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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谢相系列之谢君阳正传谷雨惊蛰+后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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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言,抗帝命者,无赦。” 
他有什么办法,还是得来,还带着他已送人的琵琶。 
即便他是居玉,母亲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姑母——广元大长公主。 
唤他的人是皇帝,他什么人的话都可以不听。 
就是不能不听他的。 
气,有气,有气没处放。 
人,有人,一人认识一人陌生。 
“我,郭玄。他,谢默。” 
指点江山的翻云覆雨手,此时悠悠。 
极轻松,极闲暇,青年不若平素的他,隐了身份也少了些威严,或许如此,居玉突然象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居玉,此间之主。” 
怨气还是忍不住,纵然,表现的这样淡淡。 
这两人现在居然还占了他的窝。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里风景最好,要听好曲子,当然得找最好的景。就只借一时,你为何如此小气?” 
独孤如此道。 
可独孤没瞧他,谢默也没瞧他。 
独孤看的是少年的手,如玉的手,若有若无的拨弦手。 
谢默看的是弦,五弦琵琶的弦,能发出金石之声的白玉琵琶弦。 
居玉想说话,此时音声起,奏的是《山水》。 
乐,宛若流泉激石一样的乐音…… 
想,想到的是嘉陵江八百里秀丽山川,江南的小桥流水,如淡墨淋漓…… 
似有水泽山景,飘摇眼前。 
天高云淡,无限风光。 
合,眼合,神思如老僧入定,又如在九霄遨游,面上有一抹笑。淡淡,若舟,荡进人心。 
动,指动,弦动,独孤动,居玉也动。 
独孤动的是笛子,居玉动的是琴。 
巧,巧的是这首曲子三人都会。 
笛声清越,含情,琴声高古,添韵。 
微诧,弹琵琶的人睁眼。 
也不由,会心一笑。 
那笑,象三月的春光浮上眉梢头。 
乐声穿过重重墙院,悠扬。 
众人凝神细听之时,有人笑。 
“那家伙忍不住技痒了。多年不见,他的琵琶益发精进,再过几年,恐怕要入‘国手’之列。” 
说话的人是崔迪。 
“我还以为他去哪里了。现在倒好办,顺着琵琶声传来的方向找就行……” 
“你今日为何执意带他前来,又不为行卷?” 
崔迪看着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侄子,不解。 
“我想测试一下谢家的家规是不是真的。” 
崔宜莞尔,崔迪恍然大悟,猛然大笑。 
“当然是真的,这个绝对不假,他们家每一代的男人少年时代都对女子很没辙……不信你去问大哥,他年轻的时候邀谢岷去青楼,结果谢岷刚进门,就和阿默那家伙一样,落荒而逃。” 
云阳谢氏家规严格,男子十八岁之前不近女色。 
崔宜一直很奇怪谢家这条家规的执行程度,虽然他们言之凿凿,这是为子孙的身体着想,而谢家的男人身体好像都不是很好。 
据崔宜观察,云阳谢府里用的仆役也极少是年轻的女子。 
但,这是借口。 
他带那人来,只想测试一下,那人对于感情的认知程度。 
不出他所料,纯纯如白纸。 
平素谈笑风生,见了诸多的女孩子,无害的女孩子,年轻的女孩子…… 
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便会很羞涩,很宛转地红。 
这么轻易的,就会红了脸。 
什么情爱经验也还没有的,纯真的孩子。 
崔宜蓦然微笑。 
春天近了,真近了。 
你瞧,柳枝已绽出了新芽…… 
地上的春草已抽出了新绿,院子里的迎春花开出了一抹又一抹的,亮眼的黄…… 
春天近了。 
《谷雨惊蛰》9 
谢默。 
年岁:十五。 
籍贯:郡望陈留、现籍中略云阳府。 
三代名讳:曾祖谢孟简、祖谢桐、父谢清。 
体貌特征:中形(不高不矮的意思)、蓝眼、鼻高、偏白色(指肤色)、无须(没胡须)。 
“真是显赫。” 
一大早,良宜长公主独孤青罗就听到蓝成式喃喃的声音。 
“成式,你在看什么?” 
“举子的家状,昨儿个才递进礼部。” 
担任礼部侍郎的男人回头,对妻子笑容可掬。 
独孤青罗对丈夫的回话有些吃惊。 
“举子报名不是在去年十一月末就已经结束了吗?按惯例过了十一月就不再接受报名,现在都二月了,难道今年与往年不同?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蓝成式一挑眉,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哪里不同,只是来人身份不同,这晚报名的可是云阳谢家的人。陛下已开金口,要我等开特例,还谈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看,这就是谢默递进来的文解、家状、结保文书。” 
蓝成式任职礼部,为礼部侍郎,知今年的科考。 
“云阳谢家的人来了?” 
