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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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去了比斯姑姑家,麦克尼姆也去了,因为她正在学习制作蜂蜜。我早早放羊回家,对,太
阳还没从科哈拉山上落下呢,我悄悄溜进我家客人的房间,搜寻她装东西的袋子。没花多长
时间,这个女船员把它藏在铺板下面了。里面有她刚来的时候给我们的那种小礼物,但是也
有一些很先进的工具。有几个盒子晃起来没什么动静,也没有盖子,所以我也打不开,还有
一件我从未见过的古怪的工具,形状和羊胫骨一样,也十分光滑,但跟火山岩石一样重,也
是灰色,两双做工精美的靴子,三四本用神秘的先知语言写的关于画画和写作的书。我不知
道这些画是出自哪里的,但不是在大岛,不是,上面有的植物和鸟我甚至做梦都没见过,没
有。最后一件才最奇特。
那是一只硕大的银蛋,跟婴儿的头一般大小,上面有手指留下的凹痕和记号。它重得出
奇,还滚不动。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合逻辑,但是智者前辈、会飞的房子、在瓶子里长大的婴
儿还有拍下的全世界的缩放图像,这些故事听起来也不像是真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讲故
事的人和老书里都是这么说的。我双手托着那只银蛋,它开始发出低沉的声音还有点发光,
对啊,好像它是活的。我立马把它放下,它就又变得毫无生气了。是我双手的温度让它躁动
不安吗?
我的好奇心太强烈了,我又把它拿起来,这只蛋晃动着,变得温暖起来,后来竟然闪现
出一个幽灵般的女孩!是的,幽灵女孩.就在蛋的正上方,我坐在这儿说的可句句是真,她
的头和脖子简直就是漂浮在那儿,像水中月那样的倒影,而且她还在说话!我吓坏了,手放
开了银蛋,但是那个幽灵女孩并没消失,嗯。
她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除了说话就是说话,就跟我跟你们说话一样。但是她可不是
什么一般的讲故事的人,不是,她说话跟前辈一样,而且也不是演出来的,只是回答一个嗓
音平静的男人提出的问题,但那个男人的脸从未出现。平均六七个词里面我只能听懂一个。
这个幽灵女孩的嘴唇总是一副苦笑的模样,但是她柔和的眼神透着悲伤,非常悲伤,但却骄
傲而且坚强。当我鼓足勇气敢说话的时候,我小声问,小妹妹,你是个迷失的灵魂吗?她不
理睬我,于是我又问,小妹妹,你能看见我吗?最后,我断定这个幽灵女孩不是在跟我说话
而且也看不见我。
我试着触摸她时隐时现的皮肤和又短又硬的头发,但是,我发誓这是真的,我的手指径
直从中间穿过去了,是啊,跟水里的倒影一模一样。纸片一样的飞蛾也来来回回地穿过她闪
亮的眼睛和嘴巴,是的,来来回回。
噢,蓝色的她很诡异,又是那么漂亮,我的灵魂开始感到痛了。
突然之间,这个幽灵女孩回到那只蛋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他是个幽灵先
知,这个人能看见我,而且他跟我说话的方式挺恐怖的。你是谁,孩子,麦克尼姆在哪儿?
先知靠过身来,脸也变大了。他的嗓音听起来像在凶神恶煞般的咆哮。我问了你两个问
题,孩子,马上回答问题,不然我就诅咒你的家族,让所有的小孩从此都活不过满月!
我浑身是汗,干咽了口吐沫。我叫扎克里,先生。麦克尼姆的情况很好,是的,她在比
斯姑姑家学习制作蜂蜜呢。
先知用眼睛瞄准我的灵魂,是的,正在想是否要相信我。那,麦克尼姆知不知道她的主
人趁她不在家的时候翻客人的东西?要老实回答,因为我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
我一边摇头,一边痛苦地畏缩着。
听好了。那个男人说话有和院长一样的权威。你要把这个记录仪,你现在拿着的这只
“蛋”,从哪里发现的就放回到哪里去。这件事你跟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的话,你知道我
会做什么吗?
知道,我回答道。诅咒我的家族,让所有的小孩从此都活不下来!
