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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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就是恩吉和李一心见面,和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经过。
恩吉喇嘛在贡云大师的禅房近门口处,面对著那块大石在静思,禅房的门打开著,
外面的院子中,空无一人,庙中的喇嘛,都已放弃了静思,请来的各教派的大师,也全
都离去了,只有一个不属于任何教派的喇嘛,还留在禅房中,他和贡云大师两人,都像
是泥塑木雕,连呼吸也控制得极其缓慢。
恩吉也全神贯注在思索著,在静思的过程之中,他不但运用自己的智慧,也从自小
看熬了的各种各样的典籍之中,去寻找答案,他如此入神,以致天甚么时候黑下来,天
黑了多久,他全然不去注意。令得他突然震动,是忽然之间,有甚么沉重的东西,加到
他的肩头上。
恩吉吃了一惊,立时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分瘦削
的青年,显然是一个外来者。
那青年正把他的一只手,按在趺坐著的恩吉的肩上,令恩吉感到沉重的,就是他的
手,看来,那青年像是站立不稳,必须靠手按在恩吉的肩头上,才能站得住。
恩吉看出了青年是外来的人,便有点愤怒地,把青年的手推开,正待站起身来,把
那青年推出禅房去,忽然看到那青年的神态,十分怪异。
那青年双眼发直,凝视著禅房中间的那块大石,口唇掀动著,发出一种十分低微、
喃喃自语的声音。恩吉不懂他在说些甚么。
青年的神情虽然怪,但也不足以令恩吉改变他的动作,他仍然站了起来,拉著那青
年向外去,青年像是根本未有所觉,一点也没有反抗。而在那霎间,令得恩吉改变了主
意的是,他看到贡云大师,突然扬起了脸来。
贡云大师面对著禅房的门,自门外映进来的光芒,映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恩吉可
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脸上,展开了一个看来给人以极其安详感的微笑。
恩吉一看到这样的微笑,就怔了一怔,立时专心一致,面对著贡云大师,不再去理
会身边那突然出现的青年人。因为他看出了大师的神情,是正有甚么话要告诉人,而且
,大师正在使用传心术,要把他心中所想的,传给他人。恩吉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集中
精神,准备接受贡云大师的教诲。
可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传心术在修为年深的喇嘛之中,并不特别深奥,恩吉
和一些资历深的喇嘛,常有心灵传通这种事。可是这时,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心中
正感到奇特,忽然看到,在他身边的那个青年,正盯著贡云大师。
在那青年的脸上,现出和大师一模一样的那种安详的微笑。恩吉一看到这种情形,
心中十分不是味道,因为他看出,贡云大师不是想通过传心术和他心灵互通,而是对那
个青年。那青年是怎么可以接受贡云大师心灵上的信息?恩吉感到十分疑惑。可是这时
,看他们两人的神情,两人正处于心领神会的境地。
恩吉只好在一旁呆呆看著,过了一会,那青年才笑著:“我终于找到了。”
贡云大师居然也开了口:“不迟,不迟。”
第八部:顿悟的境界
这是充满了禅机的对答,恩吉想。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是十分普通的对
答,也会被认为充满了禅机。
那青年一面说著,一面向前走去,就像是恩吉根本不存在。这时,那个摇铃的喇嘛
,睁开眼来,以疑惑的神情望著那青年,问:“你是谁?”
那青年没有回答,迳自来到了贡云大师的身边,用和贡云大师同样的姿势坐下,而
且,他和贡云大师同时伸出手来,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
这种情形,看在恩吉的眼中,真是讶异到了极点。这种手势,恩吉并不陌生,这是
一种更高深的传心术:采用了同样的坐姿,而手又搭在一起,可以令得两个人的思想一
致 对一个问题,共同作出思考,而智慧效能,远较一个人为强。
这种传心术,也被称作连心术,是喇嘛在长年累月的积修静思之中,在心灵互通这
方面的研究成果。但不是经过几十年的静思苦修,绝不能做到这一点。恩吉自己就不会
。
贡云大师行这种连心术,恩吉也是第一次看到,使他讶异莫名的是,何以那个青年
也会懂这个方法?
