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月朗说:“就你胆小。”
白浮白说:“胆大不等于蛮干,一勇之夫不是英雄。”
“这倒有点哲理,此前我很欣赏那一段台词,我以为这是绵里藏针,恰到好处。”
“针尖都露出来,还说什么绵里藏针!”白浮白的口气是嘲弄的。
“这一桶凉水泼得可够狠的了,这是全戏的画龙点睛之笔呀。改掉就太可惜了。为什么对我说?是希望我转达给梁父吟吗?”
“正是。”白浮白认为有必要提醒他,“连我都看出破绽了,弘报处的人会放过他吗?”
这一说,白月朗有些担心了。生怕日本特务抢先拿到了剧本。
·8·
第九章
1
来到医大附属医院走廊,冯月真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她告诉白刃:“治疗败血症,这笔开销是很惊人的,而且必须及时,否则……”
白刃明白败血症的凶险。不管怎样,他请冯大夫先给治,回头他筹钱。
冯月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那意思是:你也是个穷学生啊!你上哪儿弄一大笔钱去?
这时,白月朗从走廊尽头过来,来到他们身后,默默地听他们交谈。
冯月真正问到张云峰的家境:“他们家困难吗?”
白刃苦笑,“困难”二字已无法概括其窘迫境遇。原来他们兄弟二人是孤儿,是张云岫带着张云峰苦苦挣扎着活过来的。他们捡煤核、讨饭、拉脚、挑砖,一边挣口饭吃,一边上学,又都很优秀。在这一点上,他们借了父亲白浮白的光,整个国高四年,免了他们的学费和起伙费,还供他们书本费、零用钱。他们哪有钱治病啊?
冯月真不禁肃然起敬,她对过来的刘护士长吩咐说:“告诉值班医生,立即对六号床抢救,用好药、输血,尽管用。”
刘护士长显得为难:“那费用还没交啊,按院规……”
冯月真说:“我担保还不够吗?回头我签字。”刘护士长只好答应着快步走了。
白刃谢过冯医生,心里踏实多了,这一下张云峰有救了,他表态,不会让冯月真在中间为难的。听到这里,白月朗已到病房去了。看过张云岫出来,又在走廊碰上哥哥,他一起走出附属医院大楼。
白家兄妹俩站在花坛前,白月朗虽然跟张云峰是同学,可第一次听说他们俩是孤儿。怪不得呢,平时张云峰连牙粉都舍不得买,用盐刷牙。白刃又说出一个秘密:“妹妹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世呢,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弟。”白月朗瞪圆了眼睛,“又是一个惊奇,怪不得瞅着长相不像亲哥俩呢。”
白刃问妹妹:“听说过王凤阁吗?”
“王凤阁?不是抗日义勇军的英雄将领吗?”九一八后,王凤阁和辽宁的单刀司令邓铁梅,还有马占山,都是东三省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王凤阁,死得英勇壮烈,好像都叫日本人残害了。
白刃点点头:“是啊,王凤阁兵败被俘,双手被日本鬼子钉在木桩上,他仍骂不绝口。最后日本人杀了他全家,连四岁的儿子也不放过,张云岫就是王凤阁的亲侄子,那年十岁,张云峰九岁,是王凤阁副官的孩子,两人逃出来,改名换姓开始了流浪生涯。”
白月朗更着急了:“得想法筹款啊,别让人家冯医生担不是。”
白刃一脸愁云地叹口气,“虽然咬牙应承下来了,但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啊,谈何容易!”
白月朗叫哥哥别犯愁,可以冲家里要。但白刃觉得指望不上,妈经常抱怨,家里寅吃卯粮是常事,白浮白有一千条不好,有一点可以多少让儿子看重,他不自私,总是周济一些国高读不起书的穷学生,钱向来是左手来右手花出去。家里没闲钱是肯定的。
白月朗倒挺有把握:“妈妈手里有点小份子钱,我能抠出来。”白月朗问,“一百够不够?”
