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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战争中的平安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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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晚上将近8点钟,这个地方变得寂静无声,交通中断,本地的车辆绕道行驶,每当这个时候,凯旋门不准通行。8点整,号手们来到凯旋门的圆顶下吹起集合点名号——军人葬礼号,每天晚上是同样的程序。不到10分钟的仪式已经举行了75年,但在二次大战德军占领下没有举行,即1940年5月20日至1944年9月6日。每天晚上,两次大战后出生的人都等在凯旋门下,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本地人,有旅游者,有许多是英国人,德国人很少。   
  有一天晚上,在街道中间站着一个老人,他也许80岁,可能更老一些。船形军帽斜戴在他细发的头上,他的眼睛不朝任何地方看,他站直了身子,直至号声结束。然后他拉开嗓门,声音就像以前当兵时一样响亮,这位曾是第二次   世界大战 的士兵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阵亡士兵发誓:“我们不会忘记他们,我们不会忘记他们。”周围的人也轻声重复着他的话,以表认同:“是的,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他当然能背出劳伦斯·比尼恩于1914年9月为阵亡士兵所写的叙事诗《献给阵亡者》的第四小节。比尼恩早就去世了,他的作品也被忘却了,然而这几行诗却活着,每逢纪念日,在所有的纪念碑前被活着的人朗诵着,而这样的纪念碑在佛兰德地区太多了:   
  他们不会老,不像我们活着的人,   
  年龄不能屈服他们、不会压垮他们。   
  太阳纵然会落山,   
  明早我们还会纪念他们。   
  老人将手靠到帽檐上,向死者致敬。从通向纪念碑平台两侧台阶的一侧,他登上平台。平台上永远有灯光照耀。他在那儿放了一个红色罂粟花做成的花环,罂粟花是佛兰德大地之花。“我们不会忘记他们”。纵然太阳落山了,就像现在一样,愿它明天早上仍然升起来。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他又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回到街道中间,把眼角的一滴眼泪擦掉。   
  每天晚上总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来到这里,每天晚上总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代表大家放下一个花圈。大部分参与者——学生、老兵联谊会、妇女协会——坐渡船穿过英吉利海峡来到欧洲大陆,然后再坐汽车直到这里。伊珀尔成了朝圣地,多少代过去了,始终还是朝圣地。   
  在“梅南门”的附近,当年发生过战壕之间的流血事件,《环球》杂志用素描作品为读者表现了这些事件,证实了英国人的所有看法。英国人对德国人毫不留情的民族性颇有成见,德国人被讨厌地称为蛮子或匈奴。让人最初和匈奴联想起来的人是德国皇帝,因为他于1900年要求他的军队残酷地镇压中国的义和团起义,就像以前的匈奴那样无情地对待敌人。直至今天,只要是跟德国人比赛足球,观众中仍然会产生愤恨的情绪;直至今天,德国人在英国的马路小报中仍然被这样臭骂。   
  所以,当这些所谓的匈奴在平安夜——圣诞节的前夜突然不再开枪而开始唱歌时,没有人敢相信他们,尽管他们的蜡烛在和平地闪烁。难道它们是为德国炮兵提供的目标,好让他们准确地对着英国人的战壕轰击?或者是为了引起英国士兵的好奇,让他们将身子露出防卫墙,轻而易举地成为德国优秀射手们的战利品?英国人还是继续隐蔽着,不相信德国人,尽管他们喜欢这些歌,尽管温馨的旋律感动着他们,但这不等于喜欢德国人,他们喜欢的是音乐——世界人民的语言。   
