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嘉平公主传奇 作者:苑城柳(晋江2014-07-03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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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可夏侯的门生遍布天下,且多有能人辈出,连皇上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句老师。手持先皇御赐丹书铁劵,入朝可不拜,甚至还有一杆可打皇上龙手心的白玉尺。
他的妻子司徒夫人论辈分是蔡皇后的姨奶奶,当年也是风头极盛的世家女,小时候的蔡皇后跟司徒夫人感情极好,帝后的姻缘也多有其牵线之处。他儿子夏太尉年少时便精明干练,行事果决,为人圆滑,颇有乃父之风,正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夏家子孙也多官居要职。夏家更是京城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
平西大将军回顾四周,看到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眼睛,他厚重的声音缓缓响起,讲述了一个掩埋在岁月里的故事。
二十七年前,先帝当政。彼时夏老侯爷正当壮年,官拜太尉,手握重权。膝下一共两个嫡子。老大温润端方,老二精明强干,都是正室司徒夫人所出。当时梁国并非三大世家,而是九大家族,彼此各有扶持,内斗激烈。老侯爷是坚定的拥皇派,对先皇忠心耿耿,为了除去那些盘根错节结党营私的世家大族,需要全力借助家族的力量。可当时他虽然名为族长,手下族人却也是各有心思,老侯爷虽有心为国,奈何精力不足,当时内忧外患被搞得焦头烂额。
最后干脆下了一个决心,再三考量自己的两个孩子,决定立一个能力强的做自己的左膀右臂,也就是实际上的继承人。其实那时夏家的继承类似皇位传承,按照族规,应该优先立长。只有老大太不成器的情况下,才会考虑老二。传承三百余年来,废长立幼的情况也是屈指可数。且按族规,族长的嫡子即位以后,为了家族的安定,其余嫡子必须离开京城。
当时老大温润端方,魄力不足,却行事谨慎谦恭,算是守成有余,且并无任何错处;
老二精明强干,下手狠辣,锐意进取。
一切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老大继承家族,老二离京就职。可夏老侯爷挣扎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他决定事急从权,废长立幼!
当时正赶上其余世家攻击夏家,安插了一个极大的罪名到夏家人头上,老侯爷忍着心痛,瞒着老大,于某日早朝之上忽然视老大为弃子,将种种罪名全部归到老大身上,不止其余人攻歼,甚至让夏家人一起弹劾攻歼!
彻底抹黑牺牲了老大的同时,就是完全保住了其余夏家族人,且同时帮助老二迅速在家族树立权威,用这种决绝惨烈的方法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老二就是下任族长,老子宁肯废了老大也要保住他,你们谁敢不听他话就是和老子作对,老子要你死全家!”
当今族长的全力护航与下任族长几次心狠手辣的全族大清洗,顿时让夏家人凝成一股钢绳,化成一柄钢刀!老侯爷和二儿子并肩御敌携手共战,终于除去六大世家,为先帝开创一个清明的局面,也使夏家扶摇直上,成为梁国最顶尖的三大家族之一!
这些暂且不提。只说当日,被百官弹劾泼了一身脏水,撸去全部官职的老大失魂落魄回到家,却看见老父阴沉着脸站在本宅大门之外。石狮子前堆着一地行礼。
老父阴森森说:“夏云,你贪赃枉法,胆大妄为,犯下种种罪过使我夏家蒙羞!这宅子你也不必进了,念在父子亲情,为父已经安排你去洪州任职,你带着行礼这就走吧!”
夏云如遭雷噬,整个人儿已经呆住了,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做一个漫长可怕的噩梦!
这怎么能是真的?!明明昨天还是青云白日,怎么今天就凄风苦雨深陷地狱?!
恰在此时弟弟也下朝回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回头。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弟弟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宅子,对老爷子弯腰行礼,低声叫了句:“爹。”老爷子便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让他走了进去。
而他却被关之门外!
夏云抬头呆呆看着,忽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明白了今天早朝遭遇的一切!
他本来还想找父亲诉冤,没想到一切竟可能是父亲的安排!人们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夏云做错了什么,亲爹竟要尽断他的前途!
