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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蒋氏家族全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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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易经》。
  没想到,蒋瑞元到榆林不久,从岩头方面竟传来了风言风语,说是14岁的蒋瑞元居然要娶蒋父的堂表妹的女儿毛阿春为妻!
  听到这种传言,蒋母十分伤心。王采玉先后嫁了两个丈夫,都先她而去,本来就认为自己命不好,因此长期吃斋念佛,把一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宝贝儿子蒋瑞元的身上。如今孤寡一门,没事还常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呢,如今若是真有这种事,那可真是家门不幸。自己原指望儿子为蒋氏一门增光添彩呢,谁知也是这么个不争气的纨绔子辈,才14岁就弄出这种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丑事来!叫自己如何面对蒋氏家庭的列祖列宗呢!想着想着,不由伤心落泪起来。
  瑞元的外祖母姚氏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特意把女儿采工找到葛竹来,面授机宜:既然口风已经传到外面去了,倒不如假戏真唱,索性找个媒人到毛家去正式提亲,把毛阿春明媒正娶到蒋家来,一来可以堵住乡邻们的嘴,二来也就此给瑞元这匹野马驹子套上个笼头,省得一天到晚惹事生非。
  王采玉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遣了个媒人到岩头毛阿春家去提亲。
  毛阿春的母亲叫蒋赛凤,是蒋瑞元的堂姑,蒋肇聪的堂妹。蒋赛风早年嫁给岩头毛凤扬为妻,毛凤扬因病去世,遗下一个女儿,名毛阿春。蒋赛凤自从丈夫病故后,因为家境凄凉,便经常带着女儿毛阿春回到溪口娘家居住。同是中年丧夫,王采王与蒋赛凤虽是堂姑嫂的关系,但也经常往来叙语。因此,蒋瑞元自幼便常能见到毛阿春,彼时两小无猜,在一起玩得颇为开心。这毛阿春生得眉清目秀,性格开朗活泼,年岁也与瑞元相仿,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彼此的印象都很好。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当蒋瑞元来到榆林读书后,便经常利用私塾放学的闲暇时间到岩头去看望堂姑,顺便找阿春玩。最初,蒋赛凤见堂侄能来看望自己,心下高兴,面子上也觉得光彩,所以还能热情款待。后来,风言风语的传到了蒋赛凤耳朵里,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有是非还难免有人捕风捉影说三道四呢,如今出了这种有伤体统伤风败俗的儿女情事,蒋赛凤焉能不火冒三丈?她把女儿关在房里训斥了一顿,严令她今后再不准同瑞元来往。训斥了女儿,蒋赛风仍然觉得余怒未消,有心找到榆林去再骂瑞元一顿,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把这件丑事张扬出去了吗?于是,她打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决定闭门在家坐等蒋瑞元这个混小子上门,只要他敢来,看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两位母亲一个伤心,一个生气,殊不知这风言风语实际上只是一句戏言引出来的。那蒋瑞元到堂姑母家去得勤了些,发现毛阿春已经出落成一个姣美可人的“大姑娘”。十几岁的男孩,对男女情事似懂非懂,言谈之间也不知避讳什么。恰好瑞元的表舅父陈春泉的孙子陈远离也同蒋瑞元一起读书,两人既是同学,又是叔侄,年龄也都差不多,平时关系非常亲密,陈远离见瑞元常跑去看阿春,平时嘴里也常念叨阿春长阿春短的,便打趣道:“阿元叔,你讲阿春这样好,那样也好,干脆把她娶过来当老婆不好吗?”蒋瑞元毕竟还是个孩子,所谓“童口无忌”,当即便不加掩饰地说:“讨老婆不能没有媒人呀,你来做我们的媒人好不好?”陈远离也是个半大孩子,对这种少年男女相互爱悦的事情只知有趣,不知深浅,他见瑞元如此“不知羞”,遂大叫大嚷,当作一件了不得的新闻,把瑞元要娶毛阿春当老婆的事添枝加叶地给传了出去。这些传到王采玉和蒋赛风耳朵里时,早已经过了大量的民间“艺术加工”,甚至连蒋瑞元与毛阿春桑前月下偷偷约会、海誓山盟拥抱接吻的“细节”都被传扬得活灵活现。这也就难怪蒋母伤心、毛母生气了。
  正在毛阿春被母亲关在房里闭门思过,蒋赛凤独自坐在堂前生闷气的时候,无巧不巧,王采玉请来的媒人也上门了。媒人满面堆笑,刚把蒋家提亲的事说了个开头,蒋赛风的一张脸就沉了下来,没容媒人把话说完,她已站起身来下逐客令了:“行啦行啦!溪口蒋家我还不清楚,我还和他们是一族的呐,他家的事我还不清楚?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媒人正说在兴头上,被蒋赛凤冷言冷语给顶了回来,张口结舌,只好万分尴尬地告辞出来。蒋赛凤又追到门口,对媒人说:“我们那位阿嫂也真没眼色,养下这种惹祸讨嫌的歪胚不知道管教,还好意思给他提亲!请你告诉瑞元那个混小子,我有十个女儿也不会嫁给他这种败家子的!”
