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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中日大谍战-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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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下,冯月真又说出她的担忧:“有人送,好是好,咱们错过了站,到了通化,再返回柳河去,就误时了,接应咱们的人不是扑空了吗?”

张云峰不以为然,说:“省事还不好吗?这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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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柳河的山路还是那么神奇。这场雪经太阳一晃很快化得无影无踪了,又显露出五花山的灿烂,郁郁葱葱的远山近岭被红枫、紫藤、橙色的柞树叶和明黄色的青杨叶涂抹得斑斓无比。

两辆日本军车上坐满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车篷上架着轻、重机枪。两辆军车中间夹着一辆中型卡车,白月朗和冯月真、张云峰坐在车中,白月朗的三道梁皮箱放在车后座上。

白月朗问:“这里离五道沟还有多远?”张云峰说:“还没到柳河呢,从柳河到五道沟还有二十多里,从五道沟再去大通沟,路虽不远,不好走。”

冯月真说:“家里人听说你回来,乐坏了,不知怎样招待你呢。”

望着高耸的连绵的远山,白月朗有一种从没体验过的快乐,流露在脸上。

杨小蔚这时已到了五道沟,她刚从火车上下来,在车站前转悠。在她后面,尘土飞扬,护送白月朗的队伍从公路上驶来。

车站附近的村公所门前,村长带着几个保丁、伪警察抬着开水桶和一筐筐煮鸡蛋准备慰问皇军。

杨小蔚向一个背着粪筐拣粪的老头打听道,问:“从这里到大通沟怎么走?”

拣粪的老头四下望望说:“小爷们,你敢上大通沟?叫日本人和警察知道了,还不坐你个通匪的罪名啊?那是地皮都红透三尺的地方啊!”

杨小蔚说:“我本来是大通沟的,有良民证,怕啥。”

老头更奇怪了,问:“既是本地人,那你怎么不认道?”

杨小蔚编谎说:“我离家外出好多年了,是过房给柳河城里三姨家了。所以没回过大通沟。”

怪不得呢。老头这才告诉她:“出了五道沟村子照直往东走,上小桥过小河,见到岔通道走里股。”他看了一眼即将进村的鬼子军车,“你快走,日本人说来就来了,别撞上倒霉。”

杨小蔚道了谢,正要转身离开,看见护送白月朗的队伍已浩浩荡荡进村,她一眼认出了车上的白月朗、冯月真和张云峰几个人,高兴得快要喊出来了,朝他们跑过去。

张云峰也认出了杨小蔚,见她扮了男装,忙说:“那不是我大表舅家的拴柱吗?”几个人连忙下车向杨小蔚迎过来。

杨小蔚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才叫一声:“二表哥,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好神气呀?”

张云峰一指白月朗说:“这不,白月朗表姐回来接舅舅了。”

杨小蔚说:“太好了,正好同路,也捎上我吧,省得我架步量,累死我了。”

冯月真说:“这咱不敢做主。”一边说一边给白月朗递眼色。

白月朗说:“没事,我去跟山本少佐说。”说着朝山本走去。

在五道沟车站前的村公所,穿日本军服、披黄呢军大衣的翻译官下车,吆喝前来迎候的村长,让他快给皇军烧水,备吃的,他要派人去监督。

村长一指脚下冒热气的水桶说:“一接到皇军电话,就烧了一大锅水,管够!”

翻译官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山本少佐说:“岂有此理!谁让你事先烧水?知道有没有投毒药?”山本赞赏地点点头。

村长起誓发愿地说:“我们村十家连坐,都是良民,谁愿意拿脑袋开玩笑啊,怎么会给皇军下毒药呢?”

翻译官毫无通融余地,说:“不行,必须重烧。”

村长只得喝令保丁把开水桶抬回村公所去,泼了,让皇军监督着现从井里打水、现烧。他又看了一眼鸡蛋筐,下令把鸡蛋也拿回去,重新挨家挨户收齐生鸡蛋,重新煮。

翻译官从筐里拿起两个鸡蛋,在手里掂掂,又冲亮看看说:“鸡蛋就别现煮了,你们总没本事往没缝的蛋里投毒吧?”

村长点头哈腰地说:“我们村可是模范村啊,爱皇军如子……哪能出那事?”

翻译官打断大喝一声:“你说什么?你找死呀?”

村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走嘴了,我该死,过去常听说书的说,爱兵如子,我就以为是好话呢!”

翻译官说:“幸好太君没听见你胡咧咧啥,你可小心点,你这五道沟村也不是省油的灯!”