对,你明白了,那个声如雷鸣的男人说。我会一直留意你,贝利家的扎克里,那个幽灵
先知说,你看,他甚至跟老乔吉一样都知道我家的名字。他消失了,然后这只银蛋慢慢静下
来,接着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了。我飞快地把麦克尼姆的东西放进她的工具袋,放回铺板下面
藏起来,心里祈祷我别弄出动静来。你看,我找到的不是向院长证明我所怀疑的证据,不是,
我发现的是一个智者对我被石化的命运的诅咒,而且我心里暗暗承认,这严重损害了我作为
主人的名誉。
但我还是忘不了那个幽灵女孩,不,她总是跑到我的梦里,让我辗转反侧。我百感交集,
没心思想这些了。噢,年轻不容易,因为每件让你困惑和焦虑的事情都是你破天荒头一遭。
月亮女神变胖了;月亮女神又变瘦了。六个月以后先知的船就会按时来接麦克尼姆,一
眨眼其中的三个月过去了。我和我们的客人之间现在好像达成了某种形式的停战协议。我不
信任这个女船员,但是我容忍她还算比较礼貌地在我家里晃悠,这样我就能更好地监视她。
后来,一个多事的下午,发生了第一件意外,是啊,意外改变了那份停战协定,把我们两个
变成了命运相连的人,就像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一个下雨的早晨,芒罗兄弟家最小的弗库格力到遍布碎石的峡谷上面找我,我当时蜷缩
在“高岗牧场”的几片山荷叶下面。他给我带来一个最可怕的消息。我的妹妹凯特金在“狗
石海岸”钓鱼时,踩到了一条蝎鱼,现在她躺在芒罗家,浑身发抖发热,就快死了。草药医
生维摩威,对,罗斯的妈妈,正在照顾她,希罗的治疗法师里瑞也在跳大绳施魔法,但凯特
金的生命却离我们越来越远,是啊。高大魁梧的打手踩到蝎鱼一般也很难幸免于难,不,可
怜的小凯特金就要死了,还能活两个小时,或许三个。
弗库格力照看羊群,我一路穿过狗木林,滑下山去,来到芒罗家,对,情况正像弗库格
力说的那样。凯特金热得发烫,呼吸不畅,而且她已经认不出人了。维摩威用镊子夹出有毒
的鱼鳍,用诺丽果(注:生长于夏威夷的植物,可用来消炎。)的果肉擦洗被蜇的地方,萨
希用凉爽的湿毛巾给她敷头,让她安静下来。乔纳斯已经去灵牌坊找星美祈祷了。大胡子里
瑞正在咕咕哝哝念叨希罗咒语,挥舞着一把绑着羽毛的叉子驱赶魔鬼。看起来里瑞没有帮上
多大忙。不,凯特金快死了,空气里就有感觉,但是妈妈想让里瑞在那儿。看吧,哪怕本来
只有一个信仰能帮你,你也会有数不清的杂七杂八的信仰。除了坐在那儿,我能干什么呢,
握住心爱的凯特金发烫的手,回忆起自己当初眼睁睁地看着科纳人甩着皮鞭把老爸和亚当围
起来,却一动不动,无能为力?那时,有个声音在说话,可能是老爸的,可能是星美的,或
者谁的也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但是这个声音在我的耳朵里悄悄冒了出来,它说:麦克尼姆。
有碎嘴子告诉我麦克尼姆在格斯鄂峡谷上,于是我就跑去了,是的,蒙蒙细雨中她在那
儿正往智者的小罐子里灌格斯鄂峡谷上的水,原来沃尔特早些时候路过,看到过她,告诉了
碎嘴子。感谢星美,这个先知随身带着她那个特别的工具袋。下午好,女船员见到我一路逆
流淌着水过来,喊道。
不,不好,我喊道。凯特金就快死了!我跟她讲蝎鱼的事,麦克尼姆听着挺难过的,但
是她说对不起,不,她没有治病的智慧,而且大岛上治病的方法就是维摩威的草药疗法和里
瑞的魔法,那对大岛上病人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啊?
胡扯,我说。
她非常难过地摇摇头。
我下面的话就耍了点滑头,凯特金叫你阿姨,而且她认为你是亲人。你在我家的表现也
很像是我们的家人。那是不是为了更多地研究我们而装出来的?也是你所谓的“不是全部事
实”的一部分?
麦克尼姆退缩了。不,扎克里,不是那样的。
那好,我赌赌运气,我认为你有特别的智慧帮助你的亲人。
麦克尼姆话里藏刀。你为什么不再去搜搜我的工具袋,偷走我特别的先知的智慧?
