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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一个人的抗日Ⅱ-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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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北平血杀(一)

北平的一般人,听惯了谣言,所以不轻易相信伪报纸的消息。再说,假若他们相信了那些消息,他们便没有了希望。没错,要是相信日本人能灭亡中国,征服亚洲,他们自然就会永远为奴,没有翻身之日。为给自己一点希望,他们把某些消息当作了谣言。这就是说,他们不相信日本能征服亚洲,也不相信日本人能灭亡了中国。

当然,他们还有自己的切身的问题,也使他们无暇去高瞻远瞩的去关心与分析政治问题。他们必须活着,他们自己的肚子的饥鸣,与亲人儿女们的悲啼,比一切都更重要,都必须最先解决。饥与寒是世界上最大的事,因为它们的后面紧随着的便是死亡。

但这次伪报纸上写的明明白白,“屠鬼王”失手被抓,不日将游街示众,当众处决,以儆效尤。甚至还有一张黑白的模糊的照片,尽管大家都没见过“屠鬼王”的真实面目,但大家都相信这极有可能是真的。一个北平的真爷们儿,真好汉,给他们带来饭后谈资,让他们觉得北平人也不全是一动不动的泥鳅的英雄,就要终结了。

黄历仔细分辨着报纸上的照片,依稀象是王二柱,但他还不敢太肯定。又一个敢跟日本人对着干的中国人要壮烈了,黄历心中沉甸甸的,轻轻叹了口气。王二柱与他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一步一步走来,却是深受他的影响。他盯着黄包车夫因为用力而耸动的肩膀和后背,似乎又看到了王二柱那特有的跑姿。突然,他想起了那个胡同里,曾经一瞥而过的红色衣服的女人。他觉得应该去做点什么,或者必须去做点什么,尽管可能有危险。

再看到崔小台时,黄历感到很歉疚,来来回回,崔小台始终没有怨言地给他守护着这个家,家不太确切,应该是他的一个落脚点。崔小台看到他露出的真心的喜悦之情,更让他感到温暖和感动。

“小台,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黄历说完便觉得这话是多余的。

“愿意,当然愿意。”崔小台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他整天窝在家里,虽然黄历留给他的钱足够花,但一个成长起来的少年的心却极度向往着外面的生活,他那经常锻炼而结实起来的肌肉也催促着他尽快寻找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经常干什么?”黄历轻轻拍着崔小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如果你选择安安稳稳地呆在北平,找个活儿干,再加上我给你的钱,兴许能——”

“不,不,不。”崔小台打断了黄历的话,使劲摆着手,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建功立业,绝不苟且偷安。师傅干的是大事,我也要跟着,绝不后悔。”

“好,有志气。”黄历愈发用力地拍着崔小台的肩膀,崔小台则挺起胸膛,身子连晃都不晃一下。

“咱们先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你敢不敢?”黄历赞赏地点了点头。

“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崔小台瞪起眼睛,握起了拳头。

“呵呵,没那么严重。”黄历笑道:“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崔小台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黄历,凑到黄历耳旁低声说道:“我知道师傅才是‘屠鬼王’,鬼子抓住的是个假货。”

黄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是条好汉,明天我们就是做一件跟他有关的事情。然后——”黄历的脸色峻厉起来,“我们大开杀戒,让北平的老百姓,让鬼子知道‘屠鬼王’没有死,而且永远不会死。”

崔小台似懂非懂,但对黄历的绝对信赖,让他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

杜百升明显见老了,目睹鬼子的残忍和老百姓的苦难,却不能有所作为,他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几乎每天都在受着折磨。见到黄历留下的接头暗号,他的精神才振奋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当黄历试着提出能否搭救王二柱,或者是见他一面的时候,杜百升很坚决地摇头予以否定。

黄历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杜百升说的是对的,现实不是演电影,从戒备森严的鬼子宪兵队救人,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或者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调集足够的人手,但风险极大,他又不想因此而让更多的人抛洒热血和生命。

“也许给他捎个信儿能够做到。对了,你以前曾经让我弄一份在北平居住的日本人情况的资料,我弄得差不多了,你还要吗?”杜百升看黄历的情绪有些低沉,便岔开了话题。

黄历抿起了嘴角,笑容很冷酷狰狞,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要,尽快给我,我要让北平城的日本人寝食难安,这是他们该得的报应。”

“你要小心。”杜百升提醒道:“北平区的副区长刚刚被抓了,虽然现在还没动静,但保不准是日本人正在布置准备呢!”

