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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敌后武工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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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声音越来越近,屋门一响,说话的人们都拥进哈叭狗的住屋。这些人都是黄庄周围村
庄的联络员。联络员们在哈叭狗的面前,有的嘬牙花,有的出长气,都对侯扒皮的死表示惋
惜,末了,大家将话转上了正题。
    南村的联络员说:“不知苟所长知道不,俺村操办买红松檩的钱都叫八路弄走了,还把
老保长也带了去!”
    北庄的联络员道:“俺村的保长也叫八路带走了,操持买红松檩的钱,一个也没剩!”
    傅村的联络员说:“八路军真邪乎,不来便罢,一来村村都有,办公人,买檩的钱两样
都要,一起弄着走。”
    小黄庄的联络员说:“算啦,大年初一吃饺子,都一样。现在请所长做主,看怎么办
吧?”
    哈叭狗扬起右臂,用四个手指搔搔秃头顶,呆了好一会子才憋出两句话:“八路军到你
们村净说些什么?你们学学。”“八路军说,谁要敢再为炮楼上买檩敛钱,就叫他走侯……
侯、侯队长那条道。”
    “八路军说,村里再敢为炮楼上要一个钱,他们知道了也是个算不清的帐。”
    “八路军说,怕你还要,已经给你写来一封信,让你免了这个要红松檩修炮楼的事,有
这码事吗?苟所长。”
    “是,八路军在俺村也说给你写了一封信!”
    各村的联络员加油添醋地一念叨,闹得哈叭狗心里更发了毛。末了,他将信拿到手,装
成很老实的样子说:“各位,侯队长的死,应怪他自己素常为人办事不检点。我姓苟的到这
里也会有不检点的地方。但是,我能改。武工队的来信收到了。”他抖动一下信纸:“他们
要我免去凑钱买檩修炮楼子的事,我可以尽量做。不过,这是上头的命令。常说:‘当官的
动动嘴,当兵的跑折腿’。我和侯队长都是听城里吆喝的人。八路军告诉你们不准再敛钱;
也有信给我,要我免掉这件事。我打电话跟上头商量,尽量地照办。办了咱们都好,除了遇
上八路军的武工队念叨念叨这码事,可不能乱讲;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咱们都吃罪不起。
算啦,大家不哼不哈,就当没有这码事,回去吧!”
    哈叭狗顺水推舟地这么一闹腾,联络员们看到武工队出的这个主意,教给的这套办法真
的生了效,个个心里都十分高兴,于是,也就前拥后挤,满带笑容地离开了黄庄炮楼子。


    敌人紧撤,武工队紧赶;敌人撤过金线河,魏强带领他的小队,又在金线河的西侧日日
夜夜出没无常地活动起来。有时钻进保定附近一个村,召集起伪办公人开个“身在曹营心在
汉”的抗日爱国会,告诉他们支应敌人、哄骗敌人的办法。有时,走到一个庄,把混伪差
事、干伪军的家属召集到一块,谈谈国际国内形势,说说中国必胜日本必败的道理,要他们
去劝自己家里的人,不要真心给鬼子干事,做事都留个后手。此外,撒宣传品,教育炮楼里
的伪军,开基本群众会,建立秘密抗日政权……啥工作都做。掏特务、镇压汉奸更是他们的
拿手好戏。连住在保定城里的一贯道日本总坛主老松冈也都被擒出来,镇压在曹琨公园里。
魏强他们在这一弯子搞了个地覆天翻,闹得鬼子六神不安。
    老松田虽然又组织过几次“清剿队”,领着刘魁胜一班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外出清乡,剔
抉过几次,结果,比春天失败得更惨。春天是费尽心机也看不到武工队;眼下净叫武工队打
个措手不及:不是在青纱帐里迎头挨顿打,就是屁股后头挨上一阵子揳;要不就射来一阵密
集的子弹,在中间拦腰一切截;等追过去,神秘的青纱帐,又把神秘的武工队掩藏起来。这
样一闹,老松田的心里更窜火。
    近来,老松田又屁股不离皮转椅,挖空脑子,费尽心机地捉摸对付武工队的办法来。从
开春到秋收,在他这块“确保治安”区里没有一天平静的日子:小屯里,千军万马没把一个
武工队员擒拿住;大冉村村南,一村中队被吃去了三分之二;张保公路上的一百多辆运小麦
的大车被截走;中闾的小麦一宿被运了个空;黄庄警备队小队长侯鹤宜的死……现在,武工
队还在一步步地朝市沟里面搞,简直快搞到皇军的床铺上来了。“这真是岂有此理的事!”
松田想到这里,微微地睁开合死的眼皮,心想:“用什么办法把这个武工队吃掉?……”他
左手攥攥右手,反过来,右手又去攥左手,越思摸越觉得刘魁胜推荐的黄庄警察所长苟润田
所想的办法大有可取之处。他同意苟润田所想的办法;另外,他还要在这个办法上再发展一
步。他像落水者摸到了救生圈,眼睛睁开,右手狠劲往桌上一拍,自言自语地说:“就这样
做!”


