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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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走来一个小姑娘,汗水淋漓,她一下从书台上拿了5本,然后到柜台上付了款。
老庆随她走下滚梯,走出大门,随她走到街上一辆蓝鸟轿车前,小姑娘把书递给车内的人,然后走了。
老庆赶到这辆轿车前,正见一个娇弱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风衣,戴着一副大墨镜,正手扶驾驶盘。
老庆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
轿车开走了。
老庆叫了一辆出租车,紧紧地随着这辆蓝鸟轿车。
蓝鸟轿车穿行于长安街上,往东上了二环路,朝南驶去。
老庆吩咐司机紧追不舍。
司机回头问:“您是公安局的便衣吧?”
老庆说:“你怎么看谁都像便衣。”
“您带着家伙吗?”
“掏出来吓你一跳!开你的车,跟丢了我可不付钱。”
司机说:“协助公安人员抓坏人,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
老庆说:“你小子觉悟挺高,下岗的吧?”
“不,部队复员的。”
“怪不得。”老庆的双眼仍然紧紧盯着前面的蓝鸟轿车。
司机说:“我可是神枪手,说打她腋下就不打她脖子。”
老庆心中暗笑。“哪里有那么多阶级敌人,这个女人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呢。”
司机说:“公安局招聘不招聘我这种人,我能做京城暗探。人家都说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是半个政治家,出租车是北京的政治窗口。”
老庆说:“我知道,你别给我翻车就行了。”
蓝鸟轿车在方庄芳城园的一幢高楼前停下了。
老庆猛地想起,这里居住着夏君,那个从美国回来的沙龙朋友。
那个女人锁了轿车,走进大楼。
老庆付了车钱,飞也似的冲进楼里。
电梯在上升。
老庆又按了相邻的一个电梯的提示。
一个时髦少妇牵着一只日本银狐狗也在等电梯。那只狗围着老庆转,老庆闪开它,心想:还是留点神,这条狗要是哪根神经不对劲儿了,咬我一口,那我这狂犬病算是捞着了,还得往医院跑。有一次沙龙聚会。老庆听说有个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女孩被狗咬了,非常别扭,他越是躲那女孩,那女孩越是贴近他,后来索性咬了他一口,吓得他到协和医院注射了一针防犬疫苗。”
老庆一想到这儿就不寒而栗。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长着一个大脑袋,好像这身体经受不住这大脑袋的压力似的,还有一双出奇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他怔怔地仰望着老庆。
老庆漫不经心瞟他一眼,那目光是说,你老看我干什么。
小男孩说话了:“叔叔,你不用跑,这电梯每天都有。”
老庆又瞟他一眼,那目光是说,我知道。
小男孩又说话了:“叔叔,你不要怕狗,它不咬人,它可乖了。”
老庆上了电梯。
第七章朋友这两个字有千钧重量
老庆按响了夏君家的门铃。
夏君身着中式唐装出现在门前。
“老庆,真是贵客,请进,请进。”
老庆笑着说:“我想妹妹了,过来看看。”
老庆进了客厅,往沙发上一靠。
夏君为他沏了咖啡,说:“你的故事我都知道了,你为了银铃受了那么多的苦。”
老庆说:“没什么,不能让朋友受委屈。”
老庆环顾四周,只见壁上的书法已换成“享清福不在为官,只要囊有钱,仓有粟,腹有诗书,便是山中丞相。祈新年无须服药,但愿身无病,心无忧,门无债主,即称地上神仙。”
老庆赞道:“这幅书法真是绝妙,书法是飞天所写的吧?”
夏君点点头,“上次飞天到我这里做客,说以前的挂幅俗气,我挑了李鸿章的这一幅联,找来纸笔,飞天一挥而就。”
老庆问:“夏君,最近你在忙什么?”
