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晋江vip)-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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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闺女选了个瘸腿又无父母兄长的小子,看她日后吃尽苦头云云。结果呢?
自己嫁了个五十好几的糟老头子,林小五却全须全尾衣锦还乡。你看他的做派,他的衣着打扮,他的随从,哪哪不比糟老头子强百倍?
不免心中难以平衡。
自己比钱二妮儿漂亮百倍,凭什么?
她见林小五沉下脸要走,眼珠转了转,道:“我说笑呢。哪里就能真的盼着妹妹去死?”
林小五重又坐下。
她抹了抹眼泪:“说来可怜。我那苦命的妹妹,她被人逼亲”故作神秘:“你知道王家吧?王大户家。他家要逼着妹妹去做妾,妹妹不肯,已是和婶娘娘家的一位表侄匆匆结亲,往南方去了。”
林小五手里端了盏茶,放在嘴边并没入口。手抖了抖,茶盏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角度微颤。只有半夏这等受过严格训练,专门伺候公子饮食住行的贴身小厮才看得出来。
他不动声色:“原是如此。怎地我没听说。”
钱叶儿抹泪:“不怪旁人不知道。此事办得隐秘,只两家匆忙结亲,告知了亲近亲友。可怜我的妹子连婚礼都不曾好生办一办。便是我——也在她们临走前才得知。”
林小五笑的云淡风轻:“她的夫婿姓何名何?家住哪里?做些什么营生?”
钱叶儿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竟将突发的谎言编的天衣无缝。她说的那人的确是柳大娘娘家子侄不错,但早就举家南迁,不在当地了。前些日子回来过一次,也去柳大娘家中拜访,刚刚巧,和钱多多她们离开的时间一致。
说到最后,连钱叶儿自己都想相信。钱多多的确匆忙嫁了个人,搬离了临江县。
林小五不厌其烦,将事情来回问了三遍。
出得绸缎铺,一路行到暂住的客栈。半夏觑着他神色,讷讷:“公子,指不定她编瞎话呢……”
他面色铁青:“去查。去查她说的这个人的所有底细!”
半夏应诺。
他又道:“备车,去钱家村。”
半夏却犹豫了。
“咱们路上已然耽误不少时日,水情刻不容缓……”
他心中其实极为疲惫。但不想被下人看出。合了合眼。
“派个稳妥的去钱家村。”
过了半刻,半夏推门进来,回道:“已安排了人去。”
又问:“县衙里派了人来请公子晚间过席,可要答复?”
其时日已过半,林小五命人拿白纸糊了窗户,外边日头再炽热,也照不进屋中。他只吩咐点了两盏油灯,光线昏暗,人在桌前,桌上放了两封写好的信件,人却是看不清的。
半夏听得他吩咐:“将这两封信加急送出。”
半夏应了,又问:“县衙的人还等着回复……”
他道:“收拾行装,我们且就上路罢。”
半夏沉声:“是。”
转头吩咐跟随而来的家下诸人,公子心情不佳,都精心着点伺候。
且说钱叶儿那头。林小五走后,独处一室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忿。亲自拿钥匙开了箱笼,取出两尺布头,些许散碎银子,叫过她的心腹大丫鬟如许吩咐了几句。命人备车,大丫鬟跟着车去了钱家村,对外只说家嫂身体不适,命丫鬟去瞧一瞧。
那丫鬟到了刘氏家中,进去没一会儿,刘氏笑眯眯的卷着一包袱走去七奶奶家中。
林小五派去钱家村的下人赶到桑干河水边已是两日之后,正值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晕红了桑干河宽阔水面,水流平静,农田房舍井然有序,绿树环绕,被夕阳余韵染得层层绯红。谁能想到就是这看似平静的河流,一朝发狂,使得两岸无数人家破人亡。
半夏低声回道:“您说的那位七爷去年已然过世,七奶奶如今跟着他儿子媳妇过活。上了年岁老眼昏花也是命不长久了。问她什么也听不清,她媳妇儿说钱叶儿说的话倒也没错,钱小娘子和她远方表哥是匆忙结的亲,只来得及到族中说了一声就离开了。临去时说在浙西有亲眷,要去投奔他们……具体何处,她也不知。”
他们此时站在山坡之上,俯瞰桑干河。风景优美,足以令最感性的诗人做出一片旷世之作。分明在入夏时分,从河边吹来的也是暖风,半夏却觉得,他家公子身上散发的冷气,足以冻煞数九寒冬的寒鸦。
等了半晌,公子不曾出声,只是盯着桑干河的水面。半夏不敢做声,佝偻着腰,安静等候。
好半天,他以为几乎要站到沧海桑田之时,林小五出声了。低低的,压抑的,沉缓的:“把你手上的事交代下,你亲去浙西,务要寻到她们的落脚之地。若是她们肯回,就恭敬请回东京;若是不肯……”
他顿了顿:“你悄悄的以柳大娘名义在当地多购几处房产,再托请地方官多加看顾吧。”
半夏听得命自己亲去,心中不由一凌。
郑重道:“定不负公子所托!”
