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 作者:晓桥琉水(晋江金牌封推vip2013-03-10完结,架空、宫斗)-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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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容是事事亲问,件件过目,生怕儿子的婚礼上会有一点儿差错。
沈茉云同样不轻松,先是置办嫁妆,然后是皇帝赐下来的田庄宅子,最后是封邑收入,光这三样来造册点校,就够她忙的了。另,大齐公主出降后,是要设公主府的,并同驸马一起住在府中,所以这公主府的长史和府令,并不能马虎,得好好挑选几个知根知底的可靠人。
这一忙碌,却是让沈茉云对其他事儿顾不上了,以至于当陆选侍来到长乐宫,对她进言“顾美人曾向皇上多次暗示嬷嬷们对她严厉无礼”时,正在跟数字奋斗的她差点回不过神。
“你说,顾美人曾经多次在皇上面前,有意无意地暗示嬷嬷们教她规矩时异常严厉?”沈茉云端起参茶喝了几口,这才缓了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陆选侍恭敬地低着头,说道:“妾不敢有所隐瞒,确是如此。”
这几个月来,朝堂还算平静,战事结束了,就是还有些收尾工作,也花不了太多的心思,于是皇帝在后宫走动的次数比起之前又多了上点。而新宠顾美人歌舞出众,极得宇文熙喜欢,时不时就会去玉照宫,命她舞上一曲。
延庆宫就在玉照宫的旁边,偶尔陆选侍在延庆宫待得闷了,会去玉照宫的东侧殿去找平日里与她还算谈得来的王肃仪,聊个天解个闷什么的。去的次数多了,也会遇上皇帝一两次,只不过那时顾美人正伴在皇帝身边,陆选侍想有啥动作也难,便歇下了心思,不想无意间却听到了顾美人在皇帝面前暗示嬷嬷们曾奉“某人”之命对她刁难不已。
陆选侍本就有向沈茉云示好的心理,一琢磨,再留意多几回顾美人的言行,确定她的话语中确实是有着类似的意思后,就来了长乐宫。
她说道:“妾听了她说话好几回,便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顾美人是皇上从宫外亲自带回来的,虽出身低微,可心气不小,若说她只安份于小小一个美人,这话妾实在不敢信。妾记得,顾美人初入宫廷之时,是淑妃娘娘您亲口说让她入住掖庭,并安排了嬷嬷们去教她宫中规矩。万一皇上要是信了她的话……”
沈茉云嘴角微微一勾,放下手中的瓷碗,语调轻柔:“如果皇上真信了顾美人的话,那依陆选侍之见,皇上会对如何待我呢?”
这个陆选侍,脑子倒是转得快。
陆选侍抬起头朝沈茉云看了一眼,心知这是沈茉云在对她的试探,心思急转,一咬牙,道:“妾身浅见,无论当初顾美人在掖庭有没有受过委屈,都已经是事过境迁。**如何并不重要。可只要皇上信了顾美人的话,那么事实的**就是顾美人在掖庭时确实是受了委屈。妾不敢怀疑淑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是……淑妃娘娘,您可曾听过,三人成虎?”
沈茉云微微挑眉,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笑吟吟地说道:“陆选侍在家中时,可是读过书?”
陆选侍神情一黯,道:“家母未去世前,曾教过我几年。”
沈茉云有点意外:“哦!难怪,听你说话,甚是伶俐。”
“谢娘娘夸奖!”陆选侍福了一礼,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不由得试探性地问道:“娘娘,顾美人那儿……”
手指轻敲桌子,沈茉云淡淡地说道:“难得今日与你说话投机,我这儿正好有几匹云锦,颜色鲜艳,正适合你,一会儿带回去裁几件新衣试试。”停了一停,又道,“还有,你说的这个‘三人成虎’的故事我很喜欢,赶明儿,我一定好好谢你。”
陆选侍意会了,说:“娘娘好意,妾身却之不恭了。”
沈茉云“恩”了一声,端起茶碗道:“陆选侍可还有事儿?”
