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10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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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一把握住了田秀秀的手,在这一刻,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妻子心头的矛盾,田秀秀说得没错,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就应该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力,他们不能这么一直隐瞒下去。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张贤已经释然了。
“小梅知道后,有什么反映吗?”这一回,张贤没有责怪自己的妻子,而是问着小梅的情况。
田秀秀道:“开始的时候,小梅不愿意相信,但是后来她还是接受了,她要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她说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我们是一家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是永远也分不开的一家人,她永远跟着你姓张!”
张贤紧紧地握着自己妻子的手,也跟着连连地点着头。在这一刻,他忽然又想起了刘兴华来,依然记得刘兴华曾经十分担忧的警告过自己,他的女儿最终还是要跟着他姓的,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结果却是造物弄人,是谁的最终还是归谁的,别人抢不走,也夺不去!
第六四章 套狼(一)
正如张贤所担心的那样,修车行的生意并不是旱涝饱收的,随着越来越正规的汽车销售店也加入到了修车维护的行业之中,张贤明显得感觉到下半年的生意已经远不如上半年那么火爆了,如今还经常到他的店里来修车的大部分还是原来的老客户,那些想要看一看国军中将转变成修车铺老板的富人们,也终于对他没有了开始时的那种神秘感和新鲜感,久而久之也就厌烦了。
张贤一直在为另谋出路而冥思苦想着,他甚至还专们跑到台中和高雄去考察农产品与热带水果的加工过程,但是考查完毕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办这种工厂。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贤的弟弟张仁忽然来找到了自己的大哥,告诉他当初他们在昆明的老朋友迈克要来台湾来了,张贤马上就想到了那个一头红发身体壮硕的美国飞行员,他们之间曾是情敌,但是最后却成了朋友。
“下个月迈克就要过来,他非常想要再和你这个老朋友见见面!”张仁告诉着张贤。
如今张仁虽然无法再上天了,但是还在航空兵大队里的担任教官,专门负责给那些新招的学员兵们讲理论和战术知识。因为航空大队与美国盟友之间联系非常紧密,所以张仁和那些美国的同行们也经常进行交流,有的时候还会到去美国出差。上一次他负责带着一批优秀的飞行员去美国培训,无巧不巧得就与迈克相遇了,两个老朋友相见,自然异常得亲热。如今,迈克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在退役之后便到了通用公司工作,这么多经过自己的努力,如今他成为了公司上层负责外包生产的一名高级管理者。
听到张仁的话,张贤自然也很高兴,毕竟是老朋友,自从日本投降以后,两个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屈指算来,也有二十多年过去了。但是,张贤听到弟弟谈起迈克,知道他是通用汽车公司负责外包的人之后,便马上上了心思来,他不由得问道:“迈克这一次到我们台湾来,是为公还是为私呢?”
张仁笑道:“当然又是为了公,也是为了私!他们公司要他到这里来出差,他正巴不得来的,正好乘此机会来见一见我们这些老朋友,于公于私一举两得!”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老二,你知道他们公司让他到这里来,办什么公事吗?”
张仁道:“我还真得问过他,他说要过来验证两个厂,那两个厂是给他们在菲律宾的分公司供应配件的。”张仁说着,又奇怪地问着张贤:“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贤如实地告诉着他:“老二,我一直在想着要办个工厂,开这家修车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也看了很多的项目,别的方面我都不懂,所以也不敢涉足其中,只是对汽车上,我是情有独钟的,要是能够给那些大的汽车公司做零件,我想这个工厂就一定可以开得下去!”
张仁怔怔地望着张贤,也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哥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他想了一下,也点着头道:“大哥,你的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是开工厂跟修车可不一样,修车也只是开始的时候投入的资本比较多,后面几乎就是一本万利了,靠的是手艺吃饭,虽然不会有发大财的机会,但是收入还是十分稳定的;开工厂可不一样,不仅投资大,而且风险也大,要是经营得好或许能够赚钱,可要是经营不善的话,那就是鸡飞蛋打,血本无归呀!”
张贤点着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我才会想到先找订单,只要是有了订单,那么其他的问题就好解决得多了!”
张贤就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半是关切,半是嘲讽地道:“大哥呀,你尽想些美事,天上哪有平白就给你掉馅饼来的?要是有订单,谁都可以开工厂当老板了!”
听着弟弟的话,张贤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真得是太一厢情愿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他来空手套白狼呢?
※※※
其实,张贤想要开办一家工厂的想法,他的几位好友也都已经知晓,因为张贤特意地跟他们提起过,让大家帮着他留意,看有没有好的机会或者合适的项目。只是,张贤的这些朋友们,又多以军界里的人为主,这些军人出身的人,商业头脑毕竟有限,便是会遇到千载难逢的良机之时,也有可能毫不在意的放过了。
这一天是一个星期天,因为轮休的原因,店里的工人并不多,有一辆小轿车要急修,工人人手不够,张贤只好亲自出马,他正蹲在地沟里修着车的时候,车头的安日昌便告诉着他,他的老同学于长乐开车过来了。于长乐没事的时候,也会跑过来看一看张贤,而且他的那辆福特车也是张贤这家店里的专修车,所以听到安日昌的话时,张贤并不以为意,依然接着干着自己的活,他想等一会儿,于长乐就一定会蹲在地沟上,来与他聊天。
果然,张贤听到了他熟悉的脚步声走过来,他知道这一定就是于长乐,但是他还听出来,走过来的是两个人,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脚步声。
安日昌已经停止了干活,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外面。
“怎么了?小安,快把板子给我递过来!”张贤大声地命令着。
一把板子真得从车头递了过来,但是这只伸过来的手却是白晰异常,根本就不是安日昌的手。张贤愣了一下,接过了板子来,马上看到这只手上还有一块不小的疤痕,这也并不是于长乐的手,他不由得问道:“谁呀?”
