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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香-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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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宝,你又呛我。”雪庵用手掩着鼻子。    
    山宝没有说话,失神地盯着铁笼。    
    浓浓的湿湿的烟雾在草屋中弥漫,雪庵早已经熟悉这呛人的味道,无奈地忍受着。    
    “山宝,你哪里不舒服?下山遇到什么事了?”    
    山宝放下旱烟袋,瓮声瓮气地说:“他们都以为你死了,我在山那边看到了你的坟……”    
    雪庵听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    
    山宝又说:“坟头上围满了花,真好看,墓碑前还有个人……”    
    “有个人?什么样?”雪庵不由睁大了眼睛。    
    “不像是乡下人,是城里人。四十来岁,白白净净,文文绉绉……”    
    “高个?”雪庵往前凑了凑,不由睁大了眼睛。    
    山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妹子,你的眼睛亮亮的,像两个灯笼。那个人长得挺帅,眼泪刷刷地往下掉。我估摸那花就是他带来的,他身上还有花瓣,他是你什么人?”    
    雪庵听了,涌起一阵激动,有些不能自持,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山宝看到她闪着泪光,问道:“你哭了?他是你什么人,老公,还是相好的?”    
    是雨亭!她在心里惊喜地叫道,满面都是热乎乎的泪花,热血沸腾,她站了起来。    
    山宝又说下去:“我看到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念着什么,总是重复着‘血……安……’”    
    “是雨亭,是他!他还惦记着我……”雪庵呜呜地哭起来。    
    山宝看到雪庵伤心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他也站起来,掼掉旱烟袋,走到铁笼前,不知如何安慰她。    
    “妹子,别哭了,俺不愿看到你这样子,俺愿意看你笑,你笑的时候真好看,像一朵花。你哭的样子让我心疼。”    
    山宝伸出一只手擦去雪庵脸上的泪水,没想到越抹越黑,原来他的手满是泥巴。    
    雪庵问:“山宝,你说的再细一些,后来呢?”    
    山宝一时语塞,望着雪庵的脸,说:“后来他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脸上像你一样满是泪水。”    
    雪庵颤抖着说:“你带我去找他。”    
    山宝急得淌下汗来,“他……他早走了,旁边有一辆车。”    
    “那你带我去看那个坟墓……”    
    山宝摇摇头,“那地方离这儿还远着呢,要翻过一座大山,我正好到那边采药,你的身体吃不消……”    
    雪庵的眼睛黯淡下来,无力地扶着铁栏杆坐下了。    
    这一宿,雪庵没有睡稳。    
    恍惚之中,她看到雨亭飘然而进,穿着一身白西服,白西裤,系着一条红领带,微笑着向她走来;他迈着矫健的步伐,带着一股清新之气,轻盈盈地飘来……    
    雪庵伸开双臂,运足了浑身的力量,想扑入他的怀抱,她由衷地想把一切都献给他,但是扑了一个空,她撞在铁栏杆上。    
    第二夜,雪庵睡得很实,实在是因为前一夜失眠未睡的缘故。凌晨时分,她被一股股清新空气催醒了,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带着新鲜的山桃花瓣,还有嫩绿的瓜子形的树叶,从窗口飘散过来,清新怡人。    
    雪庵打了一个哈欠,猛地看到赤条条一个人形在屋内立着。    
    她唬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山宝。    
    雪庵一骨碌爬起来,喝道:“山宝,你干什么哪?”    
    山宝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跑了出去。    
    太阳照到地上有一竿直了,山宝还不见踪迹,雪庵有点慌了。他跑出去时天正下雨,夜间天寒,再加上潮湿,她怕山宝冻出病来。    
    下午,山宝回来了,捧着两个烧煳的老玉米,低着头怯生生塞进铁笼,然后一声不吭地退到外屋。山宝受了风寒,他剧烈地咳嗽,咳嗽声搅得雪庵很不是滋味。    
    雪庵说:“山宝,你熬点药汤,病好得快些。”    
    山宝说:“俺一直采药为生,全身都被药泡透了,大小病俺都不怕。”    
    雪庵说:“山宝,你放我出来,我给你熬药做饭。”    
    山宝没有说话,仍是咳个不住。    
    雪庵发了脾气,她一生极少发脾气,她使劲摇晃着铁栏杆,叫道:“你放我出去,我给你熬药,你有病!”    
