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啸九霄 作者:倾风抚竹(晋江13.08.14完结)-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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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成臻凉一步一步走上阶梯,每走一步便向前往一眼,彷佛还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四岁男孩,牵着父亲的手看着地牢里痛不欲生的犯人,有些神志不清,从里面蔓延出愤怒的眼神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那时睿王对着年幼的他说,“亦儿,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一切只因为立场和利益,如果哪一天你需要面对选择,那么记住自己的立场,让别人来选择你的立场。强势是天生的王者,而霸道的是领导者。做一个让人敬畏的上位者,而不是让人畏惧的领导者。”
回首望去,这一生走过的二十几载,他时时牢记,未曾忘却,再次回来,拂过那些往事,熟稔于心。
茶馆掌柜看着荣成臻凉在回忆往事,没敢打扰,人之常情,他理解。即便是他这个守在睿王府的老人,此刻都颇有感触,一切像万花筒放映,那些酸甜苦辣,一并涌上。
反倒是荣成臻凉回神得快一些,看着被他带入思绪的掌柜,笑道:“现在还不是粘腻的时候,还是请您先带我上去把!”
“让小王爷见笑了。”掌柜提着袖子擦了擦眼角,加快脚步,打开地牢大门,通向前方。
刚踏出地牢的门,空中便传来一阵空灵之声,带着些怒意,“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来么!”伴随着强大的内力和掌风扑向掌柜。
荣成臻凉疾闪到掌柜面前推开他,与那掌风对峙在一处,寒魄内力在这冰天雪地挥发到极致,与贺兰妆未的内力硬碰在一处,电闪雷鸣,刺眼的星火迸发,扬起地上的雪絮,纷纷扰扰在十二月天洋洋洒洒,将视野填上了纯白的诗意,是唯美的诗赋琴曲,吟诵出一片千古绝唱。雪落得悠然,静谧似月光穿梭在天山之巅。
“好!”那空旷的声音再度响起,“能跟我对上一掌的,寥寥无几。”
白雪茫茫中,女子身影如天女初降从云端落下,飞舞的雪絮落了些在她的发髻和长裙上,让人失神。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抹不走的痕迹,却无法带走风华绝代的气质,那一眼看穿的高贵和狂傲,那睥睨群雄的眼神和不羁尘世的神情,轻飘雨雪面上。
一眼,恍若隔世。
贺兰妆未看着荣成臻凉,已无法用震惊来形容。
“你——”她轻启朱唇,落字无声,雪花在肩头越积越深,眼中的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睑滑落,滴落,融化了冰冷的纯白,暗淡了满城傲梅。
荣成臻凉动了动唇,有些哽咽,只是静静地站着,爬上了一丝笑意。
贺兰妆未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每一步,都像是从二十年的地狱走向久违的人间,每一步都沉重却带着浓浓的希冀,每一步,都是她这些年来卸下忍辱偷生的罪孽,雪地里清晰可见一排脚印,直直地移向荣成臻凉。
子女是父母的心头血,那血肉相连的感情,只一眼,千山万水的惊鸿一瞥,便成就了今生别离的相聚,心灵的触动是谁都无法替代无法掩埋,她停在他面前,颤抖地举起手,伸向他的脸庞。
他很高了,和当年的睿王那么像,荣成臻凉微微低下身,指尖触及的一刹那,她的身子轻轻一震,心疼得千疮百孔,这久别重逢没有欣喜,因为她知道,这重逢许是再一次的离别,这希望,如果有一天被打破,那么,她该何去何从?
