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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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性的一点,我先问布平:“你可记得,是在我说了一句甚么话之后,恩吉突然敲起鼓
来的。”
布平略想了一想:“你说了一句十分无礼的话,追问贡云大师到哪里去了。”
我道:“是的,最后我叫嚷著:‘大师是不是应邀到灵界去了?’”
布平点头:“对,就在这句话之后,恩吉就突然敲了一下皮鼓。”
我的心情紧张,一种模糊的概念,已经渐渐显出轮廓来,虽然还未能清清楚楚展现
,但至少已有点头绪。我压低了声音:“何以恩吉对我这一句话,特别紧张?”
布平凝视著黑暗,用脚拨弄著地下的小石子,答不上来。
我来到了他的面前,作手势,要他集中注意力来听我讲话:“首先,我们要肯定,
恩吉关于李一心,甚至关于贡云和摇铃的那个喇嘛,都有重大的事隐瞒著我们。”
布平的口唇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来,我道:“放开你对喇嘛的崇敬,运用你的
观察力,我想你不能否认我的猜测。”
布平想了一想,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道:“进一步的推测是,李一心、贡云大师,或者再加上那个摇铃的喇嘛,在他
们的身上,一定有甚么极怪异的事发生了,怪异到了不可思议,恩吉和全寺的大师,根
本无法理解,所以他们才要把事情隐瞒起来。”
布平呻吟似地:“这……只不过是你的推测。”
我盯著他:“不合理吗?”
布平迟疑著:“可以……成立,但也可能甚么事也没有。”
我闷停了一声:“照我的假设,再推测下去。”
布平皱著眉,并没有异议。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我要讲到最主要的关键了:
“发生在贡云大师身上的是甚么,我们不知道。可是我在无意之中,说了一句大师是不
是应邀到灵界去了,恩吉的行动就如此反常,这表示甚么?”
布平陡然叫了起来:“卫斯理,你想得到一个结论,贡云大师应邀到灵界去了!”
我没有说甚么,只是用力点著头,因为这正是我得出的结论。
在月色下看来,布平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他双手没有目的地挥动:“你的想像
力太丰富了。”
我正色道:“不是想像,而是凭已知的事实,一步一步推测出来的。那块奇异的大
石,发出信息,好几位有智慧的大师,都感到了这种信息,信息是要他们到一处地方去
,而大石又被贡云大师称为来自灵界!”
我的话,听起来像是十分复杂,其实也简单得很,布平自然明白。
他不出声,神情极度疑惑,我又道:“而如今,贡云大师失踪了 ”
布平哑声抗议:“你不能这样说,没有根据,贡云大师失踪?你怎么知道?”
我道:“我从李一心失踪推测出来的 ”
我的话才讲到一半,就在那一霎间,我又陡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念头,不禁令得
我遍体生寒,我只是在喉间发出了一下怪异的声响,一转身,就向著桑伯奇庙,奔了过
去。
布平被我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大跳,他的反应算是超等快捷,一伸手,就抓住
了我的手臂。但是由于我向前奔出的势子十分急,所以他被我带得向前,跌出了几步,
而他又死命拉著我,所以结果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布平又惊又怒:“你又想干甚么?”
我喘著气,平时我很少如此失去镇定,但这时,已经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白素
!白素!我推测如果不错,白素也会失踪!”
布平大惊:“她……也会到灵界去?”
我已经跳了起来:“是,快去,还来得及阻止。”
我说著,又向前奔了过去,布平却又扑了上来,在我的身后,将我一把抱住:“卫
斯理,你少发神经病好不好?甚么叫灵界?灵界在甚么地方?难道人人可去?”