陆选侍识趣地起身,正想告辞,不经意又想到了一事儿,便道:“还有一件小事儿,本不想说来扰娘娘心神,可妾想了想,又觉得无甚大碍,索性还是说了吧。并不是什么了不是的事儿,您听听就是了。”顿了顿,顺了一下思路,才说,“这一个多月来,秦容华和陈丽仪,是越发亲密无间。而小罗美人,则是与昭容娘娘,吃了几次茶,相谈甚欢。”
沈茉云微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也有心了。红汐,替我送送陆选侍。”
“是。”
目的达成了,陆选侍向沈茉云屈膝行了一礼,道:“恕妾身告退。”礼毕,便转身离开了长乐宫。
待陆选侍一离开长乐宫,沈茉云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剪容亦是皱眉道:“娘娘,顾美人在皇上面前这般说话,时日久了,皇上就是口中不说,心里也会怀疑的。”
沈茉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三人成虎啊,真是再准确不过了。沉思了一会儿,她道:“幸好这事儿知道得早,应对起来倒也不难。”忽然一笑,“真没想到,陆氏,倒是个聪明人。”——
☆、129、第 129 章
剪容见沈茉云对陆选侍夸了这么一句;竟是就打算将顾美人的事情放一边去,不由得急了:“娘娘;顾美人在皇上面前搬弄事非;您不理理吗?”
沈茉云嘴角挑起一缕笑意;却是带了几分冰冷,她说道:“急什么?待皇上过来长乐宫时,寻个机会解释清楚就是了。”
剪容眉头一皱,显得忧虑:“皇上已是先入为主听了顾氏的话;只怕娘娘解释再多,皇上心中还是有想法的。”
沈茉云颔首:“我知道,所以要见过皇上;才能探知到他的反应。”
剪容知道沈茉云一直极有主意;既然说出了这话;那就说明她心中已有计划,于是闭嘴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沈茉云则是低下头,继续看起帐册。
两日后,宇文熙翻了长乐宫的牌子,一方面是想问宝儿的婚事准备得如何,另一方面也是想找淑妃说说话。
事关亲生女儿的婚礼,沈茉云肯定是事事小心细致,亲力亲为。倒是宇文熙听完她的汇报,不免有几分心疼,道:“一些小事,你吩咐一声儿,让下边的人去做就是了。何必事事躬亲?看把你累成什么样子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沈茉云接过红汐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待润了润干渴的喉咙后,才缓缓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希望她的婚礼可以十全十美,累一点又算了什么?”一顿,却是提起了另一件她略为担心的事,“皇上,按大齐的贯例,公主的食邑一向只有五百户,可是宝儿的食邑却是加到了一千户。说出去,大臣们会有意见吧?”
宇文熙不甚在意地说:“宝儿是朕的长女,如今她出嫁,朕不过是给她多加了一些食邑而已,又不是按着长公主的例来给她置办嫁妆,有何不妥?你放心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得到皇帝的亲口保证,沈茉云就放心了,笑道:“宝儿亦是您的亲闺女,既然您都这样说,那我就可以省下一个‘谢’字了。”
宇文熙说道:“这有什么?若不是想着御史会来参奏一本,朕早就想给宝儿的嫁妆翻倍了,可惜!”
没办法,遇到耿直的御史,这事儿他还真会办出来,搬出一大堆条例前史来说教,吵得人头都大了,偏偏还不能砍,不能捏,只能忍。
沈茉云笑了一下,道:“这样就很好了,您是真疼她,宝儿那丫头心里也是清楚的。”
就着婚礼的事儿,两人又闲说了一会儿,忽然间,沈茉云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陆太妃的病拖了一年,太医说,怕是这两天的事儿。定王世子早年订下的婚事,可是要跟着延迟?”