“我和他们没有什么联系,倒是你,会不会受牵连?”黄历关切地问道:“如果有一点暴露的可能,你也应该马上撤离,钱,我这里有一些,足够——”

“不是钱的问题。”杜百升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老资格,而且在他上任之前便基本上切断了线索,应该不会有事。”

“还是要小心为好。”黄历再次叮嘱着,并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说道:“这些钱你拿着,我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会与你联系了,有个风吹草动,你就赶紧走,不要顾忌到我。”

“那就多谢了。”杜百升也不矫情,拿起钱放进兜里,苦笑道:“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算了,如果有缘,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有缘,你当你是漂亮大姑娘呢?”黄历调侃道:“我对你可没兴趣。”

“你这家伙,非要挑我这个老头子的语病。”杜百升笑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来,干一杯,从认识你,就没见你痛快喝过酒,今天就算给我个面子。”

“干。”黄历含笑举杯,与杜百升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

坐在南屋里的是一个黑眉大眼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妇人,明亮的大眼睛是好看的,里边却含着哀伤,但从端正的鼻子和微向下弯的口形上,很可以看出她是个有志气的女人。衣服虽是粗布,可是剪裁的很合体。天已经大亮了,南屋里可是还相当的黑,相当的冷。

几次,泪已到了眼中,她都用力地睁她的大眼睛,把泪截回去,她知道落泪是毫无用处的。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脸上有了点异样的红色,她心中的伤痕并没有平复,可是为了腹中的小儿,她已决定不再随便的啼哭或暗自发愁,免得伤了胎气。

她很饿,很冷,可她不想向外面那两个人乞讨和哀求,她慢慢的起身,倒了杯凉水,找出一块干硬的杂合面饼子,缓慢而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院门似乎响了一下,接着是乱七八糟的吵嚷,她仿佛听而不闻,依旧坐着不动。二柱被抓走七八天了,监视她的人从七八个变成了两个,但只抓走了一个走错门的收旧货的货郎。今天,又是谁倒霉呢?

崔小台推开院门,刚转过影壁,便被两个家伙用枪逼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愣头愣脑地问道:“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也有带枪的朋友,拿这玩意儿吓唬谁呢?”

“少废话,老实地跟我们走一趟,别找不自在。”一个矮个的家伙瞪起了眼睛,为了加强语气,他挥了挥手枪。

“凭什么呀?”崔小台脖子一梗梗,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就凭这是日本人的命令,凡是到这个院来的人,全部抓起来。”另一个家伙好象脾气稍好一些,说道:“看你象是在帮的,要是没你什么事儿,很快就能放出来。现在呢,就别跟我们哥俩罗嗦了。”

“拿日本鬼子吓唬我,我见过鬼子躲开我找鬼子去”崔小台说着扯开了棉袄,露出他的胸膛,把胸膛拍得很响,毫不示弱地叫道:“来呀,你枪毙了我来!”

“你嚷我真开枪”矮子咬着牙说道。

“开开冲着这儿来”崔小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子,挺直了腰,带着种嘲弄的语气说道。

“八嘎牙鲁”随着一声日语的叫骂,黄历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反手将院门关上,望着两个有些迷惑的特务,又是一阵日语的训斥。

日本便衣特务,两个家伙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能听懂那么一句半句,立刻恭敬地立正站好,低着头陪着小心诉说着经过。

黄历冲崔小台眨了下眼睛,手从兜里突然掏出手枪,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开枪射击。几乎同时,崔小台突然起脚,踢在矮子的下面……

第081章 北平血杀(二)