我一面用力挣扎,一面道:“是发神经也好,是真的也好,总之,我要把白素带出
来,这庙中鬼头鬼脑的事情太多了。”
不理会布平抱著我,我又向前前进了好几步,布平在这时,突然道:“你别忘记,
白素是自己愿意留下来的。”
本来,没有甚么力量可以使我停下来,可是布平的这句话,却令我陡然停下。是的
,白素自愿留下来。
她一定已感到,或是想到了甚么极其重要,而她还不明白的事,所以才自愿留了下
来,作进一步的探究,我这时如果冲了进去,对她的探究工作,一定大有妨碍,说不定
从此就无法解开那一连串神秘谜团。
而且,白素的脾气,和我一样,她若是不愿留在庙中,谁也不能勉强,她若是自愿
留下来,就算我冲进去,她也不会肯走,徒然坏事。
这时,离庙的正门相当近,我盯著庙门,喘著气,好一会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布平
看我没有再向前去,也放开了我,转到了我的身前,阻住了我的去路。
我沉声道:“你现在不让我进去,要是白素在庙中,有了甚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
布平摇著头:“你这人,真是不讲理到了极点,你想想,是你自己不进去了,还是
我阻得住你?”
我大是冒火:“不是你又拉又扯,我早已进庙去了。”
布平又叹了一声:“我只不过使你冷静一下,使你自己知道,现在冲进庙去,没有
任何作用。”
我仍然喘著气,望著庙门,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我很少这样作不出决定,这时如
此犹豫不决,自然因为一切事情,都是那么怪异之故。
我呆了一会之后,重重顿了一下脚:“真想知道在里面发生了甚么事。”
布平道:“尊夫人会告诉我们。”
我怒瞪他一眼:“那先要她可以平安离开。”
布平叹道:“这是一座历史悠久,充满了智慧的庙,不是甚么黑店。白素刚才全然
没有被胁逼的现象,你担心甚么?”
我担心甚么?我担心白素也被邀到灵界去,那是极不可测的一种设想,灵界是一个
甚么所在,是另一个空间?是一处和人居住的地方全然不同的地方?如果去了,会有甚
么后果?
这一切,甚至连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想假设也无从假设下去。
布平又开始拉我:“来,我们下山去,李博士也该到了,我们先和他见了面再说。
”
我实在不想走,心里只是不住在想:“白素为甚么在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愿意留
下,如果恩吉曾使用过传心术,他传了一些甚么信息给白素?”
布平看出我的心思,又劝道:“你现在胡思乱想,一点结果也没有,等她出来,自
然甚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我下了决定:“好,我不闯进去,但是我也不离开,我就在这里等。”
布平有点恼怒:“你疯了?山里的天气,每分钟都会起变化,要是天气变坏,你靠
甚么来维持生命?”
我立时道:“靠你这个世界知名的攀山家对高山的丰富经历。”
布平啼笑皆非,抬头看了一会天,才道:“好,你在这里,我连夜下山去,立时再
带一些必需品赶上来。”
我立时道:“好。”
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布平倒又不放心起来,他又望了我一会,才道:“听我的劝,
千万别乱来,你若有甚么行动,只会破坏整件事。”
我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是破坏者,我的许多行动,导致许多不可解的事的真相
大白。你怕喇嘛的势力,我不怕,现在我的顾忌,是怕阻碍了白素的行动。”
布平笑了一下,紧张的神情一下消失:“你有这样的顾忌,我倒放心了。”
他说著,已和我挥著手,急急下山。我在庙门前又站了一会,庙内静到了极点。
我沿著墙向前走著,转过了墙角,围墙变得相当矮,我手按在墙头上,一跃而上,
但是却并不翻进墙去,就在墙头上坐了下来,双脚在墙外。
坐了一会,我就在墙头上躺下,墙厚不到四十公分,躺下来自然不会舒服,但是庙
中只要一有异常的动静,我立时可以觉察。
躺下来之后,我才感到寒意,我把外衣裹紧了些,庙中又静又黑,过了很久,我由
于疲倦,蒙蒙矓矓,睡了过去。
当然我不是沉睡,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是无法沉睡的,只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
,尽量使自己得到休息。
大约在二小时之后,听到一阵脚步声,不是从庙内传出来的,同时我又听到了布平
的声音在叫:“卫斯理,卫斯理。”
他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在叫著,但是在静寂中听起来,也相当响亮,我翻下墙循声走
过去,看到布平正和几个人在握手,那些人的神态十分恭敬,而在地上,则放著折叠起
来的营帐,和许多用具。
布平看到了我,高兴地迎了上来,我不禁愕然,他怎么能在几小时之间上山下山?