荣成臻凉感受到那一秒的悸动,伸手附在贺兰妆未的手背,手心的温暖贴着她的冰凉,将她的手向上移了点,那唇角的笑意,是一曲瑶琴流泉声响,一幅山水卧有残阳,春来百花开,夏至荷花绽,霜雪腊梅中的寒意,化作暖风拂过青山苍翠,越过碧水迢迢。
贺兰妆未笑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笑了,带着泪水的笑,忍不住捂着嘴忍着眼泪,这世间的泪与笑,笑着哭最痛,哭着笑最殇。手心是他的脸颊,坚硬的轮廓清晰呈现,是她心中幻想了几千次几万次的真实,她突然抬头看着天,泪水还在打转,双手和在胸前,默默祈祷。
“娘——”轻声地呼唤,让那坚忍的泪水无处躲藏,化作一夕桃花雨下,心如晴空般明朗,流过勾起嘴角的透明水珠,将那苦味变成这世上嘴甜的蜜糖。
一对久别的母子在雪中相拥而立,天地动容,那风雪也被感动,绕了个弯,不想打扰这片刻的温馨。
贺兰妆未松开儿子的怀抱,将他带向屋里,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未变的睿王府,那些摆设和旧建筑,只是物是人非,故人已去。
荣成臻凉静静地微笑着听她一一道来,是要多少磨难,才让这个骄傲的女子变成这俗世间最普通的女子,最普通的母亲。荣成臻凉从未被亏待,这么多年当着荣成家的二少爷,锦衣玉食,可贺兰妆未却不同,相思苦,罪孽深,忏悔中度日,仇恨中过世。
一时忘却了来意,只是一对平凡母子的遇见。
“是那位姑娘带你来的吗?”贺兰妆未突然想起竺卿宛,看来她没骗自己,她欣慰地笑了。
“她真的来过?”荣成臻凉被提了醒,瞬间清醒。
贺兰妆未何等精明,一看荣成臻凉的反应就猜到了几分,焦虑道:“她,出事了?”
荣成臻凉捏紧了拳头, “从这里出去之后,她就失踪了,被人劫持了。” 他尽量保持着淡定,可哪里逃得过贺兰妆未的眼睛,平静语气后的翻天巨浪,她是过来人。
此刻荣成臻凉的焦虑便是她的焦虑,那份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她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你知道谁劫持了她?”
“大概清楚。兆京城我的人找了很久,没有踪迹。”
贺兰妆未想了一会道:“你的人不要找了,如今你要隐藏自己的势力,那姑娘,我帮你去找。兆京城找遍了,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荣成臻凉对上贺兰妆未的眼神,瞬间清楚了几分。
“你准备了这么久,我想宗政夜他不会傻到一点都不知道。”贺兰妆未冷笑,她是在嘲笑宗政夜,新仇旧账,笔笔在账上,是时候一起算清了,“我去,我亲自去!”
“不行!”荣成臻凉一口否决,“你不能去。”
“不,”贺兰妆未辩解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知道皇宫的路和布局,我知道宗政夜的脾性,只有我能摸清她在哪里。亦儿,我不能将二十年前的错误延续道今日,我需要一个赎罪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你才能给我。我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我知道那姑娘对你很重要,你放心,这世上能杀了我的人不多,我能救出她。”
荣成臻凉只能以沉默代替言语,贺兰妆未说得没错,她熟悉皇宫,宗政夜不会杀她,否则那年她不会幸免,否则今天他不会重见。该不该让贺兰妆未去,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突然能理解为何竺卿宛会在他和傅薄云的生死之间进退两难,那些看着别人的痛苦无法感受在心中,只有亲身经历时才那样深刻。
贺兰妆未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她定下的事,谁都不能改变,纵然她也想与失散多年的儿子颐享天年,但形势所逼,她不想看到他一辈子后悔。
“亦儿,这世上的事,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心软,否则,面对的只有万丈深渊,一生的万劫不复。我去,我去找那姑娘,你安排你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你,为我,为所有努力过的人。你成功了,我这二十年才算是值得的。”她义无反顾,绝决果断。
荣成臻凉轻轻道:“对不起,娘!”
荣成臻凉俯身抱着贺兰妆未,这是他除了竺卿宛意外,唯一亲近的女人,血肉之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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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荣成臻凉回到盘踞地已是很晚,糖葫芦大叔等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松了口气。
“主人,怎么样,竺姑娘有下落了吗?”