村长说:“哪能呢,交出荷、出劳工,我们村回回占头筹。”

翻译官冷笑着说:“前年那件无头案可没了啊,有人说,你们秋收时故意把粮食藏在野地里,让杨靖宇匪徒挖走。”

村长脸吓得煞白,说:“这事可真的和我们村没关系,翻译官可别吓唬我呀,我这人可是耗子胆。”

翻译官说:“哼,你是个两面光村长,瞒得了日本人,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村长忙拉着他的袖子往村里走,油滑地把几张老头票塞到他手中,叫他买包烟抽、打壶酒喝,求他在皇军面前美言。

翻译官指着村长脑袋说:“若不是我美言,你这吃饭的家什早搬家了。”

五道沟村磨坊旁,一头蒙了眼睛的黑毛驴在磨道里不紧不慢地走着,磨道坚实的地上留下铮亮的蹄痕。一个驮背老妪在推磨,不断地把橡子扫进磨眼,磨下来的是灰白色的粉末。

张云峰和杨小蔚来到这里,张云峰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在南关大车店见面时,杨小蔚还啥也不是,现在居然是同志了。

杨小蔚很低沉地说:“现在也没正式迈进门坎呢。和你一样,露馅了,在城里待不下去了。”

张云峰却很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可别笑话我,我有一次梦见你了,说咱俩下河抓鱼,抓了一大桶。”他忽然发现,杨小蔚的脸色很不好,急忙打住说,“对不起,看我,见了面尽扯些没用的。”

杨小蔚勉强笑笑说:“我没怪你呀。其实我也梦见过你,梦见你给我带来一大麻袋橡子,在炉子上烤着吃,比糖炒栗子都甜。”

张云峰哈哈笑了说:“我的傻妹子!橡子是野猪、山牲口吃的,小日本让咱中国人吃,吃得都拉不下屎来,这玩艺又干又涩,可难吃了,不信你尝尝!”说着从磨盘上抓了一把,送到杨小蔚眼前,杨小蔚真的尝了尝,又吐掉,她还以为真的和板栗一样好吃呢。

张云峰说:“今后,吃橡子面就是常事了,进了山可得准备受苦了。”

杨小蔚说:“你能受得住,我也能。”

张云峰忽然想到,问:“你这样一走,钟大夫不是闪了一下吗?一个假老婆进了山,真的也离他而去,这也太残酷了吧?”

杨小蔚扭过脸说:“你别跟我提他。”

张云峰看了她一眼,怀疑她和钟鼎吵嘴了。见她哭丧着脸,不敢多言。就改换话题,问:“你是不是在城里藏不住身了,一定是出了叛徒。”

杨小蔚突然流泪了,“那还用问吗?”

张云峰一边说叛徒太可恨了,一边又忍不住发问:“这叛徒我认不认识?”

杨小蔚忽然扑到了张云峰肩上,并着哭声告诉他:“叛徒不是别人,就是钟鼎啊,你能想到吗?”

张云峰愣了,双手撑着她肩膀,盯着杨小蔚的泪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杨小蔚说:“别提他了,他这种人,死了臭块地而已。”

张云峰很敏感地问:“他被处死了?”

杨小蔚泪流满面地说:“你也许想不到,是我把他处死的。”说着又哭起来。

张云峰把她搂到怀中,替她拭泪,安慰着说:“我没想到,你大义灭亲,你是这样一个刚烈女子!别伤心了,他这种人,不值得为他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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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1

正忙于接待国务总理张景惠的野副昌德突然接到下属报告,说甘粕正彦在他的办公室等他。野副昌德吃了一惊,这个神秘人物总是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偷袭式地到来。他一时猜不透他此来何干,但对甘粕正彦,他是绝对不可以怠慢的。

当野副昌德赶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甘粕正彦和徐晴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野副昌德毕恭毕敬地给甘粕正彦敬了一个军礼,说:“前辈辛苦了!”