“还不是公司里的那些事,这年头做生意太累,前几天洪强还在天伦王朝饭店办了一个美女沙龙,非邀我去。我一到那里,觉得有点乌烟瘴气,哪里有什么美女,净是北漂的小女孩,老板里头农民企业家不少,要不然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文化公司总经理。我跟洪强说,我可不是美女,我算老板,于是交了三百元。”
老庆说;“洪强真是买的快卖的也快,这美女沙龙分明是我创造出来的,想不到他也移花接木。”
夏君说:“你又没注册专利。”
夏君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用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削着。
老庆离开座位,在客厅里踱步。
“老庆,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你在屋里晃悠,我心里乱。”
老庆走进夏君的卧室。
夏君放下苹果,走到老庆面前,“这几间屋你又不是没看过,来,坐下来。”
老庆打开另一扇门,只见屋里地板上堆满了书,是老庆所著《三只绣花鞋》。
老庆怔住了,同时恍然大悟。
“夏君,你……”
“我买书是为了发动沙龙朋友的。”夏君的语调十分平和。
“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书啊!”老庆激动得声音有些沙哑。
夏君坐在沙发上,说:“老庆,你坐下。”
老庆坐在夏君的对面。
夏君说:“我看你们都挺忙的,我想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我听说你写的《三只绣花鞋》销路不好,印冒了,便想为你们做点事。何况你又进去了一年,受苦了……”
老庆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此时此刻,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胸脯一起一伏,无法让心情平静,他望着这个从美国回来的好朋友,这个娇弱的女子,不由肃然起敬。
夏君,多么好的女人,她的性格这么善良,心地这么纯美。老庆的眼眶湿润了,热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他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哭。
夏君拢了拢秀发,说:“我是知恩必报的人,几年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情感生活即将崩溃之时,是你,老庆,还有其他朋友,帮助了我,挽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我终生不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你为了银铃坐牢。生活十分困难,费尽心血写了一本书,经营不善,亏损十几万,我怎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再说这十几万对于我也不算太大的数目。老庆,什么是朋友?朋友这两个字有千钧重量,就是朋友有难时拔刀相助,这才叫真正的朋友!而不是望风而逃,甚至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老庆听了夏君这一番斩钉截铁般的话语,完全被融化了。他的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情不自禁地拥紧了夏君,用颤抖的声音说:“谢谢你,我的好妹妹……”
夏君留老庆用餐,她亲自下厨,为老庆准备西餐。
一会儿,炸牛排、炸小泥汤、水果沙拉、奶油鸡茸汤就摆在老庆面前。
夏君用一两金酒加一两味美思,再加小青果一枚,制做了马提尼鸡尾酒。
老庆津津有味地吃着,觉得夏君今晚做的这顿餐格外香甜。
夏君说:“水果沙拉里特意多放了你喜欢吃的菠萝片。”
老庆喝着鸡尾酒,不由谈到了酒,“李白斗酒诗百篇,他是生于酒死于酒。‘南风吹归心,飞坠酒楼前’。杜甫也是酒豪,‘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无不嗜酒,刘伶有时在家中赤身裸体饮酒,客人来了讥笑他这种举动,他说,我以天地为房屋,房屋为衣裤,你们为什么跑到我的裤子里来!阮籍常去一酒店饮酒,醉了就倒在女店主旁酣睡,也没有什么越轨行为。书圣王羲之曾云集名流在山阴的兰亭举办活动,他们围坐在一段弯曲的流水旁,用漆制的酒杯,再将酒杯放在上流水面上,任杯随水漂流,流于何处,就由坐在何处的人取杯饮酒。王羲之乘兴一气呵成写了《兰亭序》。陶渊明受邀去庐山东林寺做客,住持慧远破例设酒招待他。南宋女词人李清照是一位贵族小姐,丈夫赵明诚去世后,她做出‘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的词,也是以酒浇愁。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中‘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成为千古佳句。”
夏君笑道:“老庆,你的记性真好,居然能背那么多古诗。”
老庆听了夏君的夸奖,愈加得意,说道:“黄秋水送我两句诗:书不读秦汉之下,意常在山水之间。这种评论不为过吧?”
