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作者:锦色无双(起点青云榜推vip2014.12.15完结)-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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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阮小幺!
一听这三个字,二人的脸色便淡了下来。香玉道:“真是不凑巧,我与锦绣正要去膳房,应侧妃的吩咐,将点心送往小皇孙那处,现下可抽不开身。你自去禀报吧!”
“这……二位姐姐,奴婢只是个跟从,哪能进侧妃的院子?这与理不合啊……”塔乌娜面色一变。
“于理不合?”香玉扫了她一眼,发髻间一道浅碧点朱粉翡玉流苏簪子随着身形微移而轻轻晃动,好不光耀人眼,眼中巧笑带着刻薄,“于理,应是纳仁海珠自个儿来报信,她却只叫了你来,岂不是连侧妃也不放在眼里?”
塔乌娜焦道:“姐姐明鉴!只因西小门外出了点乱子,纳仁姐姐亲去处置了,赶不及来报信儿,万难之下,只得派了奴婢过来,二位姐姐体谅则个……”
“说的好像你那院儿里只纳仁一个似的,好大能耐!”锦绣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如今我姐妹两也只是个二等,于理也还不能进侧妃的屋呢!你速去吧,莫要耽搁了时间,白叫侧妃等了半晌!”
说罢,绕过她,带着后头丫鬟们走了。
只闻得香风一扫,衣裾微摆,人已盈盈而去,塔乌娜垂着头,这才敢瞧一眼那两人的背影,皆是窈窕亭亭,哪知道那两颗心竟是如此刻薄。
她步履匆匆,拐过两条道儿,便到了侧妃那院口,摇摇见里头扶疏的枝桠间,檐下一副半旧不新的匾额上刻着“归贤苑”三字,檐下两个丫鬟正一站一坐,百无聊赖地搭话,院中也有个丫鬟,徐徐地来回踱步,似乎是应当守在外头的那个。
这三人穿戴与自己相似,俱都是靛青色的衣袍,是二等的。
然而即便等级相同,她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叫声“姐姐”。
院子里踱步的那丫鬟一回身,见着来人,笑了笑,“塔乌娜?”
“如意姐姐。”塔乌娜行礼。
檐下呆着的另两个丫鬟也拿眼瞧了过来。塔乌娜行过礼,问道:“侧妃可在?”
如意并未立刻答话,而是先瞧了瞧她身后,见她只独自前来,有些疑惑,“你来此有何事?”
“……实在开不了口,妹妹是来传信的。”塔乌娜面色有些微红,吞吐了半晌,才道:“方才来时路上遇着了锦绣香玉二位姐姐,只是她们事忙,无法替妹妹报信。然纳仁姐姐一时也抽不开身,妹妹如今也犯难呢!”
后头那二人也都聚了上来,一名碧桃,一名新柳。
碧桃道:“侧妃此时也不在屋里,去西边儿的梅香苑了。”
梅香苑是后宅中冬日里的迎客之地,平常若有女眷或相熟之人到来,只在那处会见。
塔乌娜自是知晓,便有些诧异,“今日哪位贵人在此?”
“现下尚无人到来,侧妃正候着,不过即刻便要来了,是礼王妃。”新柳轻声道:“因此,你若要去报信,趁此时赶紧去吧,贵人来了便不好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便是了。
塔乌娜正找不着人向侧妃传话,已是焦急,更兼不一刻后便要有贵人到来,届时冒冒然传话,便更显失礼。想到此处,她急得那面上都紧了起来。
瞧了瞧眼前三人,她心一横,求道:“三位姐姐可否替妹妹传个话?”
如意等人一听,立马变了面色,左右瞧着无人,轻声叱道:“说什么浑话呢!咱姐妹几个谁能进得了侧妃的屋儿?莫说是梅香苑了!况且,我们日日在锦绣香玉的眼皮子底下,那二人如今虽降了一等,过不了一年半载,指定是要再上去的,若我们一只脚踩进屋儿,被她们知晓了,往后还怎么在府上待下去!”
话说的在情在理,塔乌娜也知实是为难她们,然而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其他,只求得更紧,“那两人如今与你我同样是个二等,于理也是不能进屋的,如今侧妃尚未提了谁做大丫鬟,那岂不是都没人能进屋了?事急从权,求几位姐姐了!”
“你是不知……”新柳叹了口气,道:“侧妃原本就重那二位姑娘,虽迫不得已降了她们的等,如今各处伺候之事,仍是她们管着的,往常怎样进屋,如今便怎样进屋,哪会受如此多拘束!就连侧妃自己也是不管的!”