独孤青罗又吃了一惊,伸手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文书,凝神细看。 
宁制,举子应科考需到礼部报名,报名的程序包括签名、递交文解、家状、结保文书。 
“文解”是州府推荐书,谢默的“文解”由云阳府尹签发。“家状”由举子自己填写,内容包括籍贯、三代名讳、本人体貌特征等等。“结保文书”是对应试举子在道德方面的保证书,一般由官员或三名举子联保。 
“文解”哪地方都一样,独孤青罗也不感兴趣,扫了一眼就接着翻“家状”。 
一拿到家状,眼就一亮。 
好字。 
秀丽妩媚的小楷,在白麻纸上微微的渲染开来。 
写的是小王体,宗的是王献之的楷法。 
字里行间,飘逸潇洒,又有疏朗之意。 
独孤青罗喜欢写得一手好字的人,不由对这未曾谋面的人起了几分好感。 
再往下看,她终于明了起初蓝成式的意思。 
“确实显赫。” 
宁朝的公主虽长在深宫,却非不晓世事。皇子有师傅、侍讲教育,公主们也有。有师,她们学的也努力,很多事她都懂。 
郡望陈留,意思便是说云阳谢氏的祖先为中原的陈留谢家。 
谢默上推三代,曾祖父谢孟简、祖父谢桐、父亲谢清,无一不是学识渊博的大学者,在中略赫赫有名。 
“云阳谢氏,中洲为最。” 
这句话不仅仅说的这个家族的历史古老,也包含着对他们诗书传家的推崇。 
而为谢默写“结保文书”的人是太傅萧旋,德高望重。 
据说,萧旋少年时代曾从学于谢孟简。 
想起云阳谢家,如入云里雾里,却又让人悠然神往。 
可对皇家,这个名字象根刺。 
独孤青罗知道,蓝成式也知道。 
“陛下可有得伤神了。” 
蓝成式叹息,独孤青罗却不以为然。 
“那也未必啊……我蛮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听说云阳谢氏世代都出美男子,你见过他吗?” 
没好气,也有些妒意,蓝成式瞪人。 
“没有,他什么人,岂会自己跑过来。你啊,只要人家字写好,文写好,哪个不喜欢……害得我日日勤奋,用功读书,努力练字。你笑什么……” 
独孤青罗伸手挽住丈夫的手,微笑。 
“这回可错了,我喜欢他,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又何必吃醋,我若不喜欢你,当初也不会选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说好的,还怀疑什么呢?” 
他也喜欢她,虽然当初,对于作驸马有那么一丝不甘愿。 
瞧着面前女子晕红的颜面,蓝成式一阵动情。 
那人却,逃出了他的怀抱。 
“你?” 
“今儿不行,我要入宫,宫里今天,有喜事呢!要不今儿朝廷怎会放假。” 
瞧着丈夫不解的目光,独孤青罗淡淡的笑。 
宫里有喜事。 
确有喜事。 
修容梅氏诞一女。 
独孤青罗到宫里的时候,独孤炫正在进午膳。 
今日很难得,事不多,但独孤也忙。 
吃饭时也忙着,忙着给刚出生的女儿起名字。 
不管他喜欢或是不喜欢,他也必须有那么多的孩子,以保证皇朝血脉的延续。 
不管他喜欢或是不喜欢,他也必须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是人都得有名字…… 
独孤头很疼,他讨厌起名字。 
那么那么多的字里,要凑出一个好听又不凡的名字,其实,有些难。 
却又不得不起。 
而且还得取两个,一为闺名,一为册封之名。 
皇帝的女儿,是公主。 
公主有封号。 
凡公主封有以国名者,国代国霍国是也,有以郡名者,平阳宣阳东阳是也,有以美名者,太平安乐长宁是也。 
他的面前不仅摆着《说文解字》,还摆着全国的郡县地名图…… 
食不下咽。 
看到她来,独孤大喜。 
“皇姊,你来就好了,快,快帮朕想想该起什么名字……” 
可怜她这弟弟,好似捞到了救命的稻草。 
可,这忙可怎么帮? 
“陛下之女乃天姬,良宜如何敢越俎代庖擅自取名。陛下,自己的事,自己要负责任哟!” 
皇姐居然取笑他,独孤气闷。 
“皇姊,你进宫,可是专程来消遣朕的?” 