白刃又一次苦笑:“亏你还是学医的,一百能干什么?”白月朗怔在了那里。
2
西装革履的甘粕正彦从外面进来,见一个清洁工正在拖满映办公大楼前厅的地。马赛克地板上拼出了一条长长的黑龙图案,这是日本右翼黑龙会的徽标。
待清洁工拖过,甘粕正彦蹲下去,伸出戴白手套的手在地上擦了一下,手套立刻染上了灰垢。他站起身,清洁工正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呢。甘粕正彦点手叫他过来,把脏手套给他看,他没多说一句话。吓得那清洁工一再鞠躬,随后跪了下去,用抹布一点一点地擦。甘粕正彦这才满意地走了。
甘粕正彦又向厕所走去。这时,白月朗脚步匆匆地走进办公楼,犹犹豫豫地接近了甘粕正彦,正要喊甘粕正彦,但他已经进了男厕所。白月朗只好在外面宣传广告牌下面等,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明星海报。
不知什么时候,她看见制作部长八木保太郎、副理事长根岸宽一、理事和田树、上映部长野崎三俊、秘书课长天岗长喜等一大群人先后小跑着进了男厕所,人人都显得很紧张。
白月朗很纳闷,就问擦地的人:“厕所出了什么事?出了人命案,还是发现了反日标语?怎么惊动了满映这么多巨头?”清洁工摇摇头。白月朗觉得一定出大事了,男厕所不能进,就让清洁工快去看看。可清洁工仍旧用力地擦地板,头都不抬,他可不敢去。
男厕所里并没有出现反日标语,也没出人命案,此时甘粕正彦站在一个小便池前,那些满映大员们都排成了一队,每个人走过小便池时,都得弯腰低头认真地闻闻小便器。显然阿莫尼亚味道太刺鼻子,个个都用手扇着,一脸苦相。
“都闻过了?”甘粕正彦开始训话,“味道不好吧?那你们是怎么管理的?满映给人留下的印象该是臊气冲天吗?”
根岸副理事长把责任全揽过去说:“这都是我的责任,要罚就罚我吧。”
甘粕正彦说:“既然你这副理事长有责任,我就更有责任。从我开始,理事长、理事,各部部长、次长,各课课长,一律罚掉半月薪水,由天岗课长执行。”
天岗长喜双腿一并:“遵命。”甘粕正彦大步走出去了,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待甘粕正彦走了,才小心地鱼贯而出。
甘粕正彦走出厕所,发现很多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见他出来,又迅速散了。他什么也没说,正要上楼,见白月朗站在楼梯口便问她:“不去养成所受训,到办公楼来干什么?”
白月朗鼓起勇气说:“有事来找理事长。”
甘粕正彦并无往日的热情,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只冷漠地“哦”了一声,说了句“到我办公室来吧”。便举步上楼,也不多看她一眼。白月朗头一次感到这么不自信,在后面跟着,她真有点后悔此举了。
在甘粕正彦办公室门前,天岗长喜迎过来说:“弘报处徐处长在等您。”上个月,徐晴由课长升任处长了。
甘粕正彦沉吟月一下,便回头吩咐白月朗,要她先在天岗课长办公室里等他一会儿。
看来她远没有那个自信力十足、连脚步都带有弹性的女人重要,白月朗只好停步,只见徐晴跟随甘粕正彦先进去了。
走进甘粕正彦宽大的办公室,一落座,徐晴就说:“不知理事长找我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甘粕正彦先是恭贺她的升迁,然后才说正事,正式通知她,今后不要再与西江月接触了。徐晴很反感,她想知道理由。
“理由吗?从事特工的人还觉察不到吗?你居然和你的侦察对象陷进爱河,这是大忌。而西江月很可能是要利用你,从你那里获取情报。”
徐晴不服气地冷笑:“还说不上谁利用谁呢。”
甘粕正彦审视着她的脸,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甘粕正彦想缓和一下气氛,就开了个玩笑:“小白脸别有一番功夫吧?”
他指的肯定是床上功夫。徐晴更加反感说:“我们在谈正事。”
甘粕正彦说:“我们也没谈私事。我本来就不赞成你频繁接触西江月的,特别是带了个人感情就更危险,更不能迁就你。”
徐晴反戈一击了:“如果我告诉你,从一开始就是我迷惑他呢?”
这女人果真厉害,甘粕正彦很被动,徐晴假以柔情,用美人计破获敌人组织,这是应该褒奖的呀。甘粕正彦忙说:“那可太完美了,你寻到蛛丝马迹了吗?”
“请你全力配合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卷。”徐睛说。
甘粕正彦答应了,随后告诉徐晴:“西江月昨天下午四点十分,还在秋林商店门前与人接头了,举止可疑,他肯定是不良分子。你以感情为突破口从事谍报工作,也许事半功倍,只是别真掉进爱河呀。”
徐晴冷笑,觉得他真把自己看扁了。她差点说出来:哪个让我徐晴看上的男人,不是我的猎物?也包括你甘粕正彦啊!