  有的英国人用至今在前线通用的方式作出反应。将近下午4点半钟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战区一支德国军乐队开始演奏圣诞歌曲时,苏格兰炮兵军官从后方指挥自己独有的“声部”——炮弹直接击中乐队。“你们可以想象,这些奏乐的人成了什么,后来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马拉德夫妇的一个儿子向在怀特岛的父母报道说。     
第二章   都为自己的民族欢呼   
  不列颠联合王国和德意志帝国之间的争端也是一场家族的不和。1914年6月的基尔,战争爆发前不到6周,德国皇帝穿着英国一位海军上将的制服拍照,他觉得“穿着洛德·纳尔逊穿过的制服”很威风。德皇不仅是英国轻骑兵的名誉上校,而且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上将,而他的堂兄乔治是普鲁士近卫军第一兵团的军官。4年前,德皇威廉二世在其伯父爱德华(英国国王)的葬礼后已经写道:“英国是我的第二故乡。”作为英国皇家的一员是美好的事情,威廉二世也就很自然地邀请他亲戚的海军去基尔参加帆船节,并愉快地结盟。   
  友好、建立兄弟般关系,不久便被视为谋反,这只是一个日期问题。1914年6月28日,这天,一个行刺者在萨拉热窝结束了奥地利加冕王子费迪南及其年轻妻子索菲的生命。因为塞尔维亚政府——至少是秘密警察——卷入了这次谋杀事件,所以一举杀两人的行刺事件带来了严重后果。战争发动者早就在寻找开战的借口了,这一次机会便是一个好借口。开始是唇枪舌战,接着于8月4日爆发了真正的战争。   
  首先,在德国政府的鼓动和支持下,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人宣战。塞尔维亚的保护国俄国便做好了作战准备,德意志帝国立即作出反应,因为他觉得受到莫斯科及其同盟者巴黎的包围和威胁,因此打着“解放”的旗号向俄国和法国宣战。在这种情况下,按闪电计划便是迅速朝法国首都方向进军。德意志帝国向比利时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比利时在12小时内保证德军畅通无阻通过比利时,却遭到比利时政府的拒绝。   
  德军于是袭击这一中立国,开进了这个国家,他们不仅占领了比利时,而且还占领了法国北部的大部分地方。现在,英国不得不作出反应了,并让英国在比利时的亲戚知道,在侵犯中立国比利时、袭击与英国结盟的法兰西共和国以后,这些国家之间要交战了。战争爆发了。战争为什么没有被阻止?有关这个问题的书大约有7039种。   
  畅销书《世界大战》的作者H·G·威尔斯在回顾1914年夏天时写道,每一个聪明人都看到了可怕事情会发生,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去避免这场灾难,而最不想避免灾难的是德国皇帝,他成了总参谋部里狂热的好战分子。   
  德国人民的宠儿威廉二世——由于在他摄政期间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幸福、一片升平——被普鲁士政权中的“优秀分子”所操纵,他们利用这位实际上懦弱、沾沾自喜和胆小怕事的专制君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直至这位皇帝的自吹自擂不再涉及他那些高贵的英国亲戚,而只会降格谈他们那些被人轻视的微不足道的弱小军队。   
  从此以后,英国的职业兵便自称“微不足道的老兵”。这种自豪的戏称实际上是国防部宣传处的成绩,他们想以此达到调动出征军团战斗力的目的。说其来自德国皇帝,这纯粹是无中生有,人们只是借他之口罢了。于是在英国激起了人们反德国人及其傲慢的最高统帅的情绪,预期效果达到了。   
  1914年8月3日,从海边度周末回来的英国人在伦敦维多利亚火车站碰到了数百名德国人。他们尽管多年来生活在英国,以   出租车 司机、服务生、理发师、商人为业,但现在却必须服从他们祖国的召唤。绝大部分人都以电报形式收到了这一召唤,要求他们赶快坐英国火车到海边的轮渡站,返回以前的家乡。他们把家庭留下了,告别了邻居和朋友。在德军袭击比利时并正式宣战后的第二天,这些邻居和朋友就成了这些德国人的敌人,而实际上他们之间毫无冤仇。   
  战争爆发的前几天,伦敦有成千上万的人示威反战,这么多人游行在欧洲任何大城市从来没有过。在柏林和巴黎有几千人失踪,大部分是社会民主党或社会党人中的和平主义者。甚至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英国人和德国人就想结束战争,在第一片树叶凋落以前,最晚到圣诞节以前。在英国对判定谁是敌人还有不同的看法,认为德国皇帝和普鲁士军事独裁者是敌人,德国人民不是敌人。坐船到   汉堡 来回,8月8日旅行社的票价还是45先令,几天后报纸上还在为1915年德累斯顿之夏音乐会做广告呢。   