夏云忽然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手舞足蹈状似疯癫。“爹啊爹,我做错了什么,您竟能如此狠心?!”说着他便弓起身子,一头牛似的硬要闯进去。老侯爷扭过头,不忍卒睹,却仍咬着牙根冷冷道:“把这疯子带走!”
两个往日极为尊重他的仆人为难地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挡在大少爷身前,一边拦着一边低声告罪:“大爷,老爷发了话儿了,咱们身不由己,您别怨怪我们!”夏云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只想往里冲。那两人挨了许多推搡拳脚,偷眼看老爷已经快发怒了,再不敢松手,两人一使劲儿,终于像架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架了出去!
夏云也不知自己怎么来的力气,往日的文弱书生发起疯来,竟然力大如牛。再次奋力挣扎连打带踹挣开那两人,扑到门前。老侯爷却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样镇压在那儿,夏云就是疯了也不敢冒犯自己的父亲,缩着肩膀杵在门口,又气又伤心,浑身发抖,用怨恨和哀伤祈求的目光看着父亲。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输不起的孬种!你看看你在做什么?!简直丢尽了我夏家的脸!”老侯爷语气森严,眼神酷厉,像忍无可忍一般斥责:“凭你今天这熊样子,也配做我夏家子孙?!今日老夫站在这里,你就休想给我进去!还不快滚?!”
老爷子虎目一瞪,夏云只觉得那目光冷如冰窟一般,浑身发凉,胸中委屈愤懑至极,嗓子眼里却涌起了腥甜。
他惨笑道:“爹,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狠心待我?!……好,好!倘若今日我夏云不能踏进家门,终其一生,我都再也不会踏进去一步!爹!您看看我,我是您一手养大的亲儿子啊!”
老爷子心中阵阵发紧,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没说。
僵持的沉默里,夏云目光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往日充满神采的黑眸变得黯淡无光。
他惨笑一声,心灰意冷,忽然踉跄后退了两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老爷子森严酷厉的身影,在青石阶上一连重重磕了九个响头,抬起头时满脸鲜血,青色的石阶也沾满了血迹。
夏云饱含热泪,脸上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半天才颤抖着说出:“父亲大人,您既然完全不顾念父子亲情,也半点儿不怜惜我这个没用的儿子,从今日起……我,我也不再惹您生气,不再给您丢人了!好,我夏云今日便脱出夏家,从此与您父子情断,恩断义绝!从此……世间再没有夏云此人!哈哈哈……夏大人保重!司徒云……司徒云……!!”
他哽了一声,眼泪成串儿落下来,滴滴化在沾满血迹的青石板上,再也说不下去,忽然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狼狈起身,把挡路的行李踹到路边,踉跄着跑远了。
站在门口的老侯爷脸色铁青,一个字都没说,等那大儿子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缓缓转身走进门内。大门一关,满额大汗,身边小厮发现老爷忽然闷咳三声,虎目涌出热泪,一会儿不到嘴角就溢出鲜血!
司徒夫人被锁在屋里,早已经哭成泪人。老二挺身跪在母亲房前三天三夜,粒米未食,日曝雨淋,差点儿报销了小命,同时落下一付终身治不好的老寒腿。
而远走的司徒云,并没有去父亲布置好关系的洪州,而是去了当时战乱纷呈,条件最为艰难困苦的云州,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一步步慢慢爬成云州太守之位。
平西大将军叹息一声:“这事儿是夏家禁忌中的禁忌,恐怕连皇上都不是很清楚。当年我和司徒云同军共事,一次中秋节他喝醉了酒才偶尔说出。其实后来我还曾有幸见过夏老侯爷与夏太尉,他们因当年之事对他愧疚极深,等朝局稳定了以后一直想方设法与他结好,可是司徒云当年被伤透了心,再也无法释怀。”
“所以要是老二真跟司徒云的死有关系,这次恐怕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改了一下~~
☆、第一百章
知道了司徒云的真正身世以后,受到触动的舒家人立即抓紧时间搜查殴打司徒平的凶手。
夏老侯爷和夏太尉既然这样看重离开家门的司徒云,那么云州必有暗中保护他的眼线。司徒云和舒家的恩怨云州皆知,而且他竟然死得这么蹊跷突然,当地眼线必定会第一时间传递消息给本族,由此可推断出夏家来人不远矣。
舒家若不能早早抓住凶手证明清白,九成便要背黑锅,从此结上大仇。这当然是舒家人绝不愿意的。
可是等他们真正调查起来,却发现真相扑朔迷离。
首先,当天舒卿遵派去的人被静君暗中拦住。这些人顺势回了家,都有旁证。
其次,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人劫持司徒家大少爷,将他套在麻袋里狠狠揍了一顿,打断双腿,再把奄奄一息的司徒少爷扔到太守府门前以后溜之大吉。司徒少爷白挨了一顿打,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容貌,只说大概十来个人。
那这十来个人究竟是谁的手下?他们是和太守府有仇,还故意陷害舒家?