恩吉讶异,那摇铃的大师,神情更是讶异,他缓缓站了起来,喃喃地道:“希望你
们合两人的智慧,会有结果,我要告退了。”
他说著,身子并不转过来,退著走出去,眼望著那青年和贡云大师,一副极其敬佩
的神色。当他经过恩吉的身边之时,向恩吉望了一眼,神情显而易见在说:“你也不必
枉费心思了。”
恩吉苦笑了一下,他看到贡云大师和那青年的笑容,越来越是欢畅,看来像是他们
在极其困难的思索问题上,已经有了结果。
恩吉感到自己留著也没有意思,就跟著那摇铃的大师,一起退了出来,在出来的时
候,他把禅房的门,轻轻地掩上。
两个人在禅房的门外站著,一动也不动。
他们都在等著,等贡云大师和那青年两人连心合力的思索,有了结果,他们可以首
先知道。
那个大师,紧紧捏著他手中的小铃,不使它发出声音来,他们等著,天色渐渐亮了
,第一线曙光,在黑暗的天际闪耀,他们都听到了禅房内,传出了一下长长的吁气声。
那像是在长久的屏住气息之后所发出来的,恩吉张开口想叫,但没有出声,他等候
自禅房中传出来的铃声,他想,贡云大师的思考有了结果,一定又会传召全寺的人来听
他讲解。
那摇铃的大师,也存著同样的想法,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兴奋,他们以为长久以来,
凭他们的智慧所无法解答的难题,可以由贡云大师来告诉他们。
可是,等了又等,禅房之中,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在等待之中,他们不自觉地渐渐接近禅房的门,到后来,他们贴门而立。禅房中静
得一点声息也没有。两人互望著。恩吉自小在庙中长大,对贡云大师有异样的崇敬,所
以尽管心中焦急万分,可也不敢推开门去看个究竟。
可是那摇铃的大师,却和恩吉不同,他是外来的,当他等了又等,贴门站著,门又
是虚掩著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趁恩吉不留意,他用肩头,把门顶开了一些,向内
看去。
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都怔住了,本来,他紧捏著那个小铜铃,不令其发出声响来,
但这时陡然一震,手松了一下,那小铜铃发出了十分清脆响亮的两下“叮叮”声,恩吉
大吃一惊:“你……干甚么?”
那位大师伸手指著禅房内,由于他震惊过甚,身子不住在发抖,是以那只小铃,一
直在发出“叮叮叮”的声响。恩吉看出他神情有异,一伸手,先捏住了那只小铃,不使
它发出声响,然后,也从被推开了少许的门中,向内看去。
一看之下,他也不禁怔住了。
禅房之中,烛光摇曳,可是却空无一人。
贡云大师据说生下来就是一个盲人,在他的禅房之中,本来绝没有灯火,近来,由
于那块神秘大石的出现,邀请了很多人来,所以添了烛火。这时,天色也已蒙矓亮了,
再加上烛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禅房中空无一人,贡云大师和那青年都不见了。这实
在令得他们两人目瞪口呆,他们离开的时候,禅房中有两个人在,他们一步也没有离开
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听得自禅房中传出了一下长长的吁气声。
而如今,禅房中却空无一人!