宇文熙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定王世子要守孝三年,婚事只能往后推了。改天你让定王妃过来长乐宫一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沈茉云痛快地应了下来:“行,我晓得的。”一顿,“其实晚些时日也好,跟世子订亲的那位姑娘,今年刚过十三,还是个小姑娘呢,因为她的父亲一直外放为官,所以从小就跟着家长在外面不断奔波,性格很有几分泼辣。如今订了亲,正好请人去她家教教咱们皇家的规矩,至少,不得让人看笑话啊。”
宇文熙“恩”了一声:“那你再提醒一下定王妃吧,是得好好教一教,等以后做了世子妃,可别闹笑话。”
“是的。”沈茉云一边应道,一边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着宇文熙的神情,仍然是一派淡然,眼神并没有半分波动。心下稍安,这么看来,顾美人在皇帝那儿的煽风点火,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想起陆选侍说的事情,她双眼微微一眯,想生孩子?想要挑事?没这么容易。
想要掐断枕头风的来源?很简单,不让他们见面就成了。
事实上,近几个月来,皇帝要忙的事情真的很多。边境西凉国的议和条款已经商谈得快到尾声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刻,然后是南边水患又起,得派人去治理,兼之这个州闹旱灾,那个州出蝗灾,半点放松不得。还有八月份的四儿延王娶妃,十月宝儿出嫁,相关部们官员又是一阵忙。另,北蕃那边有意遣人来朝拜和通关行商,说不定还要来一场**联姻。
林林总总下来,宇文熙逗留后宫的时间真的不多,而沈茉云又正好管理后宫宫务,便借着这两场婚事时不时地将皇帝“截”去长乐宫,美其名曰“商议儿女婚事”。而沈茉云在宇文熙心中的感观一向不错,在遇到政务不顺或者想要静一静时,都会来长乐宫找她作陪。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中的有意,一些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流畅无阻。
因此顾美人将近两个月都被皇上翻牌子了,心情很是烦闷,可又做不了什么。长乐宫去了没用,淑妃根本就不会见她,只会命宫人“客客气气”地请她出来。有两三次,她在长乐宫外面倒是遇见了皇帝,可惜皇帝只是问了她几句就让她回玉照宫了,完全没有让她伴驾的想法。至于建章宫,顾美人表示,就是她出身再差,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天子居所,哪是她能随便乱闯的?
今天在御花园听了陈丽仪那意有所指有话,顾美人的心情就更差了。
但是,见不了皇帝,她再有手段,也使不出来啊。
可恶!顾美人忍不住一捶床榻,柔软的棉被霎时就凹下去了一个小坑。
陆选侍看得暗自咋舌,她本来还以为淑妃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皇帝面前进言顾美人不守规矩,倒打对方一把。没想到淑妃却是直接来了个斧底抽薪,你在皇帝面前不是能说会道、甜言蜜语吗?我直接让你们见不了面。见不了皇帝,就是顾美人再有十八般武艺,也是没地方使。
“真厉害!”陆选侍小声地说道,心想若是当年她母亲也能如此,她又何至于被困此地?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雪竹倒是很高兴,对她说道:“皇上可有两个月没有点顾美人的名了,真好。省得她每次一见到您,摆出那神情,真看不顺眼。”
陆选侍听得只是笑,心想至少淑妃接受了她的人情,不管如何,上了这条船,是没有后悔路可走,只盼这一把她没有赌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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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几个月,西凉的议和条款终于下来了,宇文熙看了一遍,觉得还算满意,便同西凉签下了协议。
待送走了西凉使团,已是将近八月。
桂花飘香,曳地金黄。
宇文熙看着沈茉云手中的水晶桂花糕,笑道:“这桂花糕甜腻得紧,难为你吃了这么多年还不腻!”
闻言,沈茉云微微一笑:“真正喜欢的东西,时间越久,就越是爱之入骨,哪会生腻。”
比如家人之于她,比如皇位之于宇文熙。
不外如是。
宇文熙怔了一下,随即轻笑:“爱卿所言甚是,是朕流于庸俗了。”
中秋佳节过后,就是延王大婚,新娘子是陈家小姐,除了宝儿,一干皇子皇女全跑了去延王府看热闹。
沈茉云冷眼瞧着,陈王妃性格柔顺,貌美如花,看着跟温文尔雅的延王倒也般配,两人之间不说柔情蜜意,可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就这年代的盲婚哑嫁,能有这样的结果,算不错了。
忙过了延王的婚礼,很快就到了十月,初八这一天,是河洛公主出降的大好日子,一大早,宫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往的宫人都是一脸喜色。
吉时到,驸马赵文渊骑着白马来到宫门,亲迎公主。
十里红妆铺陈一路,以大将军胡实、光禄卿李适持节护送,太府少卿为婚礼使,天子领后宫御嫔于宣化门亲送女儿上车,女使、朝臣班道相送,缤纷热闹。
仪式之盛大,令人眼花t乱。
送了宝儿上车,沈茉云心中百感交集,回到长乐宫,半喜半忧,连宇文熙走进来了也没注意到。
“想什么呢?”宇文熙在她旁边坐下。
沈茉云咬了咬嘴唇:“您说,驸马会不会对宝儿不好?要是赵家给宝儿受了气,我们又不知道,那丫头岂不是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