上面的人并没有回答,气氛有些沉闷。
张贤愣了愣,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从地沟里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门口正偷偷笑着的于长乐,他不由得不快地问道:“长乐,你搞得什么名堂?躲那里笑什么?”
于长乐向他作了一个鬼脸,道:“贤哥,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位老熟人来!”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张贤的身后。
张贤怔了下,转过了身,当看到那个刚才递给他板子的人时,他的整个人都不由得呆立在了当场,头脑初始的时候还有些发懵,但是随即脸上出现了怒容,一股无名的火油然而升了起来。
这个人他的确认得,而且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他几乎就要将之忘掉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又看到了他,这个人的面目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已然苍老了许多,但是便将之挫骨扬灰,张贤也会很快地认出来。他,竟然就是那个被自己恨之入骨的鬼子——松下靖次郎!
“怎么会是你?”张贤紧锁着眉头,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
松下靖次郎也一直在打量着张贤,与他相比起来,张贤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显然这些改变在他来之前,于长乐已经告诉过他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面对着张贤怔了一怔,一直到张贤开了口,他立即便确定这就是他的老对手,脸上马上露出了庄重的表情来,十分有礼貌地点着头道:“嗨!张贤君!”
张贤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转身直面着自己的老同学于长乐,不快地问道:“长乐,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事先也不说一声?”
于长乐的脸有些发红,他还是能够看出来张贤的不快,连忙作着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松下先生如今的身份是日本经济贸易代表团的团长,日本经贸团到我们台湾已经有五天了,因为我和松下先生早就认识,所以上面派我来负责他们的接待工作。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是松下先生一直打听你的消息,非要来见一见你,我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你一下的,但是被他拦住了,只好就这么带着他来了。”
“张贤君,请不要责怪长乐君!”松下靖次郎也看出来张贤的不高兴,连忙替于长乐作着开脱道:“如果要怪的话,就请怪我好了,冒昧来访,也没有征询你的意见,还请你原谅!”
听他说得如此客气,张贤也只得将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下来,中日战争已经结束了二十多年,两个国家也已经捐弃前嫌了,友好已然成为了此时中日两国的主旋律,而他还那么记刻着以往的仇恨,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他摆了摆自己两只沾满油污的手,示意着自己不能跟他握手,同时为了表现他并非是一个小肚鸡肠地人,对着身边的安日昌道:“小安子,你带这两个客人到会客室去,我桌子上的茶叶,你泡壶茶端过去!”安日昌痛快地答应着,示意着松下靖次郎和于长乐跟着他走。
松下靖次郎还是有些不安地望着张贤,也许对他的话还有些不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来。
于长乐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连推带拉地拖着他跟在了安日昌的后面,一边还说着:“松下先生,你就算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张贤说,也要等他洗个手,换件衣服,不是吗?”
松下靖次郎只得随着他,跟着安日昌走了。
张贤看着于长乐和松下靖次郎离去的身影,这两个人就好像已经混得非常熟悉了一样,已然成为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
可是,张贤却久久地呆立在当场,心头只有一片得澎湃。当他再一次看到松下靖次郎的时候,那个血与火的战场、那个生与死的兄弟们鲜活的面孔又历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些他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记得面孔的,又或者不记得面孔的人都一一地涌现出来。他想起了鄂西会战中的那个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和儿子已经战死,还在苦苦盼望着他能够回归团圆的一家人;他想起了常德会战中,司马云残缺的尸体正在被一群乌鸦无情啄食的情景;他还想起了湘西会战中,那个曾经屈辱存活的连长,最终还是回归到了勇敢而与敌同归于尽的场面;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并没有走远,似乎就还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当他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来的时候,却又飘渺无着,远得就好像是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
硝烟散尽了,昔日的敌人难道真得会变成今天的朋友吗?可是,那些牺牲了的、死去了的兄弟同袍呢?这又让他们情何以堪呢?
第六四章 套狼(二)
再一次面对着松下靖次郎这位昔日的敌人之时,张贤竟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他坐到了松下靖次郎对面的沙发上,手里也端着一杯茶水,抬眼看了他一下,便又垂下了眼皮,品咂着这碗滚烫的茶。
安日昌摆下了茶水之后,便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会客室里只剩下张贤、于长乐和松下靖次郎三个人。
显然也是觉出了自己并不受欢迎,松下靖次郎有些尴尬,摆乱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却并没有呷上一口。
于长乐咳嗽了一声,他也觉出来气氛的不好,所以打着圆场道:“呵呵,贤哥呀,我们与松下先生怎么说都是老熟人了,过去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是和平时期,美国和日本都成了盟友,我们和松下先生为什么不能够作朋友呢?”
张贤一脸得肃然,如果这是在二十年前,于长乐敢于说出这种话来,他一定会第一个上去打他的脸;但是,如今已然事过境迁,真得就是彼一时此一时了,可他还是念念不能忘,脑海中一个个倒下去的战友身影浮现出来,他的眼睛有些发涩,直视着松下靖次郎,微微摇了一下头,嗄声地道:“可是,我忘不了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有些哽咽了起来。
松下靖次郎马上想到了昔日的种种,他负疚一样得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张贤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显出万分真诚的样子,对着张贤道:“对不起,张贤君!”
张贤摆了摆手,揉了一下自己干涩发涨的眼睛,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昔日的敌人。此时的松下靖次郎已然苍老了许多,当年三十多岁的壮汉,如今却是两鬓斑白,皱纹也早早地爬上了他的额头。虽然他比张贤只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