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血-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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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生当此时
“叮、叮、叮”
在动员令下达之后,在邯彰专区的十二个县城内,随处都能够看到身着绿色邮递员制服,他们骑着邮政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着,一份份征召令被迅速投放了下去,这些征召令都是早已印刷填写完成的,平时存放于各县民团司令部的档案室中,一但实施动员,立即拆封启用。
征召令上没有具体的日期,只有一句“从收到之时起,24小时内前往就近集结点集悳合”,而邮递员的职责则是在最短的时间,将征召令下发下去,此时这些平日里奔走于街巷送报、送信的邮递员,此时无一例外的身佩武装带,武装带着配着手悳枪。
武装邮递员,这是战时的特色,根据民团司令部制定的专区防御大纲,在战时邮递员直接补充进入本地防御部队,每一个步兵班中都有一个本地邮递员,而之所以制定这一方针,是因为邮递员有着“活地图”之称,他们在本地防御作战中发挥的作用,是任何一份作战地图无法比拟的,在专员进入战时体制后,平日里存放于枪柜中的武器,随即被下发了下去。
武装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于街巷间穿行,自行车的铃铛声响彻在城镇的每一个街道、乡村之中,每一个路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在他们的自行车上的邮件包内,装着由民团司令部下发的征召令。
一份份征召令在邮递员的努力下,被迅速的直发到接收征召令的平民手中,接到征召令的人们,在第一时间收拾起行装,默默的同家人告别,然后在社区或村社的敲锣打鼓的欢送上中,离开了家乡,朝着最近的集结点汇合。
从民国二十三年开始,三次冬季集训动员,每县每年两次小规模集训动员,已经使得他们习惯了动员,习惯了征召,只不过这次的征召不再是为了训练,而是为了战争。
近中午时分,一场小雨降了下来,使得空气中的闷燥得以缓解,但是却无法缓去人心的燥动,在淋淋的小雨中,几乎每一个乡村、市镇、县城的街道上,都可以看到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动员兵背着背包,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集结点进发,而在街道的两侧挤满了为亲人送行的民众,他们的手中举着国旗,眼中含着泪水,为亲人们送行。
在数以十万计的动员兵开始聚集的时候,在北方商学院的校园中,在数天前刚刚毕业的四千名青年,此时正站立的7天前他们欢庆毕业的训练场上,站在小雨中,雨滴顺着他们的帽檐向下滑落着,他们凝视着站在前台的校长,此时校长的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民团军装,他在台上。
“今天”
站在7天前的位置上,管明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发生了什么,大家已经知道了,对于我们而言,避无可避的战争已经爆发了……”
望着台下的比自己更为年青的青年军官,管明棠不知道这场战争中他们会有多少人幸免,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中会有许多人在这场战争中,在他们生命最灿烂的时候,为这个民族的自由而牺牲。
“现在,就经此时此刻,伟大的使命已经落在了你们的肩上,你们将不辜负这个使命,你们将在进行的战争是解放的战争,是正义的战争,是事关中国与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
停顿了一会,管明棠深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让象征着伟大的中华民族的自由与**的国旗引导你们,彻底粉碎倭寇的侵略,彻底消灭一切敌人”