  媒人讨了个没趣,只得返回溪口向王采玉如实禀报。王采玉听了媒人添油加醋地形容和明显带有感情色彩的传话,登时窘得无地自容,当场垂泪无语。回想自己当初与蒋赛凤同病相怜,互诉苦情的交谊,王采王又不由得气愤难平,她暗暗发誓:“你蒋赛凤不过也是孤女寡母凄凄惶惶过日子的小户人家,居然也敢看不起我家瑞元!好好歹歹,我家瑞元还是个读书人呢,我家蒋上两代在溪口也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我死也要为蒋家先人争这口气,非要在你蒋赛凤的眼皮子底下挑个好媳妇!”这时,王采玉怨恨儿子不争气的情绪已经完全转移了,她要为这不争气的儿子“争气”了。
  王采玉赌了一口气,要和蒋赛凤较个高低。她特意赶到榆林去拜访表兄陈春泉,说:“赛凤把我家阿元看成一只虫,我这次一定要给瑞元说一房好媳妇,而且非岩头村的姑娘不娶!”这个条件,把陈春泉难为得直皱眉。可他又实在无法开口拒绝,只得硬起头皮答应去试一试。
  陈春泉之所以为难,确是有原因的:蒋赛凤家在岩头村虽然不是什么大户望族,可也算得上是不愁衣食的小康之家,偏偏是这个毛阿春,又是百里挑一的姑娘,在岩头村里,要找个胜过毛阿春的姑娘还真的不是件容易事。可是,表妹素来性情柔顺,不惯于人争执结怨的,这一次看来是真的生了气,她提出的条件尽管苛刻,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没奈何,只有舍下一张老脸,到岩头村去碰碰运气了。
  岩头村位于溪口镇迪南约十五公里处,座落在天台山余脉的狭谷之中,四面环山,村子中间是一条穿村而过的溪水,将这古老的村庄一分为二,小溪上有三座平桥,一座拱桥,沟通着“一村两岸”村民们的往来,岩头村口,狮山、象山左右分列,旧时曾有牌楼,门额上还有南宋的大学问家朱幕所题的“岩溪书屋”真迹。岩头村因为地处山脚狭谷之中,交通不便,一向较为闭塞,村民们多以伐薪贩竹为生。当然,拥有五六百户人家的岩头村,自然也会有几个从事工商业的富庶人家,例如毛鼎和,在岩头村就算得上是个经商大户。
  陈春泉所在的榆林村,离岩头村只有一公里。陈春泉出身于诗礼世家,是左右方圆无人不知的乡绅。他“舍下老脸”要去试一试运气的,正是岩头村毛氏长辈、人称“鼎和大公”的毛鼎和。毛鼎和家与陈春泉家的上一代交情就很好,到了陈春泉这一代,两家也经常走动,算是通家世交。陈春泉答应了表妹王采玉的请求后,左思右想、反复比较,才选定了毛鼎和家。论财产、论地位,毛鼎和家在岩头村是数得着的,远非蒋赛凤家可比。论到姑娘的相貌,毛鼎和二女儿毛福梅也是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皮肤白皙,颇有点“福象”。陈春泉相中了毛家,认为只有毛福梅能与毛阿春相匹,虽不敢说毛福梅比阿春姑娘漂亮,但至少是不会被阿春比下去,正好满足王采玉的条件。
  舍着一张老脸来到毛鼎和家,陈春泉的心里还打鼓:毛鼎和家资殷实,在下街开了一间“祥丰南货店”,不但是岩头村的望族,在乡里也称得起给绅大户;而表妹王采玉寡母孤儿,蒋家自肇聪过世、兄弟析产之后,家道中落得已快不成样子了。这种明摆着门也不当、户也不对的亲事可怎么开口呢?万一说了出来,被毛鼎和一口回绝,自己这张老脸往哪儿放?表妹那一头又该如何交待?这一番踌躇,脸上便挂出相来。毛鼎和是个精明人,一眼看出陈春泉登门拜访必是有事,二人寒喧了一阵子,看茶、落座,陈春泉正不知该从何说起,毛鼎和倒先开了口:“陈先生馆业繁忙,今日造访必是有事吧?”说罢,笑吟吟地用嘴含住烟袋,盯住了陈春泉那闪烁不定的双眼。
  陈春泉自从一进门,已经觉得此行未免唐突了,眼下被毛鼎和一问,心一慌,毕竟是诗礼世家子弟,不会扯谎,不由得脱口而出:“哦,我是来给你家二小姐提亲的。”一语既出,不知怎么了,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了。他直视着毛鼎和,观察他的反应。心想,就算你不同意,凭咱们两家世代交好的面子,总也不该让我下不来台吧!
