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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橙黄 by 风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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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死了,本想来接你的,又矫情的怕你受不了打击什么的,婆婆妈妈犹豫不决,弄到后来老爸暴毙,老妈发疯,反而找不到机会开口,真是可笑极了。”

  我按住胸口,想让心跳慢一点。

  “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吧?”练昭凑到我耳边,热热地气息喷在我脸上,“本以为好歹也是我弟弟,想着我也许还念什么血缘之情,结果自己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象你这样的人,我以前杀了不计其数,没有那个让我眨过一下眼睛。不过看在你还算为我存了一点小钱花销的份上,我会让你死的比较好看一些。”

  我看见她手里的那张存折,心一跳:“徐医生呢,你把他怎么啦?”

  “没事儿,最多在床上躺三天而已。”她翻看着存折的内页,嘴里啧啧作响,“这么些年,你就存了这点钱?你情人没多给你几笔?”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理会。她只想看我痛苦的样子,何苦成全她。

  好在这两个人没有继续折腾我,到外间悉悉索索的商量事情去了。

  尹绘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涉及到我的事情,他一向不冷静,希望钟未伦能够劝住他,不至于把魏家,追杀的过于彻底。

  练昭现在,不知道尹绘的势力有多大,而魏其平,不知道他有多狠,有多爱我,所以他们两个,一定会输得很惨。

    

第十章
  三天后尹绘救出了我。方法很简单,他们断定练昭出逃与我的失踪一定有关系,而她又不可能孤身一人劫走我,所以一定有同伙。于是雇了大批职业高手,二十四小时监视所有他认为有嫌疑的人,其中当然包括魏其平。仅仅花了两天多时间,就跟踪着他找到了我的囚禁处。经确认参与者只有两个人后,他们就直接快速地破门而入。练昭还没来得及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就被尹绘一脚踢开。

  重新被他拥进怀里时,觉得他比我抖得还要厉害,整个人,瘦了好大一圈儿。原本不想掉眼泪,可是想到他以后的凄楚,心里,实在是疼痛难忍。

  练昭被拖出门时嘶声狂吼,有如狼嚎。她在疗养院装疯这么多年,出来几天后就惨败如此,自然心有不甘。可是一个从没得到过幸福的人,无论怎样绝望,总比不上曾经极度幸福,却又不得不失去的人。

  我捡起落在地上的存折。这笔钱是为练昭而存,她只来得及用掉很小的一部分。以后的监狱生涯,是免费的。

  被禁期间我没有受到太重的凌虐,但身体还是有些损伤,被送进医院。尹绘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守在我床边,即使夜深人倦,也要伏在我的枕头旁,紧攥着我的手,若想抽出,便会立即惊起,惶恐万状。

  他的前生,也不知欠了我什么,赔上这么多的爱与悲哀,最终却什么也得不到。

  入院这几天,总是做梦,梦境迷离,一会儿好似穿着白色长袍坐在临海的窗边,骨瘦如柴,泪落如织,一会儿站在狂风暴雨的断崖上,明明四野无人,却心知后退无路。总在向崖下凌空一跃时醒来,满面沾湿,不明白胸中积郁,所为何来。

  曾幽幽问他:“你做梦吗?”

  他说:“梦,都是不准的。”口气斩钉截铁,几乎落地有声。

  我想,他一定梦见过失去我。

  就算前世他真的逼我至死,今生,我一点也不想讨还。

  练昭被警察带走前,曾说自己作恶累累,如此下场是应付的代价,可尹绘为毁练家,也曾用非常手段,所以终有一天,他也要付出代价。

  说到“代价”二字时,她恶狠狠盯住我,盯得我心头一片冰凉。

  这些事,她就是不说,我也明白。为了减轻代价的份量,我已尽力冷落排拒他一年有余,却未见他如火爱意,有分毫降温,心里常禁不住哀楚。

  尹绘只是爱我而已,罪何至此?