    雪庵的叫喊,惊动了山宝。他还没有看到过雪庵发这么大的脾气。山宝从腰里摸出钥匙,走进屋,开了笼门。    
    雪庵把他扶到外屋床上,然后生火,熬药。她按照山宝的吩咐,挑选了草药,放入铁桶,挂在支架上。    
    山宝看见雪庵忙前忙后,很像自己的婆娘,露出了笑容。    
    雪庵把床下的旧衣物统统掏出来,扔到一个大木桶里,又扒去山宝身上的,为他穿了一身干净衣服。    
    山宝就像小孩子一般,服服帖帖,他长长地吸吮着雪庵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眯缝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    
    药熬好了,雪庵取下铁桶,用嘴轻轻地吹着,帮助晾温了,然后给山宝喂药。    
    山宝喝了药,脸上出了一些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雪庵端着大木桶来到附近的小溪边,山谷是花的天地,鸟的世界,红色的、绿色的、藕荷色的、琥珀色的野花争奇斗妍,五彩缤纷,蝴蝶竞逐,百鸟争鸣,叽叽喳喳,形成一支节奏分明的交响乐。雪庵长年生活在城里,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绚丽的奇景。    
    雪庵在溪边的石头上槌打着衣服,小溪映出了她美丽的倒影,亭亭玉立,多情妩媚,风姿绰约,她还是初次领略自己的美丽,她变得有些丰腴结实,一扫往日纤弱的气质。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群群白蝴蝶,盘旋在她的周围,有的落在她的肩头、发梢上,有的大胆地落在她的面颊上甚至眉毛上。白蝴蝶愈聚愈多,铺天盖地,层出不穷,她简直成了“蝶人”。那无数白色的双翼形成了“蝶雨。”雪庵在地理书和生物书上读过此种情景,这是蝶雨的状观景象。    
    雪庵轻轻褪去身上的衣服,滑进小溪之中,兴致勃勃地洗浴,高兴地哼起小曲。    
    白色的蝴蝶轻轻飞翔,舞姿翩翩,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个光圈。她用小脚丫轻轻地荡着水面,白色的脚丫随着蝴蝶起伏;她轻轻潜入清凉的水里,像一尾鱼自由地游。    
    游了一会儿,雪庵又回到岸上,坐在一块巨石上,除了鸟鸣,周围静悄悄的。一只白蝴蝶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白蝴蝶优美地舒展双翼飞走了。雪庵恋恋不舍地望着它远去。    
    雪庵穿上衣服回到小草屋里,山宝仍在熟睡,他大汗淋漓,鼾声大作。    
    山宝在第三天病已痊愈,这一早雪庵醒来,铁笼门大开,地上放着一个包裹,旁边放着一个信封。    
    山宝笑吟吟地望着她。    
    雪庵不解,疑惑地望着山宝,问:“你这是怎么了?”    
    山宝憨憨地笑着,“俺知道俺也留不住你,你是个好婆娘,你下山吧。只要记住俺就行。”    
    雪庵明白了,但她想就这样走了有点委屈了山宝。    
    山宝说:“这封信里有500块钱,你坐火车回北京吧,下山有一条路到县城的车站。”    
    雪庵激动地走出铁笼,她拥抱了一下山宝,在他的脸上结结实实地留了一个吻。    
    就这样雪庵回到了北京。    
    ……    
    雨亭听了雪庵的叙说,觉得这经历太离奇了,他让雪庵用手掐他一下,雪庵用手轻轻掐了他的后背,他感觉真的有点疼。    
    中午,雨亭请雪庵在烤肉季美美吃了一顿。雨亭见雪庵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特别高兴,因为他以前和雪庵吃饭,她总是细嚼慢咽,雨亭总是怕她吃不饱,而今天却大不相同。    
    “我有什么变化吗?”雪庵扬起眉毛问雨亭。    
    “有点黑了,显得结实了,还有些成熟了。”雨亭说。    
    “你丈夫也一定很惊喜……”    
    “他……”雪庵的头垂下了。    
    “怎么?”    