  然而,几个月后,即1914年底,黑色和白色成了时尚的流行色,人民的意志占了上风,但报纸上的基调是打仗;怀疑之色——不显眼的灰色已经没有位置。令人费解的是,在英国,有的爱国者除掉了他们所养的猎獾狗,因为猎獾狗是德国品种;在德国,培养精英们的高贵女儿的教育机构,即按照英国的好传统培养“英国小姐”的机构,必须将名字改掉。   
  所有国家的民族主义者都为自己的民族欢呼。正在开始的民主时代被逼得无路可走,在重要的西欧国家,尽管自由党派和社会民主党派在议会中占大多数(在德国,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席位远远多于其他政党;在英国,工党和自由党处于执政位置;在法国是社会主义党人掌握政权),然而,当战争爆发时,他们的理想破灭了。   
  德国人的形象——欧洲蛮子,这该由他们自己负责,许多看法每天都在证明这一点。德国的将军、实业家、政治家、出版家,他们的统治者更不用说了,他们以优越者自居,用强有力的口号“德意志高于一切,高于世上的一切”凌驾于别国之上。皇帝用来号召“德国人民”去发动战争的语言是当时典型的德意志时代精神:“战争势在必行,敌人在和平时期袭击我们,所以我发出号召!拿起武器!任何动摇、任何犹豫都是对祖国的背叛。事关我们父辈创立的帝国的存亡,事关德意志政权和德意志民族精神的存亡。我们要抵抗,直至人和马匹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们会经得住这场战争的考验,哪怕面对全世界的敌人。德国从来没有被战胜过,只要团结一致,和上帝一起前进。上帝曾和我们的父辈们在一起,上帝也将和我们在一起。”用行动开始,不考虑后果,这是典型的日耳曼本性。这种本性只怕上帝。根据这种本性,世界应该按德意志精神发展才健康。皇帝的口号在30年以后还可以这么写,用这种腔调,用这种语言,在另外一个帝国,有一个人签字,他现在正兴高采烈地学着这一号召:他就是阿道夫·希特勒。   
  “只有像1914年的德国军队那样的军队,才能单独跟别的军队作战。”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的御林军步兵团的编年史家大声说,“在军队里,每个人都通过经常骂人的普鲁士军国主义的严格教育和训练,而成为没有缺陷的守纪律的德国士兵。像1914年的德军那样的团结一致的、德国人民和祖国的军队,在世界上还没有过。”而这样的咆哮,确实不是独一无二的。   
  在德意志帝国有一首所谓的《仇恨英国歌》,它充分体现了德意志式的狂妄自大,成了街头的流行小调。此歌为某一个名叫恩斯特·利绍尔的德国人所作,作为德国声嘶力竭追求统治世界的有力证据、作为傲慢的普鲁士主义的证据。这首歌被译成英文,在许国英国报纸上刊登。一个未经训练的半吊子所写的语无伦次的东西,在正常的年代根本不值得一提。每个国家毕竟都有偏执者,何况那些年代已经是不正常的年代了。对英国的仇视竟然变成了一种民族诗,用来增强本民族的偏见,影响本国人民的情绪,毒害他们的思想。   
  这位笔杆子因此立了大功,甚至获得了一枚勋章。德国的小学生必须背诵他写的诗,威廉二世让人将这些诗印成传单、分发给部队:   
  我们只有唯一的敌人:   
  你们都知道,你们都知道,   
  他蜷缩在灰色的海峡对面,   
  满怀嫉妒、满怀愤恨、   
  充满阴险、充满狡诈,   
  一水之隔,水浓于血,   
  我们要控告。   
  我们发誓,共同发誓。   
  我们发誓,风吹不动。   
  我们向孩子和孩子的孩子发誓。   
  听着这句话,重复这句话,   
  它传遍整个欧洲:   
  不放弃仇恨,   
  我们只有一个恨,   
  我们一起爱,我们一起恨,   
  我们只有一个敌人:英国……   
  后来发表在《每日图报》上的反击诗体现出了激情——“打到德国人 / 全部打到…… / 割掉他们的舌头、挖出他们的眼球 / 打倒,全部打倒……”——在读者中赢得了热情的赞扬。这些诗和同时发表的、来自比利时和法国占领区的报道互相呼应,据说德国士兵在进军中将婴儿挑在刺刀上,割掉妇女的乳房,绞死神甫。   
  被怀疑是间谍或埋伏在后方搞袭击的平民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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