“当然不是,倒是陛下,除了公主诞育普天同庆,可记得太华也到了该出降的年纪。” 
太华长公主独孤瑟瑟,今年十五。 
独孤没想到姐姐会提起这个小妹妹。 
“瑟瑟,她还很小嘛!需要这么赶着把她嫁出去吗?” 
印象中,瑟瑟一直都是笑容甜美的小妹妹,成日里跟在他们这些兄弟身后跑进跑出。 
光阴似流水,梦里流年虚度。 
一晃眼,小妹妹也已经成|人了,可独孤还是想把她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 
独孤青罗显然不这么认为。 
“陛下,太华不小了,四月她就满十五岁,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皇姊,莫非你已看中了哪家子弟?” 
一挥手,叫人撤下御案上满满放着的盘碗和书本,独孤问。 
他也不是笨蛋,这么拐弯抹角,估计姐姐已经看中了哪家的儿郎,该不是那人吧…… 
皇帝微笑,等着答案。 
出乎意料。 
“云阳谢家不是派了嫡系子弟上京来,陛下不觉得,他是好人选?” 
独孤一怔,想了想,又想了想。 
“皇姊消息倒灵通,按说这谢家人应是不错,可咱们毕竟没见过他们……事关瑟瑟的幸福,朕觉得,还是缓缓些吧!如果皇姊真这么想把瑟瑟嫁出去,朕倒有个人选。” 
看着姐姐一脸不甘的模样,皇帝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驸马二弟?” 
独孤点头。 
“蓝梓怀不错,元旦那天百官饮宴,我看他一直都在瞧着瑟瑟。” 
“不行。” 
独孤青罗反对。 
“何故?” 
独孤似笑非笑。 
“二弟个性不好,瑟瑟脾气也不太好,这两个人都那么年轻,也不知道礼让,凑在一起,岂不天天吵。” 
独孤青罗大大摇头,独孤炫朗笑出声。 
“皇姊,既然你也清楚这个道理,为何要让瑟瑟与云阳谢家的人结亲?朕虽与那谢家子弟未曾谋面,可听说此人年岁甚小,眼高于顶,与瑟瑟同个脾性,蓝梓怀与瑟瑟吵得,皇姊怎就断定他与瑟瑟不会吵?若是他们婚后不合,岂是我们所愿。” 
独孤青罗不言,垂了头。 
“可我还是觉得他适合瑟瑟,这人写字,一派祥和风流……想来人也该不错。陛下什么时候才打算召见他?” 
“明天。” 
独孤低声道。 
“明天?” 
独孤青罗不解。 
科举还有些天才进行,为何明日就宣见于谢默。 
“是,朕打算举制科,开延英殿,宣他考策论诗赋,考完,当殿评卷。朕不能让他落入齐英手上,想来想去,只有制科出自朕手,为天子门生,用不着参拜座主宰相……若是云阳谢家和齐英联手,对付起来,可就难了。” 
独孤缓缓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独孤青罗看着弟弟,发现她的弟弟这些时日消瘦不少。 
即位未及一年,独孤炫已经挑起了这个国家的重担。 
“敕书下达了?齐英对此事有何反应?”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对政事也无能为力。 
“草诏的人还在宫里,朕派世宁前去告诉他们,假作是去探视慰问。大概齐英还不知道吧!” 
许是看出了姐姐的担心,独孤突然微笑。 
很柔和的微笑,很有精神的微笑。 
象是在说。 
放心,我很好,我没事…… 
但他心里没底。 
对于明天,他其实心里没底。 
(PS:公主的封号,其实是有专人负责起的,这里为了情节,修改了。公主出嫁称“降”,驸马娶公主称“尚”) 
谷雨惊蛰10 
这日崔宜出去办事,回来得知宫中来了内侍,已是傍晚。 
匆匆赶到谢默所居西厢房,侍儿说那人在临波阁。 
谢默一向喜欢水,来京这些天,不爱出去游览,却爱在他府里的水池畔发呆。 
崔宜喜欢看他发呆,正如此时。 
不若平素的活泼开朗,他一个人独处时的神情极平和。 
他喜欢看谢默那样沉静秀逸的神情,温温存存的笑容,即使不是对他,他也喜欢看。 
这时的他,不象,还只十五岁的少年。 
不经意地喂着湖中的鱼儿,那人侧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想打搅,却又好奇宫中来人的因由,崔宜踌躇了半晌,还是出声打破了沉寂。 
“今天宫里来人了?” 
“嗯,说是明天要我进宫面见皇帝。” 
回神,抖抖手上的鱼食,又撩了些水洗手,谢默不经意地回答。 
崔宜一愣。 
“怎么会这么突然?进士选月底才进行啊!” 
他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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