  “哦?陈先生亲自为小女作伐,那可是我家阿梅的福气呀!只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毛鼎和眉开眼笑,饶有兴致地问。
  毛鼎和的态度鼓舞了陈春泉。于是,他索性开门见山,把瑞元与自己的关系、瑞元的家庭情况和学业成绩等等一口气说了个明明白白。最后申明:自己是受表妹王采玉之托,情无可却,不得已才登门求亲的。那言外之意很明白,你毛鼎和纵使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总须卖我一个老面子,因为我也是受人之托,“情不可却”,并不是我自己老糊涂生闲事啊。
  没想到,毛鼎和听完陈春泉的介绍,竟仰起脸来哈哈大笑:“陈先生,您可是过虑了!像溪口蒋家这样的名门世家,我们还怕人家嫌弃呢!那蒋瑞元小小年纪就能吟出‘一望山多竹,能生夏日寒’这样的诗句,日后前程必是不可限量啊!”
  陈春泉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疾忙双手一揖:“这么说,我这杯喜酒是吃定了?”
  “吃定了,吃定了!我还要好好谢谢你这大媒人呢!”毛鼎和笑着还了一揖。
  按庸常事理,陈春泉的担心并非多余。但是,毛鼎和毕竟多年经商,经多见广,不似一般乡民那样目光短浅、只顾眼前。毛鼎和的经历和阅历,决定了他在儿女婚姻上自有一套异于常人的标准。首先,择亲不如择媒,有陈春泉这样德高望重的乡绅来提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可使门婚生辉的好事,只凭这一点,他也不能说出拒绝二字来。其次,溪口蒋斯千。蒋肇聪父子名闻三乡五里,也曾是亦农亦商,世代诗书传家的缙绅,眼下虽然家道中落不振,那也是蒋斯千父子早逝,遗孤尚未成人之故。似这种人家,只须后代努力,重振门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再说到蒋瑞元本人,据陈春泉介绍,6岁就开蒙读书,几任教师都夸他聪颖好学、心智敏捷、可堪造就,说不定蒋家光宗耀祖的大业就着落在这孩子身上了呢。蒋母王采玉被看相先生断定“必出贵子”的传言,毛鼎和自然也有耳闻,他想,这个“贵子”说不定就应在蒋瑞元名下了。这么一想二想连三想,脑子里飞快地进行了一番读书人的“推理”和商家的“演算”。当下抚掌笑道:“请陈先生传话给蒋夫人,若是不嫌弃小女阿梅不懂事,蒋毛两家的亲事就算敲定了!〃
  “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在封建礼教下的少女毛福梅的终生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2.娶妻毛氏,生子经国
  1901年(清光绪二十七年),19岁的毛福梅嫁给了只有14岁的蒋瑞元。
  自从这门亲事定下来,蒋母王采玉的一脸愁怨烟消云散。与蒋赛凤赌的这一口气总算赌赢了,媳妇马上就要进门,孤儿寡母的凄惶即将成为过去;儿子“疲顽难改、轻浮暴戾”的顽劣习性也将有所收敛,更重要的是,自己含辛茹苦十几年,如今总算熬到了当婆婆的这一天。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编居多年的女人,她急切地想“当婆婆”的心情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这其中,蕴含着一种骄傲我终于把儿子拉扯成人了,又蕴含着一种欣慰九泉之下的先夫,我总算对得起你了!
  兴奋、激动、热烈的情绪感染了蒋瑞元,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洋溢着的一派喜庆气氛使他也有点儿忘乎所以了。虽然与毛阿春的一段股俄的初恋还在心中投影出一阵阵酸楚的印痕,可他毕竟才只有14岁,失恋的苦果还未及认真品尝就被囫囵吞到肚子里去了。趁着全家上下都在为自己“娶老婆”的事大忙而特忙,小小的蒋瑞元又跑到街上混闹去了。可是,街上的小伙伴好像提前商量过了,都不肯和瑞元一起玩了。原来,小伙伴们听说瑞元要结婚,而结了婚就算是大人了,大人怎么能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呢?所以,大家见了瑞元都躲躲闪闪,瑞元与他们搭讪,他们也不理睬。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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