韵兰象是做梦般被救出了那间黑屋子,两具看管她的特务的血淋淋的尸体让她差点呕吐出来。身上披着一件大衣,头脸缠上围巾,先是出了胡同,叫了一辆黄包车,过了几条街又下来,穿过一条弄常,过了一条街,穿过一家店铺,再坐上黄包车时,她的大衣已经被反着穿上,围巾不见了,换上了一顶天蓝色的毛线帽子。

她机械地被这个男人摆弄着,还能怎么样,事情总不会比逃出来的境遇更糟吧?她终于下了车,再走过一条街,钻进了一个胡同,来到了一座院子,走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坐在了软软的床铺上。她轻轻喘着气,直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在平日,她很老实,胆子也不大,但是真要面对面的遇见了灾祸,她也只好闯上去。

黄历轻轻舒了口气,和蔼地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出去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记着,千万别出门,就在屋子里呆着。柜子里有点心,暖瓶里有开水,你可以随便一些,就当这是你的家。”说完,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韵兰走到门旁,将门闩上,在床铺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她觉得饥饿,才醒过神来。从柜子里拿出点心,倒上杯开水,她吃饱喝足。现在,她必须抛弃一切的礼貌和客气,因为她已有了孕,她不是为自己活着,还有肚子里未出世的儿子或女儿,那是王二柱留给她最最重要的小生命。

一切将都要灭亡,只有她必须活着,好再增多一条生命,一条使死者得以不死的新生命。遗腹子,一个可怜又弥足珍贵的孩子。黄历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必须把这个女人安置好,算是让王二柱能瞑目九泉吧!

……

王二柱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铁栅栏,看到横在铁栅栏上的大铁锁,才晓得回到了原来囚禁他的地方。他躺在一堆干草上,觉得周身可以受自己意志的支配,便试着想翻一翻身,想不到全身疼得似乎断成了几截,他呻吟了一声,喘息着。

对于死,他几乎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他不就是想着能象八太爷那样吗,可对韵兰,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也忘不了,他可以唱着大戏去菜市口被砍头,而不能不管他的后代。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个鬼子宪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将王二柱拖起,出了牢房,再次进入了刑讯室。

眼前是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一具扒得赤条精光的女尸挂在一把大铁钩子上,女尸的两只眼睛被掏空了,但是面部却没有血迹,这一来更显得吓人,两个红窟窿配着一张惨白的面孔,再加上张着的嘴,伸出的红舌头,简直就是一个女鬼!

对于日本人来说,杀人是有趣的。而假若杀一条狗比杀一只鸡有趣,那一定是因为鸡是必须杀了才好作菜吃,它的趣味是比较的更实际更老实一些,远不及纯出于游戏的,带有艺术欣赏性质的去杀一条狗——慢慢的流血,浑身的抽动,眼神里的苦与悲哀都更足以满足残忍狂暴的心情。

而人的表情又比狗多着许多,而杀人的方法又不限于砍头或用枪弹穿过胸口。剥皮、凌迟、用冷水沪背、用煤油灌鼻子、坐电椅、拶手指掀指甲……每一种死刑都有它特殊的技巧,与特殊的趣味。那受刑的人,因年龄,性别,性格的不同,又各有各的表情,喊法,央告或挺受……这种种表情与悲痛,又非任何别种动物所能供给的。所以,野蛮人,在杀人的时候,不但显露出他们的聪明,也在流血中得到最高的愉快与光荣。

龟田浩阴沉着脸坐在桌后,透过眼镜片射过来愤恨的目光。他没法不愤怒,面前的这个家伙承认自己是“屠鬼王”,而且承认所有案件都是自己做的,并且将记忆准确的案件做了描述,与他们掌握的案情是相符的。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破获这件案子,能收到极为良好的影响,不仅是对皇军,对北平的支那百姓也是一样。

但现在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屠鬼王再次出现,不仅杀掉了两个留守的特务,还在一夜间象疯了似的在北平城内流窜,连杀了六家二十一名日本人,手段之干净利索,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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