在校长进行演讲的时候,台下的王立鑫只觉得的胸腔中一股热血在沸腾着,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了通知战争爆发了,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将纳入民团序列,参与这场事关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中,从即时起,他们便是军人,肩负着民族的未来与生存的军人了。
对于这道命令,他们没有任何质疑与疑问,反倒是都松了一口气,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正是他们期待已久的结果,在过去的两年间,他们曾进行过无数次推演,而推演的对象正是日本人,从如何保卫邯彰,到收复被“占领”的平津,再到解放东北,解放朝鲜,直至日本本土,而现在,他们终于学以致用了,终于,他们内心的那个压抑多时的情感即将得到完全的释放。
“倭寇想奴役我们,奴役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好吧,今后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侵入我们祖国领土的所有倭寇一个不剩地彻底歼灭掉我们将用不断的打击告诉他们,告诉每一个倭奴,战争由他们选择开始,但结束将由我们来决定如果你们问我,我们的底线是在什么地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的底线不是北平、不是天津,不是山海关,不是沈阳,不是哈尔滨,而是东京
伴随着管明棠的讲话,在他说说“直到我们的青天白日飘扬在富士山上的时候,那才是我们的停战日”,口号声、欢呼声连成一片,整个北方商学院内所有人都在高呼着。
“打到东京去”
“把国旗插到富士山上”
“中华民*;万岁!万岁……”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近四千名青年军官随着一声口令,向左转,列成纵队踏着正步朝着训练场外走去,此时那里已经停着近两百辆卡车,他们将在那里搭乘卡车,直接前往各部队报道,并在未来的战争的指挥部队保卫国家。
“祝……凯旋”
每一次,当一个方队从主席台前走过的时候,管明棠都会向他们发出祝贺,而踏着正步的青年军官们则整齐的回应着。
“凯旋”
军靴声在耳边回响着,行着军礼默默的为最后一个方队送行之后,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使得在看着那些青年的背景时管明棠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默默不语的望着他们,而在学校主道的路边,一面面国旗和校旗被旗手举于身前,为学长们送行的学员,向他们的学长行着军礼,目送着他们的学长。
“凯旋”
就在赵功铭冲着几名相熟的二级生展颜一笑,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一个喊声传到他的耳中,“学长”
顺着声音看去,赵功铭看到站在路边的于成杰,想到在他们入学时给他们的那个下马威,赵功铭便走了过去,而在他走过去时,看到于成杰试着走过来
“立正”
吼着口令,赵功铭边走边说。
“怎么搞的,像赶集似的,乱七八糟的就像……”
“就像群娘们”
一声附和传到赵功铭的耳中,是李奇,而于成杰、王自强几个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可以说没少被赵功铭和李奇两人这么一唱一嗬的欺负,这会只是本能的站在那里。
“队长,你是去那个部队,到了部队别忘记写信给我”
在说话的时候,李奇的目中闪动着些许不舍。
“怎么,你小子,平时看着像个马大哈,这会怎么像个娘们了我看都比你有出息”
“队长,我……”
“我什么我,你小子上完这一学期就毕业了,到时候别分到我手底下,要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你就偷笑吧,我毕业了,学院就轮到你们称霸了,记住,对他们……”
赵功铭叮嘱着李奇说道。
“别手软,对他们手软了,那可真对不起别人的父母……”
听着学长的话,李奇只是默默的看着学长,他明白,学长之所交待“别手软”,手软了,对不起的是将来下属的父母。
“哟,”
迈着步,赵功铭又走到于成杰的面前,笑看着他问道。
“怎么,喊我干什么?”