3
徐晴前脚一走,天岗长喜就把白月朗引进了甘粕正彦的办公室。白月朗还是头一次进他的理事长办公室,这里与湖西会馆的风格迥然不同,墙上有天皇御影,桌上有德川慕府时代的军刀,最醒目的还是甘粕正彦手书的“建设王道乐土,大东亚共荣”的一幅中堂,本来是政治标语,他却当书法作品来完成。
这一切让白月朗感到陌生和不适应,这像是另一个甘粕正彦的存在。甘粕正彦也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他坐到写字台后,收拢一下文件,不看她,也不让她坐。白月朗很尴尬,一时手足无措。天岗课长又送上一沓文件,请理事长签批。又向他报告,厕所的事,买了浓硫酸清洗,再用高效消毒水,已在彻底清扫。
甘粕正彦几乎没有吭一声,他签过几份文件,挥挥手,天岗长喜抱着文件夹离去。他这才很严肃地问白月朗:“找我有什么事?”白月朗很没底气地说了声没事,转身想走。
“回来,”甘粕正彦几乎是训斥了,“没事找我干什么。”
白月朗很委屈地说:“想不到……”
甘粕正彦说:“哦,我明白了,你觉得我冷淡了你,是吧?这是在办公场所,你必须明白,在这里与在我的湖西会馆不应该是一种气氛。”
这是白月朗所不能接受的逻辑。她说:“对不起,那我走了。”
甘粕正彦的表情比方才显得温和了,他说:“那么请坐吧。现在你可以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吗?你仍然保留医大学籍的事,天岗课长不是已经给你办好了吗?”
白月朗已经知道,已经道过谢了,难道他忘了?白月朗索性鼓足勇气说:“我有一个朋友病了,很重,可能是败血症,如果筹不到一笔钱,很可能……”
听了一半,甘粕正彦就听明白了,他显得冷漠:“想借钱是不是?你在养成所学习,除了免费提供饭伙和寄宿费而外,只有很少的一点津贴。你是知道的,而我执掌满映以来,还没开过公款私借的先例。”
他封了门。白月朗很失望,又很后悔,不该来舍这个脸。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来的,让理事长为难了,我以为可以预支我的薪水呢。”
甘粕正彦说得很不客气:“你有什么薪水?学员只有津贴。不过,公款虽不能通融,个人的钱还是可以借的呀。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白月朗慌乱地说:“不,不行,我怎么好意思借理事长的钱呢。”说着站起来要走。
甘粕正彦问她:“需要多少?”
白月朗嗫嚅着说:“也许得一千,没有一千,几百也行。”
甘粕正彦按响了桌铃,他对白月朗说:“我的薪水高,方才到厕所去尿了一泡尿,把半月薪水一千块尿出去了。”
这是低级玩笑吗?甘粕正彦见白月朗诧异地瞪着他,就赶忙笑着解释:“因为小便池子有异味,我动了怒,罚了理事、部长、课长们半月薪水。我也是疏于管理,一样挨罚,不然我可以多借给你一些。”
没等白月朗说话,天岗长喜进来,甘粕正彦问他:“昨天已经发薪水了吧?”
天岗长喜说:“是的,我马上替理事长领出来。”
甘粕正彦告诉他:“只能领一半,那一半扣罚金。这剩下的一千多块,零头给我送来,一千块整的交给白小姐。是我借给她的,借据也请你替我保管。”
天岗课长斜了白月朗一眼,答应下来,马上又问:“要不要计算利息呢?”
甘粕正彦点着一支烟吸着,却把脸转向白月朗:“白小姐看呢?”
白月朗表示:“理事长肯慷慨解囊,救我朋友一命,已是感激不尽了,当然要付利息,怎么算都行。”
甘粕正彦笑道:“这口气可不小啊,不像是借债之人。”
白月朗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说:“没问题,理事长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还不起,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甘粕正彦说:“我不怕你赖账,等你成了大红大紫的明星,钱如流水般往里进,这不是小钱吗?”
气氛缓和多了,白月朗才敢说了一句:“借理事长的吉言吧。”
甘粕正彦说:“看样子白小姐是个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那我也不能太不仗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