不过我随即明白他是怎么弄到那些东西的,他下山没有多久,就遇上了一队扎营的登山
队,他一报自己的名字,登山队员人人喜出望外,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向登山队要一个营帐、若干用具和粮食,自然毫无问题,不
但义务替他搬了上来,而且还在他指定的地方,迅速把营帐搭起。作为一个事业中的顶
尖分子,就有这个好处,潜水员看到布平,可能只是翻翻眼睛,但是攀山员见了他,却
把他当作祖宗。
营帐搭好,那几个登山队员告辞离去,我和布平在营帐中喝著热咖啡,我道:“庙
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怪。”
布平道:“你忘记你偷进去的时候,人人都在入定?现在情形可能也一样。”
我有点懊丧:“我真笨,就算贡云大师不见人,我也可以要求看看那块大石。那块
大石在贡云大师的禅房,只要一进禅房,就可以揭开许多哑谜。”
布平不满道:“你想,如果恩吉有事情隐瞒著,他肯让你进贡云大师的禅房?”
我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总是放心不下,这种不安的感觉,自然因为白素
一个人留在庙中而起。那座庙,看来像头怪物,而白素就像是被那怪物无声无息吞噬了
!
由于心事重重,虽然在营帐之中,比在墙头上舒服得多,但我还是翻来覆去睡不著
,只是听著布平发出来的鼻鼾声。
直到天亮,总算蒙矓睡了一会,才被一阵人声吵醒,我一跃而起,看到有一队登山
队,正在庙门口,看样子是想进庙去。
庙门紧闭著,门内有人在回答:“庙中的大师全在静修,不见外人。”
那些登山队员带著失望的神色离去,我走近门去,叩了几下:“请问有一位女士在
庙中,我想和她讲几句,可以吗?”
我很少这样低声下气求人,门内的回答却冷得可以:“不知道你在说些甚么,我们
只负责不准任何人进寺庙来,其余全不知道。”
依我的脾气,真想一脚把门踹开算数,但是我心想,已等了一夜,不妨再等一会,
一天一夜,总足够了。
布平也醒来了,和那队登山队在交谈著,不一会,登山队继续旅程,庙门口又只剩
下了我们两个人。布平忙著生火弄食物,我一点胃口也没有,整座寺院,一片死寂,在
焦急的等待中,时间过得特别慢,以为已经过了一小时,看看手表,才过了十分钟。
布平看我坐立不安,不住地说:“别急,急甚么。”
我给他说得烦了起来,叹道:“你再说,我这就进庙去找白素。”
布平大约看得出我是真的急了,所以吓得不敢再出声,只是在我身边,想讲一点有
趣的事给我听。可是他能讲得出甚么有趣的事来,讲来讲去,就是爬山。
我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又把各个疑点,归纳了一下,觉得在这座庙中发生的事,简
直千头万绪,最不可解的是,远在十几万里之外的一个美国少年,也和这座庙有著不可
解的关系。究竟是一种甚么力量,把这些事扯在一起的呢?全然无从解释。
在思索之中,时间总算过得快了些,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又眼看著日头渐渐偏西,
桑伯奇庙中仍是一片死寂。等到漫天的晚霞,化为深紫,我实在忍不住了,跳了起来:
“等了一天一夜,应该够了吧,天知道那些喇嘛在捣甚么鬼。”
布平叹了一声:“说真的,我已经感到奇怪,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忍耐力,但你刚
才既然提到了一天一夜,我们就等足二十四小时,好不好?”
这时太阳才下山,我算了一下,等足二十四小时,大约还有四小时的样子。我心中
十分不愿,可是布平用哀求的神情望著我,我只好一挥拳:“到时候,你可不能再以任
何藉口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