹦和紫鸳同时掉过头来看她,满脸惊愕。
龚释穹放下书卷,抬眼朝她望去,淡淡勾起唇角。“依意仙子是梭罗官的客人,我们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蓝鹦,给依意仙子斟上香茗。”
蓝鹦撇了撇嘴角,不情愿地斟上一杯茶。
侬意儿大大方方地走进亭子里,刻意在蓝鹦和紫鸳面前坐下,笑盈盈地向两张不大欢迎她的脸孔点了点头。
她轻轻捧起杯盏,咬了嗅杯中的香茗,然后啜饮了一口,惊讶地倒转过脸,对龚释穹说道:“这茶香清味美,带有花的香气,想必是以仙花灵叶上的露水烹煮出来的吧?”
袭释穹抬起眉,深深看着她。
不等龚释穹回答,紫鸳没好气地抢先说了:“这条是我和蓝鹦烹给王喝的,耍问也是向我们姐妹,王怎么会知道茶是如何烹出来的。”
“是啊,难不成你家娘娘凡事都亲力条为吗?话也该找对人门吧。”蓝鹦含针带刺地接口。
龚释穹默然不语,似有若无地笑望着侬意儿呆愣的表情,让她觉得“梭罗宫”中人人难缠也好,气走她正好可以少一桩麻烦事。
想不到侬意儿不想反笑,笑声清脆悦耳。
“蓝鹦姐、紫鸳姐,若不是因为娘娘借了云雀儿,我也不想到梭罗宫来,何况来此不过短短数日便要回瑶池去了,又何苦句句针锋相对呢?”她说着违心之论,反正一心只想先和这两个戒备森严的人打好关系,可不想每天再扫落叶了。
侬意儿漂亮的回应让蓝鹦和紫鸳的霸气霎时锐减了一半,她们似乎也发现是自己过度反应了。
蓝鹦提起玉壶又替侬意儿斟满了茶,和颜悦色了许多。
“依意仙子若喜欢喝我们姐妹烹煮的茶,那就多喝一点。”
“是啊,不过我们梭罗宫里的茶,也许远远及不上瑶池中的仙茗呢。”紫鸳也客气了起来。
“哪里哪里,姐姐们的煮茶功力比起我来强太多了。”她俏皮地皱皱微翘的鼻子,尽管喝得出她们烹茶的缺失,但还是得继续她的违心之论,就算应情假意也罢,只要能消除她们的敌意就行。
一番你来我往,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间变得融洽极了。
龚释穹不敢相信原本肃杀嚣张的气氛转眼之间变得瑞气祥和,本来戒心很强的三个人居然成了手帕交,感情的培养迅速得令他咋舌。
这么一来,侬意儿将会在他的梭罗宫中如鱼得水,这可与他的想法通然不同,他不能任由这种和谐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意儿——”
一声挑情似的轻唤,惊住了三朵花般的仙子。
侬意儿的心不禁怦然一跳,回眸接住龚释穹的凝视,他幽幽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挑诱着她,她猛然敛住呼吸,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勾入深邃无边的黑瞳里。
龚释穹的眸光仍紧紧锁在她嫣红的脸上,突然,他漾开一抹近感人的浅笑,缓缓起身走近她,弯下身俯视她的双眼,银雪般的发丝柔柔拂过她的鼻尖,令她心神俱荡。
“你想侍候我,对吗?”他沙哑、低喃地问。
侬意儿倒抽一口气,猛然吸入他身上冷冽的异香,一阵晕眩感席卷而来,奇怪,身上的力气仿佛都消失了,浑身发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龚释穹轻轻拍起沾在她衣襟上的枯叶,微微一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进内殿侍候我,不必再去扫园中的落叶了。”说完,他亲泥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带着涌懒的笑容悠然离去。
侬意儿圆睁着水漾的明眸,一颗心怦怦乱跳,许久许久还无法回过神来,突然,她感到两道肃杀万分的眼光狠狠射向她,猛然惊觉地转身,果然不妙了,两双蕴涵怒火的眼睛锐利地瞪着她,一副想把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侬意儿,原来你别有用心,太过分了!”蓝鹦怒气冲天。
她脑中轰轰乱响,还来不及解释,紫鸳便狠瞪着她,大声咆哮——
“侬意儿,你敢勾引穹吴王,我们与你誓不两立!”