    “今天的情报有个研究头!”魏强把手里的一张纸儿递给了刘文彬,“老松田怕明着磕
青鼻子碰肿脸,又想从暗地里捞捞本,真见他的鬼!”
    “松田让铁杆汉奸刘魁胜当队长,网罗些亡命徒成立个夜袭队,这说明他要在咱身上下
些本钱,花些工夫!”刘文彬看过情报说。他觉得敌人组织了夜袭队,武工队的工作,可就
会增加更多困难。“今后,不论咱武工队,还是地方干部,甚至村里的群众,都应该提高警
惕,不然,要吃个大亏!”魏强没答言,心里也在捉摸夜袭队这码事。夜袭队自然是夜间活
动的队伍,到底什么样?没打过交道,光凭想是不行的。在这个地区活动,就像进深山打猎
的人,处处得寻找野兽,时时还得提防野兽的袭击。只有摸准野兽的出没规律,才能下手猎
捕它。
    武工队员们听到敌人组织起一班夜袭队,也都相互说道开:
    “夜袭队?名字怪好听,谁知道干起活来怎么样!”常景春抚摸着歪把子,抽着自卷的
烟卷说。
    “什么他妈夜袭队,我看是野鸡队。遇上我,要不打他个唧唧嘎嘎满天飞,我就不姓这
个贾。”贾正立在当屋,指手划脚地讲。