睿亲王听了这消息,立刻派兵搜查太守府周围所有的酒楼饭铺赌馆(妓)院,专门问前几天有没有十来个一夜暴富,花钱如流水的大汉在此就餐住宿。同时派人去云州各地偏僻村庄的小店,看看这些日子是否有出手大方的豪客。
他解释说:“司徒平身上的瘀伤,明显是那种不精通武艺的人用蛮力所打。这就说明凶手很可能是街头泼皮。太守府公子身份不一般,敢接这样的生意,必是要钱不要命的狠角。且一般接这样大的生意,之前都要付上不菲的定金。那群人既然知道自己要打的是太守府公子,也不敢确定能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之前一旦暴富,必不能安心过日子,一定会纵情挥霍。”
“等他们打了人,又不敢呆在太守府周围。为了捉凶手,城门关闭,他们为了躲避,很可能逃到偏僻的乡下。
他推测地果然不错。士兵们先从太守府周围的酒楼饭铺赌馆(妓)院里问出头绪,各自绘了许多画像,又拿着这画像去乡村寻找。有几个做贼心虚的,一看见拿着画像搜查的士兵,吓得起身便跑,反而暴露自己的行踪,被逮了个正着。
这群共犯又彼此认识,一个牵连一个,全部抓起来也不过两天。
按理说抓着这群人该放心了吧。可却不!麻烦反而更大了。
——这些犯人异口同声“招认”是舒家二爷买通了他们,让他们砸断司徒家大少爷的腿的。
审问这些人的是舒卿哲,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简直气得冒烟,可轮番酷刑下去以后,那群人一边疼的哭爹喊娘,一边还是咬死了这话,好似一付死都要把舒家拖下水的模样!
舒卿哲气得差点儿要把这群该死的混蛋活剐了,旁听的静君沉思半天,见状拦住他。然后踱步到被刑讯成一滩烂泥的犯人前面,蹲下身看着他们的眼睛问:“你们做这买卖,究竟收了多少钱?”
一个犯人抖了一下,不敢不答:“一……一百两!”
静君俏丽的小脸露出笑容,讶道:“这么少?既这样,我给你们一人五百两,只问你们一句话!”
说着一使眼色,唐青面无表情托着红木托盘走过来,俯下身子揭开红布,金灿灿的一大堆金元宝让眼前被打懵了的犯人都看直了眼睛。
静君素手拍拍这些金子,玉白的手指与灿金的元宝交相辉映,淡淡道:“你们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陷害舒家的?说得本小姐信了,这些金子就给你们。”
那些人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子,嘴巴半开,嗫惙着半天,看那热切的神情真是恨不得扑上去,看看金子又看看静君,终于犹豫道:“这位小姐,小人真,真不知道……不然,不然您给小人说说,您说谁指使我们的,我们就说是谁干的!”
静君定定看了他半晌,清亮的眸子看穿面前人的狡狯与贪欲。
她站了起来,转身走到舒卿哲面前,低声道:“利欲和生死之前还这么说,看来他们是真不知道。先前我们把二哥身边所有人都叫来了,问他们是谁给他们牵的线,他们也没有认出一个。看来那幕后主使真是狡猾地很,他一开始就打算连这群人也骗了,从源头上把一切推到二哥,自己倒是摘得很干净。”
“难道就让老二白白蒙冤?!难道就真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舒卿哲咬牙。
“不,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到。”静君平静至极地说。情况越乱,她反而越能定得下心。这种风浪中的平静感染了舒卿哲。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忽然觉得她长成了一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