荣成臻凉心中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忧愁。找到了贺兰妆未虽好,有了竺卿宛的下落也好,可一个正要去冒险,一个正处在危险中,这种半吊子的心情在胸腔扯来扯去。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给我拿坛酒,花雕。”花雕,他知道竺卿宛喜欢,当年从祁梦山道皇东境路上的事历历在目。
糖葫芦大叔讷然,看着样子,借酒消愁,估计没是没有打探到竺卿宛的下落。男人想要发泄的时候,喝点酒也没什么。荣成臻凉酒量向来不错,糖葫芦大叔便去拿了坛花雕到他房里。
花雕花凋,花之早夭。他还记得她说的。
从坛子里溢出的酒香散发在房中浓郁芳菲,满酌香含北砌花,盈尊色泛南轩竹,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一口一口浅尝,竺卿宛和贺兰妆未的身影在眼前不断闪现,像日月轮回交替,不知不觉酒坛见底,愁绪不减反增,糖葫芦大叔已然多搬了几坛,看着越喝越迷蒙的荣成臻凉,劝不动又动不得,只得留他一人在屋子里,吩咐了手下莫要给他搬酒。
酒坛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侍卫们一个不动,他们有严格的纪律,遵循着自己的原则。
只是有人耐不住了,给不给人睡觉啊!
克隆竺卿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旁边丁零乓啷有一种拆房子的感觉,从被窝里出来揉了揉眼,敲开荣成臻凉房间的门,看着平日从不失态的荣成臻凉此刻瘫坐在案几前的地上,捧着空的酒坛。
她继续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本年度最大的八卦,荣成臻凉喝醉了!他在撒酒疯!
她提着裙子轻轻走到他身边,推了推荣成臻凉,没反应,心中一阵暗喜,被困了多日,没法跟荼勒联系上,趁着他喝醉,不妨试一试混出去。
起身正要离开,不料荣成臻凉脚一斜,绊住了她,她一个踉跄摔在他怀里。他身上淡淡的寒兰之香混杂着浓郁的酒香,毫无违和感,馥郁中带着清新冷艳,从鼻息呼入,□撩动诱人,有多少人能在这柔情的攻势下毫无感觉。
荣成臻凉半眯着眼,抱着她,看着一张与竺卿宛相似的脸,浑噩中手指掠过她的眉眼,是她,没错,她回来了,贺兰妆未不用去冒险了!突然间心情明了,那搂着她要的手更为用力,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贴在一起的气息,拨撩着夜色弥漫的软玉温香,门外的寒风呼号成了冬日里狂野的舞蹈,“你在——”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克隆竺卿宛想要推开他,只是哪里还推得开,反倒是这一推在他眼里成了娇羞,她一横心,这世上的取舍平衡,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些机密简直就是痴人做梦,便附合道:“我在,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荣成臻凉笑得满足,那些纠缠苦痛随着酒精麻痹的神经散入门外的风中,不知不觉将眼前的女子当做了竺卿宛,她在,真好,她安好,心明天晴万里无云,她不离,倾国倾城即便倾了天下又如何。
双手搭在她腰间,流畅的眉角含着水波的眼眸,青丝掠过鼻梁夹了一簇在红唇皓齿之间,乱花迷人眼,每一个心跳,透过肌肤那样剧烈。情愫伴随着酒意充斥着一切美好的画面,对着身下的女子,狠狠地亲了下去。
这种感觉这样美好,她像一波湖水融化在杏花飘舞的芬芳之中,静静地享受那片刻的欢愉,不知何时手抱住了荣成臻凉坚实的背脊,骨脊分明,练武之人特有的坚韧弹性,偏偏他又看起来清瘦。
每一个亲吻落在唇边柔软清香,他无意识地吮噬,香甜似夏日开得正艳的瑶莲迎着阳光,又似昙花一现的美丽不知如何才能抓住。配合得天衣无缝,理智被冲动所取代,日日揪紧的心和紧张疲乏的身体,需要发泄和抚慰。
“可以吗?”他在耳边低诉,半是询问半是哀求,酒气氤氲的眸子水波流动,任是那再强硬的坚持都会被化作软云。
“嗯。”她发出的鼻音带着些呻|吟,像允许又像是反问,心中的天平慢慢地倾斜,如此卓绝的男子,世上可有第二?该给或不该给,这是一个问题,可决定权在他手上,反抗化为调情,反抗不了不如享受。
心中酥□痒,彷佛有蒲公英的棉絮开在心头若有似无地轻擦,他眼前是她的笑,她的痴,她欲拒还迎,她满脸绯红,她桂香袖手,让他情动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