半夏策马前去浙西途中,两封加急信件抵达了东京三皇子府邸。
拆信,沉吟半晌,三皇子起身唤来一名心腹,吩咐道:“拿了我的名帖,去往今科主考府上,只说我的请托,两名举子,都是临江县人。孔近东呢,若有真才实学便罢了,只那名唤王熙的,无论如何不许叫他中了。”
心腹应声,拿了名帖离开,一路行一路思虑,不知临江县的两个举子如何入得公子的眼。尤其王熙,怎生开罪了三皇子,居然要他不许中。
半夏在浙西呆了足足半年,将四处大城小县走遍,翻遍了户籍文书入城记录,遍寻不到钱氏母女,最后无法,只得回到桑干河边复命——这且是后话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
知历十九年秋。
东京汴梁西顺角胡同梁府。
后宅小花园外。
阵阵女人笑声传来,伴着金秋隐约菊香。
梁府的小丫鬟端着木漆茶盘送到拱门外,自有里面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接过去。她好奇问:“姐姐,今儿是哪家的女眷,咱们夫人竟这般有兴致?”
夫人这几日都恹恹的没精神,连和老爷说话都有气无力,方才却听着她的笑声。
大丫鬟抿着嘴,笑吟吟心情极好:“柳大娘和她闺女来了,说笑话逗夫人呢。”
小丫鬟奇道:“是那个柳大娘和她闺女?听说她们很会做生意,才来几日,就把原先牙婆子的生意都抢了呢。”
大丫鬟见她说的不好听,横了一眼:“什么抢不抢的?她们会做生意,又和夫人小姐们相好,难怪照顾她们的生意。”
知历二十年,五月下旬。
东京汴梁,城东林府别院。
小后厅,众家女眷聚在临近前厅的庭院中,笑语盈盈。钱多多坐在小绣墩上,刚刚讲完了一个红拂女夜奔的故事,众女拭泪,感慨:“果然这红拂情深意重,也亏得她官人长志气,竟当真给她挣了个诰命夫人。”
有那穿戴贵气的小娘子悠然出神:“那李靖当真是英雄盖天……”话中不无仰慕倾羡之意。和她同来的家中女性长辈,或是嫂嫂,或是婶娘,立刻警醒,严肃道:
“不过是乱讲的话本小说!”
嗔着钱多多:“说好叫你讲笑话,怎地讲了这么个故事来蒙骗我们?”虽说这类爱情故事从古就有,但正经大户人家却不爱让家下的小儿女多听,怕移了心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钱多多含笑:“可不是呢。这些不过是前人胡诌的,哪里当得了真。不说红拂那些女儿,单说现在市面上戏园子常说的戏吧,整日就是个养的千娇百宠的小姐看上了某个落魄有才的书生,两人就相约私奔去了。可不胡说怎地?原是那些个酸腐的文人没见过大世家的场面排场,臆测出来的。我跟着娘受夫人小娘子们抬爱,好不好这两年也常常走动,很见了些世面。阿弥陀佛,别说小娘子们,但是有些体面的丫鬟,也不肯这般不知轻重呢!”
一席话尽着往贵妇人心中送,惹得她们笑。
她又道:“府中哪位小娘子身边不是七八个丫鬟奶嬷跟着,哪里又来的甚么后花园私会,墙边定情——敢当府中的护卫家丁守夜都是木头哪!”
其中有位夫人笑的前仰后合,因和她离得近,伸手就要撕她的嘴:“可是你牙尖嘴利编排人,瞅着这会子护卫家丁听不到!赶明儿我就派人告诉他们去!”
