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5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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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心里忽悠地一下,马上砰砰地直跳起来。
“呵呵,原来你在当国民党兵之前,是一个无业游民,这比贫农还要悲惨!”王芹满怀着同情地点评着。
但是,张贤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紧紧地盯视着王金娜,看到了她摘下了头上的围巾,长长的卷发在寒风中飘起,她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但是脸上却依稀地向他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这是一种只有他才能够理解的笑容,也只有他才可以了解这个微笑的含意!这个微笑,已然向他说明了一切,让他确信,娜娜终于还是认出了自己来。
他也不由得向着娜娜笑了一下,泪水再也忍之不住地淌下了自己的眼窝,滚滚地划过他露在外面的右半边的脸,心里头已然是心潮澎湃,如果不是隔着场下这好几百的听众,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将过去,大声在告诉他:“我是阿贤,你的丈夫阿贤!”
看着张贤一闪即逝地笑容,王金娜心里感到暖乎乎的,蓦然想起当年阿贤从石牌大战的生死战场上,回到三斗坪制止混乱,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得微笑,一如现在!
两个人旁若无人一般,互相注视着,便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停止了旋转,便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王芹还在张贤的身边说着些什么,张贤已经听不到了,王金娜也已经听不到了。陈大兴却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得顺着张贤的目光回过身去,马上便看到了处在老百姓人丛之中的王金娜,他不由得一惊,生怕这一对夫妻在这个时候因情而出错,连忙站起了身来,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大声地对着张贤道:“阿水,别伤心了,到下面坐一会儿,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张贤这才惊醒过来,连忙点着头,走出了主席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却没有再往王金娜那边看上一眼。
※※※
陈大兴的苦难其实并不比熊三娃少,不过相对于熊三娃来说,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却比熊三娃美好了许多,他的家庭原来也算是普通人家,说不上大富,但也不是太穷,所以他还能读得几年的书。只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家道中落,不得不辍学在家,替人放过牛,放过马。他家里是有五个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排行第四,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他是主动地来当兵的,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当兵可以吃粮,可以吃个饱饭。
很快,陈大兴的故事便讲完了,与熊三娃和张贤所讲相比,王芹觉得简直就是一个流水帐,根本就是平淡无奇,但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让陈大兴觉得他们家之所以会落败,也是因为旧社会黑暗的统治;他之所以会吃不饱饭,当然更是旧社会的罪过。
陈大兴下去之后,马上又有人自告奋勇地出来诉苦,但是王金娜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挤出了人群,找到张义,说了些什么,然后张义又找到了夏阳先熊三娃叫出队列,张贤心怀忐忑的转头看着王金娜与熊三娃远远的在会场之外说着什么,熊三娃一会儿指天发誓,一会儿又垂胸顿足,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熊三娃回来了,陈大兴又被叫了出去,张贤经不住时不时的偷眼向那边看去,却见陈大兴远不象熊三娃刚才所表现得激动,而是平静如水地听着王金娜在说着什么,然后又心平气和地告诉着她什么,最后他向王金娜敬了一个礼,这才回到了队伍的行列里。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张贤终于忍不住地轻声问了身边的陈大兴一句。
陈大兴看了他一眼,还是告诉了他:“没什么,她今天要离开这里,回武汉了!”
张贤的心里一跳,忽然觉得怅然若失起来,原来生怕娜娜找到自己,可是现在却又生怕她真得离开自己。只恨这个诉苦会还没完没了,让他不能过去与她话别,哪怕是悄悄地望着她的背影离去!
第十一章 灵犀(二)
终于是要离开的时候了,王金娜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已经被拋在身后的高庄,那座残破的砖塔在凄冷的天底下,却是显得如此得苍凉,如此得伟岸,同时也是如此得悲怆。
“大嫂,真得不回赵集了吗?”张义还是忍不住地问着,在他的内心里,当然是希望王金娜可以回去,最少他也可以向刘兴华做一个交待。
王金娜转回了头来,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顺着大路看着前方远处苍茫的天地之间,荒芜的原野里没有一丝的青绿,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未化的积雪斑驳着仿佛是大地的花衣,偶尔会有一两个挑担子或者推着小车的农民出现在视线里,但是随即便被滚滚的车轮甩在了身后,在后面扬起一串高起的尘土。
“刘大哥他们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张义提醒着她。
“让他等吧!”王金娜面无表情,怀里抱着一个白布包裹起来的瓷坛子,冷冷地道:“他欠了阿贤那么多,让他白等一场也不过份!”
张义不敢再说些什么,从大嫂的话语里,他还是听出来自始至终,王金娜就没有原谅过刘兴华,也没有信任过他。
吉普车轰鸣着终于驶上了蒙宿公路,这条已然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柏油公路,也曾是当初国民党军第十二兵团向北行进的路线,只是大军过后,千万的人马已然化为了烟尘,可是这条路还在,见证了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生生死死!
王金娜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与那个于得水相见的情景,不会错的,如今的于得水就是张贤,原来的张贤就是现在的于得水。她先把熊三娃叫到了边上,那个时候张义也有自己的事,被那个叫做田春妮的姑娘叫走了,这样倒是给了她可以单独询问的机会。打谷场的会场之上,诉苦的人说得声嘶力竭,而那些听众也群情激奋,没有人会去在意边上王金娜的问题。
“三娃,你老实告诉我,于得水是不是阿贤?”王金娜直截了当地问着,她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疑问解决掉,说不定张义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不是!不是!”熊三娃指着天发着誓。
王金娜一声得冷笑,告诉他:“三娃,你别替他瞒我了,刚才我已经认出了他来,你告诉我,是不是他的脸烧了,被毁了容,所以不敢来认我?”