求了半天,那几人仍是连连摇头拒绝,只守在院子里,不肯挪动一步。
塔乌娜无法,咬了咬牙,只得告退,自个儿去了梅香苑,想看还能有其他何法,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叫这规矩给栓死!
梅香苑离归贤苑不远,一路沾着寒梅幽香,走不过一两丈之地,便到了苑前的垂门。里头红梅、黄梅、白梅交相怒放,掩映生姿,枝骨遒劲横生在道路两旁,鼻端便传来寒冽的暗香阵阵,侵沁入脾,令人精神为之一爽。丛生的梅花夹道掩住了去时之路,只隐隐能望见最远处一座精秀的朱梁画栋之阁,飞甍翘角,如一名锦绫衣裳的美人,傲傲然立在三尺冰寒之中,使人见而心折。
那便是梅香苑中的主屋了,想必侧妃正在里头。
走不过两三步,便有两个婆子带着侍卫在道旁拦住,当中一个婆子瞧见她,眉头微皱,“姑娘莫不是走错地儿了?”
一瞧便是个二等的丫鬟,来这梅香苑,难不成也想赏梅?
塔乌娜将来去事儿都与她说了一遍,便见那婆子面色有些不豫,道:“你既知只有头等丫鬟才能报信儿,还不去叫你那屋的姐姐来?纵使她不得闲,也不能随随便便坏了规矩!”
“可是……”塔乌娜正待说些什么,忽听得拐角的道儿上有些人声嘈杂的响动传来。
那两名婆子神色一振,“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差阳错
不一时便跑来了个小厮,穿了件赭色常裳,样式与皇子府不同,行至几人跟前,带着笑道:“王妃已来了,请迎吧!”
几人一听,连连分好站立两旁,见塔乌娜仍立在原处,赶紧将她带了过来,轻声喝道:“这儿没你什么事,待会自离去,休要惊扰到主子们,有你好果子吃!”
塔乌娜心内叫苦不迭。
原本报信只是见极简单的事儿,生生被弄成了此刻这般一个烫手山芋,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还能怎么办?先回去告诉纳仁海珠吧,省得又惹了一干人不开心。
她垂着头跪在道旁,看十来个侍从簇拥着当中的一名雍容华贵的丽装美人款款而过,香风阵阵,摇曳生姿。
天意弄人,便是这般一耽搁,又惹出了多少是非。
礼王妃今日来目的有二——一是为了与侧妃联络联络感情,恰巧今日夫君要与大皇子兰莫庙廊同朝,退朝后可一道回来,兄弟二人也好叙叙旧;二来……便是为了瞧一瞧让自家弟弟如此挂心,大费周章的一个姑娘。
想来既然能进皇子府,定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虽身份卑微了些,若弟弟真非她不要,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让其他部族的人笑话上一阵子,他们扈尔扈部可是不管这些的。
她如此盘算着,踏着梅香清冽,进了主屋。
侧妃已然在屋中候着,融融暖意中,一旁的食架上已摆了数种果食点心,她将绣案也挪了过来,此时正一针一线正依着描样上下穿梭,绣线飞舞间,已然见了一半绢帛上的好模样,正是水中一对紫鸳交颈,畔边春暖花开,柳枝依依。后头两小婢侍立,低眉顺眼,静伏无比。
这悠然的静谧被礼王妃含笑的娇声打破,霎时间带得一片人声攒动,喧喧拥拥。
她在屋前向众人道:“轻声——侧妃性子好静,你们这群个破落户,往常家中闹腾就算了,如今来了别人家,再如这般冒失,可要丢我的脸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侧妃将绣针别好,早已起身整衣,含笑而出,轻言细语,“成日说你说他的,我瞧着,你才是最聒噪的那个,远八里都听着你的声儿了!”
侧妃为人喜静,脾性也好,都说相由心生,观其模样,面上娴静似落花照水,身量轻盈如柳絮随风,纵使嘴角含笑,眼中也是一段轻愁,不知她堂堂皇子之妇,金珠玉蒓,享之不尽,还有甚不足。她着了一件猩红软呢子底双鹤迎枝纹挑花袄子,红白交映,更显得面如桃花,耳垂玲珑剔透两颗羊白玉坠子,头上绾着贵家常作的高髻,髻边镶戴着一副翠玉金钗头面,凝眸浅笑,望之秀丽华贵如芙蓉向日。
礼王妃一见她,便亲热地迎了上去,“多日不见姐姐,心中甚是想念。这不,您不请我来,我自个儿下帖子了么!”