  入院一周多,我令尹绘回家休息。然后托护士打电话给吴灿,请他帮我把存折上的钱全部提出来,另外再找一个人来见我。

  她很快出现在我床边。

  “有件事,请你帮忙。”我说。

  “你说吧,能办的,我尽量替你办。”朱欢摸摸我的额头,微笑着。

  “我要到美国去住一段时间……半年……大概就够了……”

  朱欢的微笑消失,她没有问为什么,直接说:“非非,你以为离尹绘远一点,不跟他见面,就可以让他少爱你或不爱你?”

  “至少,可以减淡一点。时间和距离,总会有一些作用的。”

  朱欢摇着头,可能是想着劝我无用,没有多说。

  她果然不愧是名记者,很快就办妥了护照、签证和机票。

  我当面告诉尹绘,不要送机,也不要追过来。

  让他答应,很费了一番功夫,几次因为心痛心软,几乎放弃。但最终,我仍然做到了。

  临走前一夜的缠绵,我们两个都是全情投入,恨不得就这样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我独自通过安检,坐在侯机室。

  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都站在某一个角落,看着我慢慢穿过长长的通道。

  侯机室的冷气开得很大,让我冷得缩起身体。旁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很好心地拿外套给我披。

  他显然也是独自旅行,很想跟我攀谈的样子,可惜我现在的状态,实在无心与陌生人交往。

  播音提示航班登机时间已到,我站了起来,他却坐着不动,笑着说他是去美国另一个城市,航班与我不一样,只是那边的座位都被行李占着,所以过来坐。

  我忙把外套脱下还给他,还未及道谢,他手机铃声大作,接起刚讲了几句,就脸色大变,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我不知出了什么事,看同机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能把他扶到椅子上,劝了一句不要着急就准备走。

  他一把拉住我,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说:“我爸在旧金山病危,可能熬不了多久,我的航班直飞东部的,再转机恐怕来不及,求求你把机票让给我,让我有机会见他最后一面,求求你了,求求你……”

  我不知这样是否可行,迟疑了一下。

  “先生,先生,你看,我有美国国籍,我也通过了安检,只要你肯让我拿你的登机牌上飞机,不会有人发现的。这是我的机票,你拿着出去,就说临时有事不走了,没人查的。求求你啦,我加倍给你机票钱,你明天再走也是一样的,求求你……”

  我听他这样一说,想着亲人天人永隔的痛苦,自己又不需要赶时间,就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收多出来的机票钱,看着他匆匆跑向登机口。

  刚出机场,我突然想起他入境时护照与机票名不符,可能会有麻烦,一转身,已看见飞机腾空而起,在售票点一查要两天后才有航班,只能先预订了机票,自己打车回家休息。

  这样来回奔波了一趟,觉得身体异常疲倦,似乎隐隐有发烧的症状,为了上飞机时身体不出状况,我吃了药倒头就睡,饭菜都叫外卖,打算充足的休息一下。

  一直睡了两天,精神果然好很多。拿上简单的行李,我再次来到机场。

  CHECKIN的时间还没到,我坐在大厅等候。挂得高高的大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每条都还是那么无聊。

  “现在给大家通报一下4。29空难的一些最新情况。经过紧张搜救,今天又有一块较大的飞机残骸被打捞出水,黑匣子的位置也已确定。目前死亡人数已上升至103人……”

  我用手掩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愣了很久,才一把抓住身边坐着的一位老伯,结结巴巴地问;“这架飞机……是飞去哪里……哪一个航班……”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电视上不是刚说过嘛,29号,飞旧金山的。”

  我的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29日,两天前,飞旧金山的航班,只有一个………

  抓起背包,我飞奔出机场,拦住最近的一辆出租车,一面叫他去市区,一面拨打尹绘的手机。

  手机关着。

  打钟未伦的,也关着。

  打朱欢的,没有人接。

  最后打进尹绘家里,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没人时,才听到有人轻轻喂了一声。

  是钟未伦的声音,哑哑的。

  我吸了好几口气,才发出声音来:“是我,你听着,我没上飞机,我还在这里,我没死……你快去告诉尹绘,我没死……”