    天近半夜,魏强带领一个战斗宣传小组,来到了范村。范村紧挨保定市沟,背贴高保公
路,西面是鬼子的飞机场;飞机场北面,隔公路是“治安军”和警备联队训练新兵的兵营—
—老炮队。要没有青纱帐,老炮队的营房,飞机场上的了望台,即使在黑夜,也能从范村看
得一清二楚。范村离保定说八里地,其实,出保定南门,过电灯公司朝前走几步就是。它是
出城来东南乡的头一个大村子。户头多,人也复杂,光在城里混伪事的就有二三十个,村里
的大权掌握在地主周敬之的手里。那里我们的力量单薄,工作基础很差,群众想为抗日政府
做些工作,也得偷偷地来。工作人员很少来这村,即便来了,从未过过夜。一般的工作任
务,这村也能接受作一点,遇上比较重要的工作,像征收公粮,贯彻合理负担……就不行
了。不是里折外扣地讲个价钱,就是拖着时间不办。
    魏强几次想来范村住一住,因为摸不清周敬之的面目,摸不透村里的整个情况,所以也
没敢住。为了让这村群众都知道夜袭队,提防夜袭队,这天晚上,他们来到范村东南角的一
个大场里,这里到处堆放着谷堆子、高粱垛、玉米毂辘、绿豆捆捆。他和刘文彬咬咬耳朵,
等刘文彬带领一个队员朝村里走去的工夫,便大步向一个看场的窝棚走来。
    “大伯!大伯!……”魏强见到窝棚里睡着两个上年纪的人,忙凑到他们耳根底下轻轻
地叫起来。他耐着性子,一口一个大伯地叫,两个看场人都像实聋子,继续打他们的呼噜,
睡他们的觉。他轻轻地推了推左边的老头,这老头呱哒几下嘴巴,翻个身子又睡着了;他伸
手去推右边的老头,同样也不醒。魏强心里明白,这两个人都醒着,就是胆小怕事不敢答
言。他把声音放低,语气放得更缓和,亲切地说:“大伯,都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的武工
队,上次在黄庄打死侯扒皮的就是我们……”这时,两个看场的老人虽然鼾声消逝了,却仍
不答言。
    村里走出来三条黑影,步步接近了大场。
    魏强抛开看场老人起身迎上去,刘文彬和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过来。这个人叫刘连三,
是范村的地下党员。他见到魏强,热情地握住手说:“魏小队长,这一程子老没来!我当你
们走啦!侯扒皮是你们敲死的?”
    “是啊!群众有什么反映?”
    “人们不是自个许下的愿,‘打死侯扒皮,摆酒吃顿席’吗?什么反映?一个字:好!”
    魏强、刘连三和刘文彬说着话走到窝棚跟前。窝棚里那两个看场的老头听到刘连三的语
音,早爬了起来。躺在左边睡觉的老头说:“这几个同志可把我们老哥俩吓了一家伙。”睡
在右边的老头摸摸嘴边的胡子,“我俩以为是城里的夜袭队呢!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魏强将头钻到窝棚里,笑乎乎地问道:“这会儿还害怕吗?”
    “有连三在这,当然是自家人,怕什么?”“没有他来,你就是说破了嘴唇,恐怕俺老
弟兄俩也不会吱声。”两个老头说着就朝窝棚外边挪蹭,魏强忙把窝棚口儿让开。
    刘连三等两个老头趿拉上鞋子,忙凑到他俩耳朵底下,嘟囔了几句。他俩一个朝村里,
一个朝村边走去。走时,刘文彬忙追嘱上两句:“有一点沾那边气的人,也别叫来!”两个
老头先后说:“这个你放心,别看上了年纪,也不能糊涂到那种地步!”“要叫的保准是些
老实巴脚跟咱们一条心的人。”
    工夫不大,一条黑影又一条黑影,从村里,从附近看场的窝棚里走过来。见到魏强他
们,个个心里都甜丝丝地乐,有的摸摸队员的枪,有的看看魏强的脸,摸也好,看也好,都
不吱声。本来都是拉锄把子种地的庄稼汉,到这种场合却像很有纪律的人,大家看了会子,
都默默地脱掉鞋子,在屁股底下一垫,坐下了。不算小的平板光场,密密麻麻快让人占满了。
    刘连三把人们分成两片,把魏强、刘文彬围两堆,开起小会来。
    夜深,声音传得很远,魏强、刘文彬嗓音放得很低,但大家都听得很清。他俩由秋收藏
粮、讲到为啥不割地里的秫秸、棒子秸;又由留地里的秫秸上讲到敌人为什么成立夜袭队,
大家怎么来提防夜袭队,夜袭队将要怎么活动……每讲一句话,就在人们的心上划了一道很
深的痕迹。当刘文彬谈到让玉米和高粱的秸杆在地里多长个时候,以便武工队在里面隐蔽活
动的当儿,看场的两个老头低声说:“不砍它就是少落把柴禾,对抗日军队有利就好。”
“俺不光不砍,还要串通认识的人家也不砍。只要大伙都做,天大的事也就办了!”刘连三
听到提防夜袭队半夜出来装八路的事,心里思摸:这可是个大事,要不小心,真容易上了特
务刘魁胜的当,便插嘴说:“不管他真八路,还是假八路,没听见暗号,咱们一概不承认他
是八路,别管他央告、哀求,你就给他来个不理;实在不行,你就……”刘连三这么一说,
很多人不由得笑了。原来愁怕夜袭队的人们,现在眉间都舒展开,紧张的心情,立刻松下来。
    秋风刮得庄稼叶子哗哗山响,蛐蛐在青草坑里嘟噜嘟噜叫个不停。进村里刷改标语的人
们回来了,魏强、刘文彬临时召开的群众会宣告结束,群众渐渐走散开。
    “……关于周敬之,要再仔细查看他一程子,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下次咱们再
谈。”临走时,刘文彬叮嘱刘连三。魏强接过话来说:“现在尽量让周敬之闹,他越闹得凶
就越能看出他是个什么东西,将来……”
    魏强他们离开范村,走出没有一里地,范村正南偏点西的方向,咚咚咚,传来几颗手榴
弹的爆炸声,跟着,又响起爆豆般的枪声。魏强双脚站稳,侧耳一听,立刻辨清枪响的距离
和地点。“这是在新安村,准是贾正、刘太生他们小组和敌人打上了!”
    刘文彬抖动露水打湿的衣服,眼睛张望响枪的方向。哪儿枪声并没有停止,中间还夹杂
着听不清的吆唤声。
    “走!赶上去!”人们听到魏强果决的命令,跟在他身后大步流星地朝新安村方向跑去。
    
 
 
 
第14章 

    在魏强他们朝新安村跑来的时候,枪声由剧烈变稀疏,而后停了下来;唔呀呐喊声也由
大变小,渐渐地消逝了。
    魏强领着人们来到新安村的东北角。村里除了传出几声狗叫,任什么动静也没有了。他
一手提着驳壳枪,一手拨拉着沾满露水的庄稼叶子,又轻轻地朝村东面绕去。
    “做好准备!”魏强左脚跐在一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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