第三章
什么叫“誓不两立”,侬意儿如今是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从她踏进梭罗宫内殿那一刻起,蓝鹦和紫鸳就根本不当她这个人的存在,她总算见识到了她们对龚释穹疯狂可怕的占有欲,居然能因为卖释穹对她做出一个亲密的小动作而翻脸无情,真叫她想不通。
不过,能到内殿就近观察龚释穹,正是她到梭罗宫来的主要目的,就算蓝鹦和紫鸳会有多么痛恨她,她也无暇去理会了,窥探龚释穹几日后一拍两散,将来见面的机会恐怕也不多,谁也不必在乎谁。
侬意儿轻轻松松地在梭罗宫内殿里东逛逛西晃晃,来到一间厢房前,她探头一看,房内俱是经柜,宝筐外都贴着红签,上书着经卷名目。
“原来龚释穹是个爱经书的人。”又一个发现,她喜孜孜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回到内殿正厅时,看见龚释穹支颐静坐,一脸不悦之色。
“怎么了?”她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不过她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做,应该不可能是做错事而惹恼他。
“依意仙子,如果你方便,就请替我彻壶茶,行吗?”他既亲切又礼貌地提出要求,语调中的不耐烦却十分明显。
“当然行,请等等。”她回身想油茶,却不知道茶具放在哪里?“穹吴王,你能告诉我茶具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蓝鹦或紫鸳。”龚释穹抬手支额,满脸不耐。
问她们两个,倒不如自己慢慢去找还快些呢,她转了转眼珠子,打算先到邻间小阁楼去找,刚转身想走,龚释穹突然出声唤住她。
“依意仙子。”他缓缓走到她身侧,望着她温柔浅笑着,笑颜中闪出摄人的光。“顺便取一套我的衣物送到凝香泉来,有劳你了。”他宛如呢喃般地在她耳畔低语,勾魂的嗓音惹得她脸红心跳,他笑着走出内殿,消失在另一端的回廊。
凝香泉?侬意儿微微一愕,是他沐浴的地方吗?这么一想,她又不自禁地脸上一红,她不是他的贴身侍女,不需要服侍他到如此亲密的地步吧?
她用力摇了摇头,把紊乱的心绪稳定下来,决定先找到东西再说,至于送衣物到凝香泉可以请蓝鹦或紫鸳送去,她何需自寻烦恼。
她深吸口气,开始在偌大的内殿中找寻龚释穹的置衣柜和食器杯盏,找了几回没找到便觉得懒了,干脆决定去找蓝鹦和紫鸳比较容易得到答案。
蓝鹦和紫鸳正在孔雀园里唯着金孔雀,远远看见侬意儿朝她们走来,她们旋即别过脸,视而不见。
“两位姐姐,借问一下,穹吴王的置衣柜和食器茶盏都在什么地方?”侬意儿轻声询问。
蓝鹦和紫鸳恍若未闻,退自低声交谈,睬也不睬她。
嫉妒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侬意儿从蓝鹦和紫鸳身上看到最淋漓尽致的发挥,她不禁替贝儿姐暗暗叫苦,将来她真要住进这里,可有她受的了。
“两位姐姐,穹吴王吩咐要送套他的衣物到凝香泉,我若一时片刻找不到,怕他等急了……”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蓝鹦和紫鸳铬愕的表情吓得顿住。
“王吩咐‘你’送去凝香泉吗?”蓝鹦和紫鸳几乎同时厉声问。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我毕竟不是他的贴身传女,你们才是嘛,所以当然还是由你们送去较为妥当。”她试着安抚她们过度的反应,婉转地解释。
“你不是王的贴身待女,但他却还是照样吩咐你这么做,为什么?”蓝鹦和紫鸳美丽的脸上尽露嫌恶的神情。
侬意儿觉得好笑,怎么会问她为什么呢?要问也是问龚释穹吧?何况送个衣服到凝香泉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不经意说出来的吧,他也许一时忘记我是瑶地仙子的身分……”她其实心里也觉得奇怪,本来对她态度冰冷恶劣的袭释穹,怎么突然间性情大变,不只对她温柔有礼,甚至还‘多情’起来,令她百思不解。
“以王冷静理智的个性来说,他是绝不可能忘记你的身分,他向来必须熟悉、信任一个传女以后才肯让她进凝香泉,但你为什么才来两天,王就肯让你进凝香泉了,你究竟和王有什么亲密的关系?”蓝鹦气急败坏地嚷嚷。
侬意儿被问傻了,怎么这几天总是听见“关系、关系”这两个字,现在还莫名其妙问到她头上来了!
“我和穹吴王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就是天大的误会!”她着急地解释。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我从来不曾见王对任何一个女子这样好声好气、温柔多情过,该不会是……”紫鸳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