  忍不住哭出声来,尹绘尹绘,你为了什么,要受这样的苦楚。

  到尹绘家门口时,他已等在那里,车子还未停稳,他就发疯一般冲过来,打开车门,连拖带抱地把我搂进怀里,死命地压在胸前,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紧紧地拥在一起。

  他的头贴住我的颈项,嘶声大哭,眼泪顺着脖子,浸湿了我的胸口。

  后来听钟未伦说,他听说飞机失事后人都是傻的,连哭都不会,如同会呼吸的死人。

  我拉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他凝望着我,泪珠仍是一颗一颗不停地滚落,双眼与面颊都陷了下去,脸色铁青,下巴上满布胡渣。

  这是我英俊的情人,我爱的情人。

  他捧着我的脸,象羽毛拂过般地轻吻,吻着吻着,又突然抱进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回抱着他,我猛然惊觉。

  练非练非,一直以来,你都在做什么?

  既然时间有限,你为何不让他尽可能地,多享受幸福。

  幸福的男人,才会坚强。

  我一直在怕的,就是他不够坚强到独自存活。疏离与逃避,不能解决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我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给他传输力量。

  最后是怎么回到屋子里去的,我已没有记忆。我只记得他抱了我整整一夜,手指未有一刻放松。从得知飞机失事后,他一直不吃不睡,如今我回来,他却为了能看着我,依然不肯闭上眼睛。

  我靠在他胸前,用手蒙住他的双眼,逼他睡觉,他却象小孩一样,叫我唱催眠曲。

  即使在睡梦中,他仍是不安,时时惊呼,要我安抚。如此症状,好几天后才略有好转。

  我请钟未伦去处理那个替我踏上死亡航班的年轻人的后事。出这样的事情,除了难过,我毕竟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尹绘如同惊弓之鸟,时时要我在眼前,于是我搬去与他同住。

  我说,今生既然相遇,怎么可以不幸福。

  他感动地落下泪来,一滴一滴,全滴在我的心上。

  我不再出门上班,只在家里接一些小案子来做,尹绘更是好命,有个万能无敌的超级助理,每天只工作五个小时,决不加班,还时常把工作地点改在家里,或者把我拉到他的办公室里去。

  为了过二人世界,我不要雇用下人,晚餐我们都是自己动手做,常常一不小心,弄得异常丰盛,就用饭盒装了,第二天由尹绘带给钟未伦吃,以安抚那颗不平衡的心。

  我每周去医院体检一次,每次的答复都是很稳定。尹绘乐得合不扰嘴,我也陪着他笑,尽管心里十分的明白。

  有一天走过五官科的病房,看见有一个一两岁的幼儿躺在床上,问了相熟的医生,说是个孤儿,眼睛有问题。

  当晚我在尹绘怀里说,死后想把眼角膜捐给那个孩子。

  那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谈论死亡的问题。尹绘拼命反对,几乎崩溃,连我一定会比那个幼儿先死这样的说法,都不肯接受。

  三天后,钟未伦替我们办好了那个孩子的领养手续,但他仍留在医院里接受看护,等待不久的将来,有一个人来领走他,照顾他。

  半个月后,我签署了角膜捐赠书,尹绘站在我身边,简直面色如雪。

  我总得给他留下一点什么。一个带着我的角膜的孩子,也许可以给他继续生活的勇气。

  那一夜我温柔地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缠绵的吻里,有泪水的苦涩。其实,我也惶恐,我也舍不得离开他,我也想要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活着,爱人在身边。

  夏天将尽时,我和尹绘去海边渡假,虽然最后坐着救护车回到城里,那依然是一个愉快而又美丽的假期。

  因为我想留在家里,尹绘添置了一整套急救设备,不过出院后,还没有用上一次。

  我渐渐已不能到室外活动,他坐在床边给我念书,念到一半就叫我往下猜,每每被我猜中。他吻着我说,非非,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秋叶泛红,我的精神有所好转,钟未伦与朱欢订了婚,典型的女大三抱金砖。我不能参加订婚典礼,所以他们两个买了大包小包的菜上门来要求我补过。

  尹绘把我从露台的软椅上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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