他们在门口怔呆了相当久,才一起走进禅房去,恩吉低声呼唤著,当然没有回音。
两个人呆呆地站著,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一直到天色大明,阳光射进来。
阳光照在那块大石上,两人才稍稍回复了一下活动的能力,不过一开口,声音仍是
十分乾涩,恩吉先道:“这里……有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那位大师点头:“是,是……灵异……是佛祖施展无比的法力造成的。”
恩吉苦笑,望向对方:“在我们还未能明白那究竟是甚么事之前,请你别对任何外
人提起。”
那位大师吸了一口气:“请允许我在这间禅房之中,再静思三日,我想知道他们去
了何处。”
恩吉也很想知道贡云大师和那青年究竟去了何处,所以立时点头答应。
那位大师走过去,就在刚才贡云大师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面缓缓摇著他手
上的小铃,一面开始静思。
从那一刻开始,一下一下清脆的铃声,不住自禅房中传了出来。
到了第三天,有一个登山队经过,拍庙门,问起曾到庙中的一个青年,恩吉亲自去
应门,告诉询问者,从来没有甚么青年人到庙中来过。
(拍门询问的就是马克,他感到李一心失踪了,所以打电话告诉了李天范。)
到了第二天早上,禅房中突然没有铃声传出,恩吉有点紧张,那摇铃的大师,打开
门走了出来,神情十分懊丧:“我想不出他们上哪里去了,我还会继续想,我一定要继
续想,现在我要告辞了。”
恩吉并没有阻拦,他自然知道,不但是那位大师,就是他自己,今后一生之中,都
将思索这个问题,若是想不通,那这一生就白活了。
摇铃大师走了,恩吉就把事情和庙中三个资格最老的喇嘛商量,他们四个人,又在
贡云大师的禅房中,静坐了几天。
然后,那天,在天色快亮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下又一下的铃声,自远而近,
传了过来。
一听到铃声,恩吉就知道那位摇铃的大师回来了,他打开庙门,就看到大师飞快地
走过来,一见了恩吉,只是微笑著向恩吉点了点头,满脸都闪耀著喜悦的光辉,直向庙
中走去。
修为高的僧人,相互之间,有时不必通过言语来交谈,只在对方的神色动作上,就
可以知道对方心意,当年佛祖在灵山会上说法,拈花微笑,座下弟子摩诃迦叶便已知佛
祖之意,由此悟道。这时,恩吉完全可以知道这位大师的满心喜悦,那当然是他已经想
通了难题了。
他忙跟在那位大师的后面,向前走去,那大师直趋贡云大师的禅房,将铃摇得更响
,把在禅房内静思的三个老喇嘛也惊动了,走了出来。那位大师也不客气,迳自走了进
去,把门关上。
恩吉等四人站在禅房门外,听得铃声不断自禅房中传出来,大约有一炷香时分,忽
然又听得“哈哈”一下,充满了欢畅的笑声,随即音响寂然,甚么声音都没有了。
四人呆了一阵,恩吉推开门,向内看去,虽然他隐约间已经知道会发生甚么事,可
是当他一推开门,看到空无一人,他还是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身来,在他身后的三位喇嘛,也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恩吉才道:“他也走了。”
一个老喇嘛沉声道:“到哪里去了?”
这正是他们连日来思索而没有结果的问题,这时自然也不会有答案。另一个老喇嘛
喃喃地道:“他们……直接到……灵界去了?肉身赴灵……不可思议。”
他说的时候,神情还十分茫然,而在说完之后,却现出欣羡莫名的神情。作为一个
僧人,还有甚么比肉身赴灵,更值得向往的事?
贡云大师和那青年之后,又有那摇铃大师的消失,整个桑伯奇庙中的僧人全都知道
了,和那个老喇嘛一样,这是他们心目之中最向往的事,而且,其中有一个消失了的,
根本是一个外来的俗家人,这更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鼓励,人人都想达到这样的目标。
必须要了解一下的是,事情发生在桑伯奇喇嘛庙中,自然所有的人,都只从宗教的
角度上来理解这件事,而不会自其他角度去理解的。所以,合寺上下,人人开始静思,
他们静思得如此出神,全然已经到了“入定”的程度。
这就是我和白素偷进庙来看到的情形,所有喇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
只是集中精神,想进入不可测的、不论他们修为多深、智慧多高,也无法了解的灵界。
我和白素闯进来,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造成甚么滋扰,恩吉作为寺庙的实际住持,
他没有入定,所以他发现了我们,把我们带到了他的禅房中。
他仍然决定不向外界公布这件事,所以一口否认。他不知道在前一晚上,我们曾在
山脚下遇到过那位大师。我忽然叫出了“贡云大师是不是到灵界去了”,我只是在生气
中随口叫出来的。
但是我的话,却在他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刹那之间,他以为我已经知道一切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