熊三娃愣愣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出了一个令他都觉得有些愚蠢的问题:“你……你怎么会知道?”
听到这句话,王金娜一颗高悬的心倏地落了下来,这个熊三娃真得是笨得可爱,但是她已然没有多少心情来调侃这个兄弟了,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噙着泪水,有些埋怨地骂着:“阿贤怎么这么糊涂,他怎么可以那样得想?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始终还是我的丈夫,还是小虎的父亲……”说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熊三娃也被感动了,当即连声劝解着:“嫂子呀,你莫哭呀!我……我一定好好的劝劝贤哥,回头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王金娜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才平静地告诉他:“三娃,我今天就要回武汉了,离开这里,知道他还平安我的心就踏实了许多,我知道现在他很难,你跟大兴都是他的兄弟,比张义还靠得住,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话!我也不傻,不会跟别人透露他的消息,你回头告诉他,就说家里的事让他放心,如果有脱身的机会,还是要快些脱身的好!”
熊三娃连连点着头,同时告诉她:“贤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解放军看得严,而且我们也没有路条,要是能跑我们早就跑了!”
王金娜点了点头,最后告诉他:“三娃,你放心,你大哥的家里,我也会好好照顾的,你去把大兴叫过来,看看他有什么要给家里带的话!”
“嗯!”熊三娃点着头,这才回归队列里把陈大兴叫了出来。
但是,陈大兴的一番话却又让王金娜陷入了两难之中。
与熊三娃相比起来,陈大兴明显得聪明与冷静了许多,而且想得也周到很多。
“嫂子呀,贤哥这么作有他的道理,其实留在解放军里也没有什么不好!”陈大兴告诉王金娜:“如今看来,国民党的气数是要尽了,贤哥也跟我讲过,就算是能够从这里脱身,也不打算再回国军部队了,他说共产党肯定会接着打下去,不会只为得到眼前的这点利益而罢手,如果真得是那样的话,别说是武汉,便是南京、上海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除非是远走他乡,去国外生活!但是,他又说,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真得不想过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他对我说在这种乱局之下,处事的最佳方式就是静观其变,再做选择!”
王金娜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长远,对于阿贤的时局评判,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相信阿贤的眼光。
“嫂子,听我一句话!”陈大兴十分诚恳地道:“诈死瞒名在这个时候对于贤哥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我知道他因为被毁了容心情十分不好,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反而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差,我想怎么也要过上一两个月,或许等他平静下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听着陈大兴的话,王金娜不断地点着头,觉得句句真实,句句在理。
陈大兴接着道:“嫂子,现在他还不能跟你相认,这件事如今只能是你知、我知,再有就是三娃跟贤哥知道,不要再让第五个人知道!虽然委屈了你,但是为了贤哥好,就算是演戏,你也要把戏演下去!”
王金娜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此时,不管是对于张贤,还是对于自己来说,都走在了一处关键的人生路口,这就好象是在河里蹚水,必须要脚踏实地,才可以跨出步去,否则前面有可能就是深渊、有可能就是泥淖,还有可能就是陷阱!
王金娜点着头,但是在最后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告诉陈大兴:“大兴,我还会回来的!”
陈大兴不由得一愣,忙问道:“嫂子,你还回来做什么?”
王金娜看了看端坐在队列里有些心不在焉的于得水,悠悠地道:“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他了!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理由!”
陈大兴怔了怔,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果再回来,能用什么理由呢?王金娜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对于她这个全国有名的外科医生来说,不管到哪个部队上只怕都会被当成神仙一样地供起来,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
看了看身边的张义,此时正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想没有想别的事情,半天也没有见他说上一句话。王金娜望着这张英气逼人的侧脸,隐约地与阿贤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叔子是不是太无情了些,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还一直没有给张义一个好脸色看过。
张义感到了王金娜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接着看向车子的前方,却不由得问着:“嫂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王金娜苦笑了一下,老实地告诉他:“我现在才觉得你长得跟阿贤的确很象!”
张义愣了一下,已经听出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来,不由得有些尴尬,还是经不住地问着:“难道大嫂觉得我以前长得跟大哥不象吗?”
王金娜没有马上回答,稍稍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三,我要怎么说呢?也许吧!”她说着轻叹了一声,这才道:“也许你们兄弟本来就长得很象,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只是,你从来没有跟你大哥同心过,即便是你与阿贤住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远不如老二张仁象阿贤!”
王金娜的话直接得不加任务修饰,说出来的时候已经令张义觉得无地自容了,如果自己在大哥尚在人世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来反驳自己的大嫂,可是,在他得知自己的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忽然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之感,而这种感觉,更让他在面对着自己的大嫂时候,根本就无法抬起头来。
见张义不再答话,王金娜已然猜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便不再说这些带着刺又伤人的话语,可是这沉闷的气氛却始终无法消除,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叫做田春妮的姑娘,想了想张义此时也到了懂得情爱的年纪,不由得问道:“老三,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春妮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自然指的是谈情说爱。
张义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但还是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她:“嫂子,今天我跟她说了,她很伤心,哭着跑了!”
“哦?”王金娜不由得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张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才道:“你不是跟我说过,要是喜欢人家,就说出来;要是不喜欢人家也说来,直爽一点,省得两方面都受罪吗?”
王金娜愣了愣,这才想起那一天在野战军医院里见过的两个少女,一个是田春妮,另一个却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