夏君笑道:“这种评论有些过了,我要送你两句。”
“什么诗?”
“书不读书店之上,意常在红粉之间。”
老庆道:“你这诗实在苛刻。”
夏君严肃地说:“其实并不苛刻,我去国外以前就很了解你,你应当相信女人对你的敏感。”
老庆翘着二郎腿,颤悠悠地说:“我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流,何谓风流,君子尚风流。”
“我就是君子。”老庆自信地说。
夏君的嘴角浮出一丝嘲笑,“你有君子的一面,但不绝对是君子。经常有男人一兴奋便会得意地讲自己的艳史。不过许多吹嘘自己身经百战的男人,都只知道在数量上强调自己的业绩。我就听过一个几乎走遍全球的大款说自己的风流事,不过听完才知道他那些引以为荣的经历原来只是小儿科。事实上,他根本就没风流过,完全只是在各种不同地方向不同女人花钱罢了。真正风流的男人一般是不会去嫖妓的,嫖妓的人通常都是性压抑或性饥渴者,他们是用消耗体力的方式来满足生理需求。风流男人与女人交往重在一个情字上,他们追求的是质量;假风流男人则只重个泄字,追求的是数量。有的男人说“情”很麻烦很累,而“泄”简单干脆。这也倒是实话,可问题是男女之事不麻烦不累仅简单和干脆,这和动物有什么两样。那种掏心掏肺的韵味和感觉又怎能体现呢?”
老庆听了若有所思。他有点心跳,随之脸红了,他就像一个小弟弟一样听姐姐训斥,实际上他比夏君大8岁。
夏君又说下去:“现在有些男人也是这样,他们花钱去玩女人,然后还很得意地标榜自己是高手,是经历过很多女人的情圣。谁都知道花钱找的女人根本不是完整的女人,她们除了给你肉体,没有真情。古今中外的嫖客与妓女都只是一种商业关系,甚至很多被逼做妓女的女性还会从骨子里蔑视嫖客。在这种男女关系中,很难体会到酷爱的那种心跳,因而也无法对心灵形成抚慰。也许有些男人在市场竞争的挣扎中,已掏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可能他们会说: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儿女情长,这的确是当今社会很严重的现象,男人的“忙”从字面上解是心死。即使某些男人还没有忙死,但也几乎忙得失去了爱的能力。幸好目前男人还没有完全失去对女人的兴趣,极忙的男人也能在壮阳药的支持下浮起性的渴望。用钱消磨体力和满足性欲的行为已经不是风流,这种人如果再标榜自己是风流情圣,那真的是无耻和可笑。真正风流的男人往往在情场上并不张扬,他们喜欢不动声色地观察目标。老练的情场高手很从容,有一种让人不容易发现的淡泊。他们非常明白与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碰出火花,有时甚至根本不说一个爱字也能使女人心动不已。这种男人看上去很自然,仿佛很透明,同时能洞察各种女性微妙的情绪变化。最厉害的风流种能将女人心中散乱的感觉进行重组,会在突然间让女人看到自己从未发现的优势。许多女人会感到他身上发光的引力,会在一种难言的状态中让自己的心随他而颤动。很成熟的风流男人往往非常简单,他们像孩子似的单纯,可当与对路的女人碰撞时,却能在瞬间制造疯狂和浪漫。风流的最高境界是一种与自然合拍的完美节奏,这是很多假风流附庸者无法达到的层面。”
老庆的脸已经通红,就像熟透了的西红柿,软软的,烫烫的。他的二郎腿也不再抖动。“你认为我是假风流附庸风流?”老庆的眼睛盯着夏君。他不再把她当做呆板的木偶,也不小看这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你不要对号入座。我是在谈风流的最高境界。我觉得雨亭算是彻底的风流人物,他的情人梦苑,他与梦苑的生离死别,算是进入了风流的最高境界。但是我认为,雨亭与雪庵不能算是情人,而是朋友,亲密的朋友,比朋友更近的一种关系,介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