甘粕正彦也站起来,很随意地还了个礼,他指着徐晴向野副昌德介绍,说:“这位是弘报处的徐晴处长,总务厅星野直树厅长的得力助手。”

野副昌德说:“我早听说过,很能干的女性,与川岛芳子齐名。”这是对她的最高评价了,徐晴口中说“过奖”,脸上却是沾沾自喜的表情。

甘粕正彦又补了一句:“她有国务总理舅舅的背景。”

野副昌德“噢”了一声说:“你舅舅正在这里视察,今天要到野战医院慰劳伤兵呢。”

甘粕正彦打量着野副昌德,笑吟吟地夸奖道:“你就任东边道讨伐司令后,这两年干得不错,特别是你消灭了杨靖宇,使你在日本本土和满洲一夜成名,成了日本的名将之花了。”

野副昌德一边请甘粕正彦二人坐一边说:“谢谢前辈鼓励。”

上茶后,野副昌德说:“请二位先洗漱一下,吃过早餐再请教甘粕先生干什么。虽然下了一场雪,雪一化,山里更美,如果甘粕先生有兴趣,我可以陪你们上罗通山去玩玩,那里的瀑布真壮观,世人还没见识过呢,据说那是罗通扫北的古战场,从前,杨靖宇在那里出没,现在杨靖宇残部退到蒙江、抚松去了,这一带相对安全了。”

甘粕正彦却没接受他的安排,坚持说:“先谈正事,我可不是来游山玩水散心的。”

野副昌德只得说:“有事吩咐晚辈就行了。”

甘粕正彦直奔主题,问:“白月朗去柳河走了没有?”

怎么问起白月朗来?野副昌德有点纳闷,甘粕正彦会是追踪大明星而来吗?什么用意?野副昌德告诉他:“白月朗是今早晨六点走的,我特别派了一个中队去送她,请老师放心,满映的大明星不会有一点差错的,我夫人昨天和白月朗一起照了相,高兴得半宿没睡着觉。”

甘粕正彦看了徐晴一眼,说:“周到,够周到的了。”

野副昌德听不出是褒奖还是应付,就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既要给总理大臣面子,更要给前辈面子呀。”

甘粕正彦很平静地问他:“现在追白月朗,还来得及吗?”

野副昌德误会了,说:“她去一两天,接了舅舅就回来。”意思是甘粕正彦不必鞍马劳顿亲自去追。想想这话不妥,又马上更正,“不过,老师也想去的话,追上也容易,派摩托车就行了,不过那太辛苦了。”

徐晴也说:“理事长不必亲自去,我代劳去就行了。”

甘粕正彦又问:“白月朗的皮箱,也带走了吗?”

这问话似乎多余,哪有旅行箱不随主人走的道理?野副昌德突然注意到甘粕正彦的神色不对,这才觉得有点严重,他目视着甘粕正彦问:“是呀,这……有什么不妥吗?”

甘粕正彦下达了指令:“你立即派快速部队,马上去追赶,不能让白月朗进山,特别是那个箱子,更不能落到抗联手里,箱子里装的是共党给山里运送的药品。”

野副昌德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她、她是张景惠总理带来的人,又是甘粕先生视为骄傲的满映明星啊!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和山上的抗联联系起来呀!”

甘粕正彦一字一顿地说:“可她是中国人。”

徐晴不高兴了说:“我也是中国人啊,满洲人啊。”

甘粕正彦冲徐晴一笑说:“像你这样的满洲人,毕竟不多呀。”

野副昌德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便吩咐门口的护兵马上命令后藤中佐到他这里来。护兵得令跑去。

甘粕正彦并不满足于追回白月朗和药品,如果可能,最好掌握好契机,等白月朗与山里胡子接上头后,一举歼灭。这才是甘粕正彦一整套“放长线钓大鱼”的妙计的圆满结局,所不同的,是角色的变换出乎意料,甘粕正彦绝没想到充当交通的会是白月朗。她因为单纯而被人利用,还是出于对梁父吟的爱而自愿为他冒险?抑或是她本来就是共党谍报人员?甘粕正彦认为第三种可能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是第二种,她是梁父吟的崇拜者、爱情的俘虏,甘愿为他驱使这也是言之成理的。

寻求甘粕正彦所说的契机,野副昌德认为不太可能了。他说:“白月朗本来应当在柳河下车,她到了通化再折回去,已经错过了与胡子接头的时间。当然,能碰上更好。”

最起码不能让药品落到抗联胡子手里。否则甘粕正彦将贻笑大方,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甘粕正彦亲自提供抗联急需的紧缺药品,送上门去,又弄得鸡飞蛋打一场空,这可成了谍报系统一大笑话了。

野副昌德弄不懂甘粕正彦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一旦追上,如与抗联接应者遭遇,肯定会交火,万一……必要时……”他吞吞吐吐,话没说尽,意思却到了。

徐晴听明白野副昌德的意思,她看了一眼甘粕正彦,也是用试探语气说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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