    “他以为我去世了,几个月前结婚了,也是个演员。”雪庵的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见。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雨亭问。    
    “浪迹天涯,以四海为家,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雪庵一字一顿地说,话语里有点茫然。    
    “以后我怎么跟你联系?你的手机总不开。”雨亭的话语凄凉,有些忧郁。    
    “我会找你的……你要好自为之,今天我见你一面,心里也就安宁了,今后能否再见,就看我们的缘分了……”雪庵说完,嫣然一笑,她笑的样子令人销魂。


第九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庆听雨亭说雪庵死去活来,大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听说雪庵又飘然而去,只见了一面,于是感叹道:“雪庵,雪庵,只有雨亭;弄玉能有雪庵半点风度,心中只有老庆就好了!”    
    弄玉在一旁听了,对老庆道:“弄玉不在雪庵之中,也不在雨亭之内,弄玉就是弄玉,身子虽单薄,意志却坚如磐石,冰如冷玉,你老庆再大的气力也搬不走。”    
    老庆听了,微微一笑,说:“你就是一本书,我早晚要阅读你。你是一块硬玉,我早晚要把你捧在手里。”    
    黄秋水叹道:“雪庵随她去罢,她的天性就是无拘无束,顺其自然。”这天下午,老庆从金蔷薇茶屋出来,走上银锭桥,忽见一辆“胡同游”三轮车驶上桥头,一阵风袭来,香气扑鼻,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仰坐车上,身穿黄锻旗袍,涂脂抹粉,戴着一副墨镜。风掀动她的风帽,飘落在地。    
    老庆拾起风帽,叫道:“那位太太的帽子掉了。”    
    三轮车夫停下车,老庆举着浅黄色风帽来到贵妇面前。    
    “您的帽子。”    
    贵妇摘下墨镜,目不转睛地望着老庆,老庆见她如此全神贯注,有些不太自然。    
    “你是……”贵妇迟疑着打量着他。    
    老庆见这贵妇实在陌生,她三十多岁,厚厚的脂粉盖住了脸颊,两颗明亮的眸子闪烁其中,金耳环摇摇欲坠,金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    
    “你是……老庆?”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我不认识您……”老庆有些茫然。    
    “家住东单麻线胡同5号大院……”    
    “你是?……”老庆睁大了眼睛。    
    “我是你的邻居,汪霞呀!”贵妇兴奋地跳下车。    
    汪霞?就是那个顽皮的小伙伴,那个梳着一对小刷子的小姑娘,当年她不是到美国继承亲戚的遗产去了吗,20多年了,没有音讯。    
    “我可找到你了,你还是那股劲儿,原型没变,哈,老庆!”汪霞激动地攥住老庆的手。    
    “汪霞,真的是你?你的变化太大了。”    
    老庆有点不知所措。    
    “你爸爸妈妈好吗?”汪霞问。    
    “好,好,他们都已经退休了。”    
    汪霞说:“我现在到中国发展,今年三月来北京后一直在找你,可是那个旧宅院已经拆迁了,那个胡同已剩下一个尾巴,好想你呀!走,上车,咱们旧地重游。”    
    汪霞不由分说,拽着老庆上了三轮车,汪霞对车夫说:“去东单,土地庙下坡麻线胡同……”    
    一路上,汪霞激动万分,谈笑风生。老庆如坠五里雾中,就像一个木偶,听汪霞眉飞色舞地说话。    
    原来汪霞当年到了美国纽约,继承了她叔叔的一大笔遗产,成为船王,又在唐人街开了一家很大的中国餐馆,生意做得十分红火。老庆听了不由感叹:老天爷专扶顺风船,汪霞西去,一路顺风,买卖兴隆通四海。自己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逆风千里。    
    汪霞问:“老庆,你现在在干什么?”    
    老庆回答:“卖文为生。”    
    汪霞说:“别着急,你会有事做的。”    
    老庆笑道:“我是阿斗,扶不起来的天子。”    
    汪霞不由捶了老庆:“你还是那么调侃,要真是天子这胚子,还真不错呢。老庆,成家了吗?”    
    老庆叹了一口气,“成了又离了。”    
    汪霞道:“好,来去自由。”    
    老庆问:“你呢?”    
    汪霞道:“我喜欢一个人,无拘无束,女人只要有事业就很满足了。我整天忙忙碌碌,顾不上那么多。”    
    老庆道:“追你的帅哥肯定不少。”    
    汪霞道:“但我都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是奔着我的财产来的,在美国哪里有那么多的风花雪夜,有的只是残酷的竞争,尽情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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