两人笑着进了屋。
“怎么,殿下他们还没来?”礼王妃道。
侧妃问身后的丫鬟,“凝纯,几时了?”
凝纯道:“刚过巳时下一刻。”
“往常这个时分,应是差不多该回来了,”礼王妃想了想,开口:“兴许是被皇上留了一时半刻,咱们不管那些,没了男人们搀和,正好姊妹两说说话。”
她在这屋中转眼一圈,目光落到了窗边绣了一半的刺绣上。
“姐姐方才在绣这个?”她问道。
侧妃颔首,“闲来无事,绣着玩玩。也巧和雅郡主春朝节便要完婚,正可以做个薄礼。”
和雅郡主乃当今天子之兄靖安王的嫡女,开了春,便要嫁于南边清河部族。
礼王妃饶有兴致瞧着那副绣案,啧啧称奇,“也就姐姐有这等巧手,若换做我,定是怎样也绣不出来的!”
身后侍立的两名丫鬟面容清秀,皆无声抿嘴而笑。
“不过……”她话头一转,葱白的细指在那对鸳鸯上轻点了点,“我瞧着这两只野鸭子成双成对的,不像是为和雅郡主而绣,倒像是……为姐姐自个儿绣的!”
侧妃面色染上了一层胭红,原本微白的肤色添了些生气,一声“呸”过去,“知道自个儿聒噪,还不把嘴缝上!浑话一堆堆的说……况且,这也不是野鸭子,叫做‘鸳鸯’!”
“什么鸳不鸳鸯的,大宣那套精细的物事儿我可学不来,瞧着与咱们天上飞的雁子也差不多!”礼王妃不以为然。
两人笑过一晌,渐渐静了下来,礼王妃问她,“姐姐近来与殿下可好?”
闻言,侧妃原本轻扬的嘴角又敛了下来,一时未开口。
半晌,才道:“有甚好不好的,向来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
兰莫性不耽女色,当初也不过奉旨与她成婚,婚后第一年她诞下孩儿之后,他便极少进归贤苑,即便来了,也不过说说话,坐一坐便走,一年到头夫妇同床的日子,竟是一只手数都数得过来。
他心不在此,她明白,既然嫁了过来,他也待她甚厚,便只安分守己做个侧妃吧。正妃的位子虽已无望,与他一辈子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礼王妃明白这茬儿,蓦地被挑起了心中那根刺,微微一哂,道:“他们男人都是有大志向的,三妻四妾不过是调剂调剂日子,纵使娶再多,也不会放在心上。咱们安稳过自个儿的就好,甭想那许多,多想无益。”
侧妃笑了笑。
后头有小婢续添上二人的酥茶,礼王妃瞧了那小婢与旁边的凝纯一眼,随口问道:“往常你用的那两个婢子呢?今日似乎未见着。”
“犯了些错,不在屋中伺候了。”侧妃淡淡道。
“这可稀奇,”礼王妃有些纳罕,“她们伺候向来可是最尽心的,人也伶俐,说不用就不用了,怪可惜的。”
礼王妃与侧妃二人年岁相仿,向来是闺中密友,不似其他京城贵眷之间明争暗夺、暗流汹涌。一个性子柔弱、一个爽利明朗,加之礼王与大皇子之间也是兄友弟恭,两个妇人相处之间,竟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依礼王妃的意思,恨不得要结成金兰姐妹才好。
侧妃心中有事,也不瞒她,叹了口气,道:“正要与你说呢!近日家中来了个小婢,不知是什么来头,第一日便闹到殿下那处去了,锦绣与香玉二人与她扯上了点干系,殿下竟让我自个儿去罚她们,一想此事,我心中便有股闷气。前两日,殿下竟又把她调到了我这处,说是伺候,还不知要生出怎样的事故,唉……”
堂堂皇子侧妃,在无正妃之时,也算是一家主母,说起一个小婢,竟处处无可奈何,也就是礼王妃在此处,若让别家的妇人们听着了,怕不要笑死。
礼王妃却没想那许多,听着便心生讶异,忙问道:“这小婢姓名是何?”
“姓阮,名小幺,听闻是个大宣的人,并不是北燕女子。”侧妃道。
礼王妃心下一明,可不就是她要找的那姑娘!
当下便请她把阮小幺叫来,想瞧瞧那丫头到底生了什么三头六臂,让弟弟口口心心的挂念,在皇子殿下眼中也如此看重。
侧妃便着人去叫来,便道:“如今第一日来我那处,只望莫生什么事才好。”
二人等了片刻,最后出去的那丫鬟又原样回了来,跪下道:“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