钱多多一面躲,一面笑:“夫人尽着去告,反正您府上也没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待嫁,倒是才貌双全的小公子很有几位——难不成就有人女扮男装的来投宿?还是府上门禁不严,随便什么人也能进了?”
众人失笑,纷纷谴她胡说胡闹。
有人嗑瓜子,轻轻巧巧的朝柳大娘笑道:“你养的好女儿,连个避讳全无,这等没羞没臊的话也好当人乱说!”
柳大娘赔笑,尚未开口,那边厢躲着众人的钱多多听着,抽空回道:“咦,林夫人好没道理!你不是整日夸我能言善辩最会逗人开心?今儿夫人们聚在一处,难道不是图我说个笑话博人一乐?若当真要听教条子,我现下倒是也有一个,不如说给你们听?”
那几个年纪尚小追着她要撕嘴的小娘子停下,都扎杀着手,好奇的等着。
她喘了口气,语气老成,道:“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头有个老和尚。”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拿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瞧她们反应。
林夫人回身同另一位交好的夫人笑道:“准是个佛家的典故,难为她小小年纪!”她是信佛的,因此格外欢喜。
几个难得出门,难得听书的小娘子却撅嘴不满:“好端端的,又来讲什么教条子!”难道还嫌平日听得不够?
因她停顿过长,都不耐烦,催促:“快些说,下面怎么了。”
钱多多将嘴一抿:“老和尚啊,在讲故事,他讲了个什么故事呢?”
林夫人吐出瓜子皮,道:“难道是老祖升仙的故事?”
“我看是劝人向善的。”有人持不同意见。
“我瞧定是佛家经义中的故事。”
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晌,才有人想起,咦声道:“叫她讲,怎地又变成了我们猜?”
钱多多这才道:“从前啊,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头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讲故事……”
有人不耐烦:“这段听过了,然后呢?”
她偏了头,一副无害模样:“从前啊,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如是重复了一遍。
林夫人不耐烦:“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却别总是说一段,说下面的啊!”却见她笑吟吟的也不回声,只是偏头看着大家,忽而领悟,叫道:“哎呀,给这丫头片子给哄了!”
众人也都醒悟过来,纷纷大呼上当。复又要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儿去拧她的嘴。丫鬟们也来助阵,一个个扭住她的胳膊,娇嗔埋怨跺脚。她讨饶:“是我不该,是我不该。那老和尚其实是想说:夫人们,该多照顾照顾柳大娘的生意,才是一心向善功德无量呢!”
这下连旁观的柳大娘都跺脚:“该打,该打!怎能拿大师开玩笑!”
她忙道:“不如我再说个西南的稀罕事给大家听?”
林夫人吩咐:“放开她,且让她说来听一听。若是说的好,就饶了她这一回。若是不好,你们撕她的嘴不说,这次带来的新鲜花样子,只当是她和她老娘孝敬我们的了。”
钱多多哎呀叹道:“这可得说个好的。”
想了一想,道:“夫人们也知道,咱们汴梁城繁华异常,总人头在百万之上。”
有位夫人抱怨道:“可不是怎地!出城时正赶上繁忙之际,车都走不动。”
她道:“可咱们大宋朝啊,也不是每个地方都如此人丁兴盛,总有些个郡县城镇略微荒凉了些。今次就说有个咱们汴梁出去的生意人,要赶路到西楚贩卖些物品,回程错过了宿头,走了半日,也不见大片的城郭人家。好容易见着几户人家,便敲门求着借宿一宿。问起屋主此地何名,屋主言说是历山县。那生意人纳闷,好歹也是县城,怎地没见着城墙并县衙?屋主道,历山县地方小,人口少,也只得他们邻里几户,至于说县衙么,就在隔壁山神庙,却已是几代没个县老爷了。生意人大惊,又半信半疑,将且歇下。等到半夜,猛听得有人敲门,他起身要去开门,屋主却拦住不让,说其实并无旁人,是老虎在敲。”
有胆怯的捂住嘴,差点惊呼。
她道:“生意人却是不信,待到屋主睡下,悄悄的打开了房门。月色下,果然见着一只吊睛大白毛的老虎,两只爪子扣在门扉,梆梆敲门。他顿时吓得魂飞胆破,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有人道:“哎呀,敢是不好!这生意人不听人劝,要命丧黄泉了!”
林夫人道:“嘘,莫要插话!”催促:“然后呢?”
她道:“却见那老虎瞧了瞧四下里,摆一摆脑袋,道:“我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