“学长,我……”
“吱吱呒呒的,有这么说话的吗?在战场上你悳他妈的这样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挺起胸膛,有什么说什么”
“学长,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带着它一直打到东京去,把它插在富士山上”
是一面国旗,是于成杰在上海时买下的国旗,一直以来这面国旗都放在他的行李箱中,直到今天,他取了出来,送给面前的学长。
“嗯……”
接过那面国旗,看着旗面,赵功铭又认真的盯着于成杰,然后笑了起来。
“好,好,很好”
他用力的点着头,手抚着国旗,看着叠好的国旗上白日,在这一瞬间,他不由的感慨万千。
“嘿,谢谢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一声感谢之后,赵功铭将国旗紧紧的抱在臂间,然后他冲着于成杰行了个军礼,随后便在学弟们的欢送声中上了卡车。
“立……正”
在卡车发动的瞬间,随着一声口令,站在校园主道两侧的学员靴根轻击,立正目视着缓离的车队。
“敬礼”
又是一声口令,持旗的旗手将旗杆平举于胸前,其它学员对车队上的学长们行着军礼,在这一瞬间,似乎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淋淋的小雨依然自天空降下,这一刻,无论是送行者或是离开的人都沉默着。
在车队即将驶离北方商学院的时候,在看到那旗杆上迎风飘荡的国旗时,赵功铭默默的将臂肘间夹着的国旗夹抱的更紧了,就这样紧抱着国旗,他默默的看着远去的主楼……
“也许,身为军人应该庆幸吧,庆幸生当此时……”
第一百零八章去庐山
邯郸机场,这是中国最现代化的机场,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最漂亮的机场,机场的屋顶能够兼做阅兵时的看台,可以容纳10万人之多,每年可以输送数百万名乘客,巨大的餐馆可以3000名客人用餐
只不过这座于民国二十四年开始建设,二十六年二月投入使用的机场,几乎从来没有真正的投入使用,而按照项目的最大投资方邯彰专员公署的说法这是一座面对未来的机场,它可以满足未来3年的发展需求。
只不过现代,这座庞大的机场远未发挥其作用,只有蓝天飞行俱乐部在“租用”的这座机场,以进行各种航空活动,只有少数时候,会有商业飞机从这里起降。
今天天空中下着小雨,一架运ˉ2式客机缓缓驶出大型机库,运ˉ2式客机是民国二十五年,北方公司技术专利局以9万美元的代价获得了当时美国最先进的ˉ3客机的生产许可证,其背后的支持者是经济调查局。在北方公司技术专利局获得了全部生产图纸并购买了两架…3散件作为样机。随后经技术专利局授权,联合航空技术研究所的协作厂翔升飞机厂组装起了这些飞机并建立生产线。
而从去年十二月,第一架运ˉ2式运输机交付“东方航空公司”之后,在过去的半年间,又有十五架运ˉ2交付使用,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东方航空”实际上是经济调查局的一个的“合作企业”,但这并不妨碍“东方航空”成为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航空公司,在中国其规模全不逊于“中航”。
半个多钟后,这架白色涂装的“运ˉ2”客机升空后,迅速升到3000米高空,随后便开始平稳飞行。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看去滚滚白云似波涛起伏似的,阳光直射入机舱,此时的机舱内,二十几名乘客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翻看着文件,或是好奇的张望着窗外的天空。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坐过飞机,对于这个机舱内的乘客而言,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即便是作为专员公署秘书长的李直民,同样也是第一次坐飞机,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先前的紧张,而是好奇的张望外窗外的天空,
空中气象万千的景色把李直民吸引住了,这时,他感觉似乎有点像是乘船的感觉。不断运动、变化的云烟使人有飞机不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他前往美国留学时,那万吨邮轮行驶在海洋里的感觉一样。但海上没有这么单调、荒凉。翱翔的海鸟,跃起的鱼群,使得人们无时不刻不感到同生物界的联系。而反观空中的寂寥、清静则使人实在有几分凄凉。
突然,李直民感觉有些晕眩,然后一阵恶心感随之而来,直到这时,李直民的心下才冒出一个念头一一自己晕机了,他急忙拿起前座靠背后的一个纸袋。
“呕”
呕吐的酸臭味在机舱内弥漫着,着实不好闻,但是管明棠此时却像是没有闻到这机舱内的酸臭味似的,只是皱着眉头思索着考虑着。
五个小时前,专员公署收到庐山行营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要求自己在立即赶赴庐山
庐山
为什么委员长会请自己到庐山?
是因为庐山正在召开的那场座谈会吗?
如果管明棠没有记错的话,那场座谈会邯彰亦有一些知名教授学者参加,也有一些企业家参加,不过作为“地方官员”的自己并没有被邀请参加座谈。
但现在,就在邯彰宣布实施动员之后,他却把自己召到了庐山,而且在这封电报之前,还有一封措词严厉的训斥电报。
“仲民,你觉得委员长为什么请我去庐山?”
虽说心知邯彰的动员严格追究起来有些“越俎代庖”,但了解历史进展的管明棠却深知,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委员长会做出最终的决定抗战
而这意味着,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