对,她知道我和那个银蛋的事了。她以前装作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不承认没什么意
思,所以我也没否认。我妹妹马上就快死了,而我们还站在这儿斗嘴。
满山遍野的河水和雨水在我们身边流过。麦克尼姆终于说,好,她会去看看凯特金,但
是蝎鱼毒的毒性既快又重,所以要救我小妹妹的命,她很可能无能为力,我最好当时就能看
清这个事实。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只是领着她快速下山到芒罗家。先知走进屋的时候,
维摩威向她解释她做过什么,而大胡子里瑞说,喔……一个魔鬼靠近了……喔,我用我的特
异能量能感觉到她……
凯特金现在情况更糟糕了,是啊,她像个灵牌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只是喉咙里气若
游丝。麦克尼姆痛苦得表情只是在说,不,她已经病入膏肓,我无能为力。她吻了一下我妹
妹的前额,以示告别,伤心地回到雨中。噢,看这个先知,里瑞像只乌鸦一样叫道,他们的
智慧可以推动神奇的钢船,但是只有天使拉扎勒斯的圣歌才能吸引这个女孩的灵魂从让人绝
望的生死沼泽回归。我感到绝望,我的妹妹要死了,雨在有节奏地敲打着,但是同一个声音
还在耳边回响。麦克尼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跟着她走出去。麦克尼姆在芒罗家用陶器垒成的大门口躲雨,
眼睛盯着滂沱大雨。我无权请你帮忙,我不是一个好主人,不,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坏蛋,但
是……我已欲语无言。
先知没动也没看我,没有。你们族人的生活有一种自然法则。我在不在这儿,凯特金都
会踩上那条蝎鱼。
报雨鸟唱起了下雨歌。我不过是个愚蠢的羊倌儿,但是我想单单是你待在这儿这件事,
你就正在破坏这条法则。我觉得你是害死凯特金幕后的凶手。而且我认为如果躺在那儿的换
成是你儿子阿纳菲,蝎鱼的毒正在侵入他的心脏和肺,这条自然法则对你来说就不会是这么
重要了,对吧?
她没回答,但我知道她在听。
为什么先知的生命就比山谷人的生命值钱?
她失去了冷静。我在这不是为了每次不幸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装成是星美女神,捻一下手
指事情就解决了!我只不过是个人,扎克里,跟你一样,跟所有人都一样!
我发誓,不可能所有不幸发生时都这样,只是现在。
她眼里含着泪。那样的许诺你根本无法信守或辜负。
突然之间,我不由得向她讲述了思路刹路口的每一个真实的细节,是的,所有的事。我
是如何给科纳人带路害死了老爸,让亚当做了奴隶。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坦白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个尘封已久的秘密告诉我的敌人,直到最后一刻,我才知道它的意义,
我跟她说了。我刚刚跟你说的关于我和我的灵魂的事对我来说可谓如鲠在喉,很难说出口。
你可以把我告诉你的告诉碎嘴子老妈,毁了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她会相信你的,她也应该
相信你,因为这每个字都是真的,大家也会相信你,因为他们感觉到我的灵魂已经被石化了,
现在,如果你有任何智慧,是的,任何可能会对凯特金有帮助的东西,把它给我,告诉我,
求你了。没人会知道,不会的,我发誓,这只是我俩的秘密。
麦克尼姆双手放在头上,头好像都因为痛苦炸开了,她好像含糊不清地说了些话,好像
是如果我的总统一旦发现,我的整个团队都会被解散。是啊,有时候她说的一大堆话我都不
懂。她从工具包里的一个没盖的罐子里取出只有一颗蚂蚁蛋大小的绿宝石,告诉我偷偷放进
凯特金的嘴里,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绝对不能,甚至连看见的想法都不要让他们有。
而且,为了星美,麦克尼姆提醒我,如果凯特金活下来,虽然我不能保证她会,一定让草药
医生因为治好了她的病而接受欢呼,不要让那个来自希罗的狡诈阴险的伏都人接受欢呼,明
白吗?
于是我接过那粒绿宝石一样的药,只是谢了她一声。麦克尼姆说,一个字也别提,现在
别提,只要我还活着,以后也别提,那个承诺我一直牢牢遵守。我在给心爱的妹妹换湿布的
时候,我把它放进了